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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3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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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悲剧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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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T# \7 W( m魔鬼在暗处狞笑,窥伺一切。它已掌握了生杀大权,却依旧欢喜于玩弄幼稚的把戏——, A/ L* q8 f$ j5 u3 n*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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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走过一个遥迢的长梦,在半睡半醒之间选择眼前正确的方向?路已经走了太久,看不到来时的痕迹,去往的指标。一切无可避免的滑向深渊,紧抓着命运毛发的人却还以为前方依旧是康庄大道。倔犟的勇士一往无前,不屈不挠,等待他们的命运却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Q; ]% E6 ]$ i# x( b; v+ J
" K9 H2 W1 L/ P1 }; K人在奋发向前的旅途中,不期然的丢掉了原先憧憬的梦想,误将蹉跎当历练,曲解着那些善意的蜚短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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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A7 N) ~$ |毁灭因了诞生而来,死亡由着成长而去。觥筹交错的华丽舞台上,多少悲剧披上了绯红的希望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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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总如血色残忍,丰碑倒塌在泡沫的漩涡中央。慷慨照耀万物的太阳,总是吝啬的把残存的背影施舍给蕴含希望的人,讥诮着他们的拼搏与挣扎。整个世界在风暴里摇摇欲坠,人们惶恐不安,却任谁也不知道末日的来临,原来竟是这般恐怖与狰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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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o2 C4 C( M* j1 M' s/ |那些曾经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理想之光,在无情的时代洪流面前,宛如风中残烛,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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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R& Y$ j+ Q) E; T4 Q) G' s7 J六十年代的迷梦已经拉开了它的华美帷幕。越疯狂越美丽,越宏伟越脆弱,不赌不成活。这是能将人吞噬的梦,也是时代赐予众人的诱惑和补偿。金字塔的顶端近在咫尺,脚下的万丈深渊不过是征战后的废墟。谁都想站在山巅看风景,却不是谁,都有这样歌舞升平的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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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H1 ~* X1 j铁平是战后出生、成长起来的第一代。他的脑海中不曾存在过关于战前战后的落差概念,有的,仅仅是另一个民族之梦再次被点燃、被激励的热情与希冀。他朝气蓬勃,精力充沛,接受的是西方现代教育,拥有强烈的正义感和进取心。他想要帮助母亲夺回女主人的地位,想要守护弟妹们的幸福和未来,想要在自己的国家建立一个属于他的钢铁之国,实现祖辈流传的关于血与骨的光荣与梦想……但是,铁平终究是错了的,他难以挽回自己失败的厄运——' [, @! _" z* K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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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深爱着父亲,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不可思议的折磨,以“偿赎”所谓的罪孽。弟弟有着一个合格“棋子”的觉悟,逆来顺受,亦或者是无动于衷……铁平的热情与家族的消极是格格不入的,就像他的执着与万表家的冷静相悖一样……更重要的是,铁平自身便有着那个时代独有的冲动、懦弱与迷惘。他曾经放弃了深爱的女人,不管为了什么理由,受了谁的威逼,那样悻悻然的离开,便已经是率先对万表家族缴械投降。他不顾一切的筹集资金,像赌上身家性命的玩命之徒,不愿轻易接受岳父的援手,又对自己的能力没有足够把握,最后走投无路的对岳父放下面子,却已经折损了原先的气势与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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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斗在准备时他便已经输掉了,他输给了强大的父亲,输给了强大的自己。生命中不堪承受之重,余下的自尊,不过是强弩之末的硬撑,只是为了完成心愿所举行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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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他错将自己的祖国当作是另一方能够公平施展拳脚的沃土,谁让他误以为所谓的“家人”,便当真会与你一起同仇敌忾,而不会临阵倒戈,兵戎相向——( |. s, f! ?0 S( f; o( O6 G% c: f( { v
