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非首发] 最后之恋（更新至第72章索引见1楼）

kellycai525 · 发表于 2005-10-6 10:32

亲们。

我很想把小说的剩余部分贴上来。可就算在回复栏里，点右键也贴不上来啊。

新开一楼的意思是，要开一个新的主题吗？

我是一个电脑白痴呐。。千万别笑。。

哪位好心的JM可以指点一二呢？

谢谢先

kellycai525 · 发表于 2005-10-9 19:50

42）渴望年老

第一次穿上神话百货制服的江云熙有些忐忑的站在等待分配的新进人员当中。没有想到被同期录用的人还真的不少。

“李淑英。一楼家电部。。。张富子。三楼童装部。。。江云熙。四楼鞋帽部。。。”

听到裴次长叫到自己的名字，而且还分配了工作岗位，本来还在有些怀疑自己好运气的云熙，一直悬着的心，这下总算落了地。

分配结束之后，云熙和两个新同事被一起带到位于四楼的鞋帽部。

他们的顶头上司李协理，是一个看起来就很难对付的角色。

向云熙他们几个解释说明各自的工作之后，李协理看见裴次长远远的走了过来，急忙抛下他们，上前去打招呼，两个人走到旁边，低声说着什么。

呆呆站在一旁的云熙，有些不自然的拉扯着身上的短裙，边在心里嘟囔着，不明白公司发的制服裙为什么短得可怜。正在胡乱想着，只听李协理的公鸭嗓叫着自己的名字：“江云熙？江云熙。。。请过来一下。”

云熙一惊，急忙走了过去，轻轻鞠躬。

李协理仔细打量了云熙一眼，看她有些局促不安，不由皱了皱眉头，转头问裴次长：“您说的，就是她吗？”

裴次长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微笑着对云熙说：“请不要紧张，云熙小姐，其实是因为顶楼精品区即将开张的ICEAGE卖场缺乏人手，所以只好暂时从别的部门抽调几个人过去帮忙。云熙小姐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云熙忙不迭的点头，心里想着，别说去ICEAGE，就算让她去卖袜子卖马桶，只要可以留住这份工作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

神话百货的顶楼。

除了高级人员的办公区域之外，剩余那占地庞大的面积就是所谓的精品区了。

精品区里的卖场，几乎每一家都是大众名牌店。因为价位中等，生意很是兴隆。

预备星期一开张的ICEAGE专卖店，位于精品区的中心地带。

裴次长带着云熙等几个临时抽调过去的员工赶到的时候，夏晶美正站在还没有完全装修好的店里大发脾气。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后天就要开业了，地板怎么还是没有铺好呢？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如果耽误了开张，我会考虑控告你们这家建筑公司！”

几个装修工人蹲在地上紧张忙碌地安装着地板，没有人理睬气得发疯的夏晶美。

裴次长见状，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夏经理，我把人，给您带过来了。”

夏晶美猛地回头，看见裴次长，，脸上的怒气突然不见了：“裴次长来了？我们这边谈。”说着款款摆动着身子，先走了出去。

目送着夏晶美窈窕的背影离开，云熙暗中抹了把汗，不知道这个翻脸象是翻书一样的女人到底是谁，如果她就是自己顶头上司的话，那她江云熙，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裴次长和夏晶美的谈话持续了好一会。站在店里不敢随便走动的几个员工正等得有些不耐烦，夏晶美的人，突然风一样的又吹了回来。

“大家久等了！”夏晶美站在云熙等人面前，气定神闲的开了口：“我是夏晶美，ICEAGE的品牌经理，今后的时间，会经常出现在各位的视线范围之内。大家想必都很清楚ICEAGE这个牌子的影响力，作为代表这个品牌的卖场服务人员，各位的素质，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不过还是希望大家可以很快进一步的熟悉和掌握卖场的业务状况。期待你们的好成绩。”

几句话结束了开场白，夏晶美随后拿出裴次长交给她的名单：“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打扫卫生，韩敏儿？你负责FITTING ROOM。刘民花？请你找两个人一起去擦玻璃。江云熙？你去。。。”口中叫着云熙名字的夏晶美突然停顿了一下，云熙有些困惑的回望着晶美。

定定凝视了云熙一会，晶美才反应过来似地：“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云熙恍然，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那条肉色细长的疤痕，有些拘谨的回答说：“是车祸。。。”

象是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样啊。那么，请云熙小姐以后务必用刘海挡住它好吗？因为。。。怕顾客受到惊。。”

没等夏晶美说完话，云熙已经抢着说道：“我会小心的，请您放心。”

夏晶美这才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常态：“那么，江云熙，地面的清理工作，就交给你喽？”

云熙低声说是，心里，却因为夏晶美刚才的态度，隐隐有了受伤的感觉。。。

**************

两年了。

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很多事情无法改变。

就如郑权宇两年前突然开始喜欢上韩式烧烤的习惯。无论吃得多么频繁，都没有办法厌倦。

他和申贤静的午餐约会就订在神话隔壁的一家韩式烧烤店里。

正是午饭时间，不大的店面里，挤满了吃得汗流浃背的客人。

独自坐在一间小包房里，权宇的心情，在等待贤静的过程当中，复杂得难以向外人道。

两年前，自己深爱的女人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自己。

而另一个自己无法去爱的女人，则突然不告而别，飞去美国深造，一走两年，音讯全无。

对于那个自己爱着的女人，从她走后，他的生命，好象已经提前进入了秋天。

而对于那个不告而别的女人，权宇的心里，是深深的遗憾。因为无论怎么来说，都是他辜负了她。

就在他以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相见的时候，她，又回来了。

贤静她，又回来了。

就象突然的不告而别那样，她的突然出现又让权宇好一阵意外。

突然回来的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改变呢？

权宇边心不在焉的浏览着菜单，边耐心等待着。时间刚过12：30，只听门口一阵轻响，抬头一看，穿着粉紫短款上衣，轻蓝喇叭裤的申贤静，已经微笑着站到了自己面前。

“嗨！”权宇看着一身清爽的贤静，往日对她的印象好象都奇异的起了变化：“看起来不错嘛。”权宇笑着招呼。

贤静一笑，染成淡麻色的长发在包房的灯光下闪动着神秘的光晕：“你也还是老样子呐。”边说边坐下的贤静云淡风轻的开着玩笑：“一点也不象是一个失恋的男人呢。”

“失恋？”权宇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失恋哪？那也要双方都付出才算吧？我这个，顶多算是单恋吧！呵呵。”权宇为贤静倒茶：“尝尝看，大麦茶，很不错的味道。”

贤静轻轻喝了一口：“有些苦呢。”

“是啊，只有苦过才知道甜的滋味嘛。”权宇说，自己也喝了一口。

贤静注视着谈笑风生的权宇，有些顾虑，有些小心，但还是轻轻的开口问道：“尹小姐她？”

“一伶吗？”权宇眉头一挑，放下茶：“应该过的不错吧？”

“权宇你，难道还没有她的消息吗？”

权宇笑了：“贤静，你是怎么了？年龄大了的原因吗？怎么突然变得象老太婆一样鸡婆了呢？我还真的有些不能适应。”

贤静轻轻呸了一声，红了脸：“我们好象差不多大吧？如果我也算是老了的话，难道你还会年轻多少吗？”

“老了好啊！”权宇慢慢收敛起脸上的笑，有些若有所思：“老了的话，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那些平时在意的或是不在意的事情都可以一笑而过了吧？有时候，我真的很希望自己马上老去，这样的话，一辈子就不那么长了，心，也不会这么辛苦呐。”

贤静被权宇说得有些伤感，沉默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还是不要开玩笑了，权宇你如果老了的话，围在身边的那群嗡嗡叫的蜜蜂该怎么办呢？”

权宇一怔，反应过来贤静口中的蜜蜂指的是女人，不由放声大笑：‘贤静，去了美国之后的你，确实不一样啦，说话开始辛辣起来喽！’

贤静本想板着脸，但最后还是跟着笑了起来：“喂！别只顾着笑好不好？点菜了吗？我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啦。”

****************

南埔。

黄昏。

崔民齐踩着自己的影子，拖着疲倦的步子回到了家。

象往常一样，窗子黑黑的，炉灶冷冷的，屋子静悄悄的。

没有人为他的归来点上一盏温暖的灯，也没有人为他做好热气腾腾的饭菜，更没有人听到脚步声一响起，就惊喜的从屋子里面飞奔出来迎接他。

象往常一样，民齐摸黑进了屋，一头栽到了软软的榻榻米上，很久不愿意起身。

作为一个已经开始小有名气的检查官，崔民齐在法律界的代名词是正直。

事业上颇有起色的他，作为国家的公职人员，已经完全有能力为自己选购一套价值中等的公寓。可让周围很多人不理解的是，薪资可观的他，至今仍坚持住在距离汉城地检相当远的南埔的筒子间里。

不管别人怎么说，民齐的心，只有他自己才懂。

一个人躺在黑暗当中，倾听着自己的心跳，民齐突然有些恐惧，不知道自己一直坚持等待着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南埔呀，房子虽然陈旧，曾经住在里面的人却是足以令民齐感到温暖的。

那种对温暖的怀念，也许将要持续到他生命的终结。

这里是他和她的家。

他崔民齐，要一直守在这里，等待着她的归来。

也许一觉醒来，他已经满头白发，如果那样该有多好。。。

想见的人，思念的人，在生命的最深处，人生的最后一站，应该会重逢了吧？

年老的民齐，年老的她，

他一定要告诉她，一直以来，她是，她都是，

他的灯火，他的希望，他的温暖，他的家。。。

43)无法逾越的记忆

清晨。

又忙了一个通宵的郑赫俊满身疲惫的躺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想闭起眼睛假寐一会。这两年，父亲郑永锡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竞选总统府参议员上，作为家族未来的接班人，郑赫俊，几乎已经被提前推到了飞天的舞台上。

而那个曾经总想与自己一决雌雄的家伙，自从两年前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从家里搬出去之后，已经不再过问有关飞天的任何事情。别说飞天，甚至就连亲密如他的父母兄弟，也已经很久没有接到他亲自打来的电话了。

可是赫俊知道，母亲还是会去偷偷探望他，父亲郑永锡和自己，则几乎不用去做什么，就会从每一天的报纸或是电视里，知道关于权宇和他的神话的最新动向。有时候赫俊甚至会嘲弄的想，只能通过媒体沟通的他们，是多么奇特的一家人呐！对于权宇当年的一怒而去，赫俊心里很清楚，那与自己当初对他冷到极点的态度脱不了干系。虽然为了这个偶尔会觉得有些淡淡的歉意，可是只要一想起一伶的失踪，赫俊所有无法对人明言的愤怒，只能完全发泄在他郑权宇的身上了。

通过第三者才能知道彼此消息的一对兄弟。他们的心中，到底有没有真正的互相信任或是依赖过呢？

赫俊想着，唇边带着淡淡的苦笑，进入了梦乡。。。

*************

早晨十点，神话百货的例会时间。

穿着一身黑的郑权宇照旧早早出现在会议室。十点刚到，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已经到齐，权宇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自己手下的这十几名得力干将，面无表情的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人事部裴次长点了点头。

裴次长会意，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大家都知道，公司最近招募的新人上周已经全部分配完毕。这些新人应该可以帮助公司缓解节假日等高峰时期客人流量过大的问题，人事部将用三个月的时间，考量新人的整体服务素质，不能达到标准的，会被解除合同。”

权宇微微颔首，没有说话，眼睛随即看向财务负责人。

财务课的崔三平是一个个子矮胖，满脸笑容的家伙，看到社长冷光般的眸子盯着自己，不由有些紧张，想了想，崔三平还是硬着头皮回望着权宇：“关于昨天的销售额，照整体情况来讲，利润向上翻了1.2%，可是因为接到顾客投诉的原因，按照神话的规矩，财务课不得不赔偿多达5倍的金额。所以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整体利润。”

权宇皱了皱眉头：“顾客投诉？金室长，这个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公共关系部的金室长听到自己被点名，马上站了起来：“情况是这样的，昨天公共关系部接到三宗顾客投诉。前两宗是因为我们卖出的商品被顾客发现有破损的地方，所以被退回。第三宗投诉的原因，则是因为化妆品部的一位职员与顾客发生了争执。经过调查，已经责令那位职员向顾客道歉，并且扣除了当月奖金，给予警告一次。”

权宇沉着脸听完，慢慢地说：“不管是不是顾客的原因，出现争执情况时，神话的职员一定要自我克制，否则，出了问题，只好请她走人。我的意思，希望各位务必再三传达到自己的部门。”

边说边用眼睛扫视着全场。看着年轻的社长不怒自威的样子，满座俱寂。

不到10分钟的例会结束后，权宇叫住裴次长：“精品区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裴次长知道他的意思，马上回答道：“ICEAGE的装修今天收尾，星期一就可以正式对外营业了。”

“我们派过去的职员，夏经理还满意吗？”

“这个呀，”裴次长有些犹豫：“因为其中一位职员的原因，夏经理曾经和我商谈过。”

“哦？”权宇笑着问道：“什么原因？难道裴次长给ICEAGE送过去一个丑八怪吗？”

“那倒不是，听说这位职员因为车祸的原因，额头上有一条细长的肉色疤痕，如果不仔细看应该不会被人发觉的。可夏经理坚持认为这会有损他们的品牌形象。”

权宇想了一下：“夏经理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我看就这样吧，找别人和她换一下岗位。”

裴次长点头称是，两个人走到门口正要分开时，权宇突然拍了拍裴次长的肩，笑着说：“那个职员，就是有一道疤的那一位，好象很得裴次长你的关注啊。”

裴次长窘了一下，还是很诚恳说：“您看出来了？她啊？是我的同乡呐，面试的时候发现的，突然看到从家乡来的人，觉得很亲切呢。所以就。。。”

权宇一笑，不等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下裴次长意犹未尽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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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被蒙在鼓里的江云熙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又被调回了四楼鞋帽部，虽然工作环境看起来不如ICEAGE那么舒适，不过一想到夏晶美那张挑剔的脸，云熙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似的。

调组的事情刚告一段落，又赶上了每半个月才有一次的盘货。等到工作都结束了，云熙看看表，下班时间早就过了。

在化妆品部工作的韩泰喜站在门口不耐烦的来回走着。

一看到有些疲惫的江云熙出现在视线里，泰喜马上尖叫一声，奔了过去：“云熙呐！你怎么才出来呢？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呢！我等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云熙抱歉的一笑：“泰喜，原来今天是要盘货的日子，所以就忙了一会，你不会介意吧？”

泰喜一笑：“不会啦，说不会介意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云熙身不由己的被泰喜推着走，有些莫名其妙：“喂！韩泰喜！干吗这么神秘？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泰喜边用力的推着她，边诡秘的笑着：“走吧走吧，去了你就会感激我的了。”

两个人推搡着，嬉笑着，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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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个小时之后。

一家酒馆里。

云熙的手在桌子下面摸索着找到了泰喜的，脸上带着笑的她，私下里却恶狠狠的扭着泰喜的手。

泰喜痛得变了脸色，却又不敢当众发作，倒是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个年轻男人中的一个，关心的问着：“泰喜小姐，你，没有什么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

泰喜不动声色的摔掉了云熙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可能是第一次参加联谊的原因吧？我和我的朋友都有些不太适应呢。是吧？云熙？”泰喜转过脸来，狠狠的看了一眼正瞪着自己的云熙。

云熙无奈的向上翻了翻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听泰喜的鬼话跑到这里来和两个陌生的男人联什么谊。

韩泰喜这家伙的脑袋里，到底长了些什么东西呢？真应该打开来看一看，怎么总有那么多希奇古怪的念头呢？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坐在对面的另一个男人开口说：“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吧？云熙小姐？”

“啊？”云熙希望是自己听错，那男人又耐心的重复说了一遍，泰喜在旁边不断推波助澜的样子，只好站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心里打定主意，出了面馆的门，自己就先回家去。

面馆外，是一条行人不多的马路。

云熙和那男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来，知道男人就跟在自己的后面。云熙想着心事，走得很慢，走了没几步，身后那男人突然没了声息似地，云熙觉得奇怪，刚想回头看看，挎在肩上的包突然被人从身后硬抢了过去。看着那贼迅速跑过的背影，不是一直跟在身后的联谊对象是谁？

“抓贼呀，抢包啦。。。。。”云熙又惊又气，尖叫着追了上去。

本来行人不多的路上，因为天色渐渐黑了的原因，更是行者寥寥。

云熙本是女子，哪能跑过早有准备的贼呢？只追了几步就已经开始头晕眼花，脚下踉跄起来，正感到绝望，突然从身边窜出了一个人影，脚步迈得很大，飞快的追了上去。眼看着那贼就要消失在路边的一个巷口，追的人影一个俯冲，生生把那贼压在了身体下面。

云熙尖叫着奔了过来，对着那动弹不得的贼又打又踹，嘴里还在骂着：“有手有脚的男人还要偷女人的东西吗？你还真有出息啊！！！走！我们去警察局！”

那贼被压在下面本就气短，再被云熙连打带骂，心头一慌，竟然抽搐了两下，眼看要晕过去的样子。那一直骑在贼身上的人见状，急忙喝住云熙：“别碰他了！小心出人命！”说着自己也迅速的站了起来。

路灯下，昏黄的灯晕里，一张男人的脸突然毫无准备的出现在云熙面前，那黑色沉郁的眼眸，轮廓分明的五官，微微带着冷茫的唇，无一不叫云熙从心里惊叹：这男人，真是帅得不象话呐。

而本来对云熙有些神经质的行为感到不满的男人，在路灯下面，浮光掠影的瞄了她一眼之后，血突然上涌，整个人，迅速的僵在了那里。

44）如此沉重的爱你

警察局。

云熙从做笔录的房间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那个帅得不象话的男人正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发着呆。

看到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云熙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说声谢谢。

“要走了吗？”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她突然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

“啊？不是那样的。按照规矩我还要等那家伙的口供出来之后才可以离开。”云熙急忙说：“另外，谢谢你帮我抓住了那个坏蛋！现在警察正在盘问他呢！”

那男人缓缓站了起来：“一伶？”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喃喃着，凝视着云熙的脸，眼，慢慢地，湿润了：“你真的不是一伶吗？”边低声说着，手掌，轻轻抚上云熙的颊：“你为什么不叫做一伶呢？”

云熙被男人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了几步，警戒的看着他：“你可不要乱来！这里是警察局！有什么话好好说，请不要动手动脚的！”

那男人只觉掌中一凉，看着云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张了张嘴，想笑，眉头却痛苦的拧在了一起，说不出的气苦。

云熙看到男人痛苦的神色，不象是要占便宜的登徒子，心想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正要开口询问，突然听到口供室里传来几声斥骂，有人在里面高声叫着什么似地。然后，门哗地被人推开了，正在做询问笔录的两个刑警押着抢包的贼走了出来。

“江小姐？”其中一个较胖的刑警走到云熙身边，带着歉意的说道：“我看不得不多耽误你一点时间了。这个小子，”说着一指那个贼：“他不承认抢劫，说和江小姐你是联谊的对象，因为沟通的问题，才发生了那个误会。所以，我们想知道具体的情况，还要请江小姐多配合才行呐。”

“什么？”云熙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这么说的吗？你这个无耻的家伙！”她冲到那个贼面前，义愤填膺的挥着拳头：“你竟然会这么说？”

“云熙呐。”那贼悠然的开了口，满脸得意：“我承认今天这事有误会。不过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好象不太应该呐，这会让刑警先生也很困惑的。请不要这么孩子气了，好吗？”

云熙听了他的话，险些晕了过去，只拿手指着那贼，用力吸着气，试图迅速冷静下来。正在酝酿着情绪时，眼前突然人影一闪，只见那本来站在自己身边，一直沉默着的男人走到那贼的面前，冷冷端详着他的脸：“她和你的关系，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那贼被男人凌厉的气势震了一震，僵持了片刻，还是壮着胆子说：“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一场误会罢了。”

那男人冰冷的眼神突然变了，转头对着在一旁观望着的刑警说道：“你们听到了吧？这位先生坚持说自己和这位小姐因为联谊而存在着特别关系。如果经过调查证明他的话涉嫌欺骗的话，警方有权利向检察院提请告诉。作为整个事件的唯一目击证人，我愿意随时为警方出庭做证。”

身材有些胖的那位刑警笑了，伸手去握那男人的：“崔检查官，多亏你在这里，否则调查这样的小混混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纳税人的金钱呢。江小姐，有崔检察官这样的保证，你大可以放心的走喽。”

检察官？云熙和那贼同时发出惊呼，只不过表情迥异。

男人再也不理那贼，黑眸转向还兀自张着嘴的云熙：“我是汉城地检的崔民齐。”

“我叫江云熙。”云熙轻声回应，不敢正视对方那正深深凝视着自己的目光。

民齐怔怔看了云熙很久，才怅然的收回目光：“知道了，原来是云熙小姐。”

云熙惊讶的抬起头，看到崔民齐正转身走向门口，那淡淡地背影，却在无意间流泻着主人此刻复杂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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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警察局，已经将近夜里十二点。

云熙正在思量要不要叫出租车回家，走在前面的崔民齐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云熙小姐住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

“这样可以吗？”云熙有些意外：“您住在哪里呢？会不会不方便？”

崔民齐淡淡的看了外面漆黑的天色一眼：“我呀，住在南埔呐，就是这附近。南埔，你不知道吗？”

“南埔吗？我好象是第一次来。”

民齐的眼顿时暗淡下来：“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送云熙小姐回去。”

云熙应了一声，不敢去看民齐那似乎带着某些特殊情感的眼睛，抢先迈着步子，向他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走在前面的云熙偶尔回头，会看见穿着深蓝风衣的那位崔姓检察官正默默的走在后面，一步一步地，专心地踩着自己投在地面上的影子。那认真的模样，看得云熙的心，奇异的起了波澜。。。

一路沉默不语。直到车停在了泰喜家门口，云熙才小心翼翼的说：“谢谢您送我回来，今天的事，多亏有您在。”

民齐摇摇头，没有说话，眉色间回避着云熙投过来的眼神。

云熙暗自苦笑了一声，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莫名其妙的在意一个陌生男人，下了车，云熙对着民齐挥了挥手，转身开门进了屋子。

**************

屋子外。

民齐安静的坐在车里，久久没有说话。

回想起在见到云熙的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是他的一伶回来了。那么深切渴望着见到的一伶，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民齐的反应，竟然只有恍惚。

没有想上前拥抱她的热情，没有想上前亲吻她的力量，甚至失去了想好好流一场眼泪的冲动。就那么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魂牵梦绕的脸出现在眼前，然后又马上察觉到这也许并不真实。所以残存的理性让他迅速的通过警察局调出了那个女人的资料。

果然。这个令自己几乎失去理智，有着一张和一伶一样脸孔的女人，名叫江云熙，来自大田，那个一伶从未去过的城市。

果然。他的一伶，没有回来。

民齐坐在车里，手脚冰冷。没有力气再去启动车子，没有力气控制自己狂乱的心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呆地凝望着车外那似乎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伶呐。我的心，好凉。。。”这么低声说着，民齐的泪，大滴大滴的涌了出来。

***********

几乎就在同时，已经躺在沙发上的云熙，眼睛也奇异的湿润着。

几个小时之前的那场相遇，那个奇迹般从自己身边扑出的男人，那个带着泪痕看向自己的男人，好象。。。。想无声的告诉她些什么。。。

一伶？这个明显属于女子的名字，到底和自己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他认识自己吗？

难道他认识失去记忆之前的自己吗？

云熙想着，辗转难眠。索性打开放在身边的迷你收音机，调到音乐频道。

音乐频道正放着歌神李圣宰的新歌：

我如此沉重的爱着你

却从来不想告诉你

我如此寂寞的等着你

亲爱的，直到消失天与地

好动人的感情呐。。。刚刚与自己分开的那个男人心中，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女子的存在呢？是啊，应该就是那个叫做一伶的女人吧？被如此优秀的男人怀念，真是幸福的人呐。

兀自想着那黑眸冷唇，却又一脸怀念的男子，云熙很快坠入了梦乡。

45) 此端。。彼端。。

ICEAGE的第一天开张就迎来了满堂红。

夏晶美带领着手下员工忙忙火火，在因为客流量过大而显得有些拥挤的店面里来回奔走着。不到午休时间，已经很是疲惫不堪。

在亲自送走了两个顾客之后，夏晶美走到专门为内部员工提供的休息室，想喝上一杯浓浓的咖啡。哪知道硬币塞了进去，贩卖机却不买帐似地，半天也不见动静。正在气闷，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小小的一个贩卖机竟然就把你难倒了吗？”

晶美回头，看见穿着白衫黑裤的郑权宇正一脸揶揄的站在门口，不由摊开双手，无奈的点点头：“再能干的人，也总有管不到的地方呐，比如，这台贩卖机，再比如你郑社长。”

权宇一笑，走到贩卖机旁边，用力按了按纽几下，再拍拍机身，那机器，竟象能听懂人话般的，缓慢的运作起来了。

“你看，其实很简单。”权宇拍了拍手，对着一脸惊讶的晶美说。

夏晶美弯腰去拿刚刚沏好的咖啡：“简单总是复杂化之后的产物。”

“是这样吗？”权宇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夏晶美迈着摇曳的步子坐到了休息室的沙发上，两手捧着咖啡，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特别来找我的？公事还是私事？”

权宇靠在休息室的门上，四处望了望：“这里好象只适合用来谈公事。”

“哦？”晶美问着，浅浅喝了一口咖啡。

“想必你也知道，下个星期就是神话周年庆典，公司方面准备邀请ICEAGE的亚洲区总裁来担任庆典嘉宾，这样的话，既可以加深神话与ICEAGE的密切互动，同时又会扩大双方的知名度。无论对谁来说，这都将是一个双赢的构想。”权宇看着兀自陶醉在咖啡浓香中的晶美：“所以我很希望晶美小姐可以帮忙从中斡旋。”

“报答呢？”晶美不动声色的再问。

“报答？”权宇扬着眉毛，反问了一句。

看着权宇一脸的茫然，晶美抿嘴笑了：“社长真是一个健忘的男人呐。那晚在SUPERKING，我和您的谈话好象还没有结束吧？如果帮了这个忙，郑社长你，是不是欠我点什么了呢？比如，一顿浪漫的晚餐。”

权宇做出恍然的样子：“原来晶美小姐指的是这个，能和美女一起吃饭，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那么。那个叫做申贤静的女人呢？”晶美不急不忙的说：“那晚把社长从我身边带走的她，还会不会再次出现在我们之间呢？”

权宇盯着晶美那张精致的脸蛋，似笑非笑地，眼眸的颜色开始深了起来：“听晶美小姐的语气，好象想要我承诺什么的样子，可是除了吃饭，我还能对你承诺些什么呢？晶美小姐？”

夏晶美看着一本正经的权宇：“社长通常都是这么拒绝对你有好感的女人吗？哎，还真是不给面子呢。”说着站了起来：“庆典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至于对社长提出的要求，也还是会坚持下去的。虽然自问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女人，可是面对真心喜欢的男人，总是还会有些不理智的举动吧？所以要请你多体谅呐。”

权宇侧身让过要走出去的晶美，看着她款款摆动着纤腰离开，不由一笑。比起其他围绕在身边惺惺作态的那些莺莺燕燕，郑权宇反而比较欣赏这样豪爽坦白，不掩饰自己真实想法的夏晶美。

这女人，周身上下，洋溢着令大多数男人都会激赏沉醉的风情，可她好比风中飘摇的蔷薇，虽然绝艳，内心却一定也是寂寞着的。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郑权宇破天荒的研究起了女人，象夏晶美这样热烈漂亮的女人，可能会吸引以前的花花公子郑权宇。而现在的他，心房早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捆得动弹不得。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还有没有希望挣脱掉它的摆布。

这绳索，不是命运，又似命运。不是爱情，又关乎爱情。

绳的此端，缚着权宇。而唯一能牵动他神经的彼端，是那相见无期的尹一伶。

彼端牵一下，此端动全身。

********************

傍晚。

下了班的云熙和泰喜说笑着从公车站出来，快走到家门口时，眼尖的云熙又看到了那个隐没在树后的身影。第五次，在一周之内．云熙心里默默说着。莫名其妙的有些感动。

“泰喜呀，你先回家去吧，我想起来还要买点东西。”鬼使神差地，云熙对自己的好朋友撒了谎。

泰喜有些奇怪，本来想再问问，但一想到上次骗她出去陪自己联谊的事情，就觉得心虚似地，当下点头道：“那要早点回来喽，等你吃饭。”

两个人在门口笑着说完话。云熙一直目送泰喜开门进了院子，才放心的转过身，向着那道身影躲藏的方向慢慢走去。

“可以出来了吗？”云熙远远站住，轻轻开口问：“是不是，有什么想要和我谈谈的呢？”

树后既没有声音，也没有人闻声而出。云熙皱起细细的眉毛，走了过去，转到了树的后面。

树的后面，穿着深蓝风衣的黑眸男子正把身子靠在树干上，呆呆地仰望着天空，对云熙的出现无动于衷。

“你看，太阳要下山了。”良久，他才开口。

云熙眯起眼睛，看着远处那残阳如血的天空，嘴里应了一声：“是啊。颜色很好看呢。”

男子听到回答，有些寂寥的眼神落到了云熙身上：“好看吗？不觉得那颜色很凄凉吗？？”

“啊，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同的原因吧？”想了想，云熙试探着问：“可是，可以告诉我吗？崔检察官为什么每天都会来这里呢？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民齐看着云熙的脸，明明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自己一直念兹在兹的一伶，但还是忍不住失神：“这个吗？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自从那一天看到云熙小姐以后，总有个声音在耳边驱使我来这里看看。如果不来的话好象整个人就要被什么力量毁灭一样。”

云熙听着，不太明白他的话，但是又觉得应该理解他的感受：“虽然不太明白您的话，但我想也许是因为我的长相比较象您熟悉的人吧？是这样吗？”

民齐怔怔凝视着云熙，那张简直一模一样的容颜，正渐渐勾起他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记忆：“好象是这样。”他喃喃着回答，眼睛开始湿润起来。虽然已经迅速的转过身，可那一闪而过的泪光却依然落在了云熙的眼里。

“我想我该走了。以后，也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云熙小姐了。”一会，平静下来之后的民齐说，不再去看云熙，迈着步子就要离开。

云熙被民齐说得呆了一呆，突然很想说些挽留的话，这个对她来讲本应该是很陌生的男子，却能够奇异的温暖着她的心。好象很早以前就已经互相熟悉了一样。

很早以前？云熙心一动，莫非？他会是一个可以帮助自己打开回忆之门的人？

“请等一下，可以说些，和我长得相似的那个人的故事吗？”一想到这，云熙急忙出声，唤住了民齐的脚步。

民齐的脚步慢了下来，但没有回头：“那个人吗？她呀，好象永远也说不清楚吧？是云熙小姐的出现，让我想起了很多和她有关的往事呐，这么回忆起来才发觉，原来在一起的时候，我好象，从来没有好好珍惜过她呢。”

说到这里，民齐终于转过头，笑了起来：“真是可怕的发现呐。”

夕阳下，穿着深蓝风衣，黑眸星目，却又一脸惘然的崔民齐，早就不再是那个曾经奔跑在汉大法学院草坪上，顶着天然卷发而经常被一伶笑为泡面头的阳光大男孩了。

他那本应该明朗的笑容，此刻却隐藏着一股深深的惆怅。

看着民齐渐渐远去的背影，云熙不禁有些痴了。。。

明明这么悲伤，却还是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到底是为什么？

46) 你的眼神

即使 / 灵魂流浪千年/你的眼神/在我心里/泯然不灭。

神话百货的周年庆典，相比同业而言，破天荒的隆重而热闹。

这当然和神话背后的大靠山----飞天企业有着莫大的关系。就算今天神话的辉煌已经足以让所有人相信社长郑权宇的实力，可是当初如果没有飞天的支持，郑权宇再长袖善舞，也绝对没有施展的舞台。基于以上原因，神话的庆典简直可以比拟一场灼灼耀眼的名流聚会。几乎每一个盛装出现在大厅的来宾，无不都是有着几分身份地位的人物。

