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送还》导演金东元：“电影审查因我们而取消”

阿韩

来源：《新京报》

3 k7 B$ m- e& L/ i) f金东元深度链接：如果可以拿在本国的地位相比，金东元应该是韩国的贾樟柯。虽然金东元没有贾樟柯有名，但由他和他朋友的电影被禁、自己被抓，而让韩国就此取消了电影剪阅制度，实行电影等级制度，这也许是最值得纪念的独立艺术。虽然韩国独立电影势力相对于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是比较薄弱的一环，但他和他带领的越来越多独立电影人，却在循序渐进地发展着独立电影。
4 `1 m/ t) f4 `* |
主要作品：
  M/ q, p; n4 m4 s) \1992年《送还》（2004年院线公映）
1998年《上街洞·奥林匹》

3 @* ]  u: f% Y* ~, o  |

& s- S! S2 A8 A% s$ M: W& w1992年，韩国还没有“独立电影”这个词
+ b7 G# [4 [. P  R) M. l
& z  ^) L. N* g; X7 f( I% K  记：我们知道你是韩国独立电影的领军人物，可以跟我们谈谈你对“独立电影”的理解吗？
$ E  P5 D7 p: R% |+ f3 Y
  金：韩国的独立电影是1980年开始的，包含两个方面内容，一个是反映民族斗争和对政府的抗争，另一个方面是反映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包括他们的迁徙、生存等各个方面。这跟美国的独立电影发展方向不太相同。比如像我的代表作，1998年拍摄的《上街洞·奥林匹》就是关于基层题材的电影，反映社会运动。

  记：跟美国独立电影的形式不同，那韩国独立电影的发展模式是怎么样的？
, P0 w- _; g2 O2 X4 O  `
  金：美国大部分是以个人形式拍摄，而韩国最初拍摄独立电影的目的是用来反对政府，当时韩国很多人都想到了用这种形式来反抗政府的压制，但应该说我是第一个使用video来拍摄的人。

  记：韩国独立电影是在上世纪60、70年代兴起的，可以跟我们谈一下它的发展过程吗？

5 Q* X# C7 ?6 H+ s  s1 o8 A3 v4 J* p  金：独立电影正准备往长片上发展。同性恋、边缘人题材也都一直在拍摄，想不停地增加韩国独立电影的内容。从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刚毕业的学生组织拍摄一些实验性作品，也为今天韩国独立电影的发展起了不少贡献。上世纪80年代韩国独立电影开始增多，上世纪90年代跟政府的斗争增多，另一个方面是年轻导演的艺术电影也开始发展。
( k! w' _& H- `- n+ j; f
  记：你是怎么想到开始做独立电影的？

  金：因为我喜欢。我是1992年开始做独立电影的，一直到现在。刚开始制作电影的时候根本没有“独立电影”这个名词，是我们一部一部做下去才有了韩国的独立电影。当时我拍摄的纪录片《送还》是一部讲述北朝鲜人到韩国进行间谍活动的影片，同时也反映了上世纪30、40年代韩国的监狱状况，以及韩国到北朝鲜的探亲活动，所以影片很快就被禁止了。
3 Q3 \; o3 G/ X# }& h/ t! X( B1 B# D
* W/ Y% D+ E; f2 H1 d6 X  记：那现在呢？还会因为题材的原因受到限制吗？
9 y2 H0 @# V* `6 B: g* Z7 C- |
  金：现在不太清楚，应该不会吧。当时受到的限制还是挺多的。上世纪80年代受到的限制比较多，针对电影反对理由很多，这些受到限制的电影大多数是表现劳动者生活以及罢工的，现在还是有导演在进行这方面的创作。
, c: ^: O* P0 X: z: D0 G
  记：韩国独立电影现在的生存情况呢？

0 }9 ]: X. N- K  金：上世纪60、70年代主要是Khaian这个组织拍摄电影。韩国进行独立电影拍摄的制作社有五到十家，进行独立电影创作的导演有二三百人。因为没有独立电影上映的剧场，所以独立电影一般是在韩国的各大电影节以及小团体影像交流活动中进行放映的。只有少数带有商业性质的独立电影才有可能在电影院上映。现在出口的电影并不多，已经发生了转变，因为年轻人看电影比较多，所以也想开始表现一些常态的内容。现在实验电影作得不多，主要是向研究电影内容本身发展。实验电影也在为吸引观众而渐渐减少。政府给钱，但你可以完全自由
, m: a: X/ o" n) O
  记：如果不能上映无法创造票房，你们拍片的资金从哪里来？