" ^/ R) b- x9 I% ^" h! f- Z" z铁平忘记了,他所想要振兴的国家,其实并未如他所愿的改头换面,焕然一新,他想要建立的帝国,不过是在一堆破铜烂铁上升腾起的烟雾缭绕,被风一吹,它便悄悄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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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物都在诞生时预告着灭亡,在飞速的成长背后昭示着疲惫与颓落。时代的列车极速行驶,来不及观看路旁风景的人,在清醒过后才会怅然若失的发现,原来自己看到的不过是一瞬的幻影,被所谓自然法则欺骗了的海市蜃楼。时代讽刺的闹剧,鳞次栉比的上演,那些美丽的泡沫,通透而明亮,却铺垫了另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惆怅。铁平相信的是政府在白皮书中鼓吹的“现代化”,并且天真的以为,那便真的是国家需要他前往的处所……; J5 J2 s) L" E) p: J6 ]4 O: D
( \# V/ H/ Y$ O3 x; z; G4 s可是,国家的指挥棒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万表家的荣辱与那个帝国相比,根本是沧海一粟,渺小得让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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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4 e8 @! b0 }这就像他与父亲的依附关系。所谓的唇齿相依,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妄语。一个帝国孕育在另一个帝国的母体中,如果它会威胁到整棵参天大树的繁衍生息,那么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必将毫不留情的将其斩杀,亲手结果自己孩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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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 w0 i% B, }1 V日本的经济复苏开始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从1956年到1972年,最飞速发展的时代里,繁荣的肥皂泡却也已经悄悄埋下了忐忑的火苗。多少青年就这样被以国家名义进行的横征暴敛所欺骗了呢?多少梦想,就在这样的要求与强迫牺牲面前灰飞烟灭了啊……所谓的国家机器,不过是为最上层的人卖力统治的工具而已。那些冠冕堂皇的口号与法律,践踏着一副副软弱可欺的脊梁,却充盈了国家的血脉,创造着举世瞩目的神话。铁平是冉冉升起的太阳,但他离顶端还有着遥遥无期的距离。每个阶层都要有被贡献出来的人,他们是生祭,是阶梯,铮铮白骨铺就的是从地狱出发,通往天堂的苦行之旅。铁平的梦太美了,美得让人心碎,美得让人窒息。他是沐浴在阳光里成长的男子,看不到那些躲藏在暗地里卑鄙懦弱的阴影。什么,都需要直接面对,什么,都一定要拼尽全力。他向阻挠自己的相子宣战,向拒绝自己的父亲宣战,对母亲的委曲求全心灰意冷,对弟妹的未来感到灰心丧气……然而,铁平却在背弃了其他人之后,也被原本属于他的这个世界所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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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铁平是命运之神选择的实验品,也是它玩腻了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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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于时代,之于世界,之于命运,永远显得那样力不从心……8 j" B9 V( e* U
f8 u9 t- C' J( L2 K大介经历过战争的创痛与战后复兴的艰辛。然而,即便他再勇往直前,像年轻人一般锐气,却也难以改变战争给他带来的敏感和多疑。他的城府,像任何一个帝王难以捉摸的目光。阴骘锐利的光芒背后,却是更沉的责任与更痛的回忆。铁平说父亲是不敢去面对一些事情的,然而那样的不堪回首,又怎能让他忍心去揭开曾经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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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r6 V& b' s2 h# k5 P3 w相子的颐指气使是大介纵容的结果,从他痛苦的眼神里能读出他对妻子的眷恋,但他却也忍心用最无耻最残忍的手段,一次次鞭笞着她脆弱的心灵。相互爱恋的人总是相互折磨,僭越着万表家人伦法度的相子,却不过是大介的道具,充当着一个最虚弱惨白的角色——! U3 `! g5 y) O7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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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可以带走一些疼痛,却带不走纠缠余生的梦魇。大介和铁平都是万表家魔鬼的后代,骨子里流淌着相互摧残、彼此抗拒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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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介身上,多少可以看到些许战后日本资本家、财阀们的典型性格——“不相信任何人。”“只作第一,不作第二。”——日本超市航母大荣集团的总裁中内曾经如是说过。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稍纵即逝的机会,便会让人逃出生天或是死无葬身之地。所谓的仁义道德和自尊心,不过是小孩子天真的痴心妄想,如铁平的一根筋,如三云的两肋插刀,死而后已。大介不择手段保护的,是他苦心经营的帝国和隶属于这个帝国的臣民。铁平执着于自己的梦想没有错,大介执着于自己的责任也没有错。那么错的是什么?是政府的“经济增长要由现代化来支撑”?是那个高速发展的时代所必需的祭奠?还是一双双相信着他们的殷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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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T2 y9 t' L( t- I0 n万表家背负的,是成千上万雇员的希望,他们忍受的,是任何一个帝王孤独的煎熬。终身雇用制下,他们是下属的家人,而他们自己的家人,却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变成了陌路的敌手——4 o: s+ E- v3 U- X$ S
) b% ]* R0 H8 o4 r, ]! e) {: t! l走过满目疮痍的战场,新世界的家园里依旧上演着新一轮掠夺与保卫的厮杀。时光逆流而上,悲剧吐露着它娇柔的花苞,静待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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