这样的场合，当然不会少了神话的当家人----社长郑权宇。虽然这次身边没有出现女伴，一身黑色阿曼尼的他，站在人群中，却依旧巨星般的光芒四射。

站在台上做了简短的欢迎辞之后，权宇就一个人溜到了角落，拿了一杯酒慢慢饮着，边等待着几个重量级来宾的到来。眼睛刚在场中巡视了半圈，权宇就看到穿着淡黄色高叉开口晚装的夏晶美正穿花蝴蝶一样的周旋在来宾当中。那个忽隐忽现身姿曼妙的背影，看得权宇的唇边渐渐浮上一个似有似无的笑纹：这女人，总是有本事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的吧？正在想着，忽然看见夏晶美回头，好象发现了他，嫣然一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过来。

“怎么样？算是完成了社长你交给我的任务了吗？”刚一走近，晶美就先发制人的说，盈盈而笑。

权宇会意地看了一眼正站在不远处和别人寒暄着的ICEAGE亚洲区总裁---美国人ERIC，知道她所指何事，不由晒然：“晶美小姐的能力早在郑某意料之中呐，这样的事情，不应该算是什么高难度吧？”

晶美好象早就料到权宇会这么说，当下并不气恼，身子靠近权宇，示意他低下头，红唇俯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的低声说：“今天的社长，看起来好帅呢。只是为什么身边没有女伴呢？那个贤静小姐呢？她好象不是会错过这种好机会的女人呐。。”

权宇伸手，轻轻扶住晶美柔若无骨的腰肢再向自己靠近，边放低声音说：“正因为没带女伴，晶美小姐这样，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吧？在我还可以配合你的时候，请保持一定的距离，好吗？”

晶美本来笑意盈盈的脸，明显暗淡了下来：“原来那个申贤静即使不在这里，社长的心，也不会多向我这边倾斜一点点的，是这样吗？”

权宇有些头痛，不明白为什么贤静的名字总要被牵扯进他们之间的对话。冷下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只听站在门口附近的人群一阵骚动，权宇也有些好奇的向门口张望了一下。

大厅门口，正走进一对衣着时尚的男女。

那女子，穿着深赫色的曳地长裙，鬓边斜插着一朵鲜黄的玫瑰，肌肤胜雪，明眸如珠，脸上带着微笑，明艳不可方物。

站在她身边那穿着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虽然女伴已然容光潋滟，仍旧掩饰不住他玉树临风的风采。

那男人边与一些熟人寒暄着，边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似地。

站在一边观望着的晶美突然说：“那男人，就是社长你的弟弟对吧？他身边的女人，一定就是他的未婚妻朴善雅了？呀，果然是个美人。”

权宇冷哼一声，没有回应晶美的问题，迈着有力的步子向还没有发现他在哪里的赫俊走去。

几乎就在同时间，象是心灵感应一样，赫俊看到了正在向自己这边走来的权宇。

于是，一向被传为貌和神离的郑家两兄弟，在众目睽睽之下，笑着走近对方，然后给了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

“怎么才来？”权宇亲热的说，有些埋怨的口吻。

“是我不好，选了好久的衣服。”赫俊身后，那正嫣然微笑的美人儿，不是朴善雅又是谁？

听到善雅为自己解围，赫俊哈哈一笑：“女人难道都是这样的吗？已经提前准备但还是会迟到！”

善雅有些娇嗔的碰了赫俊一下：“非要在权宇哥面前揭我的短吗？”

权宇微笑：“还叫什么权宇哥？还有一个月就要结婚了吧？该换称呼了才对吧？善雅？”

说完几个人相视而笑。

看到如此温馨默契的兄弟情，在场的人，又有谁还会去相信那些所谓不和的传言呢？

大厅一角，郑家兄弟漫不经心的说着话。

“董事长让我过来看看。”赫俊的眼，不知在看向哪里，脸上的表情淡淡地，早就没有了人前的那份热情：“你也知道，神话毕竟算是飞天名下的企业。它的周年庆典，总公司没有人来问候一下，似乎不太好。容易给别人一些口实。”

权宇端着酒杯，目光追逐着被几个阔太太围在中间，脱不开身的朴善雅，唇边带着一丝嘲讽：“我知道，否则这样的场合是绝对见不到你郑赫俊的身影吧！不用解释太多，我很单纯，无论别人说些什么，我都一定会信，善雅，我和她是一样的吧？“说完淡淡一笑，，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走的时候不用特别通知我了。我很忙。”说着慢慢踱开。

赫俊盯着权宇的背影，脸色好久没有缓和下来。

*****************

庆典从晚上八点开始，本来计划十点结束，怎料来宾们兴趣高涨，到了十点依旧没有人想要离去。

负责为庆典调动人手的裴次长，在员工通道捉住正急急忙忙赶着要和酒水供应商联系的江云熙，派她去大厅暂时充当为来宾供应酒水的服务员。

云熙很是愕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身神话百货的制服，有些犹豫：“穿成这样，可以在酒会上为来宾们服务吗？”

裴次长笑了，拍了拍云熙的肩膀：“去吧，没有人会留意到WATRESS穿什么的。”

于是五分钟后，一身天蓝色制服的江云熙神情紧张的出现在神话百货的共享大厅里。

果然就象裴次长所说的那样，在酒会上出现的女子，气质各异，或妩媚，或端庄，或性感，或含蓄。。。在这些种类繁复的美丽面前，在场的来宾，又有谁会注意得到丑小鸭一样的江云熙呢？

想到这里，云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抛掉杂念，小心翼翼地用手半托着摆满了酒杯的银盘，慢慢穿梭在人群当中。

“给我一杯酒。”当云熙经过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的几个人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拦住了她。

云熙低声说是，慢慢地用左手去拿放在右手边银盘上的酒杯，哪知道因为右手吃力太久的缘故，一个不留神，整个银盘竟然失去了平衡，放在上面的几杯酒无一遗漏的全都洒在那女人纯白晚礼服的裙摆上。

啊！女人和云熙同时发出尖叫。几个人乱成了一团。

正在和ERIC说着话的权宇听到尖叫声，不由暗自皱眉，歉意的对ERIC微笑一下之后，迅速的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你到底是哪里的！一点服务生的素质都没有！有象你这样端酒的服务生吗？”另一边，那女人边瞪着正蹲在地上用纸巾擦拭自己裙摆的云熙，边用鄙视的口吻说：“倒是说说看哪，这笔帐，我要怎么和你算才对？这件衣服，可是全球限量版呢。就是有钱也未必可以再买得到的。”

云熙一脸窘迫的站了起来，对着那女人深深鞠了一躬：“都是我不好。。。”

郑权宇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神话制服的年轻女人面对着自己，那淡淡细细的眉毛，并不够高的鼻梁，甚至还有那双正瞪得滚圆的眼睛。。。每一处，每一分，都。。。

权宇不禁慢下脚步，看到那年轻女人的嘴正在不停的翕动着。那满脸无辜的表情，那一激动起来就会不住跳跃的眉，那轻轻抿着嘴唇的动作。。，无一不是她，也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与她的距离越近，权宇的心脏，就跳得越慢。每走近一步，权宇体内的血，就似乎冷了一分。

云熙还在硬着头皮解释着，那女人挥了挥手，根本懒得理她：“这样的场合，我就不为难你了。拿出来10万元做干洗费吧。”

10万？云熙睁大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正想再恳求那女人，却发现一个黑衣男人正慢慢走向自己，尽管面沉如水，却依然掩饰不掉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咄咄气势，他冷冷的看着云熙，目光里的沉郁奇异的使云熙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要说的话。

权宇的世界，现在只剩下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只剩下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脸上流露出不安困惑的这个女人。都滚开吧！那满耳的招呼声，都滚开吧！那满眼的笑脸，因为他郑权宇现在已经完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只是向着她走去，握掌为拳，眼神如雪。

“回来了？”象是走了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权宇终于轻轻站到了云熙面前。一直僵硬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冷笑。

云熙被迫迎视着黑衣男人的目光，那目光。。。绝望？愤怒？凄凉？还是哀伤？心里有些困惑的猜度着，耳边听到他奇特的问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她，只好胡乱嘟囔着：“是啊。”

是啊？权宇眯起眼睛，轻轻伸出手，把云熙的脸庞抬了起来：只是这样吗？”

云熙感觉到那男人的手冰冷冰冷，微微带着颤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记重重的耳光已经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耳光的声音如此清脆。使得偌大的大厅都为之一震。那些本来就觉得气氛有些古怪的人，都被那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惊呆了。刹那间，满座俱寂。

江云熙整个人都呆住了。边用手捂着被打过的地方，边瞪着权宇，不明白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是不是疯了。

权宇凝视着被自己打红了脸的云熙，看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明明打的是她，可好象自己的心，竟然比她的更痛。

“一伶呐。。。”权宇颤声唤着，又扬起右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狠狠的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本来很是气愤的云熙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看到那男人突然抬起头，直直凝视着自己,苦笑了一下：“打你那一巴掌，怎么会比打我自己还要痛呢？”

听了他的话，云熙目瞪口呆：这，是在拍戏吗？否则如此戏剧化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她江云熙的身上呢？

可是，如果是戏，

那男人的眼神，却为何令她如此的心痛呢？

47) 离开我的理由

永远不能/ 忘记你的味道/  即使/ 1000年之后/ 它依然缠绕如藤/  在我的怀抱

神话周年庆典。

华丽的舞池，矜持的男女。嘉年华会般流转着各自绚烂的身影。可越是身在人群当中，心情就越是孤单吧。

而无论爆发或是沉默，结果都是一个：生活还要继续，寂寥始终围绕。

人生，越发的华美，灵魂，越发的苍寒。。。

郑赫俊站在不时悄声议论的来宾当中，望着就在不远处对峙着的那一男一女，血液，渐渐凝固。。。

权宇那一记耳光，吸引了他部分的注意力。而后当看清楚被打那女子的脸之后，赫俊的思绪，完全陷入了停顿状态。

那个正惊恐望着权宇的女人是谁？为何可以轻易勾起自己心头那份隐隐的酸楚？

那个烫着短发，穿着短裙的女人是谁？为何只看那么一眼，就教他手脚冰冷，呼吸困难？

那个正在一步一步后退的女人是谁？为何只看到她迈动离去的脚步，自己的潜意识，就拼命跳出来要去说不？

不管你是谁，都绝对不能再离开我的视线！这样想着，赫俊苍白着脸，步子僵硬地走了过去。

“赫俊呐，你要去做什么？”一直站在身边的善雅看到赫俊状态不稳地向着权宇那边走过去，有些担心的问。

可她那轻轻响在身后的呼唤，再也不能唤回赫俊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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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熙敢发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经历这么倒霉的事情了！被人索要10万元的干洗费本来就已经很离谱了，想不到还被眼前这个英俊的疯男人无缘无故打了一记耳光。什么世界吗？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注意到那疯子炽热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云熙只觉头皮发麻，下意识的移动着脚步，准备先溜出大厅再说。

哪知道刚刚后退了几步，一个灰色的身影就飞快的挡在了身后。

“想离开吗？”那身影低声问，相比权宇的激烈，他的声音意外的温柔。

云熙被迫抬头，迎视着那男人的目光。后者那张沉稳镇定的脸，令云熙饱受惊吓的心，没来由的安定了很多。

“是。”云熙回应着，有些祈望眼前的男人可以给她指一条生路。

果然。那男人微微一笑，伸手去拉她的：“那就跟我走吧。”

说完牵住云熙的手，带着她直直地向门口走去。

看着云熙被赫俊牵住了手，一起离开酒会大厅的背影，权宇握紧双手，眼神迅速冷了下来。

一伶呐！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装傻充愣，浑然不觉我的一片心意。这个世界，还有比你更狠心的女人吗？权宇默默想着，只觉心凉如雪。再看看鸦雀无声的四周，权宇才大梦初醒般，自我解嘲的笑了：“大家请继续。插曲，插曲而已。”

得到老板的暗示，几个服务生迅速出现，收拾那些被遗落在场中的玻璃碎片，公共关系部的金室长亲自向那白衣贵妇殷勤道歉，现场乐队得到授意，马上换了轻快的曲子演奏。那些兀自猜疑着的来宾们，也暂时抛却了满肚子的疑问，和着音乐，重又翩翩起舞。

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可呆呆站在场中，被吹皱了一池春水的人，又何止权宇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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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楼下停车场的电梯里。

云熙轻轻挣脱了赫俊的手：“谢谢您替我解围。”

赫俊没有说话，入神的望着头顶不断闪烁着的电梯指示灯。

“为什么要离开？”电梯顿了一下，到了B1--地下停车场，赫俊伸手去按按纽，电梯门刚刚开启，随即又在云熙眼前关上了。“为什么？不留一句话就离开？在你心里，我，难道连朋友都不如吗？”赫俊转身去看云熙，后者脸上那莫名其妙的表情加深着他的心痛：“是这样吗？”

云熙被赫俊吓了一跳：“您误会了吧？我们好象，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

赫俊看着云熙的脸，轻轻说：“误会？”

“是啊，是误会。您可能认错人了。不过说起来会觉得有些丢脸呢，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在我身上了。”突然想起民齐看着自己时那张经常出神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云熙的心头，竟隐隐爬上些许的不安。

“离开的理由是什么？”赫俊问。

云熙一愣：“什么？”然后看着他慢慢按住电梯的维修键。

“我很想听听，你离开的理由是什么？” 赫俊淡淡地说：“就在这里谈吧，电梯，对于我来说，有特别的含义。”

云熙吸了一口气，向上翻了翻眼睛：“您这么肯定我们是认识的吗？”

赫俊轻轻去摸云熙的发，动作很轻，眼中一阵潮湿：“对你的记忆，是一辈子也不容易磨灭的。一个人坐电梯的时间太久太久，如果你再不出现，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捱得下去？”

看着赫俊带着泪意的目光，云熙竟然一阵心酸，没有办法挡开他的手。

赫俊的手，轻轻游走在她的发间，下一秒钟，云熙已经掉进了一个炽热温暖的怀抱。

云熙被赫俊紧紧搂住，两个人的心跳都快极了。

“您能告诉我吗？”云熙突然在赫俊怀里低声问：“那个您以为我就是的女人，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让您这么思念呢？”

赫俊更紧的搂住她，唇边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呀？是，失去之后又再见到的人，是，不想也不能再失去的人，是，就算不承认她是她，也绝对不能教我放手的人。是，就算不能接受我，也绝对不能容许她再离开我的人。”

听了赫俊的话，云熙的心情更加复杂：‘那么，如果她失去了关于以往所有记忆的话，您的心，还会不会依然这么坚持着呢？”

赫俊怔了一下，象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他的身体，蓦地僵硬起来。

48) 当，爱无痕迹

酒会结束之后。

人事部裴次长带着郑权宇在电话里吩咐的文件，匆匆赶到社长办公室。

“江云熙？”权宇抛下手里的人事资料，瞪着站在面前的裴次长：“你是说？那个女人叫江云熙？”

“是这样没错。”裴次长毕恭毕敬的回答：“是前不久刚刚被录用的新员工。”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啊？就是上次夏经理抱怨过的，那个额头有疤的小姐呐。”

权宇眯起布满血丝的眼睛，身子重重的靠进了沙发里：“额头有疤？”

“是啊，听云熙小姐本人说，好象是因为车祸的原因。。。”

权宇一怔：“车祸？”

裴次长想了想：“是这样听说的。另外，还有一件事，听云熙小姐说话，不象是大田本地人，倒好象是仁川混合着汉城的口音。所以我曾经问过她，云熙小姐说是曾经在汉城居住过一段日子。”

权宇猛地站了起来：“这就对了！裴次长，辛苦你了！”

裴次长刚一离开办公室。里面的灯，就啪的一声灭了。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权宇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心底某处，好象有什么正在被无声地撕裂着似地。那不仅仅是痛，不仅仅是涩，更是一种，对什么都把握不住的焦虑和不安。

***************

郑家。

赫俊的卧室。

赫俊拿着一杯酒，推开落地玻璃门，来到外面宽大的露台上，半躺在白色的凉椅里。

送云熙回家之后的几个小时，他都一直站在她家门外，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没有办法做任何思考。

“两年前，因为车祸的原因，我失去了所有关于过去的记忆。现在，站在您面前的，只是一个叫做江云熙的大田女人。”“所以，您在我的眼里，只是，陌生人而已。”

想起云熙在电梯里扬着头，坚决如铁的说：“您在我的眼里，只是陌生人而已。”时的样子，赫俊不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这，难道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她说她遇到了车祸，进而失去了记忆，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之外，又带着多少的戏剧性？到底要他如何接受这样的理由呢？

夜已经很深。半卧在凉椅上的赫俊，眼前闪现的，都是云熙坚决如铁的表情：“就算是很亲密的关系，就算拥有过很多美好的过去，现在的我，已经不再记得您了。”

是这样吗？赫俊酸涩的想，曾经以为会是两个人一起分享的回忆，现在只有他还能记起，而另外那个人，却可以如此冷静的对他说，对不起，我，已经不再记得你是谁了。

到底要怎么做呢？赫俊的头靠在椅背上，头顶那片浩如烟海的星空虽然温润如玉，可他的内心，却好象惊涛骇浪一般，那无法宣泄的失落在他的体内四处奔突着。

还没有来得及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的赫俊，现在好象又被人从后面给了重重一闷棍一样。猝不及防，却又不得不去承受。

人生的不如意，果真十之八九呐。。。

**************

汉城地方检察院重案一组。

崔民齐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有着一张和一伶一模一样容颜的江云熙会突然找上门来。

他的办公室，正被一片难堪的沉默笼罩着。

云熙看着站在窗前发呆，一直不肯正视自己的崔民齐，犹豫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您，可以帮助我吗？关于那个叫做一伶的女人，我很想知道她的过去。”

听到一伶的名字被提起，民齐身子一震，却没有回头：“云熙小姐的意思是？”

“我想知道，那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云熙走到民齐的身后，眼神坦白：“也很想了解她拥有什么样的朋友，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而这些，似乎只有崔检察官您，才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吧？”

“可是为什么？云熙小姐想知道这些的原因是什么呢？”民齐终于回过头来，涵义复杂的目光停留在云熙脸上：“她的事情，她的故事，和你有关吗？”

“有关。”云熙吸了一口气，扬着脸，正视着民齐疑惑的脸：“因为，我，很可能就是，您口中所说的，那个叫做一伶的女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民齐反问，黑眸盯着此刻一脸雪白的云熙：“想到我刚见到云熙小姐时的反应了吗？那样失态的男人，让你觉得很滑稽是吗？所以想再耍弄我吗？”

“对不起。”云熙飞快说道，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强迫自己缓下语气：“可能是太心急的原因吧？我没有表达好我真正想说的。让您误会了。”

“我，两年前在汉城，因为车祸的原因而失去了记忆。”云熙一字一顿的说。

“两年前？”民齐重复着云熙的话，想了想，脸色突然一变。

“因为失去了记忆的原因，所以一直跟随收留自己的人住在大田。我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她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交往的，是怎样的一群朋友。说实话，如果不是最近遇到您和另外两个好象也和您有着同样困惑的人，我是不准备去挖掘从前那些往事的。”

“另外两个人？”民齐喃喃着。

云熙轻轻走近还在发呆的民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很相信您，从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您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人。身份的问题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困扰。您，可以帮助我吗？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到底是不是和一伶这个名字有关。”

民齐凝视着一脸坦白，口气决绝的云熙，眼睛不由有了些许湿意：“你不会是她，云熙小姐，你是这么坦白直率，处事果断。一伶那丫头，总是小孩子脾气，不会拒绝别人。你们，除了容貌之外，实在是相差太多太多呐。。。”

“一伶她，没有云熙小姐看起来这么有条不紊呐，她总是毛毛躁躁不得要领。可她是一直在拼命生活着的那种女人。这样的一伶，在我心里，永远没有办法忘记。云熙小姐你，怎么会是她呢？”

“一伶她，是我真心喜欢的一个女人呐。云熙小姐你。。。”民齐喃喃着说，无法回避云熙看向自己的那一对泪眼，心，象被针扎了一样的疼：“云熙小姐你。。。”民齐再次张口，却没有办法再说下去，只能用力把云熙拉进怀里，颤着声音说：“怎么才回来？”

49）想哭到我怀里哭

江云熙带着自己的脑部切片图从汉城大学附属医院走出来，神思恍惚。

刚刚脑神经权威金万秀的话象是霹雷一样的回响在她的耳边：“通过脑部切片来看，云熙小姐的记忆中枢因为外力原因，确实出现了失去记忆的现象。这样的症状会持续多久没有人会知道，如果云熙小姐想知道失去记忆之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在医学上，我们更愿意称它为“奇迹。”

难道，想恢复以前的记忆，只能是一种奢求了吗？想着那天民齐讲述关于尹一伶的往事时那悠远恬静的神情，显见对一伶动情很深，可被他当做一伶的云熙，却丝毫没有办法深入到另外一个女人的世界里去，只是越听越头疼预裂。

叹了一口气，云熙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天色，下意识的快步走下台阶。

**************

午休时间。位于神话百货一楼的大型餐饮中心。

云熙边喝着可乐，边听泰喜在耳边唠叨个不停。 “你说什么？”泰喜的嗓门突然高了起来：“你要请假回大田？为什么？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和民哥他，出了什么事了？”

云熙差点被可乐呛到：“没有。哥哥他很好，是我自己，突然想回去看一看，顺便了解一下以前的事情。”

泰喜夸张的摸了摸云熙的额头，后者被她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泰喜，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的脑袋是不是秀逗了？”泰喜叹了一口气：“云熙呐，怎么突然想请假了呢？难道你不知道这份工作来得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又要离开了吗？你这样做，不会是因为得了什么思乡病吧？坦白告诉我吧，云熙，你的脑子里，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熙用手点了点泰喜的头，假装轻松状：“是啊是啊。我的脑袋是秀逗啦。你韩泰喜帮帮忙好了。还不快吃！午休时间快结束了！”

泰喜急忙看了看表，又发出一声尖叫：“真的啊，不吃了不吃了。我要先走了。迟到一分钟那个老处女都能要了我的命呐。云熙，我先走喽，晚上见。” 说完不等云熙说话，早就急三火四的向扶梯方向跑去。云熙笑了一下，不知道以自己的性格，怎么会交到泰喜这样急惊风似的朋友。可话又说回来，自己想回大田找和民谈谈的决定又到底正确不正确呢？

自从接二连三的被人当作是另一个女人之后，她江云熙的生活秩序完全被打乱了。昨晚民齐简洁介绍了关于尹一伶的一切，以及他们相识的经过，一起生活的趣事。这些往事，总算使云熙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就象自己料想的那样，车祸之前，她的确就是那个叫做一伶的女子。可是，问题在于，现在的她，早就无法呼应那些刻在别人眼里或是心里的回忆呐。无论是被莫名其妙打中的耳光，还是被某人莫名其妙的拥在怀里。就算她江云熙承认自己在某一时刻曾经被这些陌生男人打动过，可也不能代表她就必须是那个他们想要她成为的女人呐。

哎，真是一个难题呐。

看看时间不早，云熙起身向不远处的自动扶梯走去。要怎么向协理请假呢？自己还只是一个新人而已呀。云熙心里想着，心不在焉的走到扶梯旁边，冷不防身后突然涌过来一股大力，逼得云熙的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前跌去。眼看着自己就要扑到正在运行当中的扶梯台阶上，无可借力的云熙只能徒呼无奈。

正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紧紧地揽住了云熙的身子。没等云熙反应过来，那双手的主人已经不由分说的把她从人群里拖了出来。 “啊？是你？”等到看清楚拉了自己一把的人的面孔之后，云熙就要脱口而出的谢谢不由变了声调。

郑权宇凝视着明显还惊魂未定的江云熙，看着她急切的喘着气，以及认出自己时那突然瞪得象是灯泡一样的眼睛，那样无比熟悉的表情，是早就在脑海里刻画了无数次的画面啊。想到这，不由微微笑了，嘴角上弯，掩饰着激荡的心情：“怎么？害怕我？”

“又是来找麻烦的吗？”云熙没有理睬他的话，只径直问着最关心的问题。 “麻烦？”权宇有些不可思议的重复着她的话：“这个奇怪的字眼，指的是我吗？”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权宇悠然不语，只斜斜看着一脸戒备的云熙，意味深长的一笑：“你说是就是吧。”

神话百货一楼的多功能共享大厅里，散落着几家时尚幽雅的咖啡店。江云熙简直不能相信，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竟然被面前这个穿着一身昂贵休闲服的男人硬生生的给拖进了COFFEE BREAK。

“怎么？要谈什么？”云熙有些不可思议的瞪着权宇：“我是要赚钱糊口的人呐。你怎么可以这样强迫别人非得听你的摆布呢？再这么耽误下去，我是真的要迟到喽。”

权宇老神在在：“迟到？我差点忘记了！你是在鞋帽部工作的，是吧？那边的主管好象应该是，是李协理。”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喂？李协理吗？我是郑权宇。”边说边看向一脸困惑的云熙：“你手下的江云熙小姐，现在在我这里，今天恐怕不能回去工作了。是这样，麻烦你多费心那边的情况。”

“云熙小姐，要和李协理说几句吗？”象是看破了云熙的心思，权宇突然把电话递了过来：“想亲自向主管请假吗？”

云熙不由自主的接过电话，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果然是李协理那很有个人特色的公鸭嗓。一听到他的声音，几乎是立刻，云熙把电话扔还给了权宇：“你到底是什么人？”云熙看着权宇：“李协理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什么人？”权宇轻声哼着：“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才比较公平吧？云熙小姐？”

“我们要谈的，是关于一个叫做一伶的女人吧？”云熙直奔主题。 “一伶吗？”权宇似笑非笑的脸，在听到一伶这两个字的一瞬间明显出现了恍惚。随即又迅速恢复了正常：“那是一个不得不提起的名字吧？”

云熙看着面前这个容色挺拔的男人：“我真的是她吗？” 权宇正视着云熙：“是不是不知道，只是看到你皱眉生气的样子，抿着嘴唇的动作，还有因为害怕而不断闪烁的眼神，都无一不象极了她。”

“如果不是因为容貌相似的关系。您也许，不会多看我一眼吧？”云熙试探着问，权宇无声微笑：“应该是这样吧？其实我真的很忙。为了见你，还要特别抽出时间。”

“如果我不是那个人，那您不是很失望？”

“失望吗？总比绝望要好一些。” 云熙怔怔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子，突然发觉他有一双好看得不能再好看的眉。眉色极深，衬托得就连他的眼眸看起来也越发的深沉起来。

“一伶她，也很喜欢这么盯着我看。”权宇突然说道：“只是她的目光，一直是恶狠狠的罢了。”

云熙诧异：“为什么？您和。。。一伶，不应该是好朋友吗？”

郑权宇怔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别这样看着我，象是一个傻瓜。好朋友？谁会想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做朋友呢？”

云熙瞪着越笑声音越大的郑权宇，本来对他的一点好感在瞬间烟消云散：“原来是这样。象你这样随便嘲笑女人的男人，还真是少见呢。你叫什么来着？别以为职位比我高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呐。什么傻瓜？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你不傻吗？”权宇突然收敛了笑：“明明就是一伶，偏偏苦恼自己不是。”

“什么？”

权宇的手，冷不防的从桌面上伸了过来，抓住了云熙的。本来笑意满满的脸，突然阴郁如夜：“我曾经对自己发过誓，绝对不会原谅你。所以，无论你是谁，无论你从哪里来，无论你准备去哪里，无论你还记不记得我的脸。。。都没有办法再逃出我的视线范围了。”

云熙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吗？以为说两句电视剧里的台词我就会被感动吗？”

“感动？”权宇眸色加深，抓着云熙的手握得更用力了：“这个字眼，怎么可能会用在我们之间呢？你不需要被我感动，我也不想要感动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千万不要跑来告诉我你突然记起谁是郑权宇了，千万不要告诉我这些，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云熙边用力挣扎，边低声嚷嚷着：“你这样的男人，喜欢上你的女人一定不是白痴就是傻瓜。”

权宇的唇，淡淡地向上翘了起来：“你这样的女人，喜欢上你的男人才是白痴呐。”说完蓦地一松手:“可是怎么办？我好象就是一个白痴啊。”

云熙捧着已经变了色的手腕，听到了权宇的话：“你，你说什么？”

“我说，”权宇站起身来，双臂支撑在桌面上，直直俯视着一脸诧异的云熙：“如果，只是第一次遇见彼此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和你之间，一定不会象现在这种局面。”

“现在的我，恨你，也很恨自己。我无法原谅自己竟然还在想念着你。。。如果你从未出现在我的面前那该有多好。日子简单的走下去，我郑权宇也可以做回以前那个不经大脑的笨家伙。大家都开心。该有多好。”

“无论承认不承认，你都是欠了我幸福的女人。我是一个不好对付的男人。惹到了我不要紧，只要别让我发现你的脑子又在想着离开之类的蠢念头。如果又想无声无息的消失掉的话，尽管试试看，就算你从一伶变成了云熙，或是从云熙又变成了其他人，都没有办法教我放手。”

“如果这样的我让你感到痛苦，想哭的话，你只能到我怀里哭。”

50) 暗夜里的一舞

朴善雅接到赫俊电话时正一个人坐在家里那庞大的私人电影放映室里发着呆。距离神话周年宴会已经两天了，一向处事冷静理智的她还是没有办法从赫俊给她带来的震愕中恢复过来。

屈指算来，认识赫俊已经有10年了吧？对他的好感，也许是随着时间的流失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虽然明确关系以前，善雅身边一直不乏热烈的追求者，可是自从自己决定追随这个私下里笑意清冷的男子之后，善雅的一颗心，早就完全彻底的系在了他郑赫俊一个人的身上。

那晚的酒会。现在回忆起来直如幻梦。

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未婚夫，场中最有义务维护她朴善雅的尊严和自尊的男人，却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轻轻离开了。。。

无论当时的心情是多么震惊和羞耻，善雅还是矜持地等待着赫俊对自己行为的解释。

哪料到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自己印象中那不动声色，永远理智的郑赫俊，却好象突然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

善雅的心，度秒如年，受尽煎熬。

而那个被赫俊牵着手离开的女人，那个穿着短裙的卷发女人，那个一脸迷茫的女人，她，又到底是谁呢？凭什么可以当众带走她朴善雅的男人？凭什么可以这么羞辱她？让她成为整个社交圈的笑柄？

他郑赫俊，又凭什么让她流泪？

“赫俊呐。”善雅的思绪，被一阵阵清脆的铃声打断，有些呆滞的目光，终于落到就放在身边的手机上。来电显示的屏幕上，赫俊的名字象是一串悲伤的音符不断闪现，使得善雅忍了很久的泪，终于潸然而下。

****************

郑宅。

赫俊听着从电话里传来那公式化柔美的女声：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未能接通。。。，唇边不由流露出一丝淡淡地苦笑。

善雅呀。赫俊闭上眼睛，内心被一种强烈的不安笼罩着。酒会的不告而别，两天的避而不见，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触动了善雅平素的底线。可是，到底要怎么才能告诉她自己当初一定要离开的理由呢？

难道要面对面的对她说，他郑赫俊，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早就遗落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了吗？

正胡乱想着，卧室的门，被人大力的推开了。

父亲郑永锡那张带着鲜明怒气的脸出现在赫俊面前。

书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郑永锡把一叠报纸摔在了赫俊面前，怒气冲冲的说：“看看郑家被说成了什么样子啊？权宇那小子，竟然这么失态吗？那女人到底是谁？”

赫俊低头不语。

郑永锡更是恼怒：“你这是在做什么？在想怎么为哥哥说好话吗？”

“不是您想象那样的。”赫俊突然开口，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

“不是我想象那样的？告诉我！那女人到底是谁？“郑永锡再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可以令你抛下善雅一个人离开？你们兄弟两个这么失态，是为了同一个女人吗？被那些传媒写得如此不堪，教我怎么有脸出去见人？！”