  金：一个途径是自己拿钱拍摄，政府也会给予一些支援，有时企业也会给些赞助。当然，偶尔也可以将影片拿到国外放映并出售。

  记：韩国电影振兴委员会每年会给30、40部独立电影以资金的支持，他们给予支持的原则是什么？
8 S$ {  G. X4 V4 V' `
: M* S9 s/ X* e4 {/ l, l2 Y/ e  金：根据这个导演以前拍摄过的作品的质量来判定，另一方面是要看需要资金的这部电影准备是否充分。
! n9 G8 F% k0 J- _* v/ O& b- F7 d- M4 Z
: s# m! d/ g/ D/ `6 g  记：这种政府支援会让独立电影丧失“独立性”吗？
9 L0 v! D2 ?  O* Y" s
  金：政府没有对影片有任何要求，不会说必须在国际上得个奖项回来，也不会让你在影片内容上根据他们的口味调整，更不会让你去拍摄电影赞扬他们，导演的拍摄和表现是完全自由的。
6 K/ P! N" t1 h3 u% J+ v
  记：screen quota制度对韩国独立电影发展有影响吗？
4 n0 u7 J9 Y" Y" E- p- Z. D. r
8 Y5 g) O' h+ i& x3 ]& Q) I  金：原则上是没有的。因为独立电影本来是不会在剧场里上映的，但有了sceeen quota制度，电影的保护措施会对独立电影有一定涉及，所以一些独立电影也可以在影院里上映，所以也有一些好处。

  记：你当时参加了光头运动吗？
4 ?1 v& r; {9 ~4 C
! i  W$ k5 ]) ?. H$ G  金：参加了。我参加是出于保护韩国本土电影的原因，很多独立电影导演也都参加了，但大家不是以独立电影协会的名义参加的，都是以个人名义。
# @- Y. W  T/ _
$ S( T4 |3 {2 F  W! S- |  记：1998年韩国取消了电影剪阅制度，这对独立电影的发展有好处吗？

  金：有相当大的影响。没有取消电影剪阅制度之前，很多导演包括我都被抓起来过。
- J& N) i4 o4 x
& H1 m( W+ |( Z1 j- n( l# y5 I  记：是因为影片内容的问题？

  金：因为当时独立电影对政府反抗的声音太大。我被抓当时给我的解释是我的电影不受政府支持，甚至可以说影片包含很多政府反对的东西，而我的这些禁止上映的影片又被制作成video在外面贩卖，这对于政府来说也是非法的，因为我的电影没有经过政府核查私自上映。

3 Q8 E3 i& M! t! e  D4 y  记：你们经常因为拍摄电影而被抓吗？
6 r" g1 c' L1 E) w* f& g
" p3 s9 j) y' {5 n3 X  金：我被抓了两次，一次是1996年，还有一次是1998年。当时在监狱里也没有对我进行什么处罚，也没有交纳罚金，电影振兴委员会出面调节对我“从宽处理”。我被抓进去并不是触犯了电影法，而是触犯了社会治安管理法案。

  记：那另外一次呢？1998年不是已经取消了电影剪阅制度，还会因为电影内容的问题被抓吗？

7 z4 V& X: a$ c5 n  金：可以说我们这次被抓直接导致了电影剪阅制度的取消。被抓其实是我的朋友赵成丰，他导演了一部电影《红色》，当时我们正在一个电影节上放映影片。这是一部讲述1948年韩国和朝鲜关系的电影，影片对济洲岛原住居民遭到屠杀这些历史事件都有反映，其中还包含有支持朝鲜的内容，所以我们在放映的时候因为触犯国家安全法律而被抓了。当时国家对这个事件进行裁判，最后认为国家采用武力的方法来镇压我们导演的拍摄是错误的，我们不仅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还让政府意识到取消电影剪阅制度放开电影限制的必要性，也就是因为这次事件，国家最终取消了电影剪阅制度，用等级制度来取代。
' p5 k  M$ x/ b! j% |( e
" [& h# ]7 A# v8 Q$ F  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部很好的电影了。你觉得政府还应该为发展独立电影做些什么？

2 w+ F: Z# j; B! C1 h& A' S  金：当时希望政府能给我们多一些的支持，现在只给了我们部分支持。我希望能有多一些剧场放映独立电影，给我们展出的机会。
$ @: S2 ?4 ]: R# _: g+ W
! M" S, s: g8 H2 \" }3 @  记：韩国电影今年100年，可以跟我们说一下你认为的这100年韩国电影吗？在这100年中，独立电影又占有多少分量？
- O$ n; C9 H6 }" p: Z0 [
  }+ i/ ^6 I+ e7 d+ j6 h5 w  金：独立电影对韩国电影的意义是很大的，更重要的表现是它对社会的影响和引起的民众反思。韩国独立电影一直坚持批判社会的不公正现象，电影是一个工具也是一把武器，并不仅仅是一个人们娱乐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