“那女人是谁并不重要。”面对一向敬畏的父亲，赫俊的表情沉静如海：“重要的是，我和善雅的关系，应该对双方家里有个交代了。”

“对善雅，我很抱歉。”赫俊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是一种深海下凝聚着惊谰的平静：“可是我的心，却不能再被责任或是道义左右了。”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郑永锡皱着眉头，心里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已经很久了，久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我而言是如此的重要。一个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出现的女人，突然又出现在面前，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是比什么都来得珍贵呐。爸爸。象我这样三心二意的男人，怎么有资格做善雅的丈夫呢？”

“你在谈爱情吗？赫俊，难道姓何的那个女人给你带来的耻辱还不够深吗？你多大年纪了？居然还相信这样幼稚的游戏吗？善雅她，是每个男人心中梦寐以求的伴侣啊。错过了这样般配的女人，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那个你喜欢的女人，是不是因为郑家的背景而接近你的呢？赫俊，你和权宇不一样呐，我对于你，可是寄予了全部的希望。说是爱上了什么人的的蠢话，就当我没有听过。”郑永锡发着脾气。

“事实上，我很遗憾，”赫俊说：“如果那女人可以喜欢我的背景，喜欢我的钱那该有多好。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我会心甘情愿做一个金龟婿。可惜她不是。”

“我想要她。爸爸。我想和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一起走进教堂。所以，我要解除婚约。”赫俊深深凝视着郑永锡：“请您支持我这个决定。以父亲的立场。”

*************************

神话百货。社长办公室。

郑权宇看完财务报表之后，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

伸了伸懒腰，权宇起身穿上外衣，关了灯，一个人走出了办公室。

也许是因为刚刚下过雨的缘故，外面夜空如洗，空气清新。

权宇正迈着步子向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声音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喂？”权宇应着，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车静静地停在拐角处。

“权宇呐。是我。”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贤静啊。”

“啊。贤静呐。”权宇有些意外，自从上次和申贤静共进午餐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彼此了。

“权宇。你现在忙吗？”

“刚忙完，想回家休息了。有什么事吗？”权宇问道。

“没什么，想听听你的声音罢了。”贤静在电话那边咯咯笑了起来：“权宇，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吧？什么时候出来一起吃顿饭好了。”

权宇握着电话：“好啊，有空就约个时间吧。”

电话那端回应权宇的，突然变成了盲音。

权宇疑惑的看看电话，料想许是对方手机突然没了电。不由耸了耸肩，快步走到自己车旁，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没多久，天蓝色的BMW6320就疾风一样的飙出了停车场。

权宇的车刚刚离开，一辆一直停在角落里的银色标致突然车灯大亮。坐在里面的女子，注视着权宇离开的方向，浅浅而笑。那光滑细腻的脸庞，流动荡漾的眼波，容色如此秀美，不是刚与权宇通过电话的申贤静是谁？

******************

南埔。

云熙埋头吃完一大碗泡面之后，总算恢复了精神：“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隐瞒我？”她看着民齐，突然问道。

民齐有些迷惑：“什么？”

“在你的故事里，没有提起郑权宇这号人物吧？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好象都与。。。一伶有很深的渊源呢。是吧？可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个呢？这中间有些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民齐眯了一下眼睛，语气淡淡地：“这么晚来南埔就是为了打听这个？”

云熙注意到民齐的表情：“你怎么好象不太高兴？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因为今天意外见到了上次那个让我难堪的家伙。觉得有些奇怪。看他的样子，好象不是那种胡乱打人的人呐。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民齐站起身，给云熙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听好。郑权宇和那个男人，都和你没有关系。这里，只有我和你，我们，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的人。”

“只是这样而已吗？”

民齐叹了一声，伸手去揉云熙的卷发：“傻瓜，是只能这样而已。”

云熙被民齐的动作吓了一跳，可随即就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排斥这样的接触，心里不由有些惶惶然。

直到被民齐送到了家门口，云熙的脸，都一直在悄悄的红着。

夜色越来越浓，浓极转暗。

崔民齐慢慢走在空寂的街上，回忆起刚才突然找上门来，声称要吃一碗面的云熙，想着那张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容颜，民齐的心，突然暖了起来。

抬头看了看悬在远处，暧昧不明的月亮，民齐突然轻巧的转动身子，在夜色里旋转了起来。

哎，这暗夜里的一舞。

到底想舞到谁的梦里去呢？

51）人生若只如初见

神话百货。

四楼鞋帽部。

穿着蓝色制服的江云熙心不在焉的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接连从眼前走过的几个客人，她都视而不见。

“喂，云熙，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呢？难道不怕被客人投诉的吗？”一起工作的同事终于忍不住，笑着埋怨了一句。

“哦。”云熙被这么一说，才恍然清醒过来：“刚才失态了吧？不好意思，敏珠姐。”

刘敏珠笑笑，正想说话，突然见到几个人向着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年轻男人有着一张极为出色的脸，穿着一身黑衣。只消看到那熟悉的颜色，敏珠就已经猜到来者何人了。不由有些紧张，示意云熙快去整理有些凌乱的台面。

对于郑权宇来说，每周的巡视与其说是与员工之间的互动不如说是监督来得更恰当些。而那些跟在他身后，表情严肃狐假虎威的高级干部们，又有哪一个比他更关心神话的业绩呢？这么想着，权宇的唇微微上挑，流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

云熙被敏珠的反应吓了一跳，料想她的紧张必有原因，所以也不追问，急忙转身，还真一眼就看到地板上放着一双顾客刚刚试过的女鞋，云熙弯腰去拿，冷不防看到一双黑色的男式皮鞋出现在自己眼前。

云熙慢慢抬起头，与皮鞋主人的眼光相遇。

“啊？是你？”云熙直起腰，认出了来人：“郑？  权宇？”她试探着叫他的名字。

权宇只身站在云熙面前，身后不远处，公司几个高层干部，正肃立无语。

权宇表情淡淡地，教人看不出悲喜：“怎么？听说云熙小姐好象想要回大田探亲？”

“你怎么知道？”云熙脱口而出，然后看到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了计较：“是你吗？一定是你吧？否则李协理怎么会不批准我的休假请求呢？”

“是我。”权宇凛然不动，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是我没有批准。云熙小姐的休假理由，在我看来，似乎并不充分。”

云熙有些急了：“到底有什么不充分的呢？还是，你在故意针对我？”

权宇盯着云熙不断上下翕动的唇，突然笑了，笑容却很是冷冽：“这是惩罚。惩罚云熙小姐你不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我不是说过吗？如果想离开我的视线的话，你的日子就一定不会好过。”

“而现在看来，云熙小姐你，果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呐。”权宇摇摇头，很是遗憾的表情：“所以怎么办？要怎么处理你这样不听话的女人呢？真是令人伤脑筋啊。”

云熙被权宇的话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权力限制我的自由，干涉我的私事？我是你的什么人吗？还是请你收起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吧！你以为每个女人都会欣赏你那情圣般的表情吗？”接着凑近权宇，几乎已经贴到了他的胸膛，咬牙切齿的低声说：“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权宇闻言怔了一下，突然伸出双臂把云熙箍住，一张俊脸放大到她的面前，表情似笑非笑的：“说我恶心的女人。你是第一个。真是够特别！所以我更加不能放你走。不但不放你走，还要让你继续面对我这张让你觉得恶心的脸。想逃开吗？还是省省吧。”

“高级干部就可以滥用职权吗？如果这样的话，我要向社长投诉！如果他也站在你这一边，我会选择辞职。”云熙的肩被权宇的手握得生疼，嘴上却丝毫不服输：“想让我向你这样的男人低头？对不起，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想辞职？”权宇的脸，突然冷了下来：“象云熙小姐这样优秀的员工，社长怎么会舍得放手呢？是吧？裴次长？”

一直站在权宇身后的裴次长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是啊，云熙小姐难道还不知道吗？社长本人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呐。”

云熙惊道：“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微微冷笑的郑权宇，头皮开始发麻。

“云熙小姐，看来我们真的需要一些时间去好好认识一下彼此了。”权宇临走时抛下的这句话，令云熙一时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

午饭时间还没到，夏晶美的电话就已经打到了权宇办公室：“怎么？还在忙吗？别忘了还有10分钟就要和我一起吃饭喽？”

权宇皱着眉头，声音却一如往常：“晶美小姐的提醒总是让人如沐春风呐。”

晶美象是听出了权宇的不满，在电话那端咯咯笑出了声：“社长你一定没有见过象我这么急不可耐的女人吧？怎么办？想见面的心情实在迫切啊。”

10分钟之后。

神话百货东侧。

日式料理店 “火”

权宇和晶美相对而坐。穿着和服的服务生上完了菜之后，轻轻退出。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轻柔的音乐以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那个？”聊完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后，犹豫了一会，晶美还是试探着问：“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MY PLEASURE。”

“酒会那天，被社长弟弟带走的那个女人，江云熙小姐，之前和社长是认识的吧？”

权宇挑眉，去拿寿司的手停了一停：“想知道这个？你可以去查查看这几天的报纸呐，上边写的很详细。”

“我只是好奇。”晶美被权宇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心里更是好奇：“虽然明知道不太妥当，还是想以关心的名义问候一声。枉我自诩聪明，社长的心思，竟然一直猜不透呐。原来你的心里，一直藏着的那个女人，是，云熙小姐吧？”

权宇停住动作，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表情有些伤感的夏晶美：“晶美小姐的心意，其实我很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我也可以体会。但并不是因为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存在，只是认为，如果再这么含糊的相处下去，对晶美小姐会很不公平。”

“我的心，某个角落里，的确藏着一个女人。她，应该算是我第一个真正喜欢的女人吧？说出来可能会觉得有些丢脸，可她，是我的初恋。尽管不见得比你好，不见得比你美，尽管我恼她恨她，偏偏又不能失去她。。。晶美小姐，我对这样立场模糊的自己也感到无能为力呀。你能原谅我的心情吗？”权宇看着晶美，诚恳的说：“对于晶美小姐，我一直都很欣赏。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生活情趣方面，你都接近完美。可欣赏之情也许远远满足不了晶美小姐的要求。我对此也经常感到苦恼。面对不能接受的心意，请一定相信我的情绪也很低落。晶美小姐，你会了解我的苦衷吧？’

沉默了良久，晶美抬起头，眼睛闪闪发光：“原来是这样，我输给了社长的初恋呐。初恋可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取代的。这个我知道。不过如果我能是社长你的初恋，那该有多好啊。哎，真是羡慕云熙小姐呐。她会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吧？”

权宇微微笑了：“幸福吗？希望可以吧？晶美小姐你，也一定会找到一个能够真心疼爱你的男人。我这样的男人，其实没有什么值得向往的。”

晶美掩饰住心痛，笑着举起酒杯：“可以喝上一杯吗？社长的话，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啊。以后一定要找到比社长更好的男人才行。应该不会很困难吧？”

权宇举起酒杯，假装没有看到晶美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泪光：“干杯。”

****************

说是只喝一杯，夏晶美却还是喝醉了。迫不得已，权宇打电话给秘书，安排完事情之后，连拖带抱，总算把晶美放到了车上。

正想喘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你好。”权宇边坐进驾驶座边接起电话。

“你在哪里？”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之后才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能过来接我一起去吃午饭吗？我的车坏了。”

“贤静呐。”权宇说：“今天恐怕不行。我身边还有别人在，要送她回家才行。”

“那好。再联系吧。”贤静很干脆的收了线。

权宇有些奇怪，怪在何处又一时说不上来。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晶美时不时想呕吐的样子，急忙发动车子。

“不要走。。。不要走。。。”不远处，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权宇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开车离去，那一直躲在暗处的人，愤怒的抬手砸向车喇叭。嘀。。。。。汽车突然发出巨大的噪音，惊得路过的人纷纷东张西望。

************

飞天企业。

六部大型电梯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正是结束午休的时间，一楼大厅里，等电梯的职员很多。

郑赫俊象是往常那样，一个人站在电梯前面。身后人头攒动，偏偏鸦雀无声。

赫俊仰头看着不断变化着的电梯指示灯，脸上的表情淡淡地。

永远都是一个人坐电梯的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已经不再习惯独自去面对电梯里那巨大的空间了。

真是寂寞呐。赫俊想，如果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紧紧抓住她的手的话，那么今天的自己，也许就会变得不一样了吧？

如果？赫俊苦笑了一下，一向不喜欢假设，行事永远理智强硬的郑赫俊，如今竟然可以多愁善感到这种自欺欺人的程度了吗？

可惜这世界，没有如果，只有现实。

这么出神的想着，电梯灯亮了。随后电梯门徐徐而开。

赫俊收敛起思绪，正想举步迈进去。身边一个红色的身影早就抢先一步闪了进去。

赫俊先是一怔，在看清楚那红色背影之后，只觉心头如雪崩，所有的牵念和犹疑在一瞬间灰飞湮灭。

几乎是颤抖着，赫俊跟着走进电梯。

众目睽睽之下，他对着那红色身影伸出了双手。人生若只如初见。

天旋地转当中，赫俊的脑海里轰然回荡着自己刚刚想到的这句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伶，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

52)只是当时已惘然

清晨。

夏日里最凉爽和最充满希望的时分。

缺席将于30分钟之后举行的董事会议，对于郑赫俊来说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可现在，他的的确确出现在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汉城大学法学院。

他的母校。

他的给他留下过太多记忆的母校。

赫俊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主楼前那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善雅。”他站在台阶下面叫了一声，然后看到那白色的身影对他招了招手。

赫俊犹豫了一下，拾级而上。

朴善雅看着远远走上来的赫俊，本来微笑着的脸，突然变得生硬起来。哎！想装做没事情发生好象真的很难呢。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善雅喃喃着对自己说。

赫俊一站到那庞大的平台处，就看到善雅坐在那儿，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台阶：“一起坐吧。”

赫俊走过去，坐了下来。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赫俊呐。我们离开母校已经很久了吧？”善雅微笑着说。

“是啊。七年了。”赫俊应着。

“七年了吗？”善雅低呼：“真的那么长时间了吗？现在回忆起一起上学的往事，怎么好象发生在昨天一样呢？”

赫俊心情复杂的看了善雅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的话。

“还记得吗？”善雅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就是这里啊。”

赫俊想了想，回忆起当时自己和善雅的巧遇，不由会意：“那时你穿着汉阳女高的制服来汉大旁听。占了我的位置。”

“谁让你来得那么晚？”善雅笑了：“态度还那么差？当时我就想，这家伙是谁呀？凭什么这么嚣张？难道就因为他长的帅吗？”

“是这样吗？”赫俊想了想：“我有那么差劲吗？不过你当时气急败坏的。好象也没有什么风度。”

“看你那么嚣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这里的学生呢。谁知后来才知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和我一样的旁听生而已。”

赫俊一笑：“怎么能和你一样呢？做旁听生，我可比你资深多了。而且早就把自己当成是法学院的一员了。不过事实证明，我们和汉大，还是很有缘分的。”

“你那时的样子好凶啊。和现在的你，一点都不一样呐。”善雅幽幽的说：“赫俊，如果后来不是又在那些讨厌的应酬上和你相遇的话，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会一直怀念当初那个霸道的郑赫俊的。那时侯的你，尽管凶了一点，可笑起来的样子，竟能让人的心，也一起跟着暖起来似地。”

赫俊收敛起笑容：“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善雅，人是要长大的。”

“我理解。”善雅用手支着脸颊，神情迷惘：“我真的理解。人总是要长大的。所以注定不会象小时候笑的那么酣畅，那么真实。是吗？赫俊？可是你能告诉我吗？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决定开始等候的一段感情，能说放弃就放弃的吗？”

“善雅。。。”赫俊低叫。

“别这样叫我的名字，赫俊，我会心软的。因为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决定了，决定放你走。决定先放开你的手，在你离开我之前，在你要放开我的手之前说出这样的话，就当作是在补偿我一些什么罢。”善雅悠悠看着远处。视线的尽头，是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森林公园：“尽管这样的决定并不好做。可我还是想和自己赌上一次。看看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朴善雅的日子会不会变得难过起来。”

“善雅啊。。。”赫俊看着善雅：“对不起。结婚的事情。。。”

“赫俊你，想和我结婚的心情是真诚的吧？我想这个我知道。可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即使心情是真诚的，可如果丈夫不爱妻子，那么家，到底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那个被你带走的女人，虽然没有和她有过接触，可我知道，她一定是一个比我成功的女人呐，因为她可以让你如此念念不忘。而我，虽然一直守护在身边，你对我却总是视而不见。呀，这么想想，真地觉得赫俊你很残酷呢。”

“说出分手的话真不容易呐。赫俊。因为这不仅仅是普通分手这么简单的事情。要我主动离开你，简直就等于是在变相的承认自己当初的坚持是错的。让我认输真的好难呐。可是赫俊，你真的能够了解我的意思吗？虽然提出了分手，我对你的感情却不是马上就可以收回来的。如果做到了收放自如，那么，这样的我，一定不值得你留恋吧？”

“真的不想哭的。赫俊。真的想走的勇敢一点。可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停的在掉眼泪呢？赫俊，你别这样看着我，如果真的内疚的话，请现在马上转身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不要再回头，不要再停留。找你真正喜欢的那个女人去吧。如果你要的幸福只有她才能给你的话。我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可是，赫俊你，一定要祝我获得幸福呐。”

“善雅”。听完善雅的话，一直沉默着的赫俊终于缓慢地开了口：“我这一辈子，唯一不能坦诚面对的人，就是你。所以，请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请一定要过得幸福。这样的话，我的心才会好过一些。”说着站起身，慢慢走下台阶。

“赫俊呐。。。”善雅在身后突然叫道：“一定要想清楚啊，你到底是爱她，还是，爱着那种爱她的坚持？”

赫俊的脚步没有停顿，很快走下了台阶。

看着在自己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小的人影，仿佛就要从此走出自己的生命似地，善雅坐在原处，不顾经过身边的人异样的注视，眼泪肆无忌惮的淌满了脸。

**********

又是一天的结束。泰喜和云熙在家附近的面馆吃了面之后才回家。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男人在门前走来走去。暮色苍茫中，看不清楚那男人的长相。

云熙心一动，急走了几步，轻轻开口问道：“您是？”

那男人听到声音，马上转过身子，一脸惊喜的叫道：“云熙呀，怎么才回来？想饿死我吗？”

泰喜一声尖叫，冲上前用力握住那男人的手：“是和民哥吗？是和民哥吗？你怎么来了？”

云熙按耐住淡淡地失望，也上前拽住和民的袖子：“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了？”

和民瞪着眼睛，连着给了泰喜和云熙几下：“干吗那么高的嗓门？想吓死我吗？什么都不用说，先下点面来吃吃。”

几个人推搡着，嘻嘻哈哈的开门进了院子。

*******

暮色越来越重。

赫俊在云熙家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看着那从屋里透出的灯光，他的眼，竟莫名的湿润起来。

昨天中午在电梯里认错人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的脑海。被他抱在怀里的女人，竟然不是自己一直渴望着的那一个，那一个他爱着的女人。

直到真的看清楚那女人的脸。赫俊没有认错，没有道歉，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只是淡淡地命令那本来是来找人的她立即离开。

如此荒唐的一幕。在他郑赫俊的FILE里，以前从未出现过。

是谁？让他如此失态？

赫俊盯着那闪烁着灯光的屋子，脸上充满着淡淡地苦笑。

我爱的这个女人，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我的爱从何而来。可是，就算她不知道，这爱的渴望，早就象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再也收不回来了。

而传说中，

那耗尽力气也要挣脱缰绳的野马，

如果无法得到自由的话，勿宁死。

[ Last edited by kellycai525 on 2005-10-9 at 19:53 ]

kellycai525 · 发表于 2005-10-9 19:57

53) 每次呼喊你的名字

晚饭后。

“什么？”和民突然拔高了嗓门：“你想知道些什么呢？云熙？该知道的，不都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该知道的？”云熙重复着和民的话，抓住了漏洞似地：“照哥哥这么说，一定还有一些是我所不知道的喽？”

和民一时语塞，嘟囔了半天，只含糊的说：“反正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云熙眨了眨眼睛：“哥哥这话好象不太通呐。”

泰喜看着兄妹两人马上就要闹僵的样子，急忙站出来打圆场：“哎呀哎呀，这是怎么了。都吃了火药吗？和民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突然到汉城来的原因呢？”

和民摸了摸头，嘿嘿笑了：“来看看你们过的好不好啊？”

云熙冷笑一声，忍不住反驳道：“是又惹了什么事情吧？哥哥你，不是一向最擅长这个的吗？”

和民恼怒的站起身：“你是这么看我的吗？云熙？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应该那么好心的把你带回大田去。省得现在一大把年纪还要听你的冷言冷语。”

又来了！云熙闭了闭眼睛，心里想。每次一提起他的问题，和民总要扯上当年的话题。

“你先休息吧，有事情明天再说。“压住火气，云熙淡淡说：“天太热，我到门口坐一下。”

时已将近9点。

云熙慢慢在自家大门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头顶的星光，温柔的撒在四周。

这是怎么了？来汉城的目的不是想替哥哥还债吗？对于自己已经失去的，那看起来似乎很遥远的过去，不是早有思想准备不去触及的吗？为什么，现在的心情，却越发的迷乱了呢？

云熙胡乱想着，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身子轻轻摇摆着，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那调子微微苍凉，倒教云熙的身子有了几分寒意。

哎，云熙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比如这首不记得从哪里学来的歌谣吧，只要心思一乱，自己就会经常哼唱，可如果有人问起出处，她的回答一定比任何人都要离谱。

想到这，云熙不由苦笑了一下，这身体，这灵魂，这记忆，到底还藏着多少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呢？如果能知道得更多该有多好，云熙想着，如果可以多知道一些的话，自己在面对现在开始有些复杂化的局面时，最起码应该会轻松一些吧？

“这首歌，好象很伤感呐。”正沉浸在复杂的思绪当中，一个突然从对面树影下传出的声音使得云熙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谁？谁站在那里？”迅速站起身，云熙警觉的注视着那一大片黑黑的树影。

“吓到你了吗？”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随后慢慢地从树影下走了过来，月光很好的晚上，他那张没有表情起伏的脸，奇异的使云熙刚有些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是你？”

那男人微微一笑：“我是郑赫俊。”

“郑赫俊？”云熙下意识的联想起什么似地：“那个。。。。”

“是。”赫俊好象早就料到云熙想问什么，没等她问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已经给了明确的答案。

云熙颓然一叹，又坐回到了石阶上：“这么晚站在这里做什么？有事情想说吗？”

赫俊走到云熙身边，也坐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直走到这里来了。本来想站站就离开的，谁知道看着房子里面似乎很热闹似地，觉得有些羡慕，就又停留了一会。一耽误，就到了这个时候。”

“不是有事情想对我说就好。”云熙淡淡接口：“我很怕别人再逼着我承认什么。”

赫俊无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此时的月光，越发的皎洁。

夏夜如水，虽有凉意，却很安谧。

云熙轻轻摇晃着身体，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似乎只有这一刻，才可以完全包容她疲惫的身心。

“这调子，是仁川的民谣啊。”赫俊听得入了神：“以前曾经听过。”

“是。。。唱过的吗？”本来不想再提的名字还是被云熙脱口说出。

赫俊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到了现在，就算所有人都指证你就是尹一伶，你的心，还没有做好成为她的准备吗？”

又来了！云熙无奈的翻翻眼睛，没有说话，继续低低地哼唱着。

“哎，要怎么说才可以呢？”赫俊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突然站起身对着月亮说：“月亮啊月亮，你快教教我吧。到底该怎么说话才能不让身边的这位小姐生气呢？”

哼唱的调子突然走了音，云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装做一本正经又坐到自己身边的赫俊。

”本来是想你帮我一个忙的。”赫俊说：“想让你安慰我一下。我，想到你这里来寻找安慰。”

“安慰？为什么？”云熙终于开口：“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事而已。”赫俊回答着，唇边带着孩子气的笑容：“不过会令爸爸很不开心，所以不太敢回去面对他老人家。”

云熙莞而：“是因为什么？你犯了什么很严重的错误吗？”

“错误？”赫俊看着她在月色下突然绽开的笑脸，眼神不由一暖：“不知道是不是，可惜我已经开始了。。。”

*********

云熙和泰喜一上班，和民就开始翻箱倒柜，在不大的屋子里四处寻找着钱物。

云熙说的没错，突然跑到汉城的和民的确是又遇到了麻烦。

对于闯祸从来都是家常便饭的和民来说，这次的风波，不是几个钱就可以摆平得了的。

“真是红颜祸水呐。”搜寻了一圈之后，一无所获的和民气馁的坐在沙发上，嘟囔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无聊，又被云熙经常告诫不能再去赌场的话，他江和民就不会拉着几个狐朋狗友去酒吧喝酒，如果不去酒吧喝酒，就不会认识那个叫做曹庆儿的女人，如果不认识那个叫做曹庆儿的女人，和民又何至于象现在这样狼狈呢？

到底要怎么向云熙开口呢？和民叼着香烟，边绞尽脑汁的思索着。

********

中午。

神话百货。

一楼总服务台。

和民对面的柜台小姐的微笑已经不能再用甜美来形容。

“先生，到底要说几次您才会明白？公司职员在工作状态之下时，都不能因为私事被打扰。即使亲属关系也不被允许。”柜台小姐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

和民怪声叫道：“什么嘛，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公司啊。难道这里的老板是个冷血怪物吗？还是根本就六亲不认呐？我大老远从大田来，就是要见上妹妹一面好回家对父母有个交代，这个要求难道会过分吗？”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公司有公司的规矩。如果没有得到上司允许的话，一旦您妹妹被发现在工作状态下私自和您说话，后果会很严重。所以请您等她休息时再和她联络。”

和民冷哼了一声：“休息？那又怎么样？我的事情很急。现在想光明正大见她又不可能。说到底，都是些狗屁规定。”

柜台小姐的脸终于变了颜色，语气不客气的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可以为您效劳的话，请您慢走。”

和民正想再说什么，只觉眼前蓝影一闪，一个热情的女声突然在身边响了起来：“和民哥？”

和民皱皱眉，马上又想到什么似地，脸上堆满了笑：“泰喜呀。原来你就在这附近工作啊。怎么办？我有急事想找云熙商量一下，可不知道她的休息时间，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泰喜有些疑惑：“很急的事情吗？碰巧我现在休息，帮你查查看好了。”

和民跟着泰喜向着不远处的职员休息室走去，临走时不忘狠狠瞪了一眼正在发着呆的柜台小姐。

“他是谁？”刚刚结束巡视之后的郑权宇碰巧看到了刚刚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等看到和民和泰喜说笑着走远之后，权宇走到总服务台，问道：“怎么看起来似乎不太愉快？是不是没有买到一直要找的东西？”

“是这样。”柜台小姐急忙从头到尾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权宇表情平静，只突然插话问道：“他要找的人是哪个部门的？说不定真的很急。”

“好象鞋帽部的江云熙。听说是哥哥从家乡来探望妹妹。”

“江云熙？？？”权宇眯起眼睛：“哥哥？有趣。有趣极了。”

********

等权宇赶到职员休息室门口，正看到云熙急匆匆地要往外走。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模样潦倒的年轻男人。

“脚步这么匆忙？云熙小姐要下班了吗？”权宇靠在距离门口不远的一根柱子上，悠然开口，眼神却很冰冷傲慢。

“啊？”云熙有些意外，看了那跟在后面一脸紧张的和民一眼，不得不走上前，轻轻鞠躬：“社长，家里出了点事情，想现在赶回去处理一下，可以吗？”

权宇轻轻牵动嘴角：“家里？云熙小姐应该是个孤儿才对吧？从哪里冒出个家来呢？”

“这个就不劳社长关心了。”云熙忍耐地说。

“社长？”一直站在云熙身后的和民突然说：“社长对职员的家事都是这么关心的吗？”

权宇哼了一声，冷冷的眸子转向和民，目光锐利得令后者心凉如雪。

“如果要走的话，中间的利弊，还真的要考虑清楚才行。”

“社长是在威胁我吗？”

“算是吧。”权宇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就是想要提醒你，不要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

“你先回家等我。”还是保住工作要紧。其他事慢慢再想办法。云熙想了想，迅速做出了决定。

她转身对正等得不耐烦的和民说：“这样吧。哥哥。我下班之后马上去找你。”

和民被权宇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似地。听了云熙的话，正中下怀。嘴里应着知道了知道了，挥了挥手，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脚底抹油一个人走了。

休息室门口，于是只剩下云熙和权宇两个人面面相觑。

气氛有些尴尬。

权宇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打破了流动在两人之间那极为暧昧的气流：“云熙小姐这次聪明了不少嘛。知道轻重的女人才是我最欣赏的。”

“我可以回去工作了吗？”云熙淡淡说道，不等权宇表态，已经迈步离开。

权宇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慢慢收敛起脸上的笑。

这样果断的江云熙，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女人吗？

那个一直被他放在心里头的女人，面对刚才那种场面，一定冲动的了不得。可云熙的反应，却。。。

STOP HERE。郑权宇。

权宇喃喃着，索性闭上眼睛，身体完全靠在柱子上。眼前那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象极了他此刻失落的心情。

一伶。。。

为什么每次呼喊你的名字，总是没有办法得到回应呢？

54）假装不孤单

如何/ 在最美丽的时候 /相遇 /如何 /在依然眷恋着的时候 /分离

八月的天气。

空气里四处漂散着暑气未消的味道。

黑色宽敞的BMW625平稳的奔驰在路上。车里，冷气开得十足。

白衣白裤，戴着黑超的郑权宇边打着电脑游戏，边漫不经心地听着裴次长在身边汇报着：“这次和三远百货的合作，所有的底细事先都已经摸清，应该是因为财务上的困难，三远董事会内部出现了跳票现象。这个时候，是神话收购的最佳时机。”

权宇嘴角一挑，不置可否。手指还在灵活的敲打着键盘。

车窗外，路人如织，车马如龙。

“那个。”过了一会，权宇才慢悠悠的开了口：“裴次长，和三远的碰头会定在两点半是吗？”

“是。”

权宇放开电脑，身子完全的陷进座位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趁着还有时间，转到市政府广场那边去看看吧。”

裴次长应着，按了一下对讲机，交代了坐在隔离带前面的司机几句。BMW象是听得懂人话的灵驹，鸣了几声，迅速的拐到了左边的车道。

权宇的头，靠在软软的靠背上，戴在脸上的黑超，完美的掩饰着他此刻的表情。

裴次长动也未动，只用眼光瞄了瞄那本被他塞在座位下面的八卦杂志，封面上，赫然是社交界的金童玉女郑赫俊与朴善雅宣布分手的爆炸性新闻。看着两个人的合影被刻意从中间划开，以暗示他们已然破裂的关系，裴次长又偷偷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状态中的郑权宇，知道他嘱咐司机绕路的动机，无非就是想从飞天企业门前经过，再怎么说，飞天于他，都是意义深远的一个所在呐。

想到这，裴次长暗中点了点头。

权宇的唇，突然轻轻地弯了起来，似乎知道裴次长正在想些什么。

************

与此同时。

飞天企业。

33楼。郑赫俊理事办公室。

闻名遐迩的财经杂志“超越”的首席记者和理事郑赫俊的对话仍旧还在继续着。

“作为刚刚被评为季度风云财经人物的杰出代表，理事认为特殊的家庭背景是不是也会为成功提供很多便利机会呢？”面对一直沉寞着表情，教人看不出情绪的郑赫俊，金记者的问题越发的咄咄逼人。

“可以举一个例子，在战场上，会不会因为出身枪械世家，敌人射出的子弹遇见你之后就会自动转弯呢？”赫俊淡淡回应：“站在大众的立场，您的看法，其实很正常。不过，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有时候大多数人的想法，未必就是事实。”

金记者的脸上，狡黠一闪而没：“这样吗？那我们就来谈谈已经成为事实的事实吧。理事，请允许我们八卦一下，就说说最近才发生在您身上的变故吧。”

“哦？我以为那是只有八卦周刊才会关心的话题。”

“虽然是财经类刊物，不过受众面积也有很多主妇级人马呐。”金记者解释着：“而且，其中很多人也一直象是关注自己的偶像一样关注着理事的近况啊。这样的盛情，还是希望您不要拒绝才好。况且，您和朴善雅小姐解除婚约的消息，的确来得太过突然了，请对关心您的人说上几句好吗？”

赫俊沉吟着：“这个是我和朴小姐双方面的事情，在没有得到对方允许的情况下，我真的没有办法单独回应什么。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金记者还想开口再问，一直站在旁边象是助理身份的人轻轻走了过来，客气地示意采访时间已经结束。

赫俊笑笑，公式化的站起身和金记者握了握手。在他眼中闪现的那抹淡淡地疲惫，突然使得金记者的心，蓦地动了一下：“请您多保重。”金记者说：“虽然出现了一些变故，将来还会有很多新的机会。”

赫俊有些诧异，随即客气地回答：“谢谢。”

送走了金记者，室内一片寂静。

赫俊喝了一口早就冰冷的咖啡，视线所及，又看到了原本就敞开着放在桌面上的杂志。

那彩色的内页里。

是穿着素白长裙，独自召开记者招待会，单方面宣布与赫俊解除婚约的朴善雅。照片里的她，笑得优雅淡定。赫俊却几乎一眼就可以捕捉得到她那躲闪在微笑背后的凄怆。

善雅呐。。。

赫俊颓然长叹。即使这么伤心，你都要一意维护我的利益吗？单方面解除婚约的举动，不就是在昭告天下，是你朴善雅先放开了郑赫俊的手吗？那么，所有关于此事的非议与议论，都将与他无关。

善雅呐。。。

赫俊拿起那本杂志，仔细看着善雅独自在新闻发布会上的照片。白色的长裙，低挽的黑发。笑起来的样子，哀婉动人。这样出色的女人，为什么竟不能让自己产生眷恋之心呢？想到这里，赫俊突然用力把杂志扔到了墙角：善雅。。。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我已经走得太远，再也回不到你身边了。

*************

飞天企业一楼。

江云熙站在服务台前，难堪得不得了。

“你要见郑赫俊理事？”柜台小姐不能置信的重复着云熙刚刚说过的话，边上上下下打量着穿着普通的她。

“是啊。可以帮忙通告一声吗？”云熙按耐住脾气，耐着性子说。

“江小姐是吧？”柜台小姐带着歉意：“如果没有预约的话，理事通常是不会接见访客的。”

“可是我有急事，今天非见到他不可，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云熙再次恳求着。急得眼里的泪马上就要跑出来了似地。

柜台小姐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我帮您联络看看。理事忙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帮忙喽。”说着拨通了郑赫俊理事办公室的电话：“您好，这里是总服务台。有一位江小姐想和理事通话。。。什么？理事正在接受访问？那好，我知道了。”

柜台小姐放下电话，遗憾的摇摇头：“理事的秘书说他现在正在接受记者采访。没有时间和您见面。”

云熙失望极了，转身向门外走去，失魂落魄地，连句谢谢都忘了说。

飞天门外。

和民象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在门口一直走来走去。好不容易看到云熙从里面走出来，看也不看脸色，只直直奔过去问道：“怎么样？那人肯见你了吗？”

云熙摇头。表情苦涩得不象平时。

“什么？”和民一听，顿时象炸开了锅：“你那是什么朋友啊？有事情不能帮忙的家伙你还要交吗？不就是想借点钱吗？竟然这么困难吗？”

云熙被和民的大嗓门气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拉着他尽可能地离飞天大门远些：“你还这么说？借钱？那可不是小数目耶。1000万？你以为随便找个人就可以借到的吗？拜托你用脑子想一想！别再这么大声说话，你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我们倒霉吗？”

“那你那个检查官朋友呢？听说是个很有能力的家伙呢。”和民不死心：“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泰喜那丫头全都告诉我了。云熙，我们可以找他想想办法啊。”

“什么？”云熙又惊又气：“人家是检查官啊，你这样的混混撞到他的手里更是死路一条！”

和民的火一直窜上来：“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哥哥去死你也不管是吗？”

云熙急道：“你存心招惹我是不是？”

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牵扯不清时，一个好听的，带着点嘲弄意味的声音突然加入到他们的争执当中：“你们在做什么？演戏吗？地点好象不对吧？”

云熙两个人大惊，急忙寻声看去，发现就在身后不远，站着一个白衣白裤，戴着黑超的年轻男人。

“是你？”云熙第一时间认出来人，不由惊叫出口。

权宇慢悠悠地摘下太阳眼镜，一双深潭般的眼睛望向兀自拉着和民的手的云熙，嘴角轻轻上扬，轻轻笑了一下：“放开他。”

云熙有些疑惑。对他的话没有反应过来。

“放开他的手。”

权宇轻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边慢慢走了过来。

午后的阳光下，

云熙象被催眠了一样，呆呆地看着白衣白裤，戴着黑超的郑权宇慢慢走近自己。

那么陌生的一个情景，却又无比熟悉的一份感觉！云熙模糊的想着，不由自主松开了拉着和民的手。

权宇步子没停，径直走过云熙，在和民面前站住。

面对着一脸错愕的和民，权宇的眼神，散发着冰雪般的寒意。

55）给我一辈子看你离开

飞天企业大厦门口。

本来只打算转一下就离开的郑权宇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飞天门前见到江云熙的身影。

在车里远远地观察了一会，权宇让裴次长打电话推迟和三远百货的碰头会。自己下了车，向着还懵然不知的云熙与和民走了过来。

权宇的出现，令本来还一肚子火的和民突然矮了半截似地。

“你是，云熙小姐的哥哥？”权宇问。盯在和民脸上的眼神，教他留也不是逃也不是。

“是啊。”和民硬着头皮回答。

“很好。”权宇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荡：“我们上次见过面的。忘了谢谢你。”

“啊？”和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谢谢你救了她。”权宇补充道：“如果不是你的话，也许很难再见到云熙小姐了吧？”说着回身看了看云熙：“可是谁又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云熙嘴张了张，话却被和民抢了过去：“啊。是来见云熙的一位朋友。”

“朋友？”权宇眯了一下眼睛，似笑非笑地地扫视不远处的飞天大楼一眼：“云熙小姐在这里有朋友的吗？”

“是啊，听说还是一位理事呢。”和民再说，巴不得眼前这个衣着考究，态度傲慢的家伙能多问几句，借钱的事情会在他这里有着落也说不定。

果然，权宇听完和民的话：“理事？郑？理事？”他看着云熙，样子象在询问，又象在喃喃自语。

“是。”云熙被迫小小声说，蚊子都听不见的声音。

权宇盯着云熙涨红了的脸，唇角开始上扬，僵持了片刻之后，终于放声大笑：“云熙小姐竟然这么风趣！不是说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不是不想让陌生男人随便靠近的吗？这么一个现代少见的好女人今天竟然主动送上男人的门了？”

“说话啊。脸干吗红得那么厉害！”权宇笑得冷冽，无端地教人心惊：“原来如此啊。你那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只是做给我看的！云熙小姐真是不简单呐。这边吊着我的胃口，那边还在瞄着别的男人！手段可真是高明呐。那么现在可以得出结论了吗？我和他，哪一个男人才是云熙小姐你的目标呢？”

云熙颤抖着唇，脸色如雪，偏偏不知道如何回应权宇的诘问。

和民在旁边忍不住说：“你误会了！是我央求云熙去向那个理事借钱的！因为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所以就央求云熙找人帮忙。。。”

权宇眼神更深：“借钱？到顶层就可以找到我的云熙小姐，竟然不辞劳苦跑到飞天来找别人借钱？那钱呢？郑理事想必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吧？”

云熙深深吸气，强迫自己不要站在街上和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疯子吵架：“我们走！”她盯着权宇，用比后者更凶狠的目光回敬着他，口中的话却是说给和民听的：“如果你不走的话，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和民楞了一下，急忙跟在云熙后面，走了几步之后还不忘回头向站在原处的郑权宇示意。

权宇静静看着云熙的背影，只觉浑身冰冷。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自己原本想说的话，不是这样的啊。。。权宇喃喃着，感觉到身体内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消失。云熙呐。。。为什么每一次看到你，我的嘴，就控制不住的想要说些伤人的话呢？这样隐藏着怒气以及惟恐再次失去的恐惧的郑权宇，是连权宇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家伙啊。

*************

云熙急步走着，不理跟在后面的和民喋喋不休的在说些什么，只觉刚才被权宇那样露骨的眼神一望，自己的心里，原来一直矜持着的某些东西突然间竟坍塌如雪。

“云熙呐。。。你走错方向了。”和民在身后突然叫道，云熙心情杂乱，哪去管什么方向不方向，听了和民的话才慢下脚步，发觉自己竟然站在飞天企业的大门前。

又回来了！云熙颓然的想着，刚要转过身，突然看到一个年轻男人从飞天企业大厦里面冲了出来，本来总是优雅高贵的他，现在看起来却无比惶急。不是自己刚才一直在找的郑赫俊是谁？

看到这种情景，10分钟之前的江云熙一定会高兴的迎上去，10分钟之后的现在，她唯一想做的，只是转身而去。

“云熙小姐。。。”赫俊听到秘书汇报说楼下有一位江姓小姐刚才要求见自己，江姓小姐？意识到很可能是云熙之后，赫俊马上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赶到门口，果然看到了云熙的背影。

听到赫俊的呼唤，云熙走得更急了。

怎奈赫俊身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她：“云熙小姐。。。”赫俊低叫，不顾周围进进出出的飞天员工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异样眼神，从后面按住了云熙的肩头。

云熙迟疑了一下，慢慢回头：“你好吗？理事？”

赫俊正要说话，一个样子落魄的年轻男人赶了过来，动作粗鲁的拿开赫俊的手：“你是谁？怎么能随便碰我妹妹呢？”正是和民。

“妹妹？”赫俊低声喃喃着。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云熙的脸：“云熙小姐能来找我，真是太好了。”

“原来拒人于门外的那个理事就是你啊。”和民恍然，颇有些不屑的上下打量着和自己年纪相当的赫俊。

赫俊没有理会和民，只深深望着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的云熙：“云熙小姐能来找我真是太好了。可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呢？是谁让你这么难过的呢？云熙小姐？”

“是我。”

权宇带着不冷不热的笑，闯进了赫俊的视线。

赫俊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理会渐行渐近的权宇：“你到这里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是啊。本来是准备向理事你借钱的。”权宇代替云熙回答。

“借钱？”赫俊顿了一下：“这样啊。云熙小姐准备借多少呢？”

“1000万。”这次张嘴说话的人变成了和民。

“1000万？”赫俊笑了：“就为了这个不开心吗？1000万是吗？支票还是现金？都可以马上给你。”

云熙只觉眼眶一阵发热：“为什么这么干脆的就把钱借给我呢？为什么不问问原因呢？为什么要这么热心帮忙呢？理事。1000万对于您来说也许只是一个小数目，可对于我和哥哥来说，也许要用很长时间才能偿还完您的这笔钱啊。”

“不用急。”赫俊深深凝视着云熙，后者脸上情绪的波动正越来越大：“尽管作为一个生意人，我没有借钱给别人的习惯，可是云熙小姐你，在我心里，和别人不一样。这一点，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理事。。。”云熙低声喃喃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就是你和善雅分手的真正原因吧？”不动声色的目睹赫俊对云熙深情的表白之后，勉强按耐住正在自己心里翻滚的惊涛骇浪，权宇冷冷的开了口：“不再以你那可笑的理智为骄傲了吗？郑赫俊，你不过了了而已呀。”

“这样吗？”赫俊向权宇走了过去：“原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吗？啊。真是荣幸之至。可是怎么办？面对你这样自私自大的家伙时，我的理智是经常不起作用的。”

“啪。啪。。”权宇拍着手，一脸的讥讽：“真是精彩呐。终于主动摘下面具了。不知道看到你这个样子之后，那个经常对我吹胡子瞪眼的老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啊，哎，真想马上就看到啊。”

“你在威胁我吗？”赫俊哼了一声：“拿爸爸压我吗？”

权宇晒然一笑，回眸去看脸色茫然的江云熙，本来冰冷如雪的神情，突然温柔了起来。

“你们？”云熙艰难的选择着可用的字眼：“这样何苦？”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远处的裴次长悄然走到权宇身边，低声提醒他时间无多，权宇点点头，示意裴次长把车开过来，然后走到云熙面前，用双手扶住她的肩：“觉得苦了，是吗？那为什么，还要再次地，与我相遇呢？”

看着权宇渐渐远去的背影，云熙不由有些怔然。

“要守护好自己的心呐。。。一伶。。。”赫俊的声音在背后悠悠响起。

云熙霍然转身，看到赫俊正深深地看着她：“如果很难选择的话，就守护好自己的心吧，只要心不迷失，就一定可以找到自己最想念的那个怀抱。”

“如果还是选择不了，给你我的一辈子，让我看着你过得好也可以。一伶。。。只要你过得好就可以。。。”

**********

不知不觉，云熙站在飞天大厦投注在阳光下那庞大的阴影中已经很久。身边人影杳无。

和民拿了钱早欢天喜地的不知道去了哪里，权宇似乎急着开会，赫俊刚刚被一通电话叫走，临走前说过些什么云熙都不记得。只觉得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四周，突然变得死一般的静寂。

她的泪，终于冰冷的淌满了脸。

“小姐。。。小姐。。。”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呼唤，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很陌生。云熙下意识的抬起头，视线被泪光完全遮挡，只觉眼前一片白花花，接着听到闪光灯的声音响了个此起彼伏。

“啊。。”云熙不知所措，尖声叫了起来。

56) 尘埃的爱情

五点整，郑权宇准时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经过ICEAGE卖场时，权宇不经意的往里面望了一眼，没有见到此刻理应在店里出现的夏晶美的身影。

权宇皱了皱眉，不知道那个七情上面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象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潇洒。

这样想着，权宇踏上了向下开动的扶梯。

四楼。。。

经过四楼的时候，权宇的脸，冷得象冰。

自从在飞天门口与云熙相遇之后，他就再也无法鼓起勇气面对云熙那张无助苍白的脸了。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呢？当面对他郑权宇时，似乎永远充满着警惕和研究。而面对赫俊时，那张脸就会变得温柔一点。温柔？这几天，只要一想起这个字眼，权宇的心脏就会蓦地抽搐起来，认识那么久，她几曾用过那种温柔的眼神望向自己呢？一伶。。。

正在出神，一直握在手里的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

“喂？郑权宇。”权宇接起电话，语气淡淡地。

“是我，夏晶美。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注意到社长刚刚经过ICEAGE时有向里面看了一眼，这个动作，我可不可以理解为社长想看到我呢？”

“哦。晶美小姐。”权宇本来皱着的眉慢慢舒展开来：“刚才在店里的吗？”

晶美在电话那端的笑声充满着活力：“请您向右边看一下。”

权宇闻言，下意识的向右边望去，随即看到在离自己不远的，另外一部向下运行的扶梯上，夏晶美正扬起手向着这边打招呼。不由有些失笑。听筒里随即传来晶美的声音：“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

SUPERKING。

“拿一瓶我存在这里的酒。”权宇和酒保打过招呼之后，就径直走到晶美旁边坐了下来：“怎么选这里？光线好象太明亮了吧？”权宇注意地看了看四周。

晶美笑了：“怎么？怕有媒体在附近？啊，想想还真是，这几天你们郑家的曝光率比那些所谓的天皇巨星都要高上几倍呢。”

权宇苦笑。不得不承认晶美的话是对的。

先是神话周年晚宴，权宇和赫俊因为一伶失态。再是善雅单方面宣布和赫俊解除婚约。最近则是几个小报记者在飞天附近逮到郑家兄弟冷眼相对，剑拔弩张的情形。甚至就连无辜如云熙，也受到了惊吓似地。这件事如果不是郑永锡迅速出面摆平，压下那些报道以及照片的话，现在市面上流通的报纸，恐怕早就充斥着云熙与郑家兄弟的罗曼史了。

而只要一想起一贯霸道的郑永锡竟然会对赫俊的悔婚无动于衷，权宇总是觉得怪怪地，似乎哪里不对劲，可偏偏又说不上来。

哎！权宇想着，事情多得可以把整个大脑都塞得满满地。甚至就连可以呼吸的空间，也变得越来越狭窄了似地。

酒保走过来，把酒放在桌子上，再静静退去。

“确定吗？”权宇边倒酒边问：“喝酒之前不吃点东西吗？很伤胃的。”

“我嘛。”晶美拿起酒杯把玩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心都伤过了，还怕伤胃吗？”

权宇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晶美小姐再这么说下去，我真的要坐不住了。”说着，拿起一杯酒仰脖喝下。

晶美也笑了：“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文艺起来了？还是来玩游戏吧？好吗？输了的人就要罚酒。”

“罚酒？”权宇重复着：“晶美小姐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

游戏很简单，可权宇频频出错，似乎存心要多喝上几杯。所以没过多久就已经开始有些醉意朦胧：“你说说，游戏这么不好玩，为什么还要一直玩下去呢？”

晶美微微抿了一口酒，早就被酒精熏红了的双颊在室内的光线下看起来红滟滟地，很是动人。

“真的不好玩吗？那又为什么偏要象个傻瓜一样的不放手呢？”她喃喃着，盯着正靠在座位上懒洋洋微笑的郑权宇，轻轻地，伸手去摸他的脸：“你醉了吗？否则，怎么会没有挡开我的手？”晶美颤着声音低声说：“权宇。。。我可以这样叫你的名字吗？”

“真以为我喝多了？”权宇反手抓住晶美的手，往旁边一挡：“夏晶美！你这个女人，真的以为我喝多了，对不对？”

“你没有喝多。”晶美苦笑一下，拿起面前的酒：“为什么不多喝一点呢？明明看起来已经很辛苦了。喝得醉一些，也许可以忘记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呢。”

权宇眯起眼睛：“看得出来吗？看得出来我很辛苦吗？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晶美把酒递给权宇，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这样啊。”权宇喃喃着，脸上浮现出一些失败颓唐的情绪：“晶美呐。。。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难道，明明知道对方不接受不喜欢自己都无所谓的吗？在她面前，我感觉自己就象一颗尘埃。只要她随便一挥手，尘埃就会落地的样子。就象是尘埃一样。渺小卑微得无处容身啊。”

晶美兀自喝着杯中的酒：“这就是命运吧？在自己心爱的人的面前，谁都有可能变成一颗尘埃的吧？你。。。”正想接着说下去，却发觉权宇的头，已经歪歪斜斜地靠在了自己的肩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由幽幽一叹：“权宇。。。在你面前，我又何尝不是一颗尘埃呢？”

**************************

云熙下班的时候，正看到权宇驾着车从不远处驶过。

那辆宝蓝色的现代。流线型的车身，沉稳的融汇到街上滚滚的车流当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云熙却还呆呆站在原处，望着车消失的方向，很久回不过神来。

“云熙？在等我吗？快走快走。小心赶不上5点半的车！”泰喜从后面赶了过来，唧唧喳喳的嚷着。

云熙这才回过神，身子被泰喜拉着，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向车站走去。

正是下班高峰，公车上，好不容易才挤上去的泰喜和云熙零距离地靠在一起，互相支撑着对方。

“云熙呐。。。”泰喜对着背对自己而立的云熙说道：“和民哥他。。。。这几天都去了哪里啊？是不是回了大田？”

云熙很不习惯泰喜的鼻息不断在耳后穿梭，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口里只轻轻哼了一声，那是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意思。

和民？那家伙自从拿了1000万之后，整个人就人间蒸发，突然消失掉了。打回大田家里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而说不清楚为什么，云熙竟然有种被人欺骗的感觉，只要每次一想起，对和民的不信任感就控制不了似地，一段一段从心底被翻出来。

没有和民在，晚饭照旧是泡菜汤和米饭。

吃过了饭，泰喜竟然奇迹般的没有打开电视，只坐在沙发上，看着在自己面前忙来忙去的云熙，忍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云熙呐。。。能不能坐下来听我说两句话。”

云熙停下手边的活，坐到了泰喜身边，老朋友脸上那份难得出现的严肃，使得她心里蓦地一跳，不晓得是不是和民又惹了什么事。

果然，泰喜神色支吾地说：“和民哥他，几天之前，向我借了100万，说是应急。本来说好这个周末就还给我的。可现在，他人不在了，弟弟又打电话说家里急着用钱，云熙呐。。。这可怎么办才好？”

“哥哥说要拿钱急用，是不是？他是不是说要拿钱去还赌债？”

“是啊。”泰喜瞪大眼睛：“说是怕你生气，就私下先从我这里拿了这笔钱。”

“泰喜！”云熙突然喊，神色苍白：“你认识他多久了？竟然会相信他的鬼话吗？明明知道他是一个没有丝毫信用可言的赌鬼竟然还相信他的话吗？你的脑子呢？”

泰喜被云熙的反应吓了一跳，也有些恼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没有逼着你还钱。不是在商量吗？你这是什么态度，怪我借钱给和民哥了吗？也不想想，如果没有和民哥当初救了你，你江云熙现在会在哪里？”

云熙脸色如雪，霍地站了起来：“救了我？是。我感激他救了我！所以心甘情愿替他背上一笔又一笔的债！只是你告诉我，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难道我要一辈子生活在日复一日挣钱还钱的阴影当中吗？如果是这样的人生，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你的钱，我会想法子还。”说完扔下呆若木鸡的泰喜。头也不回，径直向门口走去。

哪知道刚一打开大门，和民那张笑嘻嘻的脸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云熙呐。。。找你救命来了。”和民边说，边扮着笑脸想挤进来。

云熙冷冷地瞪着他：“还回来做什么？钱不是都给了你吗？”

“本来是足够的，可惜因为拖延了两三天，他们那些人又吵着要利息什么的。真是服了！我算了一下，利息也不少啊，不能白白便宜他们！所以决定暂时到这里避避风头。你一定会收留我的吧？云熙？”

“收留？”云熙哼了一声：“我没有钱可以替你还债了。你还是到别处去吧。”

和民脸色一变，正想说话，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听说和民你在汉城也有落脚的地方，原来就是这里啊。这女人是谁？你妹妹吗？”

云熙顺着声音望去，发觉门前的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家伙，为首的那一个，正挑衅的望着自己：“看什么看？妞？和民是你老哥对吗？这家伙的狗胆不小啊！竟然睡了我们老大的女人！”

“我。。。。”和民苦着脸解释着：“我是被她灌醉了。”

“我管你。。。。”为首的那一个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虽然那女人早就被老大给甩了。可这并不代表你小子就有资格碰她。懂不懂？对这件事情，老大可是十分生气！和民，别怪我不提醒你，老大生气的后果，你不是应该很清楚的吗？”

“可是，钱已经给了你们啊。”和民委屈的嘟囔着，身子一味地向云熙这边靠拢。

“那1000万吗？哈哈，不要开玩笑了！那1000万还不够老大塞牙缝的呢。想平安无事的话，就再拿1000万出来！否则。。。。和民你以后走路只能拄着拐杖喽！”

“这是在敲诈吗？”云熙向前迈了几步，眼神冷冷地：“把他带走我没有意见。只拜托你们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就好。”

“什么？”

“什么？”

和民与那个男子同时惊呼。

“云熙。你见死不救吗？”和民哀叫。双手紧紧拉住她的手臂：“你忍心就这么看着你唯一的亲人出事吗？”

“当我低声下气向别人借钱时，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你唯一的亲人？”云熙冷冷地说：“先是骗，再是赌，如今又为了女人。。。哥。。。你这么自暴自弃，我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你一世啊。”

“所以你准备看着我被乱棒打死吗？”和民恼羞成怒，索性大着嗓门：“你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的话，你能有今天吗？怎么？找到那些有来头的朋友就预备装做不认识我了是吗？你还真是狠心呐。”

云熙看也不再看和民一眼，转身正要进屋。

为首的那个男人怪叫了一声：“和民，你小子这么倒霉？连亲妹子都不帮你是吗？那就跟我们走吧！看看老大会不会放过你。”说着一使眼色，几个大汉上前去拉和民。和民虽然拼命挣扎，怎奈身单力薄，挣扎了几下，还是被那几个人拖下了台阶。

“江云熙！江云熙！你够狠。”和民拼命叫着，歇斯底里。

云熙站在门口，看着被人越拖越远的和民，眼神复杂。

“和民哥。。。”云熙正在发呆，听到声音的泰喜突然从她身旁风一样的跑了出去：“和民哥。。。”

云熙下意识地拉住泰喜，后者一脸的焦急：“为什么拉着我？和民哥会有危险的啊。”

“我会报警。”云熙沉着声音，一字一顿的说：“他们不就是江北帮吗？警察局那里一定有他们的案底。”

泰喜又气又急，突然抡起手臂甩了云熙一记耳光：“你真自私！“泰喜瞪着显然已经怔住了的云熙：“报警？他们的手段你会没有听过吗？等到警察搜罗到足够的证据时，和民哥他，不知道还会不会四肢健全。江云熙，他毕竟是你的哥哥啊。你的救命恩人呐！”说完，又狠狠瞪了云熙一眼，追了出去。

云熙捂着脸，怔怔站在门口，泰喜的背影早就不见，云熙的目光，却还停留在某处痴痴凝视着。

这个姿势，不知道维持了多久。

直到一个身影站到面前，挡住了她眼前唯一那么丁点的光线时，云熙才回过神似地。

“怎么了？为什么站在这里？”那身影缓缓开口。

云熙只觉眼睛湿湿地，想说话，却无法正常的开口。

“可以进去坐一下吗？刚刚查完一件案子，很累。。。”

**************

客厅里。

崔民齐坐在小小的沙发里，探究的目光一直盘旋在云熙的脸上。

“很难过吗？”民齐突然问：“如果难过的话，哭出来比较好。”

“为什么要难过？”云熙冷笑着，不知道是要说给自己还是民齐：“不就是失去记忆了吗？不就是想不起来原来的生活了吗？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还宁愿失去记忆呢。”

“那些人里，一定不会包括我。”民齐静静回应。

“哥哥被人抓走了，泰喜说我自私！”云熙说，再也承载不了心中巨大的哀伤似地，眼泪终于滚滚而下：“我想报警的，真的，那样的话，既可以抓到坏蛋，又可以不必还钱。我这么想是自私的，对不对？可自私有错吗？”

“我想早点过上正常人过的日子，不用只吃便宜菜，一个星期也吃不上一顿肉，你说，我这么想有错吗？这么辛苦的工作，即使知道自己被人嘲笑还要继续工作，那种心情，你能了解吗？说是什么都可以分担的朋友，因为100万就可以马上冷酷起来，因为自己喜欢的男人就可以马上对我冷酷起来，这样的人，难道没有错吗？为什么错的好象都是我？”

云熙说着，声音尖锐急促。身体在轻轻颤栗着。

民齐凝视着此刻显得特别焦虑不安的云熙，眼中闪过一线痛楚的光芒。

他站起身，把云熙轻轻拥到怀里。

“我们只是平常人罢了。别对自己要求太高好吗？”民齐轻声说：“看到你这样难过，我的心也会很痛。当自己是一颗尘埃吧，尘埃的话，总要被别人挥落到地面上去的。一伶。。。这么痛哭过之后，一定要更坚强起来才行的啊。”

民齐的怀抱，安静得可以包容一切似地。

云熙把脸深深埋在里面，呼吸着从民齐身上散发出的，那特有的男性味道，心中突然涌起了无限的倦意。

57) 尘埃之死

已近凌晨。

汉城地方检察院资料室。

崔民齐在里面来回走着，心情焦虑的等待着当值同事的回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个年轻检查官快步走了进来：“民齐。。。”

民齐应了一声，急忙迎了上去：“奎植，查得怎么样？我那位朋友，他会不会有危险？”

奎植有些不可置信的扬了扬手里的材料：“真是，刚刚在帮你查的时候，警视厅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接到举报，有人在几个小时之前撬开城南一个被废弃多时的冰库。听目击者的形容，作案的那伙歹徒，好象就是抓走你朋友的那群人呐。”

民齐急了：“冰库？奎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朋友不会有事吧？”

面对情急的朋友，奎植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民齐，你一向最理智不过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幸好警方及时赶到，从冰库里救出了一个伤者。依我看，那个被警察救出来的的男人应该就是你的朋友吧？因为冻伤的关系，他已经被送到汉大附属医院救治。听说没有什么大碍。民齐你大可以放心了。”

民齐“啊”了一声，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奎植的肩膀：“喂。辛苦你了。改天找机会一起出去吃饭。”

****

民齐穿着深蓝风衣的身影一出现，在外来人员到访室里枯坐了很久的云熙就焦急的迎了上去：“民齐，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听得云熙那一声呼唤，民齐的脑子，竟哄然一乱，只觉置身梦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啊？那个，他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听说正在汉大附属医院救治。要不要现在就过去看看？”

云熙应了一声，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声民齐呼唤得多么的自然而然。

民齐跟着云熙的脚步，两个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门外那已经开始渐渐发亮的夜色当中。

*************

汉大附属医院，急症室。

一直处在昏迷状态的和民只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阵又一阵巨大的痛楚不断袭击着，那痛楚，不似致命，却足以让铁人也竖起白旗。好象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孩，在他的体内肆意蹿动着。。

“先生。。先生。。。”漫天遍野的痛楚当中，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声音，奇迹般地吸引着和民的注意力。他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奈何眼皮不知道为何变得如此沉重，不管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站在床边的云熙，看到和民眼皮蠕动着，显见有了知觉。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表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医生，请问这样昏迷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我朋友他，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清醒过来呢？”在距离云熙不远的角落里，民齐正轻声与医生交谈着。

“这个嘛，主要看病人的具体情况而定。”医生沉吟了一下：“你朋友真的很幸运呐。虽然被人丢在冰库里长达三个小时之久，可因为年轻的关系，身体底子也不错，配合治疗的话，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下床活动了。请不要太担心。”

“哦”，民齐应了一声，视线随即定格在一直挺立在和民床边的云熙，心，被后者那无限萧索的背影震撼着。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记忆里那个不拿烦恼当做一回事，永远神经大条的尹一伶，竟变成了眼前这个经常阴郁如雨天，总是有着满腹心事的江云熙的呢？

而到底哪一个她，才是自己熟悉并深深爱着的女人呢？

民齐有些失神的想着，连医生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注意到。

而在他的视线前方，那同样心情复杂的江云熙，也在怔怔入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长夜如此漫漫。

同一片天空之下，受煎熬的心情竟可出奇的相似。

权宇位于江南的高级公寓。

夏晶美的脸，酒意未褪，依然呈现着一种极其性感的红滟。

卧室的落地镜子前，晶美近乎自恋地注视着镜子里的另外一个自己。

暧昧的灯光下，全裸的夏晶美，象是一樽张扬到了极至的雕塑。

从水波滟滟的红唇，春意流盼的眼眸，她的手，轻轻抚摩着自己绸缎般嫩滑的肌肤，还有那浑圆有致的胸部，以及白皙修长的腿。。。

哎，这样的身体，应该就是女性美的典范吧？晶美想着，幽幽叹了一口气。可到底是为什么呢？这具对任何男人都应该具有无比杀伤力的美妙胴体，竟然会被他郑权宇不屑一顾呢？

是啊，不屑一顾。晶美回眸，看着正在床上大睡特睡的权宇，眼前，好象出现了一根刺，而自己的心，被这根无形的刺扎得很疼。

“权宇呐。。。”晶美走过去，低声叫着，想把权宇唤醒：“不要装睡了。你还没有醉到那种程度吧？权宇呐。。。”晶美叫着，眼里，蓦地一阵潮湿：“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一直趴在床上闭眼装睡的郑权宇，只觉一具柔软的身体正慢慢靠近自己，耳边，传来晶美蛊惑的声音：“睁开眼睛吧，权宇！求你，只要看看我的样子，也许就什么烦恼都不会再有了。真的。。。”

晶美抓住权宇的手，向着自己的胸部按了下去：“权宇，你真的坚持得住吗？”

一直闭眼装睡的权宇，突然长叹了一声，蓦地睁开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正俯在自己面前的晶美：“觉得很好玩吗？”晶美吃吃笑了起来，越发的媚眼如丝：“是啊，能够让你睁开眼还真是不容易呐。”

权宇抽回自己按在晶美那宛如艺术品的胸部上的手，推开她的身子，下了床。

看着坐在地毯上，正在点着烟的权宇，晶美赤裸着的身子，突然荒凉得如同百年无水的旱漠。

“我知道你没有醉。”晶美勉强按住想落荒而逃的念头，颤着声音说：“明明没有醉，又为什么允许我送你回家呢？明明接受不了我，又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给我希望？权宇，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权宇吸着烟，身子整个的靠在沙发一角，神色疲惫。

晶美见状，无声地笑了：“别让我看到你这么脆弱的表情，权宇，那样的话，我会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这样说着，晶美下了床，极其坦然地裸露着身子去拿自己搭在沙发上的衣服。

权宇依旧吸着烟，表情复杂的看着晶美动作缓慢地穿着衣服，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良久，权宇才沙哑的开了口：“对不起。”

早就穿戴整齐的晶美静静地坐在房间一角，一直默默地等待着什么似地，听了权宇的话，忍了很久的泪，终于悄悄地落了下来：“对不起什么？”她喃喃着问：“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吧？权宇？”

权宇牵动一下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晶美轻轻走到权宇身边，坐了下来。

“还记得你说自己象是一颗尘埃吗？有时候渺小卑微得连自己都在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晶美说，顺手拿起一根烟：“其实这样的困惑，我也曾经有过。”

权宇看了晶美一眼，有些诧异。

“权宇呐。。。我喜欢你。。。”晶美静静地说：“可你心里的人不是我。。。明明知道你不喜欢，还是拼命想要见你，想要和你说说话，因为喜欢你，可以为你做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甚至就连在你面前脱光了衣服这样荒唐的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我这是怎么了？有时候我也会质问自己，不就是一段没有呼应的感情吗？难道要一直这么沉迷下去吗？”

“今天的你，一定很寂寞吧？是不是等得太累了？所以想随便找个女人抱一抱？”晶美缓缓吐了一个烟圈，意态萧索的说：“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真的，尽管你从来没有把我这样的女人放在眼里。我还是可以把你看得很清楚，你，郑权宇，除了那个女人之外，已经无法再去爱别人了。除了她，你无法去爱。”

“你知道吗？这样的你，只是一颗尘埃，一颗随时可以被挥落掉的尘埃而已。”

“可是，权宇呐。。。我夏晶美，又何尝不是一颗随时可以被你挥落的尘埃呢？”

**********

晶美走了。

权宇依然坐在地毯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那缭绕的烟雾，好象急于找到出口一样，不停地在室内打着转，象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除了那个女人，你已无法去爱”。晶美的话，鞭子似地，抽打着他的心。

晶美走出公寓时，天色渐亮。

空气清新得让人恨不得可以多呼吸几口。

不管心情如何，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晶美想着，走近自己的车，拿出车钥匙，正要去开车门。

一记从后袭来的闷棍，狠狠打中了晶美的后脑。

天旋地转当中，晶美只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颗尘埃，正如此迅速地委顿在时光的洪流当中。

就在身子倒地的那一刻，晶美的视线，定格在一张看起来极为凄厉的脸孔上。。。

*************

公寓里。

倦极了的权宇侧躺在地毯上，身体呈弓形，虽然闭着眼睛，却怎么样也无法入睡。

一伶。。。

你到底是谁？上辈子我到底欠了你多少？为何到了这一世，除了你，我竟无法去爱？

这么想着，只觉眼一热，一颗泪，沿着权宇笔挺的鼻梁无声地滚落到了地毯上。

厚实的地毯，不动声色的吸干了泪痕。

仿佛一切都没改变。

58) 一路开满寂寞的花

去向你的一路 / 开满了名叫寂寞的花 /寂寞又如何 /只要 //终于找到你的心跳

神话百货。

已经将近9点,江云熙才匆匆忙忙地出现在鞋帽部。面对刘敏珠关心的目光，只能歉意地微笑：“对不起，敏珠姐，我好象来晚了”。

“你哥哥他，没什么危险了吧？听说你向李协理请假，大家都担心的要命。”

“啊？”云熙脚步不停，走到里间去换制服，嘴上回应着：“谢谢大家的关心，医生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敏珠一脸的同情：“可这样的话，又要照顾哥哥又要工作，云熙呐，你可千万不要太辛苦啊。”

听到敏珠的话，云熙笑笑，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什么办法？什么地方都需要花钱啊。。不上班的话，哪里有钱缴这个费用那个费用呢？”

敏珠想想，看着云熙那略带单薄的身影，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

神话百货社长办公室。

坐在外间秘书室的秘书李真又抬头看了看壁上的时钟：11点45分。。。

那个在她印象里从不迟到的社长郑权宇，今天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耳边那一声声的电话铃好象催命符一样，已经把李真轰炸了一个上午。不管社长在不在，从神话各个部门传来的，各种各样的请示汇报雪花般飞到了他的案头。

哎。社长呐，如果您再不出现，我就真的要因工殉职了。。。李真边自我解嘲的想着，边脑动手动，迅速整理着权宇随时可能需要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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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帽部。

“喂，你听不明白我的话吗？”一个已经试穿了七八双高级女鞋的女人对着正蹲在她脚边的云熙喊道：“我不是说了吗？我的脚是7号半的。你拿的这双都是8号的吧？我怎么能穿得舒服呢？”

云熙站起身，耐心的解释着：“您的脚，穿8号的应该更合适一些，7号半可能会小了一点。”

“什么？”那女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夸张地睁大眼睛：“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明明是8号的脚非要穿7号半的鞋子吗？”

云熙低声说：“您误会了。。。”

“误会？和你沟通不了的话，只好找你的上司谈喽？”女人盛气凌人：“听说神话的服务质量是第一流的，今天看看不过如此！你的编号是多少？我要向上面投诉你！”

云熙被气得身子冰凉，只觉血向上涌，身边的敏珠边紧张地拉着云熙的衣服，边小心翼翼地向那客人陪着不是。

“我是这里的主管。有什么问题想要投诉的话，找我就可以了。”正在剑拔弩张的空儿，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突然悠悠传了过来。

云熙一惊，抬头稍一张望，就看到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的郑权宇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已经在旁边站了多久。

那女人一见权宇，双眼顿时亮了起来，马上迎了上去：“您就是她的上司吗？看看您手下的职员嘛，非说人家穿8号的鞋子，您说我象是穿8号鞋子的大脚女人吗？”边说边抬起自己的脚给权宇看。

权宇沉着脸，不落痕迹的甩掉女人那八爪鱼一般的手，向云熙这边走了过来，冷声道：“江云熙！职员守则第五条！”

云熙下意识地挺起脊梁：“顾客不满意，有权投诉。职员不满意，有权辞职。”

“很好。”权宇盯着在自己面前，云熙那正一上一下翕动着的唇：“在神话。如果职员与顾客发生了争执的话，一般有两个选择，一是道歉，二是辞职。。。”

“我选择道歉！”云熙飞快地接口，然后看也不看脸色变得更为难看的权宇，走到那女人面前：“对不起，刚才是我的态度有问题。如果给您带来困扰请原谅。” 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那女人没料到一直硬朗的云熙会突然低头，愣在那里，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是。

“跟我来一下。”权宇再也忍不住，突然上前抓住云熙的手：“你跟我来。”

错愕当中的云熙被权宇握得生疼，不由想摔掉他的手。奈何身单力薄，自己的身子被权宇几乎生生拖了起来。

一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四楼，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很多员工以及顾客都在诧异地观望着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

“挣扎啊！”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权宇拖着云熙向开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方向走去，他脸色铁青地对着还在自己身边拼命挣扎的云熙说：“挣扎得越狠，呆会就让你越难看！”

云熙一惊，被他的话震住了。还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个男人，身子已经被权宇推进了电梯。

************

首山。

可以俯瞰汉江大桥，位于市郊的一座海拔不足三百米的小山丘。

下着细雨的中午。从山上远远眺望，汉江就象是一条蜿蜒流转的彩带，点缀着整个城市。

首山山顶，是一片巨大的停车坪。停车坪的四周，就是山顶的护栏。

云熙坐在车里，疑惑地望着正站在一片细雨当中，一动不动的权宇的背影。不明白这个疯子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良久。

“出来！”权宇没有回头，只沉着声音说。

云熙翻翻眼睛，没有理他。

权宇奔到车子旁边，把门打开，用力把云熙从里面拖了出来：“出来！出来！听到没有？我让你出来！为什么每次叫你的时候你都要装做听不见呢？？？？？”

云熙只觉自己的身体就要被什么拉断似地疼，不由大声叫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疯了？”

权宇懒得理会云熙的反应，只一味的拖着她向山顶的护栏走去。

“你要干什么？”云熙的脸，变得煞白。细雨敲打在她和权宇的身上，说不出的凉意逼人。

“你看看！”权宇抓住云熙的肩，大声说：“你看看四周！就我和你两个人而已！拜托别再那么看着我！你看看，我没有疯！我不是疯子。我不是。。。”

云熙被权宇用力地摇着，只觉头晕得厉害，不由也大声喊道：“放开我好好说！你这样会把我逼疯的！”

权宇脸色如雪：“有人曾经告诉过我，说我郑权宇是尘埃，只要你轻轻一挥袖子，就会随时掉到地上的尘埃。是啊，我承认，在你面前，我就是尘埃。可是，就算是尘埃又怎么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尘埃的爱，就算寂寞没有人能明白又怎么样呢？既然有勇气活着，既然有勇气去面对你，我，就不怕自己被你挥落。”

“可你尹一伶，就算失去了记忆，沉默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一点！？沉默得，甚至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伶。你回来吧！我求求你。你回来吧！回来和我斗嘴，回来和我作对，回来让我生气。。。一伶，怎么都好，就是别再用那么寂寞的眼神生活下去！你知道吗？刚才我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你工作的样子，你的眼神，茫然的简直让我心痛呐。”

“我不介意等你更久，只要，你能真正的回来。”

“来约定吧，我们，一起等待那一天。”

************************

快到黄昏的时候，郑赫俊才迈着疲惫的步子走进家门。

偌大的郑宅，因为权宇的离家不归以及郑永锡长年在外奔波而显得格外冷清。

正在帮助管家准备晚饭的郑夫人，一看到赫俊的身影出现在客厅，连声问候都没有，就径直上了楼。

赫俊有些无奈地对着管家笑笑，也轻轻地上了楼。

直到关上卧室的门，赫俊才总算真正的松下一口气。

母亲对自己的冷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善雅宣布解除婚约之后，一直疼惜她如亲生女儿的郑夫人可是受了不小的打击，连带着埋怨起自己儿子来。

赫俊踢掉鞋子，走到吧台，顺手拿出一支红酒，给自己倒上半杯，正想喝上一口，只听桌上的电话响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声息。

迟疑了一下，赫俊放下酒杯走了过去。轻轻拿起了听筒。

“你到底要怎么样？一直这么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吗？”听筒里出现的，赫然是郑夫人的声音。

“你。。”电话那端，终于传来一个女子犹疑的声音：“我只是，有话想对他说。。”

“想说什么？”郑夫人声音尖刻：“说你成恩采有了郑家的骨肉了吗？”

“我想永锡应该知道这个事实。”女子回应着：“他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郑永锡还有一个儿子。而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永锡。。。”

听到这里，赫俊握着听筒，惊讶地微微张口。

电话突然咔地断了线。

不一会，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郑夫人一脸怒意地站在门口：“你在做什么？在偷听别人的电话吗？”

59) 那一场别人的天长地久

汉城大学附属医院。

满腹心事的郑赫俊与江云熙在门口险些擦肩而过。

如果不是被匆忙走过来的某人撞了个满怀而被迫停留了片刻，赫俊一定不会注意到就在身边不远处的云熙。

“啊？是你？”看到云熙，赫俊有些诧异，快步走了过来，关心的问：“怎么会来这里呢？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云熙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谈自己的事情：“理事你呢？怎么也在这里？”

“来见一个人。”赫俊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诊大厅里，听到云熙的话，有一瞬间，只觉恍惚：“来见一个必须要见的人。”

云熙看着脸色奇怪的赫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隐隐有些担忧：“理事，你还好吧？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帮忙？听到这个词，赫俊竟然有些惊讶：在他郑赫俊的字典里，从来都只有他帮别人的忙而已。什么时候轮到自己需要别人帮忙的了？想到这里，赫俊不由哑然失笑，但凝视着云熙的眼神却变得温暖起来：“是你说的啊，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有时间的话，现在可以陪我一会吗？就一会。”

**************************

汉城大学附属医院重症治疗区。203号病房门口。

一直表现得若无其事的赫俊瞪着眼前白色的房门，想了再想，下着很大决心似地，终于推开了门。

跟在他身后的云熙，突然发觉赫俊的背影竟是那么单薄，他的肩头，看起来很孤单似地，隐隐地，教人心里轻轻作痛。

赫俊推门而入的时候，一个女人正坐在病床上俯首哼唱着什么。调子婉转甜蜜，却又无端地悲凉。

听到动静，那个女人回过头来：“你来了？”声音的主人温柔之极，却有着一张已经苍老的容颜。

赫俊走进病房，礼貌的点点头，僵硬的表情却在无意间泄露着主人此刻澎湃的心情。

云熙站在门口，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倒是那穿着白色长衫的女人出声招呼道：“这位小姐，请一起进来坐坐吧？”赫俊这才注意到云熙依然站在门口：“进来吧。不用那么拘束。”

云熙急忙走了进去。觉得气氛怪怪地。

203号是一间单人病房。

与一般医院病房的消毒水味道不一样的是，203号房间里弥漫着郁金香的暗香。那插在白色花瓶里的黄色郁金香，在夕阳之下，散发着静谧幽芳。

从云熙和赫俊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病床上那已然熟睡的人。尽管看不清楚长相，不知道男女，可云熙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得到，一股来自赫俊身上的，那突然肃杀起来的气息。

“恩采阿姨。请告诉我，22年之后您再次出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尽管在话里使用了敬称，赫俊的语气却很是冷淡。

啊？这就是自己印象里那总是平静如海的郑理事吗？云熙有些诧异的看了赫俊一眼，后者正眼神复杂的注视着正熟睡在病床上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云熙按捺这好奇心，悄悄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大约已经50多岁的女人，虽然年纪不轻，但“老”这个字是绝对不适合形容她的。是啊，尽管她的眼角已经布满了皱纹，尽管她的身材有些臃肿。可是，就凭她的眼神，云熙几乎可以断定，这女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么久不见，赫俊你，长大之后的模样，倒有七成象你的父亲呐。”没有理会赫俊的诘问，那女人幽幽地说，转头去看床上熟睡着的人，脸上的温柔与疼惜溢于言表：“永在他，其实应该很想见上你和权宇一面吧？还有你们的父亲，是不是也应该知道永在的存在呢？”

“恩采阿姨。”赫俊忍不住道：“我很感激您在22年之前消失在我们的生活当中。并且由此认定，能够主动离开我的父亲，您一定是个不一般的女人。虽然我很同情您的经历，可做为李素恩的儿子，我实在不能原谅您曾经给我母亲造成过的巨大伤害。之所以打电话想要和您见面的原因，基本就是如此。而现在，您的再次出现，打乱了我母亲平静的生活，这是我绝对不希望看到的局面。突然现身的目的是什么，您在这里不妨坦白告诉我。我希望，一切都可以在不惊动家里二老的情况下进行。我的意思，您能理解吗？”

“还有床上的这个人。”赫俊把目光转向仍在熟睡着的，叫做永在的人的脸上：“我们以前从不知道他的存在，现在您突然说他是郑家的骨肉，这样的理由，可以让人心悦诚服吗？”

“赫俊呐，你的犀利，比你父亲更甚啊。可是，你不必把我想得太复杂或是太市侩。我，只是希望你父亲能够见上永在一面。”那女人伸手抚摩着永在的脸：“22年了。我想让永在象你和权宇一样，可以亲口喊上一声父亲。”

“赫俊你，真正的爱过吧？”

赫俊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云熙。而后者正在偷偷地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相遇，都有些尴尬。

见两人如此情态，那女人无声地笑了，眼角的皱纹因为笑容的缘故更加深重：“如果爱过，就应该可以理解我的话吧？”

“刚认识你父亲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将会成为一个第三者。即使后来喜欢上了，也没有想过要去破坏他的家庭。这是我的真心话。。。喜欢一个人，好象没有道理可讲。我陷得很深很深，尽管后来我知道在你父亲眼里，我和其他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逢场作戏的对象而已。我的心，却已经在他身上遗落了太久太久。。。如果不是那一次，你母亲要和我谈判，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懂：原来所谓的幸福，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的把戏而已。”

“你母亲咄咄逼人，让我离开你父亲。有一次还带着你来和我见面，那么坚强的女人，说到伤心的地方，竟哭也哭不出声音的样子。。。我的心，苦得没有滋味。好象印证了很久之前就有的预感一样，我知道是时候了，是时候离开了。其实就算我不走，你父亲的身边，照样也会出现别的女人。在这方面，他是绝对不甘寂寞的。。。”

“离开的前一周，我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为了孩子，我更加不能留在你父亲的身边。我所了解的他，是一个绝对不会为了女人牺牲自己事业的男人。而我，作为一个母亲，也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没名没份。受人唾弃。”

“于是我悄悄回到了我的故乡。后来生下了永在。。。在医院里，永在刚被护士抱过来的时候，是一个多么健康的孩子呐，甚至还长着一双与你们父亲极为相似的眼睛。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为了永在，我努力工作，和他相依为命。永在身体很好，个头也比同龄孩子高大，可长到两岁还不会说话，带到医院去检查，才知道原来永在他。。。他。。”

成恩采说到这里，突然哽咽住了。

云熙不忍，走到她身边，轻轻拍打着她不断起伏着的肩头，顺便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看不出表情的赫俊，心里希冀他会说些安慰的话。

过了一会，成恩采的情绪明显平复了一些，她感激的对云熙点了点头。

“那个下着大雨的晚上，我一个人抱着永在从医院回来。心情简直绝望到了极点。医生说。。。永在他是先天性智障，根本没有康复的可能性。。”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那段日子，简直痛苦得不堪回首呐。。。”

“21年了。有永在陪在身边。我真的很满足。尽管他不能象一般孩子那样上学工作，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啊。我常常在想，就算没有你父亲在，永在的存在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可没想到，这样的永在，竟然还是不能平静健康地活到老。。。四个月前，永在被查出CANCER。。。胃癌。。。即使手术，日子，不多了。。”

“我，真想用自己的命去换永在的。可我不能。。。”

“想和你父亲见上一面的心情难道有错吗？想教永在叫上一声爸爸难道有错吗？”成恩采抽泣着说：“我这样的要求真的很过分吗？赫俊。。。为自己喜欢的男人生下的孩子，难道没有资格见上亲生父亲一面吗？”

赫俊站起身，走到床边。俯看着床上仍旧熟睡着的永在。神色复杂。

云熙也望了过去，床上的永在，赫俊以及权宇的同父异母弟弟，他长着一张令人惊叹的脸，即使长期住院，气色有些委靡，却依旧掩饰不住那与两个哥哥很是肖似的神韵。

“21岁了吧？”赫俊低声问着已经哭成泪人一般的成恩采：“每次都要睡这么久的吗？”

听了赫俊的话，站在一边安慰着恩采的云熙，终于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

崔民齐推开病房的门。一眼就看见气色显得不错的和民正坐在床上喝着泰喜送过来的稀饭。

看见民齐沉着脸走进来，没有原由地，和民竟一阵心虚。

“你来了？今天这么早？这可怎么办？云熙好象还没到呢。”和民尽量高着嗓门说话，希望在被民齐那审视的目光杀死之前云熙可以马上出现。虽然自己还在和云熙闹情绪，但哥哥有事的话，妹妹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你来了？”泰喜收着碗筷：“要不要也喝上一碗？”

“不用了。”民齐瞪了和民好一会，才淡淡地回答：“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先回去了。”

泰喜无奈地耸耸肩，和眼前这个英俊寡言的男人竟无话可说。

对着和民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泰喜总算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泰喜走后。

和民的病友也觉得气氛不对似地，找个借口就溜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和民与民齐面面相觑。

“喂。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那样一副表情？我得罪你了吗？”被民齐看得有些沉不住气的和民终于叫了起来：“崔民齐，你小子没事吧？干吗那么看我？当我是你的犯人吗？”

“犯人？”民齐眯了一下眼睛，轻轻哼了一声：“你承认了吗？”

和民一惊，被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吓到了，有些语无伦次地喃喃着：“天！是我耳朵出问题了？怎么明明是受害者的我竟会被你说成是犯人了呢？”

民齐盯着装模做样实则心虚的和民良久，才缓缓地说：“看你一副不清醒的状态，我真的很担心。。。”

说着慢慢靠近和民，低声道：“我真的很担心，你的记忆力也会出现问题呢，怕你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比如说，两年半之前。。。一起发生在汉城的交通事故。。。”

“啊！”和民叫了一声，脸色惨白，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60) 树一样的爱情

你见过 / 树的爱情吗？ / 那是 / 穿越季节的 / 坚持 / 那也是 / 跨越生死的 /追随

汉城大学附属医院。

对于云熙来说，世界仿佛已不存在。

她的脚，似乎被什么粘住了一样，整个人僵在了和民的病房门口。

病房里传出的对话，使云熙如坠地狱。

“你的那些过去的好兄弟，如今在警察局里为了脱罪，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想当警方的线人呐。那件事，好象也被重新翻出来啊。看看你要怎么样吧？比起别人揭发你，还不如自己坦白一些比较好。”民齐意味深长的看着和民，后者那一脸的惊惧，使得本来只是怀疑的民齐，越发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

“啊。。。如果说出来的话，我还会坐牢吗？”和民犹豫了很久，终于小声问道。

“坐牢？这么说，你承认当年那起交通肇事是你一手造成的了？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你害得一伶失去了记忆不说，还骗了她这么久？！”怒气使得民齐脸色铁青，他几乎是紧贴着在床上不住颤抖的和民，一双手，狠狠地提起了他的衣领：“怎么可以这样？撞了人应该马上送医院，应该想方设法为她找到家人才行！这才是赎罪的表现！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对那个可怜无辜的女人都做了些什么？”

民齐的质问象是利器一样直直刺向本来就对云熙心存愧疚的和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似地，和民嚎叫了一声，用双手捂住脸，断断续续地说：“我。。。我真的很抱歉。。对云熙，不。。不，应该是一伶，我真的很抱歉。。。”

民齐瞪着脸色苍白的和民，勉强压抑着想打他一顿的冲动，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微型录音机，啪地一声摆在和民面前：“我对你，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就很怀疑，这么贪赌懒惰的家伙会去好心的救人吗？所以借着那些小混混的口想试探你一下，想不到做贼心虚这句话真的没错。你竟然真的承认了！江和民！你刚才对我说过的话，已经全都录了下来！虽然录音不能成为正式的法庭证供，但是不要紧，它会成为警方调查的重要线索。我敢保证，这次，你绝对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民齐冷冷地说。

“这件事尽管残忍，但一伶有知道真相的必要。”

“不要。。不要告诉她，求你。。。”和民叫着，竭力移动身体想下床去阻止正走向门口的民齐。

民齐没有理睬他的叫声，拉开房门，和正僵立在门口的云熙碰了个面对面：“一伶？”

云熙推开站在面前的民齐，径直奔到房里，盯着用被把自己从头蒙到脚的和民：“刚才我听到的，都是事实吗？”

民齐站在她后面，刚想说些什么，云熙蓦地回头，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想，听他说。”

和民心乱如麻，本来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先是被民齐一诈，现在又被云熙质问，眼睛一闭，索性豁了出去，在被子里喊道：“是。刚才你听到的，都是事实！可是云熙，我真的把你送到医院去过，只不过因为治疗费用太高的关系，，没有办法让你留在医院治疗罢了！你又失去了记忆，找不到家人，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云熙瞪着在被里不断瑟缩着的和民：“这就是你的解释吗？一直说自己是恩人的人，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害我出车祸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谎言被揭穿的话，你打算就这么瞒我一辈子是不是？！”

床上的和民哀叫了一声，无异于默认了云熙的话。

民齐在云熙身后轻声叫：“一伶。。。”

云熙转身，对一脸担忧地民齐笑了一笑，那笑容，冰冷冰冷地，毫无欢愉之意：“我想静一下，是朋友的话，就不要跟着我。”说完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看着云熙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民齐张嘴，却只能对着空气低声喃喃着：“一伶。。。”

***************************

离开永在病房的赫俊，一个人站在医院走廊的玻璃窗前，静静发着呆。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惊人。赫俊几乎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为自己父亲的行为进行辩解，甚至对那个自己之前从未谋面，一直躺在病床上昏睡的弟弟永在，他的心底，竟也充满着无能为力的歉意。

一场感情，有人真心，就一定有人假意吧？就好象一道哲学命题，没有办法区别到底谁对谁错。或许对于感情的双方来说，可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到头来，真正被伤害到的，其实往往是感情之外的第三个或第四个人。比如永在，再比如他那长年守着空房等待丈夫归来的母亲。

赫俊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只觉外面那熙熙攘攘的人流，似乎是自己永远也无法融汇进去的。回想谈到郑永锡时，成恩彩脸上浮现出来的那抹温柔神色，赫俊不由有些惘然，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段感情，可以教人即使伤痕累累，事隔多年却依然魂牵梦绕呢？

正入神地想着，赫俊突然看到一个人从楼里冲了出去。那么熟悉的背影，使得他心头怦然而动。

**********

一口气跑出医院的云熙，一个人茫然地在街上走着。

正是下午。街上行人很多。或行色匆匆或步子散漫。脸色难看的云熙，觉得自己好象一滴水一样，很快地，就可以被这浩荡的人海淹没似地。可就算周围人声鼎沸，到底又有几个人会真正的关心她江云熙来自何方，去向何处呢？

走来走去，又似乎无处可去的她，只能呆呆地坐在公车亭里，看着一辆辆公车在眼前停下，再离开。身边不时聚集的等待着公车的人，也随着公车，去了一批又一批。

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能坐上多久，云熙只觉一股深切的无助和惘然奔腾在体内。恩人一样的和民，是失去记忆之后自己最亲近的人呐。。。可曾经的恩人，如今竟然戏剧化的变成了车祸的肇事者！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他的行为，已经在无意间改变了别人的命运。改变了她江云熙，不，应该说是尹一伶的命运呐！

而命运的车轮，到哪里，才能轰然而止呢？

“HI！”一声召唤，打破了云熙的冥想。云熙诧异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赫俊：“理事？”

赫俊的车不曾熄火，打着双闪，正停在公车线以里。

赫俊坐在车里，微笑地看着一脸惊奇好象还没有反应过来似地云熙：“上车啊。在发什么呆？车如果被拖的话，你能负责吗？”

云熙啊了一声，急忙走过去坐到车里：“理事要去哪里？”

赫俊瞄了后视镜一眼，迅速掉转车头：“去哪里啊？就去一个，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吧。”

“这样啊。”云熙喃喃着，赫俊的出现，奇异地缓解着那本来一直笼罩在她身边的寒冷：“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那是山上吗？”

赫俊一笑，并不回答，右手转动方向盘，熟练地把车开上了出城的高速公路。

**********

距离汉城大约只有50公里处，有一个名叫洪度的小镇。

这里春夏很是静谧，到了冬天，来小镇泡温泉的汉城人就会络绎不绝。也许因为温泉太有名的原因，很多人都忽视了小镇的另外一处风景---两棵树。

两棵树，是一座山的名字。

赫俊与云熙赶到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车子七拐八拐，沿着公路上了山。

山顶。

风凉如水。

云熙被赫俊拖出车外，一下子就被眼前出现的一幕惊住了。

”这。。。就是落日吗？”云熙喃喃着，被似乎就在眼前的如血夕阳震撼得无法言语。

赫俊被山风一吹，情绪好象好了一些，看到云熙傻傻的样子不由朗声一笑：“怎么？很漂亮是吧？”说着不容云熙拒绝，牵起她的手，慢慢向挺立在山顶的一处陡坡走去：“这座山，叫做两棵树。”边向上走，赫俊边耐心地讲述着：“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原来有两棵树。这两棵树，也不知道有多大年纪，反正很老就对了。无论刮风下雨，春夏秋冬，它们总是遥遥相望，互相扶持。所以很多情侣都愿意到这里来，和树照上几张像。。。”

周围的一切，似乎已经被晚霞的光晕渲染得色彩斑斓。云熙被赫俊牵着手，惊叹着眼前的景色，耳边，萦绕着赫俊悠然的声音：“可是后来，应该就是几年前吧？两棵树中的一棵，因为连日大雨闪电，被雷劈中了躯干，身子焦糊。。。眼见活不成了。市政有关部门接到民众电话，特意开车上山，想砍掉那棵已经无法再存活的树。可是几个年轻力壮的工人连着工作了几个小时，都没有办法把树连根拔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云熙摇头，直觉会得到一个比较伤感的答案，赫俊一笑：“原来，尽管两棵树距离不近，可是多年以来的共同生活，使得它们的根，在地底，早就盘绕在一起，难分彼此了。一棵树不在了，另外一棵树，却还是要竭尽全力把它留在自己身边。。。。”

“结果呢？”云熙低声问。

“结果啊？”赫俊回答：“就象你看到的这个样子。”说着手上一用劲，拽着云熙上到了坡顶。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棵高大的树。茂密地枝叶却掩饰不了它那已经苍老的躯干。而如果不是因为长在坡顶的缘故，这，应该只是一棵在哪里都有可能看得到的树吧？

“那棵被雷击毁的树虽然不在了，可它的根却不能离开，不但不能离开，反而更加紧密地缠绕在另外一棵的身上，有人说那是它不忍心独自离去，剩下另外一棵承受风吹雨打。。。而如果想把死掉的树挪走的话，活着的那一棵也会很快死去。后来。。。挪树的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了。可是，虽然只剩下一棵树，这座山的名字，还是和从前一样，叫两棵树。。。好象另外一棵，从未离开过。。。”赫俊意味深长地说。

云熙走过去，伸手去摸那苍老的树干：“这，就是树的爱情吧？默默的坚持，默默地守侯，苦苦相守的一辈子，哪怕只是别人眼里的一秒。只要根在一起，是死是活并不重要。根在一起的两棵树，即使寂寞，也寂寞得幸福。”

“有的人，也一定相信树一样的爱情吧？比如我。”

赫俊惊异地看了云熙一眼。后者的脸，正沉浸在夕阳最后的光晕之中，那是一种，赫俊从未见过的温暖明亮。“可能会因为爱得太深而受伤害，可无论如何都不会移动脚下的位置，因为爱，所以不能离开。”

赫俊被云熙的话震撼了。轻轻上前，抓住了她冰冷的手：“你。。。”

“也许我的上辈子是一棵树吧？”云熙含着泪微笑：“要不然听到这个故事时，我的心，为什么会一直在痛呢？”

“理事，你相信吗？我是，树一样的人呐。”

61) 我赴你之约

天气很好的下午，阳光并不猛烈。

权宇驾着宝蓝色的敞篷标致，奔驰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

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四周的空气里却依旧漂散着花草的清香。

车里正在播放歌手李秀英的CD，她那磁性的声音在权宇耳边已经振荡了很长一段时间。忍了再忍，权宇终于还是发了飙：“喂，这几首歌已经翻来覆去听了很久了吧？能不能换一些HIP HOP？这里离汉城还远着呢。我需要听一些节奏感强的音乐来提神！节奏感，你懂不懂？开车容易疲劳的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节奏感！”

一直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醉心听歌的人很不爽的皱起了眉头：“真是，你能不能不要吵？象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对待你身边的女士吧！郑社长！”

权宇瞪大眼睛，象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地：“尹一伶，让我象是一个真正男人那样对待你是吗？可问题是，你是一个真正的淑女吗？长了一个小小的个子，怎么说话的口气能气死一头大象呢。喂，我说换掉这张CD你没有听见吗？”

“没有没有。”戴着一顶白色凉帽的尹一伶神气活现的嚷嚷着，不但把声音开得更大，而且还跟着李秀英的歌声大声哼唱起来。

开着车的权宇百忙之中看了故意在座位上摇摆着身体的一伶一眼，被她的怪态气得放声大笑。一伶被他笑得有些讪讪地，过了一会，悄悄伸手想放低音量，不料手却在半路被权宇抓了个正着。

“你想做什么？”权宇眼睛看着前方，右手却紧紧地握着一伶的手，嘴里冷哼着：“咦？怎么这么凉？”

一伶扁扁嘴，想把手从权宇那里抽出来，可无论她怎样用力，权宇的手岿然不动：“喂！你在单手开车啊。很危险的啊！”一伶嚷着，却轻轻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侧头瞄了一眼脸色绯红的一伶，权宇唇边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样才对嘛，让我握着你的手开车，我郑权宇的女人就是要这样才对。”

一伶眉毛一挑，口气凶巴巴地问：“郑权宇，把话说清楚！谁是你的女人？”

权宇叹了一口气，喃喃着说：“又来了。。。”

一伶不再做声，权宇开着车，只觉自己的掌心里，一伶的手越来越冰，没有几分钟的功夫已经冰冷彻骨似地。不由担心地说：“手怎么冷成这样？要不要把车蓬关上？”

“真的很冷吗？我怎么不觉得呢？”权宇身边响起一阵咯咯的笑声：“有你在我的身边，就算手是冰的，身体里的血，也还是火热的啊。”

权宇被这把性感的笑声吓了一跳，侧头看了一眼，发现正坐在自己身边笑意盈盈的女子哪里还是尹一伶？！

这一惊非同小可，权宇急踩刹车，宝蓝色的标致划着曲线与公路路面摩擦了几秒钟之后才猛地停了下来。权宇瞪着兀自笑语嫣然的女子，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晶美小姐，怎么会是你？”

夏晶美看着权宇一脸的惊诧，不由轻轻掩嘴：“怎么？不应该是我吗？”

权宇脸一沉，伸手去开车门。

晶美的笑，突然在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权宇。。。”

权宇从车里钻了出来，公路上，空荡荡地，哪里还有一伶的影子？

晶美幽幽叹了一声：“权宇，即使我走得再远，心里也是记挂着你的呀。就算你的心里记挂着别人，我的心，总归是放不下你呐。。。”

权宇靠在车上，迎风而立，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原来只是一场梦。。。一伶，只是一场梦吗？！”

“权宇，不要难过，还有我在，我来赴你之约。。。“身后的晶美柔声说：“如果这么孤单的话，记得还有我，我来，赴你之约。。。”

权宇蓦地回头，发现本来坐在车里的晶美正在慢慢变成一抹人形轻烟，缓缓上升。。。

“啊！！！！！！！！！！！！”权宇大叫，然后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发觉自己周身上下冷汗淋漓。

等到看清楚房间内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摆设，权宇才如释重负地长长吁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梦呐。。。

这么想着，权宇起身拉开窗帘，那立即扑进眼里的，初秋季节中特有的晨光，使得他本来有些莫名沉重的心情好转了很多。

可是直到冲完凉，吃过早餐，开车去公司的路上，权宇的手，一直都还冰冷冰冷。

***************************

早晨8点半不到，江云熙就赶到了神话百货。

刘敏珠颇是诧异地看了看表，玩笑似地说：“云熙，今天怎么这么早？”

云熙笑笑，没有说话。

因为不是周末的关系，光临的顾客并不多，生意有些清淡，云熙与敏珠只好用大部分的时间去整理本来就不凌乱的铺面。

云熙蹲在地上编排着被客人试穿个乱七八糟的鞋子，明明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又被她心不在焉地弄乱了编码，只好又重新来过。

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个上午的郑权宇，最终还是没有熬得过自己想见云熙一面的心情，脑子说不要，腿却不自觉的下到四楼，站在距离云熙不远处的角落里注视着她。

这么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对于他郑权宇来说，可能是地狱，也可能是天堂。

尽管有些神思恍惚，云熙还是敏感地留意到从某个角落里传递过来的热力。她站起身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很快就和权宇的在空中相遇。

权宇微微点头，不落痕迹地掩饰着被云熙窥穿心事般的狼狈。

“上午还忙吗？”权宇走过来，淡淡地询问着销售情况。

“还好。”敏珠急忙回答，有些紧张地拽了拽还在发着呆的云熙：“因为不是周末的原因，来光临的客人没有很多。”

“这样啊。”权宇点点头，看到了敏珠的小动作，不由晒然一笑：“怎么？”他转身询问云熙：“江云熙小姐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社长。”云熙低声回答道：“请称呼我原来的名字。”

权宇有些惊讶：“什么？”

“我是说。”云熙抬起头正视着权宇疑问的眼神：“从今天开始，我要收回原来的名字，尹一伶。”

“那么，尹一伶小姐，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良久，权宇才开口：“我想，也许有些事情，是我必须要了解的吧？”

**************************

社长办公室。

权宇坐在沙发上，凝视着正在低头发呆的一伶，脑子也是一片混乱。

时间，一秒一秒地在难堪的静寂中流走。。。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终于，权宇轻轻开了口：“梦到了你。。。后来突然被吓醒。。。”

“哦。”一伶有些怅惘：“是噩梦吧？”

权宇一笑：“这两年多，我的日子，有哪一天不是噩梦呢？”

“这样吗？”一伶喃喃着：“那为什么，还一直不肯放下呢？”

“放下吗？”权宇重复着她的话：“放下的话，恐怕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以前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社长的心里，竟然那么好吗？”

权宇想了想，神情不由温柔起来：“以前的你吗？喜欢听李秀英的歌。。。生气时爱掀眉毛。。。喜欢戴白色的帽子。。。个子小小的，偏偏爱穿大号的衬衫。。。对你凶的话，你比我还要凶，对你温柔呢，你就更凶。。。还很喜欢和我抬杠，否定一切我说的话。。。不喜欢打扮。。。其实是不会打扮吧？短发的样子很可爱。。。”说着说着，权宇的视线落到了听得有些痴了的一伶身上：“以前的你，有本事把每个人都逗得很开心。。”

“以社长的条件，为什么会喜欢这么平凡的女人呢？”

权宇的眼一阵潮湿，他掩饰地把身子靠进沙发里，闭上了眼：“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每天都想看见你，每天都要看见你。气你逗你，爱你恨你。。。这些情绪明显得谁都看得出来，只有你，你看不到，有时候我就会想，你尹一伶，神经大条得简直不象女人。”说完睁开眼，正看见一伶瞪着自己，急忙假装有些心虚，咳了几下。

看到权宇的怪样，一伶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权宇走过去，拿起电话听了几句，神色一变：“让他们进来。”权宇沉声吩咐着。

***************************

门开了。秘书李真有些不安地引领着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郑权宇先生吗？”为首的年轻男人问，那冷冷看过来的黑眸深处，似乎闪烁着什么不知名的情绪。教权宇的心，更是沉到了底。

“您认识夏晶美小姐吗？”

权宇点头，联想起昨晚的梦，脸色如雪。

“是一个不幸的消息。夏晶美小姐的尸体，今天早晨在汉江边被人发现。经过检查她的随身物品，我们只发现了郑先生的联络电话。”

那穿着制服的男人公式化的说完之后，话题一转：“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汉城地检重案组的崔民齐检察官。”

权宇点点头，想张嘴回应，却根本发不出声音似地。

站在权宇身边的一伶突然听到晶美的死讯，惊骇莫名，再也掩饰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从见到一伶那一刻起，就一直努力忽视她的存在的民齐最终还是被她惨白的脸色打倒了：“你没事吧？”民齐上前，忍不住关心的问。

一伶捂着嘴，骇异地去看权宇，后者面如死灰，唇一上一下，不断翕动着，正低低喃喃着什么。

仔细一听，却是一句：

我赴你之约。。。

权宇，我赴你之约。。。

62) 那一双翻云覆雨手

夏晶美的尸体是在汉江的麻浦区流段被发现的，这个流段，水流深而缓慢。这也是尸体几天之后才漂到岸边的原因所在。

最早目击到尸体的，是一对正在热恋当中的情侣。尽管两个人强装镇定：先是打电话报警，再帮助维持现场。。。，一切都处理得很是井井有条。可当郑权宇应要求赶到地方检察院协助调查时，也在地检录口供的情侣中的女孩子，才觉得后怕似地，正想冲到洗手间呕吐，权宇来不及闪避，在走廊和她撞到了一起。

女孩子被撞得一个趔趄，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

“你没什么吧？”伸手扶起女孩的，是和权宇一起赶到地方检察院的尹一伶。

女孩子下意识地摇摇头，目光有些散乱，怯怯地说：“你，可以陪我去一下洗手间吗？”

一伶了解的点点头：“好啊。来，到我这里来。。。”边说边扶住女孩子的身体，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郑权宇的身影。

权宇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撞到了人，夏晶美的死，使他的脑子一片嘈杂。只觉已然昏天黑地，不分东西。直到已经走到调查室门口，门上那醒目的黑色字体，一下子闯进眼帘，权宇才一怔，下意识地慢下脚步，回眸张望。

一伶站在不远处，也正在向权宇这边凝望着。

看到权宇站住，回眸的动作。一伶突然把手放在唇边，无声说：“我会一直在这里。。”

尽管没有听到声音，权宇却嘴角一弯，似乎明白了她说的话，摆摆手，转身推开了调查室的门。

直到权宇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一伶才扶着女孩子向不远处的洗手间走去。

“刚才那个人，是姐姐的男朋友吗？”被搀扶着的女孩子似乎好转了一些，好奇地问道。

“不是。”一伶一怔，飞快回答。

“可是你们看起来很有默契呐。“女孩子自顾自地说，没有看到一伶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洗手间位于走廊的拐角处。

一伶站在走廊上等着女孩子出来。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由好奇的张望了一下，正好看到民齐和其他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远远地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崔民齐手里拿着几份资料，边仔细倾听着几个同事对这起案件的看法，边脚步匆匆地向着调查室方向走去。

“郑权宇，就是一会我们要见到的那个家伙，听说很有来头呐。”其中一个检察官眉飞色舞地说，即使处理案件时也不忘给大家普及一些八卦新闻：“而且是出了名的嚣张。今天，我们就开开眼界好了。看看他郑权宇敢不敢在检察院撒野？”

另一个检查官接口道：“别说大话了！等到进了调查室，被那姓郑的一瞪，你别先脚软就行了。”

这样说着，几个人都轻声笑了起来。

只有民齐，听了同事的议论之后，眉头拧得更紧了。

“民。。。崔检察官。。。”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唤回了民齐有些松散的注意力。他循声望去，看到一伶站在不远处，正向自己轻轻点头。

和同事打了个招呼之后，民齐走了过去：“什么事？”他问，语气淡淡地。

民齐的表情使一伶觉得有些尴尬，可想了想之后，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不会有事吧？”

“你是指郑权宇吗？”民齐反问，平静的目光之后隐藏着不知名的情绪。

一伶点了点头：“我觉得。。。他不会是你们怀疑的那种人。”

“觉得是没有用的。我们，需要的是证据。”民齐意味深长地凝视了一伶一眼，转身离去。

直到民齐离开，一伶的脸色，还因为刚才的对话，一直苍白着。

凭什么你尹一伶可以对民齐说出那样的话，其实对郑权宇，你记得的又有多少呢？

一伶想着，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又是担忧，又是疑惑。心思复杂得连自己都不清楚。

***********************

调查室。

郑权宇坐在屋子中间的唯一一把椅子上。他的正前方，是四名穿着制服的检察官。为首的那一位，正用一种淡淡地，却足以让人坐立不安的眼神审视着权宇。

从得知夏晶美的死讯那一刻开始，权宇的脸色就一直惨白着，即使现在手里握着一杯热热的咖啡。他的身体，还在因为寒冷而轻轻颤栗着。

“郑权宇先生，您和夏小姐是什么样的关系？”审视良久之后，崔民齐突然发问。

听到晶美的名字被提起，权宇闭上眼睛，眼前闪现的，全是那张幽怨的脸：“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民齐再问：“男女朋友？还是普通朋友？”

权宇蓦地睁开眼：“好朋友。”

“根据法医官的尸检报告，凶手的作案手段极为残忍。夏小姐先是被棍棒之类的硬物从后击中大脑而导致昏迷，然后再被凶手乱棒打死，抛尸江中。由尸体上的尸斑，我们推断出夏小姐大约的死亡时间是在9月12号凌晨4点左右。您能告诉我们，在这个时间段，您在哪里以及都做了些什么吗？”

“凌晨？在家里睡觉。”权宇握着咖啡杯，头疼欲裂。

“没有送夏小姐出门吗？”民齐冷不防问：“你和夏小姐，从11号晚开始一直到案发的12号凌晨这个时间里，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吗？”“我很好奇，异性之间，好朋友会一起过夜吗？”民齐再悠悠发问，盯着权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郑先生你，是不是还有话没有对我们说呢？”

权宇回望着他，一丝冷清从眼中滑过：“你这是在请市民协助调查，还是在审问嫌疑犯？崔检察官？”

民齐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毕竟做过些什么。只有自己最清楚不过。”

权宇脸色一变：“这么说，你们怀疑夏晶美是我杀的？”

***********************

在走廊上站了不知道多久的一伶突然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天色也变得阴沉沉地。明明是个明朗的下午，因为大雨的关系，已经暗淡得象是黄昏。

一个人站在窗边出神，一伶根本没有发现调查室的门，已经在背后轻轻地打开了。

等到被调查室里传出声音惊动之后，一伶才发觉，郑权宇正静静站在自己身后。

“嗨。”看到一伶转过身子，权宇收敛心情，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等了很久？我们可以走了。”

“没什么问题吧？”一伶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啊！？”权宇含糊地回答，转头看了看外面，发现了新大陆似地说：“下雨了。。。”

***************

大雨的街头。

权宇的车，象是一个移动着的小房子。温暖舒适。

车上的CD，一直放着李秀英的歌。

“她的歌。。。你最喜欢的，是哪一首？”自从上了车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权宇突然开口。

“秀英小姐的吗？”一伶想了一下：“是那首命运的后面吧。”

权宇一怔：“命运的后面？好奇怪的名字。命运的后面。。。。那会是什么呢？”

“真相？”一伶回答：”歌里是这么说的。”

“不，不是真相。应该是一双手吧？一双可以翻云覆雨的手。。。”权宇说。盯着前方，目光茫然得令一伶觉得很陌生。

可以翻云覆雨的手吗？那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边扭头去看窗外的雨幕，一伶边出神的想着，那是不是意味着，无论多么努力辛劳的生活，到了最后，还是斗不过命运的摆布呢？

63) 你不在梦里

车子开到了一伶家门口时，雨依然在下着。

一伶抱歉地笑笑：“那么，明天见喽！”说完去开车门。

权宇的手，突然飞快地盖在一伶握住门柄的手上，冰冷冰冷地，吓了一伶一跳：“社长。。。”

“再见。”权宇说着，手却紧紧地抓住一伶的，不愿意放开。

一伶有些尴尬：“社长。。。”

权宇近距离的注视，使一伶很是不安。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之后，权宇才有些怅惘地放开了手：“谢谢你。。。”

一伶一怔：“啊？什么。。。”

“谢谢你今天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权宇说。一伶这才恍然似地。看着她的表情，权宇突然笑了起来：“反应这样迟钝的人，除了我那神经大条的尹秘书之外，还能有谁呢？”

“社长！这种时候还有心开玩笑？”一伶有些恼怒地瞪了还在笑着的权宇一眼，下了车，连声再见都没有说，径自开门进了院子。

雨一直下。

车里迅速恢复了寂静。

郑权宇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一伶的背影消失在门里。而自己的周围，她的味道，却一直挥散不去。

CD机还在播放着李秀英的歌：REASON。。。

是啊，REASON。人生的际遇，很多时候不就是欠缺一个理由吗？比如自己，一夕之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杀人嫌疑犯。嫌疑犯？权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从来都是花花公子，或败家子代名词的郑权宇，如今竟然又多了一个新的头衔：嫌疑犯。。。想想看，这是多么荒唐离谱的一件事呐。

可更离谱的是，一个自己熟悉的鲜活生命，竟会突然失去了呼吸。。。从此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脸，听不到她的声音。。

唇边的笑还未散去，一阵冰冷就袭上了权宇心头：晶美呐。。。你真的变成一颗尘埃了吗？可是就连尘埃，都有呼吸的权力啊。你的呼吸，怎么就这样的停止了呢？

晶美呐，你存心让我痛是吗？

窗外的雨，一直下个不停，好象准备下到时空尽头一样，漫长得让人绝望。权宇再也忍受不了似地，突然打开车门，一下子冲到了雨里。

冰冷冰冷的雨点，子弹一般砸在他的身上。可燃烧在心底的火焰却始终无法宣泄出来似地。权宇奔到一伶家门口，用力砸着院门，嘴里不住叫着：“开门。开门。尹一伶。。。快开门。”

****************************

雨还在下着。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一伶紧贴着冰冷的大门。看着屋子里亮起的灯光。知道泰喜一定在家里做好了饭等着自己。

等着自己的泰喜，她的好朋友。单纯得看不到别的男人的女人啊。一伶一想到被泰喜偷偷喜欢着的和民，自己曾经“恩人”一样的崇敬着的男人。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刚刚迈动的步子突然迟疑了起来。

一伶后背紧紧贴着门后，抬头看着就在眼前的那低矮的屋檐。大量的雨水正顺着屋檐流淌下来，和着大雨的声音，噼里啪啦地落了地。

好大的雨啊。一伶有些出神地想着。这场雨之后，天气就该更凉了吧？深秋的城市，萧瑟起来的话，更显得苍凉吧？

就象今天的郑权宇，尽管一直笑着，一直克制着，可一伶却知道，他的心，一定早被大雨淹没了吧？

好冷的雨呐。。。

正在发着呆，一阵砸门的声音突然传入了一伶的耳鼓。一伶皱了一下眉头，转身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外面只有砸门的声音不断传来。一伶顺手抄起一根支在门边的木棍，猛地拉开了门：“谁啊？这么晚！”一伶大声叫着，边把木棍藏在身后。

然后猝不及防间，权宇那张被雨水淋湿了的脸突然出现她的面前。

“啊！”一伶忍不住叫，下意识地扔掉木棍：“社长。。。”

权宇的眼睛，起了大雾似地，教人看不清里面的内容：“一伶。。。我。。。”权宇突然张嘴说话，身上还不断淌着雨水：“可以抱抱你吗？”

“社长。。。”一伶低声嘟囔着，边向后躲闪。

权宇直直伸长手臂，眼睛眨也不眨：“过来。”

一伶摇头。

权宇伸手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表情很是笃定地向前走了几步：“那么，只有我过去了。”

几乎就在下一秒，一伶被权宇紧紧地拥到了怀里。

“一伶。。。”权宇唤道。

“？”一伶停留在权宇的怀里，嗅着权宇身上那股雨水的味道，即不安又迷惑。

“可以去里面坐坐吗？我，真的很冷。”权宇问。

一伶抬起头，本想讽刺权宇两句，却见他脸色灰败，身子还不断地发着抖，知道可能是因为淋了雨的关系，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却变成了含糊地一声：“啊。”

****************

一伶家里。

泰喜呆呆地坐在旁边，显然还没有从震惊当中恢复过来。

一伶没有时间多做解释，只一遍一遍地用热毛巾敷在昏睡当中的权宇的额头上。

“云熙。。。”泰喜瞅个空，把一伶叫到另一个房间：“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和社长走得这么近了？他为什么会出现我们家里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云熙，你把我弄糊涂了。”

一伶苦笑：“我也很糊涂呀，泰喜。等我弄明白之后再解释给你听好吗？”说着转身准备离去。

泰喜伸手拉住一伶：“那和民哥的事情呢？你难道预备就这么一直不去理他吗？”

一伶叹了一口气，慢慢回头：“总要给我时间吧？泰喜，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给我时间好吗？”

泰喜还想说些什么，另一间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呼。好象权宇做了什么噩梦似地。一伶抱歉地笑了笑，急忙奔了过去。

*****************

权宇睁开眼睛，正看到一伶的脸关切地注视着自己：“你还好吗？”

“啊。我睡了多久？”权宇问。

“三个多小时吧。”一伶坐到他的身边，熟练地拿下毛巾，摸了一下权宇的额头：“哦，好象不那么烫了。。。可能是因为淋了雨的原因，社长刚才有些着凉了。所以才会睡了这么久。”一伶解释着。

权宇唇向上弯，笑了一下：“看来真的是老了，竟然也会无缘无故生起病来了。”

一伶看着权宇：“好象做了什么梦吧？社长刚才叫了一声呢。”

权宇慢慢坐了起来，身子还在贪恋着被褥的温暖，回想了一下：“啊。真的是做了一个梦。”

“哦？”一伶递给权宇一杯热茶。

权宇边回想着梦里的情景，边喃喃着说：“奇怪。。”

“什么奇怪？”一伶忍不住问。

“梦里，怎么没有你？”

一伶有些坐立不安：“社长。。。”

权宇晒然一笑：“算了，反正是个噩梦，没有你在，我更放心。”

***********************

从一伶家里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权宇发动车子，身上披着硬从一伶那借来的女式毛外套，无由地，身体暖和了很多。

刚才的梦。。。

晶美的眼睛。。。笑得风情万种。。

警察的眼睛。。。没有表情地审视着。。

而他郑权宇，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旋涡里，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旋涡的两边，站满了人。或嘲笑或愤怒或鄙视。就是没有人愿意跳下来拉他一把。

权宇想着梦里的情景，突然嘲弄地笑了起来：其实这样四面楚歌的场面，在他郑权宇的生活里一点都不陌生呐。

幸好。。。

幸好你不在梦里。一伶。。幸好你不在。。。否则那样狰狞的脸，一定会吓到你的吧？

权宇想着，打开空调，热风很快地吹散了车前窗的雾气。

雨后的城市。别有清新的味道。

权宇开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出。

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等着吧！他郑权宇，不会是一个轻易倒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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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lycai525 · 发表于 2005-10-9 20:04

64) 即使孤独的歌唱

清晨。

汉城地检门口。

何书绣一眼就看见开着白色大宇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崔民齐。书绣啊了一声，本想加快脚步追上去，稍微迟疑了一下，再赶上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民齐的车尾了。

真是谜一样的男人呐。书绣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地检一楼大厅。

崔民齐站在电梯面前想着心事，就连同事走过来和他打招呼都没有听到。直到书绣轻轻拍了他的肩一下，民齐才恍然似地回过头：“啊。是你？”

电梯门就在这个时候，开了。

民齐踩着书绣的脚步进了电梯。因为距离上班时间还早，电梯里空荡荡地，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在忙夏晶美的案子？”突然的近距离相处使书绣有些莫名尴尬，只好眼睛看着前方，淡淡开口。

“是。”民齐的回答永远言简意赅。

“有头绪吗？听说现在的怀疑对象是一个很有背景的人呐。压力很大吧？”

“？”民齐眯起眼睛，权宇那张悲伤却又总是带着嘲弄神情的脸突然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是啊，跟那样一个自负的家伙连续打上三天交道，想没有压力都很难啊。”

书绣一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这样的你，不太象我平时熟悉的崔民齐呢。学弟，不要太紧张呐，有罪还是无辜，都交给法律去做最后的判断吧。”

民齐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是啊，还是交给法律吧。”

******************************

上午九点正。

郑权宇走进重案组的调查室，一眼就看见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崔民齐正静静坐在里面等着自己。

“我来晚了吗？”权宇看了一下表，似笑非笑地说：“刚刚9点呐。。。崔检查官又来得比我早。啊，真是让人觉得有压力呢。”边说边走过去坐到民齐对面。

民齐扫了权宇一眼，后者的冷嘲热讽教他不禁皱起了眉头：“配合公职人员的工作，是任何大韩民国公民都不能逃避的责任。这个，我不用说您也明白吧？”

权宇笑了，随手点起一支烟：“可是，不知道大多数的公民对于连续三天被请到检查院喝咖啡会有什么感觉？”

民齐重重咳嗽了一声，没有去接权宇的话，低头去翻放在桌上的资料：“根据我们收集到的资料，夏小姐的亲人几年以前就已经移民去了美国。而夏小姐本人，一直独自居住在位于狎亭洞的公寓里。据我们所知，死者尽管交游很很广，但是周围人都异口同声地指认郑先生你，一直和她来往密切。甚至就在出事当天，夏小姐也是在郑先生位于江南区的住所附近被害的。这一点，在第一次的调查中，您已经做了说明。而现在，据法医官的检验结果，我们有理由相信，夏小姐被害的第一现场，应该就是郑先生住所的地上停车场。”

“停车场？”权宇皱了一下眉头：“那里不是有监视器吗？你们可以调出出事当天的记录。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检察院没有人想得到吗？”

“我们早就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可事实上，设在停车场的监视器已经坏了很久，房产公司为了节约开支，一直没有更换，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到那天发生在停车场的任何记录。”

权宇想起不肯及时更换监视器的那间房产开发商正是挂在飞天名下的一个子公司，不由苦笑一声。

“案发凌晨，夏小姐到底为什么决定离开？而郑先生你，又为何允许她独自离开呢？作为朋友，您难道没有想过那样一个时候，让一个漂亮女人独自出门，其实是很危险的吗？”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我们先在酒吧喝酒，因为我喝得比较多的原因，晶美开着她的车送我回了家。陪了我一会之后就离开了。这样的解释，难道会让人觉得很难理解吗？”

“的确。”民齐静静地说：“这样泛泛的解释不能为我们提供任何线索。如果您真的和死者是朋友的话，难道不希望自己可以帮助她早获解脱吗？”

权宇闭上眼睛，沉默起来。

民齐索性也靠在沙发上，浏览着手上的资料。

“那个。”片刻之后，民齐突然扬起一份资料：“您也可以想想看，会不会因为感情方面的原因，导致有人因妒生恨而痛施杀手呢？比如，一个一直喜欢着你的女人，或是一个一直喜欢着她的男人。。。。”

权宇猛地睁开眼，看到民齐手里正晃着一份资料，资料的照片上，一个女子正微微笑着，温柔无限。

啊？是她？权宇脸色一变。

******************************

接到泰喜的电话，一伶一下班就从神话赶到了医院。

和民的病房，早已经人走床空。

泰喜呆呆地坐在床上，显然还没有从巨大的变故当中清醒过来。直到看见一伶奔了进来，才醒悟过来似地，拖着哭腔迎上来：“和民哥突然从医院逃了出去。。。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身体再一颠簸怎么行？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云熙呐，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伶安慰地拍打着泰喜的肩膀，脑子也是一片乱。

“对了，这是和民哥放在桌上的一封信，是给你的。”泰喜说着，边抽出一个薄薄的信封。一伶接过一看，封皮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不是和民的又会是谁？

一伶打开信封，里面薄薄的一张纸，是和民写给她的短信。

云熙。。。

我走了。没有脸再见你的面。所以回大田去了。。。

什么时候气消了，如果还惦记着我，就回来看看。。。。

对不起。。

哥哥。。

一伶捧着信，好象看到和民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动，安慰泰喜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

**********************

汉大附属医院住院部后面。有一片专门为病患提供休憩的绿色草坪。

虽然已近黄昏，依然有人三三两两地在草坪上走动着，玩耍着。

一伶站在草坪上，手里捏着和民的信，心里乱乱地。刚才本想回家的她，经过医院走廊时偶然向外望去，不知道为什么，目光一下子就被窗外那一大片的绿色吸引住了。

已经将近深秋了，这让人眩目的绿色，到底从何而来呢？

正想得出神，一个年轻男子突然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对着一伶呵呵笑了起来。一伶先是吓了一跳，再看他只是望着自己笑，神态很是平和，似乎没有恶意。不由稍微安心。

“姐姐，要一起玩皮球吗？”那男子歪着头笑嘻嘻的说，声音很是稚嫩。

“啊？”一伶一惊，随即想到了什么：“真的和姐姐一起玩吗？”她试探着问。那男子爽快地点头，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的皮球：“玩这个。”

一伶接过皮球，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正常的男人其实是一个智商并不正常的残障人士，嘴上边应着，视线却不断地在草坪上飘来飘去，寻找男子的家人。

“在找我吗？”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一伶身后冒了出来。

“啊？哥。。。哥？”那年轻男人一脸惊喜的望着一伶身后，手舞足蹈地奔了过去。

一伶随即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灰裤的男人正含笑看着自己。

“理事？”一伶低声叫道。看着那年轻男子和赫俊抱成了一团，心里有了数：“是他？永在？”

赫俊点点头，边安抚地拍着永在的肩膀：“永在今天最乖了。现在回房间去好吗？哥哥有好东西送给你。你自己过去拿。”

永在大喜，单纯的脑子里隐约明白好东西的含义，急忙松开赫俊，欢呼了一声，向病房跑去。丢下一伶和赫俊站在原地。两个人目瞪口呆着，都被永在的敏捷反应惊住了。面面相觑了一会，才会意的笑了起来。

“理事最近常常来这里吗？”一伶问。

“是啊。有时间就会过来坐坐。”

“这样啊。”一伶应着，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地说：“看，这一片草坪，怎么会这么绿呢？，明明已经是秋天了呀。为什么还会那么绿呢？真是让人想不通。”

“这个嘛，”赫俊顺着一伶的视线，目光也落在那片草坪上：“其实没什么，别说是秋天，即使到了冬天，这片草坪还是会一片绿色的。因为这片草坪的下面，有专门安装好的地温调试系统，即使到了冬天，草皮的表面温度也是不会低于18度的。”

“您怎么会知道的？”一伶忍不住好奇的问。

“啊，这片草坪，是飞天捐赠给医院的礼物呐。而我，恰恰是经办此事的负责人。”赫俊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一伶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理事是一个很博学的人呢。”

“我从来不是博学的人吧？”赫俊说：“原来你竟是这么看我的吗？啊，突然觉得好有压力。”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微微笑了起来。

秋日的夕阳西下。

站在草坪上看去，别有一番销魂的美。

“这夕阳，可真美。。。”一伶感叹着：“因为太美的原因，所以一定会感觉很孤独吧？”

赫俊没有做声，只静静凝视着正在感叹的一伶，从他的角度来看，一伶的侧脸轮廓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地宁静。那是一种，在以前的一伶身上也会感觉得到的宁静。这种宁静，就是他郑赫俊寻觅多时的，一种精神方面的寄托。

“理事。。。知道社长的事情了吗？”一伶突然扭头问道。

赫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一伶走到赫俊面前，仰头去看他的脸，认真的说：“尽管社长有时候看起来凶凶的，可应该不是一个坏心肠的人呐，是不是？”

赫俊温柔地凝视着一伶眯起眼睛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却答非所问：“一伶，孤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吧？”

一伶有些迷惑：“理事。。。”

“很牵挂他是吗？”赫俊说：“牵挂不要紧，可千万不要牵挂得太过分呐。一伶，我是不是给你犹豫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才会让你更加困扰？快点过来吧。快点向着我这边走过来吧。一个人站在舞台上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现在才明白，原来我，一直等待着你来做我的观众。。一伶。。即使孤独地歌唱，全世界都没有掌声，只要你在，我就全不在乎。”

“可是一伶，我的心，你真的懂吗？”

夕阳的光影中，一伶看着穿着白色毛衣灰色长裤的赫俊面对自己，缓缓张开的怀抱，一瞬间，竟有些痴了。

65）你胸口的温度

神话百货。

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社长办公室的灯还在亮着。

郑权宇看着堆在桌上的文件，已经忙了整整一天，有些文件还是没有来得及处理。看了看手表，他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要熬个通宵了。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权宇伸头一看，深蓝色的屏幕上跳跃着贤静的名字。

“贤静啊？”接通电话，没有客套和寒暄，权宇劈头盖脸的问。

电话那边的贤静好象有了些酒意，好半天没有开口，只是吃吃笑着。

“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权宇的视线落到桌上的文件上，沉着声音说。

“权宇呐。。最近还好吗？”贤静问。

“很好啊，为什么这么问？”权宇的心突然一动，想起民齐和他说过的话。不由放缓了语气：“贤静，你好象喝了很多酒？女孩子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很容易醉的。”

“有吗？”贤静说：“我的酒量其实很好呐。权宇你，好象一点都不了解我啊。”

权宇皱着眉头：“你现在在哪里？周围怎么这么吵？”

“这是哪里？我好象也不太清楚呢。”贤静的舌头好象打了结，说的含糊不清。听得权宇更是眉头深锁。正想说话，那边电话里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粗鲁的声音：“喂！你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吗？她喝了很多酒，还不断地呕吐，弄得我的店臭气熏天的。拜托你早点来把这个女人带走好不好？我这里是清平路33号。”

等权宇赶到清平路33号时，申贤静已然醉倒在地，周围站着不少人围观着，可就是没有人愿意走过去扶她一把。

权宇拨开人群走了进去，看到贤静散乱着头发坐在水泥地面上，正在剧烈的呕吐着，白色的秽物不断地从她的唇边流出来，脸上的妆早就化开了。就连权宇平日熟悉的清澈眼神也变得散漫不堪。

权宇上前一把把她拉了起来：“我们走。”他冷声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贤静落魄的样子，他的心，竟然隐隐做痛。

“权宇呐。。。你怎么来了？”尽管已经醉得不成样子，贤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权宇。笑嘻嘻地问。

权宇一边用手拖着贤静一边用另外一支手去擦还停留在她唇边的污物。贤静只是轻轻笑着，任由自己被权宇塞进了车里。

车里的CD放着李秀英的歌。那是另外一个女人最中意的歌手。

华灯初上的汉城。即使过了下班高峰，街上的车流依然只能缓慢移动。

权宇瞪着前方，好象谁招惹到了他一样，表情冷冷地。

贤静安静地坐在车里，浑身的酒气熏得权宇的心情更是恶劣。

两个人都不说话，从清平路到申公馆不过10来分钟的车程，可因为交通阻塞的关系，竟然拖了半个小时才到了申家门外。

权宇把车停下，看了还在发着呆的贤静一:眼：“到家了。下车吧。”

“啊？“贤静有些疑惑的伸头看了看申公馆高大的外墙：“是这里吗？”

权宇打开车门钻了出去，站到申公馆门口，看了贤静一眼，按响了对讲机，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没过多久，铁门就哗地一声开了。权宇把贤静拖出车，塞进门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车走去。

“权宇。。。”贤静在身后叫，权宇猛地站住，却没有回头。

“好温暖。。。”贤静的声音怯生生地。

“什么？”权宇困惑的挑眉。不太理解贤静话里的意思。

“你的胸口。。。好温暖。。。”贤静缓慢地说，本来一直醉态朦胧的眼眸，竟出现了一丝暖意。

权宇深深呼吸，慢慢转过身子，看到贤静正倚在铁门上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本来有话想对你说的，看到你这个样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贤静。。你好自为之吧。”

一口气说完话，权宇钻进车里，看也不看贤静的表情，发动车子迅速离去。

贤静站在原处，凝视着权宇远去的车影，目光中闪过一丝泪意。

************************

已经深夜。难眠的人还是难眠。比如此刻的一伶。躺在床上瞪着黑忽忽的天花板，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可是睡意却依旧象是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久久不肯对她展开笑脸。

“。。。。我，一直等待着你来做我的观众。。一伶。。即使孤独地歌唱，全世界都没有掌声，只要你在，我就全不在乎。。。。”

是这样的吗？一伶想着几个小时之前和赫俊的谈话，心情变得更加杂乱。尤其听到就睡在自己旁边的泰喜那有规律的呼吸声时，更使她头疼欲裂。

一伶摸黑下了床，摸索着走到厨房，悄悄打开旁边的一盏小灯，到冰箱里找出一瓶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冰凉的液体从喉间滑到身体的那种感觉，竟使她顿时起了一身的凉意。

手里把玩着水瓶，一伶回忆着自己和赫俊的谈话。

“可为什么是我呢？理事喜欢的人，为什么是我呢？”面对赫俊慢慢向着自己敞开的怀抱，一伶竟煞风景的突然问道。

赫俊是怎么回答的呢？一伶皱着眉头，很努力的回忆着。啊，想起来了。他好象是说：“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我爱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想到这里，一伶不由摇摇头，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绕口令吗？怎么听得更加糊涂了呢？

“尹一伶。。尹一伶。。。尹一伶。。。”正在胡乱地想着，一伶突然听到从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叫声。好象有人在院子外面喊着她的名字。

“谁啊这是？深更半夜的，这么吵？”一伶从桌子旁边霍地站起，双目圆睁，暗自庆幸满肚子的怨气正好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于是下一刻。

站在院外高声呼唤一伶名字的郑权宇，冷不防地被从墙头洒下的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你！！！！！！！！！！！”权宇瞪着面前那堵没有任何表情的墙，目光喷着火，活象要吃人一样。“尹一伶！！！！你给我出来！”夜风如水，吹得权宇浑身打冷战。他跑到院门口，用力的砸着门，大声叫道：“开门。。。”

没过多久，大门吱地一声，开了。

穿着厚厚毛衣的一伶出现在门口。面对着脸色铁青的权宇毫不畏惧：“社长这是怎么了？半夜三更的在人家院外大吼大叫，教邻居们听到了还以为我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呢！”她越说越是气愤：“社长现在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可是也不能这样折磨不相干的人呐。您是怎么了？虽然平时看起来凶巴巴地，可好象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呐。。象您这样的人。。。”

话还没有说完，一伶只觉眼前人影闪过，呼吸一窒，嘴唇早就被权宇的掠夺了去。

浑身湿透透的权宇，恶狠狠地把一伶匝在自己怀里，重重地蹂躏着她惊讶的唇。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权宇的双臂象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让不知所措的一伶只能乖乖就范。

“一伶。。。觉得暖吗？”良久，权宇才移开嘴唇，喃喃着在一伶耳边说。

“？”

“我的胸口。。。暖吗？”权宇再问。感觉到一伶小小的身子不断地在自己怀里挣扎着。

一伶瞪着眼前莫名其妙偷走自己一个吻的男人：“说不暖会怎样？”

“那就让你一直呆到暖为止。“权宇微笑着说。

“我很暖。”一伶飞快地说。

“这样啊”权宇唇边的笑不由加深：“那就多呆一会吧，让你暖得更久一点。”

真是个无赖！一伶有些气愤地翻翻眼睛。本想出言讽刺，可一想起刚才的那个深吻，感觉好象很不赖。被迫靠在权宇胸口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竟偷偷地红了起来。

66）赫俊的眼泪

如果注定要流泪 /那么/ 我的眼泪 /只能为你而流

上午10点半正。

飞天企业。

理事级别会议室。

郑赫俊突然好笑的发现，每周一次的飞天理事会议今天好象变成了一个舞台。

舞台上的每个人，都不动声色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赫俊扫视着全场，看着从一落座就开始不停交头接耳的理事们，直觉告诉他，一场自己并不想见到的风暴，也许正在酝酿当中。

这么想着，赫俊研究的视线落到了就坐在不远处的金西远理事身上，一看到赫俊向自己微笑示意，一向随和的金西远，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似地，只是有些局促的点头回应。

赫俊的心，咯噔一下，好象明白了什么。

果然，例行工作报告结束之后，一向就善于在理事当中拉帮结派的崔敏钟理事，清清嗓子，率先发难：“赫俊，这两天飞天的股价一直下跌，不是好现象呐。有没有找找原因？”

“是这样。”赫俊微微一笑：“可崔理事不必太放在心上。商场如战场，总是有起有落，有失有得。针对股价下滑的现象，我已经专门调派人手去查找原因，我想应该与最近总统的换届选举有些关系，下跌只是暂时性的问题而已，不仅仅在飞天，因为政治而使股市产生震荡的例子哪个国家都有吧？所以，请各位不必过分忧虑。”

“赫俊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可是，股价下滑的原因，在座的各位都应该心里有数吧？”崔敏钟缓慢地扫视着全场，尽管微笑着，眼神却变得很是凌厉：“知名大企业的接班人牵涉到桃色杀人案件当中，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丑闻。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事件发生，导致民众对于飞天的信心大打折扣。股价因此下跌。既然关系到了公司利益，我们不得不在这里多上一句嘴，问上一句，董事长对于这件事情到底有何看法，还有赫俊你，总不会因为是自己的家人，就有了包庇的想法了吧？”

“崔理事的话代表了大多数理事的想法吧？”赫俊听完崔敏钟的话之后，思索了一下才回答：“理事会议，就是想为所有的成员提供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沟通平台，今天飞天在前进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障碍，尽管不足以致命，也许的确给各位造成了一些阴影。在这里，我首先向大家说声抱歉。”赫俊说着，站起身，郑重鞠躬。

会议室内，因为赫俊的突然道歉而掀起了小小的骚动。

“赫俊，你这是在做什么？”另外一个理事说：“我们又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就算需要道歉，应该这样做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啊。”

“可是怎么办？”赫俊抬起头，脸色变得格外凝重：“有些事情，不摊开来说大家都不愿意明白。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前辈，无论在做人或是处事方面，都比赫俊高上一筹。可如果因为被检查院请去协助调查一件杀人案，就要被人夸大为足以影响整个公司形象和前途的丑闻的话，这样的结论，我绝对不敢认同。”

“这是在替权宇说话吗？”理事当中有人出言讽刺道：“你们兄弟情深固然令人感动，可是做大生意的人，怎么能够感情用事呢？错就是错，不要因为是自己哥哥做的，就有心包庇，赫俊，你一向都是最冷静理智不过了，可是刚刚说过的话，有些令人失望啊。”

“我没有想要包庇谁的想法，如果不幸给各位留下这种印象，我愿意再次道歉。可如果因为协助警方破案而使某些人个人声誉受到影响，今天与各位这样的讨论，其实对他，是很不公平的。”赫俊沉着声音说，目光不再带着笑意，而是直接盯着刚才出言讽刺自己的那位理事：“李理事的意思，其实我很明白。不妨坦白告诉各位，无论从大局或是从实际考量出发，我是绝对不会从郑权宇手中收回神话的经营权的。”

“董事长方面，我已经请示过了。他完全赞成我的提议。”赫俊最后简短地总结：“所以这件事情，不应该成为各位心里的一个包袱，所有的猜疑，请到今天为止。”

崔敏钟看着站在不远处不紧不慢说着话的郑赫俊，心里觉得很不舒服，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原以为一切都在掌握当中，尤其是郑永锡近两年热衷政治，在飞天的影响力已经不如从前，本是他崔敏钟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可料不到的是，自己费了几天工夫才煽动起一众理事对于权宇被卷入刑事案件的不满情绪，他郑赫俊，凭什么只轻描淡写说上几句话，就可以平息事态了？哎，想想就觉得不甘心呐。崔敏钟不满地想着，脸色铁青，直到散会的时候，都没有缓和过来。

散会时。

“崔理事。”赫俊叫住一只脚已经迈出门口的崔敏钟：“脸色好象不太好？要多注意休息啊。有些事情，交给我来操心就可以了。”

崔敏钟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哼了一声，迅速的走了出去。

只留下赫俊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冷冷的。

*************************

郑赫俊理事办公室。

一进到办公室，赫俊就抑制不住的奔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通了权宇的号码。

电话嘀嘀几声之后，通了。

“你好，郑权宇。”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竟是愉快的。

赫俊瞪着电话良久，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那端权宇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赫俊才大梦初醒般：“听起来你活得似乎不赖嘛。”

权宇明显怔了一下，然后才回应说：“是你？怎么？想知道我有没有被地检请去吃牢饭？”

“不管你会不会吃牢饭，去哪里吃牢饭，郑权宇！我求你了！！”一直压在心底的怒气突然火山一样的喷发出来，赫俊几乎是对着电话吼了起来：“我求你了！不要再让我当你的灭火队员了。我很累，真的很累。再这么下去的话，我真的会疯！”

说完不等权宇说话，赫俊摔掉电话，整个人虚脱一样地瘫倒在沙发上。

听到声音的秘书轻轻推开门，探头向里张望。

赫俊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而疲惫：“出去。”听到老板的声音，秘书的头，迅速的缩了回去。

赫俊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好象要崩溃了似地。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在此刻不识相地响了起来。

“你好。”赫俊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电话。

“什么？”听了几句之后，赫俊突然脸色如雪：“我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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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城大学附属医院。

重症区。

走廊上相当宁静。

赫俊用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奔跑起来的欲望，尽量放轻脚步，飞快地走着。

走廊尽头的病房，门是虚掩着的。

赫俊下意识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推门而入。

病房里，成恩采正痴痴凝望着躺在床上刚刚抢救过来的永在，听到赫俊的脚步声，扭头一看，眼里顿时充满了泪水：“你来了？”

赫俊无声地点点头，走到床边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永在，手，有些颤抖地抚摩着他的面颊。

“再有一次，怕是真的不行了。”恩采颤着声音说，努力想要微笑，脸上的肌肉却痉挛到了一起：“赫俊。。谢谢你能来。见他一面。”

赫俊抚摩着永在的手，突然顿了一顿：“爸爸他，现在不在汉城。”

“我知道，”恩采含着泪：“他去了印尼吧？这里的报纸，几乎每天都有登他的行踪。”

赫俊没有说话，只呆呆地看着尚在昏迷当中的永在，浑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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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

下班时间。

一伶从神话出来。一直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她。可每次回头又都看不见什么可疑的人。就这么疑神疑鬼地走了一路，眼看就要到家了，身后突然伸过一只手搭到她的肩上：“怎么这么迟钝呢？不知道我一直在跟着你的吗？”

一伶大惊回头，看到穿着黑色皮衣的郑权宇正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身后。不由轻轻吁出一口气，然后嗔怪地说：“怎么神出鬼没的？差点没被你吓死。”

权宇看着路灯下的一伶，那一脸突然展开的笑意，心头竟奇异地升起了一丝温暖。他几乎是不由分说地紧拥住一伶的肩，半是强迫半是认真的拥着她向前走：“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一伶好奇的问，被权宇紧紧拥在怀里的她，对眼前这个一脸微笑的男子充满着探询的欲望。

“就是，可以和你一直走到老的那种感觉。很早以前，就希望可以这样和你一起散步。”权宇笑嘻嘻地说着，看着前方的眼睛里，却飞快地滑过了一丝泪光：“这一天，我盼了多久，你知道吗？”

一伶没有说话，被动地被权宇拥着向前走，如果和身边这个有些神经质的男人一直这么走下去的话，好象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一伶模模糊糊地想着，心底竟莫名地有了一份小小的期待。

深秋的黄昏。肃杀阴冷。

赫俊的车，就停在一伶家门口斜对面的马路上，看着权宇亲昵地拥着一伶离去，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背影，竟象一幅画一样，嵌在了他的视线里，久久挥散不去。

你的爱，在别人的眼里，只是这样吗？郑赫俊？

坐在车里的赫俊喃喃着，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别人听。

手机已经振动了好长一段时间，赫俊才回过神似地戴上了耳机：“啊？”

“赫俊呐。。。善雅。你还好吗？”电话那端，传来朴善雅的声音：“好久没有联络了，还好吧？”

赫俊下意识地点头，想说些什么，嘴里竟象含了东西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赫俊呐。。。我，是不是不应该再打电话给你？”善雅幽幽地问：“可是，我真的很想你，怎么办呢。。。”

赫俊突然扯掉了耳机，善雅那把悠远的声音马上在耳边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我想你，怎么办呢。。。”赫俊发动车子，脑海里回荡着善雅刚刚说过的话，那句话，几乎每个字，都劈中他的要害。

黄昏的街景。热闹非常。

赫俊游鱼一般游荡在浩浩荡荡的车流当中，脸上没有表情，脑子里的血，狠狠地倒流着。

啊。前面是一个交通岗。赫俊恍惚地瞄了四周一眼，脚踩油门冲了过去。

刚刚冲过去，赫俊就听到身后警笛大作，一辆警用摩托打着灯追在车后，示意赫俊停车。

赫俊把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一脸疑惑地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警察：“怎么了？”

因为光线阴暗的关系，警察走过去，俯身行礼，正想说话，突然被车里坐着的男人，那一脸纵横的泪水吓了一跳：“你。。。闯红灯。”

赫俊恍然：“这样啊。”边伸手去拿驾照，手却抖得厉害。

警察有些不忍，委婉地提醒着：“是视线不好的原因吧？可以先擦擦脸。”

赫俊闻言，伸手抹了一把脸，那一掌心的湿，使得他突然忘记了身处何方一般，呆呆地，凝视着自己的手掌。

那依旧温热的液体，是什么？

难道是，他郑赫俊的泪吗？

67）白色之湖

一水。郑宅。

难得回家一趟的郑权宇一脸苦相的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那锅还散发着浓郁香味的人参鸡汤，皱着眉问：“妈。。。您突然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这个？”

郑夫人一脸爱怜的端详着权宇：“一个人在外面住怎么会有这样美味的汤喝呢？权宇呐。。你的脸色好象不太好啊。没有妈妈在身边是不行的。所以还是尽早搬回来吧。”

权宇笑笑，硬着头皮喝了一口还带着姜味的鸡汤，闭了闭眼睛，只觉一股子辛辣直直冲进了胃：“很好喝。妈，您的手艺好象又长了不少呢。”

“手艺再好有什么用？”权宇的话正戳到了郑夫人的痛处：“你也不回家住，妈妈的汤要做给谁喝？”

“赫俊不是在嘛。”

“他？”不提还好，一听到赫俊的名字，本来就有些愁眉不展的郑夫人的脸上，突然添了几分怒意：“别在我的面前提那个不孝子的名字。哎，真是想想就觉得生气。”

权宇一笑，假装低头喝汤，心神却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没过多久，从门口处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使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权宇和郑夫人都惊了一下。随后，郑赫俊那张带着疲惫的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妈。”赫俊看都不看权宇，只淡淡和郑夫人打了一声招呼就向楼上走去。

“赫俊！”郑夫人突然出声，叫住了赫俊：“过来坐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

赫俊回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很累。。真的很累。明天行吗？明天再和妈妈好好聊聊行吗？”

郑夫人一挑眉，被儿子的话伤到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好象很不耐烦和妈妈讲话似地，哎，想和你心平气和谈谈都不行！那好，我就直接问你。”说着冲到楼梯下，瞪着气色灰白的赫俊：“听说你最近一直都有和那女人见面呐。赫俊。。。是这样吗？那个害得你母亲伤心难过的女人竟然和你做了好朋友吗？”

“害妈妈您伤心难过的，应该是爸爸吧？”赫俊突然反问，语气尖锐，不似平常：“这样的诘问，不是应该要问爸爸才对吗？既然您都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再隐瞒下去。那女人的孩子，得了绝症，不久于人世，如果妈妈您还有一点点同情心的话，请不要去骚扰他们母子两个。”

郑夫人被赫俊的话打倒了，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似地：“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别的女人在警告自己的母亲吗？啊，你真的是我的儿子赫俊吗？”

权宇在旁边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看到郑夫人那突然变得苍白的脸，心底不明所以的窜上了一股子怒气：“郑赫俊，你这是在和谁说话？是不是以为自己还在飞天的早会上向下属分派工作呢？”

赫俊居高临下，看着权宇的一脸惊诧，冷冷地笑了一声：“怎么？没见过我这个样子吗？没见过我也会反驳妈妈的话吗？难道你以为这些行为都只是你郑权宇一个人的专利吗？告诉你，其实我也很擅长这些。”

权宇唇角一弯：“怎么？矛头又转到我这边来了吗？”

赫俊盯着晒然微笑的权宇，脑子里全都是他和一伶相偎走过的背影，这么想着，只觉一股冷意慢慢渗透到身体里，那冰冷，不足以致命，却莫名的使他心寒窒息。

本想出演讽刺几句的权宇被赫俊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惊到了，他的眼神，是那么若有所思，带着探究和疑问，又是那么的疲惫绝望，好象被什么怪物掏空了身体一样，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郑夫人被一反常态顶撞自己的赫俊气得什么似地：“好啊，你越这么说我就越要去会会那个女人，看看她用了什么妖法把你骗成这样？我还要当面问问她那个儿子什么时候死？啊，光是这么想想就觉得很痛快！”

赫俊眼神一黯：“妈。。。您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您。”说完迈着僵直的步子，上楼而去。

郑夫人被赫俊警告的语气吓了一跳，跳着脚要上楼去找他理论，被权宇拉住：“妈。。那女人。。到底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呢？”

郑夫人瞪着一脸疑惑的权宇：“告诉你？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在女人的床上还是在酒桌上？”

权宇怔了一下：“妈。。。”

“别叫我妈！”气苦的郑夫人摔开权宇的手，委屈得瞬间红了眼睛：“一个个都是这样，每天坐在家里盼这个盼那个，盼的你们都长大了，都变得象个真正的男人了。可倒好，现在反而数落起妈妈的不是来了。那个女人可怜？那我呢？我算什么？”边嘟囔着边向客厅走去。

留下权宇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母亲那萧索的背影，脸色难看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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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百货。

鞋帽部。

好不容易才打发走一位难缠的顾客，尹一伶直起腰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云熙。。”刘敏珠顺嘴叫道，随后意识到什么不妥似地，抱歉的笑笑：“一伶是吧？我好象又叫错了。”

一伶被敏珠的表情逗得不禁笑了起来：“什么都可以，只要我知道你在叫我就好。”

“那么，一伶呐，下班之后有没有节目？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什么的。”敏珠问道：“还是，已经约了社长，想过过二人世界？”

敏珠暧昧的语气吓了一伶一跳：“敏珠姐，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这是，让别人听到真的会以为我和社长有什么的。拜托你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敏珠只是笑：“玩笑？看来这个整间公司都知道的玩笑，真的害人不浅呐，看你，脸都红成这个样子。好吧好吧，就当我说的话是玩笑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一伶，和社长决定结婚之前，你一定不要忘了通知我去参加婚礼啊。”

“敏珠姐！”一伶又气又羞，索性一跺脚，转身清理柜台不再理她。

“说真的，一伶，下班之后要不要一起吃饭然后找找消遣啊？”敏珠不甘心被冷落，又跑过来问。

一伶回身，抱歉地笑笑：“今天恐怕不行，我早有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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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城大学附属医院。

重症区。

一伶手持一束粉红的郁金香推开了永在的病房门。

屋子里静悄悄地，永在妈妈恩采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永在躺在病床上昏睡着。

一伶轻轻走过去，把花插进花瓶，然后找了一把椅子，坐到永在身边。

昏睡当中的永在，脸色苍白，虽然在睡觉，额头上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碎的汗，好象很是痛苦。

一伶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探了一下永在的体温。

额头似乎并不算烫，可到底为什么，会一直流汗呢？一伶皱起眉头，正想起身按铃叫护士过来看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伶回头，看到郑权宇一脸意外的站在门口处：“社长？”

权宇也不应声，只慢慢走到病床前，俯身端详着床上的永在，神情很是复杂。

“你已经都知道了？”一伶轻声问，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心酸：“他，就是你另外一个弟弟。”

权宇霍然转身：“弟弟？你知道的好象还真不少啊。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瞒着我不说？”

“不是你想象那样的。”

“那是怎样？”权宇转头去看永在，后者那张英俊的脸，无疑就是郑家的标志。可一想到那个叫做成恩采的女人曾经给自己母亲带来的伤害，刚刚涌上心头的一点认同，又迅速的消退下去：“以为这样就能求得原谅吗？”

“社长，请不要这么大声说话，这里还是病房。”一伶被权宇的怒气惹得很是不快：“如果是为了发泄心里不满的话，我想你找错地方了。”

权宇冷哼一声，伸手去拉一伶：“我也这么认为。所以要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一伶不露痕迹的挣脱开权宇的手：“社长先回吧。我还要在这里呆一下。”

权宇一怔。

“如果不认同，就不要再来了。你没有必要为难自己。”

权宇皱了一下眉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面沉如水的郑赫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房间。

一伶看到赫俊，急忙走了过去：“理事。。。”

赫俊微微笑了一下，那样淡淡地微笑，看在权宇眼里，却是无比的刺眼。

“我们走。”权宇冲着一伶说。

“我还要再呆一下。”一伶顽固的摇着头。

“好。好。好。”权宇脸色如雪，一叠声的说了几个好，狠狠地瞪了一伶一眼，走到门口又回身看了看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的赫俊：“如果妈妈为这个不开心的话，我不会放过你。”说完开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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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后面的大草坪上。

赫俊和一伶默默地走着。

“刚才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赫俊突然停下脚步。

一伶随即站住，想了想：“因为社长刚才真的很过分。不管怎么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拒绝承认并不明智。”

赫俊看着一伶脸上那副认真的表情，无声地笑了：“无论多么不开心，只要看到你，就会觉得生活还有希望。所以一伶，别太早把你的答案告诉我好吗？”

一伶一笑，对赫俊的话虽然似懂非懂，却隐约明白他是在暗示着什么。

“医生说永在的时间不多了。”赫俊坐在草坪上，说到永在时间不多时，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痛楚的表情：“因为从小就吃药的原因，身体早就产生了抗药性，再好的药用在身上也无法得到医生希望的效果。”

“听说永在他，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些幻视幻听的并发症现象。比如，这片他最熟悉的草坪。”

“怎么？”一伶问。

“他叫它做，白色之湖。”

啊？一伶低呼，本来望着远处的目光掉转到了赫俊身上，后者正深深凝视着自己，满眼寂寥：“一伶呐。。。你见过，白色的湖水吗？”

“如果有一天，我也把草坪看成了湖水，相信吗？那时我一定是快乐的。”

“相信。。。”

“我会快乐的。”赫俊缓慢地说，唇边挂着淡淡地笑：“可是，当我想起你的时候，心里，应该会觉得痛吧？”

“为什么痛呢？不是说很快乐吗？”

“可是会担心，担心你日子过得好不好，掉眼泪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在身边安慰？你的身体是不是很健康？心情好不好？如果很烦恼要怎么发泄？如果偶尔想念我，那该怎么办？”

“理事。。”

“所以，我想过了，一伶，我一定要比你多活。多活一天送你走，多活一天帮你安排一切事情。多活一天看着你离开，所有的心痛，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

“理事。。”一伶低声叫道，泪水早就模糊了双眼：“可是这草坪，真的会变成湖水吗？”

“会的。”赫俊也低声回答：“一伶，白色的湖水，你见过吗？”

68）三万英尺的坠落

汉城地方检察院。

崔民齐刚一走出办公室，就看见穿着灰色西装的郑权宇迎面走了过来。尾随在他身后的，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高级法务官李诚信。

“民齐呐。看见你真是太好了。”李诚信扬着声音和民齐打起了招呼。

“您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民齐停住脚步，眼光落在上司脸上，而正向自己这边走来的权宇，在他的眼里好象只是一个透明人。

“是这样的。”李诚信笑着说：“这位郑先生，想必你也已经很熟悉了。经过这半个多月的调查，现在基本可以排除他和夏晶美遇害的案子有关。所以从今天起，郑先生不必再到检察院来协助我们的工作了。”

民齐点头：“这样啊。我知道了。”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权宇，突然对民齐伸出手：“崔检察官，本来摆脱杀人的嫌疑我应该很高兴，可只要一想起再也不能经常和你边喝咖啡边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又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李诚信哈哈一笑：“郑先生还真是幽默，不过我们的崔检察官的确很有个人魅力。名校毕业，仪表不凡，事业有成，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他这样的男人呢。可惜我没有女儿，否则一定要介绍给他认识认识。呵呵。”

“这么有魅力的崔检察官，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心爱的女人呢？”权宇冷不防的问，看着民齐的眼睛似笑非笑地。

民齐轻轻牵动一下嘴角，并没有回答权宇的话。

权宇正想再开口说话，民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民齐抱歉的点点头，走到一边去接电话。李诚信和权宇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告辞而去，等到民齐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走廊上，只有权宇站在窗边的背影。

“你在等我？有什么话想说是吗？”民齐把身子靠在墙上，冷冷地打量着权宇的背影。

“夏晶美的案子，是不是有了新的线索？”权宇头也没回，语气有些复杂：“那个，你们又在怀疑别的什么人了吗？”

“你似乎没有权利向我打听这种事情吧？”民齐反诘：“怎么，你在担心吗？担心谁呢？”

“我在担心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们可以尽快找到凶手，还晶美一个公道。”

民齐嘲弄地笑了起来：“这种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只觉得好笑。”

权宇蓦地回头：“好笑？”

“是，好笑。”民齐没有理会权宇突然冷下来的目光，只径自说：“你懂什么叫做公道吗？”

权宇不怒反笑：“好象崔检察官对我很有看法啊，那为什么这么快就帮我洗脱嫌疑了呢？难道，是想告诉我什么是公私分明吗？”

“你不会了解。”民齐说：“以为有钱就可以只手遮天的人，也会把别人想得和自己一样龌龊。而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很正直干净。”

“只是因为我是一个有钱人吗？”权宇反问：“崔检察官对我的敌意，只是因为我有钱吗？还是因为，女人。。。”

“你猜得没错。”民齐飞快地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反而让权宇有些意外：“象你这样的男人，根本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你所谓的坚持，只是因为得不到，如果得到了，还会珍惜吗？”

“你呢？很懂什么是爱吗？”

民齐眼神一暗：“我起码知道自己爱的是什么人，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事情，不管结果怎样。。。”

正说着，民齐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有些惊讶。

“啊，我是崔民齐。”民齐接起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一伶的声音：“民齐呐。下班之后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好啊。”民齐回答：“去哪里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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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洞。

一家名叫金子的拉面馆。

民齐吃完了一碗拉面之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坐在身边的一伶还在和碗里的面苦苦缠斗着。

因为不是周末，面馆里的人并不多。视线所及，也不过就是两三对年轻的情侣而已。

一伶总算把最后一口面咽到了肚里。刚一抬头，就发现民齐已经把一杯热茶放到了自己的手边：“喝一口吧，刚才好象吃的很急似的。小心不消化。”

一伶吐吐舌头，喝了一口茶，觉得那清香的味道一下子冲淡了还萦绕在口腔里的辛辣：“啊，真好喝啊。”

民齐好笑的摇摇头：“找我出来，就是想让我看看你的吃像吗？”

一伶一怔，随即想起什么似地，变得有些局促起来：“其实。。其实是这样的。。。”

“其实是这样的。。。。”民齐接过一伶的话：“我很感谢民齐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可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是这样的吧？一伶？你想对我说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吧？”

一伶有些目瞪口呆：“民齐。。。”

民齐微微一笑：“尽管很伤自尊，不过我想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一伶，有什么事情都请坦白对我讲，别怕伤害到我，我真的没关系。真的。如果你一直不说一直犹豫，那样痛苦的你，反而是我最不想见到的。”

“民齐。。”一伶低声叫：“对不起。应该早就告诉你的，我却一直拖到现在。。。民齐，对不起。。。”

“别说什么对不起。”民齐微笑着，试图掩饰自己的心痛：“傻丫头。我喜欢你，是真的。可是我从没有想过要去强迫你也来喜欢我。一伶，我喜欢你。可是，这和你无关。我的感情，不需要回应。”

“民齐。。。”一伶说：“你这么说，我会更难过。”

“那该怎么说？”民齐慢慢收敛起脸上的微笑，放在桌上的手，开始不自觉的收紧：“难道，要我说我放得下忘得了是吗？”

“不是这样的，民齐。。。”

民齐突然握住一伶的手：“一定要这么残忍吗？一定要断绝我所有的希望吗？甚至就连守侯在你身边的权利都要剥夺走吗？一伶，你去爱你爱的人好了。别管我可以吗？让我就站在你身边不行吗？那么多年的相依为命，你早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呀，如今你让我放手？一伶，你看到过左手向右手说再见的吗？”

一伶喃喃着：“民齐。。。你这样做，存心让我难过是吧。。”

“如果你要难过，我也没办法。”民齐的声音突然变得又冷又硬：“那是你的事情。可是，你没有权利控制我的思想。”话刚说完，民齐就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一伶看着民齐的背影，孤单得象是什么都不能负荷了似地。想了想，还是追了出去。

此时，外面已然暮色四合。

大街上人流如织，空气萧瑟阴冷。

一伶追出去的时候，哪里还有民齐的影子？

暗暗叹了一声，一伶下意识的裹紧外套，向着不远处的公车站走去。

直到她跳上公车，民齐才从站亭后面走了出来。他呆呆地凝视着公车远去的方向，表情苦涩之极：一伶。。。你能了解吗？我现在的心情，好象从三万英尺的高空突然坠落下来，那种绝望。。。你能了解吗？

暮色越来越浓，民齐站在公车站亭里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

东大门。

一伶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刚一走到家门口，她就被身后突然亮起来的车灯晃了一下。

谁啊这是？还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的一伶有些气恼的转过身去。看见一个身影正踩着车灯的光晕，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残破的光晕里，一张明媚如花的脸出现在一伶面前：“还记得我吗？我是申贤静。”

69）你不能幸福

残破的光晕里，贤静站在台阶下，与一伶遥遥相望，微微叹息着：“你真的回来了吗？一伶？真的是你吗？”

一伶站在门口端详着贤静，后者那静如处子的神韵，看得她暗自目眩，虽然脑海里没有什么印象，却莫名地对贤静生出了几分好感：“我们，认识吗？”

贤静轻轻捂住嘴，压下很快就会从嘴里溢出的低呼：“一伶，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贤静啊，以前一起工作过的同事。想想看，难道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一伶脸色有些难堪，但是坦白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贤静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台阶：“知道你的事情马上就赶过来看你了，在来的路上一直希望我听到的是假的。可是现在看到你，我才明白，一伶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边说边走到一伶面前站定：“那么权宇呢？你还记得他吗？”

一伶被贤静问得脸上一阵白，象是想掩饰什么似地，她回身开门：“对不起，今天我真的很累，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聊吧。”

贤静突然上前，伸手抓住一伶的，情绪有些激动：“一伶，求你！求你回答我。求你！”说着说着，泪水已经开始在眼里打滚。看得一伶心惊肉跳，急忙开口说：“什么事好好说，千万别这样。”

贤静紧紧抓住一伶的手，象是抓住了所有的希望：“那就告诉我，权宇他，还在不在你的记忆里？”

“这个，很重要吗？”一伶挣开她的手，有些吐字困难地问。

“很重要，很重要。一伶，你的话对我,真的很重要。”贤静一口气的说着。

“其实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样啊。。。”贤静好象轻轻松了一口气似地，慢慢放开抓住一伶不放的手，眼神有些迷惘：“即使不再记得，他还是，坚持要和你在一起是吗？”

“是。”还没等一伶回答，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即使她已经忘记了郑权宇三个字，我还是有信心为她创造出一个崭新的回忆。”

啊？一伶轻呼，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社长。。”

贤静头也没动，脸上似笑非笑，痴了一般：“权宇，何必要说的那么残忍呢？以为这样，我就会改变心意吗？”

权宇盯着脸色奇怪的贤静，强自按压着心头的恐惧，一步一步的接近着：“贤静。。我们，好好谈谈吧？”

“谈什么？”

“贤静，”权宇总算走到了贤静的面前，不动声色的把还兀自懵懂的一伶拉到了自己身后，心里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总算完全落了地：“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可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不是我。因为我不能带给你幸福。”

贤静的眼，直勾勾的看着权宇，看着他慢慢靠近自己，看着他明明紧张偏偏又故做冷静的脸，看着他一把把一伶拉到身后的急切，再看着他神情复杂的和自己对望着。。。贤静的心，只觉一阵抽痛。

“权宇，认识这么久，我们在一起，哭也哭过，笑也笑过。我陪着你，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是吗？你说你不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也许是吧？可是为什么才让我知道？为什么已经陷得那么深的时候才告诉我？权宇。。。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忘记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完全地，把你和与你有关的记忆全都抛弃？”

“贤静。。。”权宇低声叫着，握着一伶的手，变得冰冷冰冷：“贤静。。。”

贤静凝视着站在权宇身后的一伶：“我一直奇怪，为什么这样一个外表普通的人会吸引着权宇你的注意，就在刚才，我突然明白了，是命运吧？权宇。那是，命中注定，不能违抗地缘分吧？可是，我和你呢？权宇，我和你的关系呢？难道不是命运吗？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吗？”

“贤静，很多人，远远看起来很美，一旦接触到本质，也许就会对自己当初的坚持感到可笑，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你又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贤静，放下我吧，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吧。郑权宇这个人，不值得你这么对他好的。”

“是吗？”贤静的泪，终于掉了下来：“连权宇你自己都说了这样的话，看来我真的该死心了。”说着慢慢转身向下走去。那背影孤单地一摇一摇，显见在无声地哭泣着。那背影，看得一伶眼里一热，几乎是立刻甩脱了权宇的手，奔下台阶：“贤静。。”

贤静没有回头，脚步却变得有些踉跄。

一伶停下脚步，看着贤静的背影：“一切都会过去的。。。贤静，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贤静慢慢回过头来，目光超越了一伶，静静落在了权宇的脸上：“如果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权宇。你的心，是不是会觉得好过一点？如果你觉得好过一点，我愿意说：一切都会过去的，权宇。。。”

权宇浑身冰冷：“贤静，快走吧，趁着还没人发现晶美的事，你还是快走吧。不要再回头看了。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

贤静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权宇，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却好象很艰难似地，僵持了半天，才终于长长叹了一声，美丽的眼睛泪光流离：“你怀疑我杀了人？你怀疑那个女人是我杀的？权宇，你够狠。想让我死心可以，可是，你竟用了这么残忍的一种方式！权宇，你的话，捅到我的心脏了。”

“贤静！”权宇叫。

“权宇！”贤静突然拔高声音：“你决定用这种方式抛弃我是吗？你决定用这种方式给我自由是吗？我们认识多久，我们，不是一直深深信赖对方的吗？我，不是你的朋友吗？当你哭，当你难过的时候，是谁一直陪在你的身边？难道不是我吗？难道不是一个叫做申贤静的女人吗？你都忘了吗？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能忘了这些呢？权宇！！！不要太过分！虽然我是很爱你，可是不要太过分！八年的感情，只换来你这样一句话吗？你竟然在怀疑我？怀疑一个一直守在你身边，无条件对你好的女人？权宇，你怀疑我会伤害你爱的这个女人，是不是？所以，宁愿选择伤害我吗？权宇。。权宇。。你听到了吗？你能听到吗？我的心，碎了！。”

一伶不知所措的看着脸色铁青的权宇：“社长，你快道歉啊。说一句对不起很难吗？”

“一伶！”权宇叫。

“贤静。。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这么冤枉我好吗？”权宇叹了一声，向贤静走去：“我的脾气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永远这样有口无心，如果刚才伤害到了你，我向你道歉。可是，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贤静，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怨恨我？”

贤静摇着头，脸色死灰：“不要再为自己找借口了。权宇，我真的很失败。真的。曾经以为你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可是这个人，不但一次又一次的辜负我，如今竟然还怀疑我杀了人！呵呵，你说说看，还有比我更惨，更可笑的女人吗？“

“权宇，对不起，想守护你直到永远的话，还是忘了吧。”贤静说完话，转身而去。脚步踉跄而苍凉。

权宇怔怔地看着贤静那快要消失在夜色当中的背影，只觉脑中一片茫然。倒是一伶，及时地在他耳边大声叫了起来：“社长，还不追追看，我担心她会出事啊。”话还没有说完，权宇就被一伶向前推了几步：“快点啊。快点啊。你刚才的话，真的很伤人。还不快追上去道歉？”

权宇被动地向着贤静消失的方向追去，耳边的风，身边的景物，在眼前呼啸而过，而他郑权宇却全都视而不见。贤静，我伤到你了吗？我伤到你了吗？贤静。。。权宇机械的奔跑着，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声音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着自己，贤静，我伤到你了吗？

一伶的家距离繁华的东大门路不远，权宇只跑了几百米就已经转到了车水马龙的东大门路上了。举目四望，夜色下的街头，夜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路上熙熙攘攘。车道上也是水泄不通。标准的汉城特色。而贤静那纤细的影子早就失去了踪迹。

“找到了吗？你怎么停下来了？”身后突然响起气喘吁吁的声音，权宇茫然回头，见是一伶追了上来：“奇怪，她会去哪啊？我们追得很快的啊。会不会就在这附近？有意躲开我们？”

权宇下意识地张望着四周，人头攒动的马路上，哪里找得到贤静的踪影？正想对一伶说些什么，只听不远处一阵喧哗，很多人从四面八方围到了一幢高楼下面。权宇脑子嗡地一声，飞快地跑了过去。

说是高楼，只不过六，七层而已。权宇分开人群，奔到楼前的空地上，仰头向上，一眼看去，六魂少了五魂。那正坐在楼顶天台上，纤细窈窕的影子，不是申贤静是谁？

“贤静呐！！！！！！”权宇大声喊着，嘴唇哆嗦得不象话：“快下来！快下来！你想吓死我吗？”一边说着，一边对刚奔到身边的一伶说：“快报警，一伶，快报警！！！！！”

一伶拿起权宇的手机，看他向楼里跑去，不由叫道：“你去哪里？”

权宇头也不回：“去天台。”

一伶看着权宇那越跑越远的背影，眼里一热，拨打着电话的手在不自禁的颤抖着：“你好吗？这里是东大门路67号。有人要自杀。请快点。。。。”话音还未落，周围人突然哗地散开，紧接着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一伶只听咣地一声，好象重物坠地，那声音，残忍直白，直直敲到了她的内心深处。

一股奇异的香气，慢慢地渗透在空气里。那是，在夜色中灿烂绽放的血之花。

一伶拨开人群奔进去，看到一个女子躺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眼见不活了。只是乱发遮住了她的面孔，一时之间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贤静，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一伶竟只身走上前，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拨开女子额前的发。

于是，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女子努力瞪着眼睛，想把一伶好好记住似地。

“贤静？？？？？”一伶惊叫，再也掩饰不了慌乱，转头对着周围的人群大声喊着：”快叫车，快叫救护车。。。。”

血泊中的贤静突然抬起手，紧紧地握住了一伶的，已然眼神涣散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不知所措的一伶：“答。应。。。我。。你。。。不能。。幸福。。。”

*********************

救护车，警车，采访车。。。没过多久，现场就乱成了一团。呆若木鸡的一伶被人群推挤着，她看着贤静被抬上了担架，她看着电视采访车在现场气氛紧张地报道着，她看着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看到鲜血而奔到旁边剧烈的呕吐着，紧接着，她看到贤静在被推上救护车的一刹那，本来一直垂在体旁的右手突然轻轻地挥动起来，象是，要和什么人说再见似地。一伶的心，蓦地一动，寻着贤静挥手的方向望去，竟看到一个影子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正失魂落魄地望着贤静的方向。

社长？一伶喃喃着，想奔过去安慰他，可是脚，却说什么也移动不了似地。

权宇面如死灰地盯着救护车开走的方向，倔强地抿着的唇，缓缓流出一道血丝而浑然不知。他心里雪亮，贤静刚刚那记远远地挥手，是在向他做最后的告别。

八年的感情，逝去如风。。贤静的味道犹在眼前，人，却轻轻地选择了离去。

权宇站在原地，突觉人生从未如此的冰冷过。

夜已深，人群早就散去。

只有地下那一滩依旧鲜红的血在提醒着人们，刚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一伶走到还在发着呆的权宇身边，想安慰什么，却发现似乎无话可说。倒是权宇，轻轻地握住了一伶的手：“没什么吧？”

“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不了。”权宇黑色的眼瞳瞬也不瞬地看着一伶，那里面承载着太多复杂的内容，看得一伶心乱如麻：“刚才已经在心里和贤静说完再见了。我们走吧。”

“社长。”一伶走在权宇的身后，欲言又止。

“什么？”权宇疲倦地回头，然后就看见一伶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紧接着，一个柔软的唇贴到了自己冰冷的嘴上。

“一伶。。。”权宇紧紧抱着攀附在自己身上的一伶，那突如其来的吻，使他震惊得忘记了回应。

一伶紧紧攀住权宇的身体，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起贤静的话：“你。。。不能幸福。。。”

是吗？一伶模糊地想着，我不能幸福？为了让我不能幸福，所以就做了那么残忍的选择吗？可是，我和你申贤静不一样。请看着我吧，看着我是怎么带给社长幸福的。这个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男人，一定要过得比从前幸福才行。

70）孤单地转身

两天后。

贤静的追思会兼新闻发布会在位于江南区的申公馆举行。

追思会本定于下午一点。可是不到中午，就开始陆续有人在申公馆里进进出出。公馆门前那条本来就不算宽敞的马路两旁，如今因为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汽车而显得更加狭仄。

可能因为闻讯而来的客人太多，申公馆大门敞开，站在门外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大片草坪以及就在旁边的，用特别材质做成的透明游泳池。草坪上被临时安放了几张桌子，申太勇手下的职员正在紧张忙碌的登记着前来吊唁的客人资料。

中午12点左右，一辆灰色的名贵房车慢慢地停在了申公馆门前。车门开处，是赫俊那张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阴郁的脸。

“把车停好之后就过来找我。”赫俊对司机低声吩咐着，眼睛却四处逡巡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然后几乎没有花费什么力气，权宇那辆宝蓝色的标致就醒目地闯进了他的视野。

赫俊示意司机把车开走，站在原处想了一下，还是移动脚步，慢慢向着权宇的车走去。

权宇正平躺在车里，眼睛紧紧地瞪着车顶，那神情，茫然得骇人。

赫俊站在车外，藉着敞开的车窗冷冷地打量着明显消瘦了几分的郑权宇。

权宇听到车外传过来的脚步声，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车旁停下，甚至，听得到赫俊那悠长有力的呼吸声。可他还是一声不吭地躺在车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顶。也不知道那姿势已经维持了多久。

僵持了片刻后，赫俊终于先开了口：“怎么不进去？”

“被赶出来了。”权宇语气很讥诮，却听得赫俊心一沉，申太勇那个睚眦必报的老狐狸，现在一定恨死郑家了。

“有什么话要代给。。她听的吗？”赫俊问，说到“她”那个字眼时，脸上不由黯然。

权宇听到“她”那个字眼时，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什么都不用说，对她最好的安慰，就是不要再提起我的名字。”

赫俊叹了一声，本来想出口责备几句的心情早被权宇那一脸的颓败打消：“明白了。”说完再也不看权宇一眼，转身向申公馆的大门走去。

进得大门，赫俊被一个类似助理样的人带领到了临时设立在草坪上的来宾登记处。赫俊写下自己的名字，对着几个工作人员点头示意之后，就慢步向追思会场走去。哪知道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对不起，请稍等一下。”紧接着，几个工作人员神色紧张地小跑到赫俊面前。赫俊不解的用目光询问着，为首的一个工作人员开口说道：“真是对不起，郑先生，秘书长早就吩咐好了，谢绝郑家所有成员前来吊唁。刚才看到您的名字，所以只好赶过来说明一下情况。请您多体谅才好。“

赫俊恍然，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却了解地笑笑：“辛苦你们了。”脚却不得不掉转方向。往回走的路上，赫俊入神地思忖着。看来，申太勇已经把贤静的死归咎于郑家了。谢绝郑家成员吊唁的举动，无异于公开向郑家宣战。而这个在政界及商界都很有影响的家伙，究竟要采取什么样的报复行动呢？赫俊越想心里就越觉得不安。不知不觉出了申家大门，脸色，也变得阴暗如雨天。

申家门口。

“理事？你也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突然拉回了赫俊的神思。仔细一看，却是穿着一身白色的一伶。

“啊。”赫俊有些愕然：“你是来？”

“来吊唁。想送她最后一程。”一伶回答，转头看向右边：“我刚才看到社长了的车了。没敢惊动他。可是，理事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呢？追思会不是还没有开始吗？”

“被赶出来了。”不知不觉，赫俊用了和权宇一样的讥诮语气。

“这样啊。”一伶想了想：“看来只有我能进去了。”

“想做什么呢？进去之后想做些什么呢？”

“想和她说声再见，希望她能走好。”

********************************

追思会场。贤静的照片被放大后挂在了中间。

会场侧面有一个小小的舞台，三个黑色衣裙的长发女子围坐成一个三角形拉着大提琴。那熟悉的调子 ----你是为爱而生，听得人心里恻然。

一伶随着其他吊唁的来宾走到了致礼台前，看着贤静那绽放在照片上的笑靥，一伶深深鞠躬。

贤静呐。。。虽然我的记忆里找不到你的影子，可是凭直觉，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坏女人。虽然我们并不了解彼此，可是我知道，选择这么离开，是你唯一能够放弃社长的方法。贤静呐。。只是你何苦这么做？人生短暂，我们的生命里，难道只有爱情吗？如果只有爱情的话，你的心，是不是早就苦不堪言了？

贤静。。。你这样离开，心里就再也没有遗憾了吗？

致礼完毕。耳边有人高喊。一伶站直身子，脸上早就泪痕纵横。

追思会之后是新闻发布会。

骤失爱女的申太勇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虽然健步上台，神色之间，却是掩饰不了的憔悴。

“关于小女贤静。。。”申太勇语气有些哽咽，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谢谢各位来送她最后一程。我知道最近外界对于小女坠楼一事颇多猜测。为了令她走得安心，所以特别举行了这个新闻发布会，希望各位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所有的品头论足到今天为止。”

“两年半前，贤静在半年一次的历行体检中，被查出患有中度抑郁症。出于爱护自己身体的原因，贤静赴美求医。本来以为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才又回国长住的。不料。。。会发生这样的事。。。啊，请各位原谅。。。我的失态。。”申太勇说到这里，再也掩饰不了心痛，再度哽咽，台下，一室寂然。

站在人群里的一伶突闻贤静竟是抑郁成疾，遥遥望着她的遗照，内心的复杂，简直难以形容。

**********************

一伶走出申家大门时，已经下午两点有余。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却只换得一伶满心冰冷。

一直在门口来回踱着步的赫俊看到一伶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

一伶无言地摇摇头，把手上那份申家公布的新闻稿递给赫俊。

赫俊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越看脸色越白。

两个人僵立在申家大门旁边，都在无声地发着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伶才轻轻说：‘我先走了。”

“不和他说一声吗？”

“说什么？”一伶的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应该看向远处的权宇还是眼前的赫俊：“他现在很难过，还是不要打扰他罢。。”

赫俊叹了一声：“我送你。”

一伶摇摇头：“不要担心。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赫俊目送着一伶的背影，心里正百感交集。却看到她又突然停下转身：“理事，被爱。。。必须感到幸福吗？”

赫俊怔了一下，眼眶一阵发热：“一伶。。。”

“想不到。。。”一伶微微笑了一下：“我这样的人，也会突然觉得有些累。。。”

*************

一伶经过权宇那辆宝蓝色的标致时，步子迈得尤其轻飘。连头都没有动一下。

几乎就在同时，还平躺在车里，几天没吃没喝，已经陷入昏睡当中的权宇，突然在梦里莫名的心伤，一颗冰冷的泪，轻轻地，从眼角滑了下来。

71) 不能悲伤地站在你面前

东大门。

一伶盯着电视屏幕，一动不动地，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沙发里，这个姿势，从泰喜下班进门那一刻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

泰喜忍着气，泡了一碗面，也不问一伶吃不吃，就自己坐在厨房里大吃特吃起来，往常看到这种情形，早就奔过来和泰喜抢面吃的一伶，此刻却老僧入定般，依旧蜷缩在沙发里“看”着电视。

“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摆着一副臭脸给谁看啊？”泰喜再也忍不住，扔下吃了不到一半的面，冲到客厅里，忽地把电视关上，站到一伶面前：“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几天不去上班？工作不想要了是不是？就算不想干了，总要对公司有个交代啊。云熙。。。你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变得这么呆呆傻傻的？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啊？”一伶的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那早就漆黑一片的电视屏幕，耳边听着泰喜大声嚷嚷着：“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泰喜有些不信任自己的耳朵：“你是在装傻吗？还是真的已经傻了？”

“我是傻了。”一伶叹了一声，在沙发里动了动身子：“所以别理我好吗？”

“为什么？”泰喜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闷在葫芦里，什么都不知所谓：“云熙。。。”泰喜尝试放缓语气：“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去上班，不想吃饭，不愿意说话。。。这样的云熙，一点都不象我所认识的你啊。”

一伶一动不动地，身子依旧蜷缩在沙发里，表情凝滞：“泰喜。。。我这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依然让你觉得不安吗？”

泰喜叹了一口气，嘴里喃喃着，挤着一伶坐到了沙发上：“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就算你现在有了别的名字，我还是愿意叫你云熙。。云熙。。大多数的人，注定只能有一个名字，一种身份。象你这样的人，还真的不多见。可是就算你有两个名字，两个身份，在我的心里，你都还是我的朋友。做朋友的，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忍心不闻不问呢？”

听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泰喜说出如此感性的话，一伶的眼，终于轻轻转了方向：“泰喜。。。”

泰喜伸手去揉一伶的短发：“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和社长闹了什么别扭？这几天，都没有在公司见到他呢？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本来正在试图遮掩自己情绪的一伶，乍一听到泰喜提到权宇，心，竟然跳得格外厉害：“他的事，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泰喜反问，突然臂上用力，把一伶拉到了自己怀里：“我现在看不到你的表情，所以你也不需要刻意掩饰自己的感情。你对那个姓郑的家伙，是不是。。。？”

一伶被泰喜拉到了怀里，整个人顺势躺到了她的腿上，闭上眼睛，眼前那片突如其来的黑暗竟让她的心，莫名地安稳了许多：“泰喜。。。怎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会不会，因为被爱，所以才决定去爱呢？”

“这个啊。”泰喜沉吟着，想起自己对和民的一番深情，不由有些黯然：“被爱，总是幸福的吧。如果可以选择，我会找一个爱我甚过我爱他的男人。因为这样会比较轻松。”

“是吗？”一伶把头埋在泰喜那柔软的胸腹之间，话音也嗡嗡地，听不太清楚：“如果你的感情，是建立在牺牲别人感情的基础之上，这样的爱，还会比较轻松吗？”泰喜一窒，想了想之后才说：“爱是没有道理，没有先后之分的，如果你能确定自己感情的话，只要对方能够呼应，再多的苦，相互依偎着，一定能熬过去的。”

“自己的感情吗？”一伶轻声说：“好象还不确定吧？我只知道，无论自己多么伤心，都不想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无论多么难过，都不能，悲伤地站在他的面前。这样。。。算不算是，爱呢？”

***********************************

权宇的手机几天没有开机，人又不在家里或是公司，把心疼儿子的郑夫人急得团团转。一个电话打到赫俊的办公室，逼着他替自己去找权宇。赫俊放下电话，瞪着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头疼欲裂。发了一会呆之后，赫俊按铃召唤秘书进来，叮咛了几句之后，离开了公司。

开车去找权宇的路上，郑夫人的夺命追魂CALL又打过来好几次，车子眼见上了高速公路，赫俊索性拔了电池，把手机扔到了车后。

南山。

海拔不过区区260米的小山丘，因为距离汉城不远，周围景色优美空气清新，而成为人们的消遣好去处，更有一些豪门望族在南山附近修建别墅，以备偶尔度假之需。郑家的别墅，，即使坐落在三三两两的别墅群里，依然显得出类拔萃，别有韵味。

赫俊开车赶到自家别墅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车子刚刚开进别墅前面的车道上，赫俊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站在门口向自己这边眺望着。

车越开近，那白色的身影就越清晰。

时值初冬，空气里已有寒冷之味。赫俊把车停好，从里面钻了出来，向着那动也未动，一直依在门口冷眼打量着自己的身影走去。

“就知道你在这里。”赫俊冷哼着：“想找不到你都不太可能。”

那白色身影没有出声，转身进了别墅。赫俊跟着他的脚步，也走了进去。

别墅里的一切摆设都是原木设计。因为出自名家之手，哪怕只是角落，都无不渗透着隐隐地华贵端庄之气。

穿着白色毛衣的郑权宇明显清瘦了不少，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似乎在无声提醒着赫俊不要再说一些刺激他的话。所以赫俊坐到靠近壁炉的沙发上之后，只是打量着不断往炉里添加燃料的权宇，半天没有说话。

兄弟两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壁炉里的柴，越烧越旺，劈啪有声，慢慢地，整个一楼大厅，仿佛都随之温暖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权宇的手机突然轻轻振动起来。赫俊睁开眼：“什么时候开机的？”

“看到你开车进来的时候。”权宇淡淡地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好。”想了想，权宇还是接起了电话。

“我不太好。”电话那边，隐隐传来一个女人的叹息：“你呢？你好吗？”

权宇一怔，那熟悉的声音迅速唤醒了他的记忆：“是你？”

72) 嫁给我吧

汉城火车站。

一伶站在公用电话亭里，握着话筒的手在轻轻颤抖着：“ 社长现在，一定很累吧？”电话那边，尽管眼睛正在一点一点地湿润，权宇的脸上，却在无声地微笑着，：“一伶。。。”“我现在在火车站，想要回大田去看看。因为叫了两年多哥哥的那个人，无论怎么想，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一伶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很抱歉没有事先通知社长一声，因为我想，社长你，也许需要时间去考虑一些问题。所以一直没敢惊动你。。。”“你想让我考虑什么呢？”权宇的声音终于起了一丝颤动：“让我向后退吗？”“社长！”一伶打断了权宇的话：“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怎么能再回头呢？”“一伶。。”权宇握紧话筒：“是，是不能回头了，所以别离我太远。。当我需要你的时候，希望你就在我的身边。这样的请求，可以答应吗？”听着权宇低沉的恳求，一直藏在眼里不肯出来的泪，终于静静地淌满了一伶的脸：“社长，我不是一直都站在这里吗？难道你没有发觉吗？我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放下电话，一伶虚脱了似地的靠在电话旁边，再也直不起身子一样。那淌满了脸的眼泪，刀锋般撕扯着她的心。

*******************

郑家别墅。

权宇靠在落地窗前，握着已是忙音的电话，久久不肯松手。赫俊坐在靠近火炉的沙发里，身子越陷越深，脸色苍白着。兄弟两个人都沉浸在回忆当中。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说话。良久。权宇才大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他转身看着正一脸冥思的赫俊问道：“今天来找我的目的，不会仅仅是因为得了妈妈的拜托吧？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赫俊啊了一声：“公司的处境。。现在并不乐观。那个老狐狸。。如今摆明想挤掉我们。。董事会的成员里，有一半以上会站在他那边。”权宇一晒：“他说挤就能挤吗？飞天这么大的版图，怕他的胃消化不了吧？”赫俊微微一笑：“不但胃消化不了，恐怕连身子也不太容易恢复。。”“很好。”权宇冷哼了一声：“趁游戏还没开始，先想法子让他消化不良好了！”赫俊掀掀眉头，犹豫了一下：“可再怎么说，我们都要叫对方一声世伯。。。”权宇走到赫俊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之后，突地晒然一笑：“对我说这些话，来这里找我，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我说声YES吗？赫俊你的心里，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了吧？问我的目的，无非是希望将来我找不到可以埋怨你的理由。有你这样的人看着公司，谁还能动得了手脚呢？”赫俊无声地摇摇头，神色疲惫：“这么喜欢猜别人的心事吗？那就回来吧。猜来猜去的游戏我现在是玩够了。如果你喜欢，可以把公司交给你来管理。”权宇闻言，只哈哈一笑，再不说话。

黄昏时分。

“假设。”临行前，赫俊突然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是说假设，和一个喜欢大房子的人用房子做交换，你说结果会怎么样？”权宇不动声色地回答：“那要看你想交换的是什么了？”“如果是心尖上的一块肉呢？没有了这块肉，他也不见得会怎样。”“没有了这块肉，是不见得会怎样。”权宇突然微微笑了起来：“无非就是丢了魂没了心罢了。房子只是一个外在的家。心尖上的那块肉，却是灵魂深处的家。。。赫俊。一向聪明理智的你，今天问的问题，可是真的没有什么水准啊。” 赫俊的脸，在月光下，隐隐地苍白着：“问愚蠢问题的人，也许是真的傻了。”权宇一怔，听得赫俊话里的苦味，不由轻轻皱起了眉头。

***********

大田。

一伶躺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和自己想象的一样，看到猛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妹妹，和民真是又惊又喜，被哥哥那么亲热地招呼着，一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些难听的话。和民兴高采烈地告诉她自己找到一份力工的工作，收入虽然不多，日子却慢慢地稳定了下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伶的心，才总算塌实了一些。

可等到夜晚。当一个人面对着整室空寂，白天在火车站和权宇的对话，又搞得一伶心烦意乱。正想得乱七八糟，忽听院门被人凿得山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尤其刺耳。睡在隔壁的和民嘴里嘟囔着出去开门，一伶的心蓦地一动，急忙穿衣下床，跟在和民的后面出来看个究竟。

门口处，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挺拔男人正站在门口向里望着，一伶的身影一出现，那男人的双眼马上亮了起来，也不理睬和民的质问，几步走到一伶身边，一把就把她拥到了怀里。被他抱在怀里的一伶，有些困惑地低声问道：“理事。。。您怎么来了？”“想见你，所以就过来了。”赫俊同样低声地回答：“开了六个小时的车，从汉城到这里，一点都不困，就是想见见你。想和你说说话。一伶。。。我，真的很想念你。”“理事。。。”一伶有些不自在的想挣开赫俊的怀抱：“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吧。”“不，我想在这里和你说。。。”

初冬的午夜。

月光清亮。

尹一伶被郑赫俊抱在怀里，耳边听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到我这里来吧，一伶。我们只不过几天没有见面而已，可我竟然没有一刻不在想念你。吃饭的时候会想你在吃些什么，睡觉的时候会想你会不会做个好梦，开会的时候也会想，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和谁在一起，说着什么话，脸上的表情又会是怎样的？象是这么毫无保留的思念一个人，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我特别希望可以带给一个女人幸福。为了走到你身边，天知道我等了多久？一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一辈子对你好吧。一伶。到我这里来吧。这个世界，让我寒冷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只有你，才能带给我温暖和希望啊。一伶，接受我，嫁给我吧。”

[ Last edited by kellycai525 on 2005-10-9 at 20:06 ]

giglle · 发表于 2005-10-10 09:45

kelly
终于把最后之恋弄上来了
好东西可以和大家一起分享了
你真是厉害居然可以同时挖两个坑
不过还是先把这个坑给填了吧
看你最近好像把精力都放在rainbow那儿了
写东西还是要注意身体
不要到时候到11月份先把自己弄去填坑了

tatali · 发表于 2005-10-10 22:50

一口气看完了.觉得权宇就是仁成.

sisi_yu · 发表于 2005-10-11 19:18

原先以为“拉面头”也是男主角之一
原来不是哦
后面几乎看不到他了
几个人物中，权宇的个性刻画的最成功！

小米^小小米 · 发表于 2005-10-17 14:45

写得挺好的，一开始我以为赫俊是主角，
呵呵，会错意了

雨林之家 · 发表于 2005-10-24 21:54

楼主已经好久没更新了，现在还是心情不好吗？没心情构思？

mmjrainmi · 发表于 2006-1-15 22:17

花了一夜时间看完了，楼主，赶快更新吧……等待的日子真得很不好过！！！

kelly-zj · 发表于 2006-1-17 10:20

昨天才发现这篇好文章~~~楼主写的真是太棒了!

不知道为什么，权宇的形象总让我有点想到“青春陷阱”里的全光烈^^

pangpang1 · 发表于 2006-3-8 18:26

写的不错！很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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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非首发] 最后之恋 （更新至第72章 索引见1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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