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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大暴走》:跳出我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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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K) O0 U4 i% [作者:江南偏南 : ~4 G2 I+ ?) ]$ @
! l+ d; S, M6 z# Q2 P5 h! y# W* W" ^ 当身着学生制服、俊美柔媚的杉原腾空而起,以脚为翅,在天际划出一条美丽弧线的时候,他,甚至还有我,都产生了一种“飞”的错觉,倘恍但有丝不安。即使是慢镜,即使因此时间仿佛有所停滞,但哪怕你瞬间摆脱了地心引力,爬升到三万英尺的距离,还是有重回母体的那一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自由却无力。杉原落下来的时候撞在了校园的铁丝网上,向后弹去,重重地跌在草坪上,仰望天空,那里不会因为这个飞鸟而多出一块蔚蓝浮动的云。& b1 {" c5 R. r4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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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大暴走》中的一个镜头,让我不自禁地带出那部英国电影的片名——跳出我天地。 不管是“飞”,还是面对进站时呼啸而来的地铁,在它前面拔腿狂奔,和狰狞钢铁比玩速度,玩一种叫“拼命一条死”的残酷游戏,杉原都是为了跳出那个困囿自己的圈子。在日剧《GTO》里知道跨着类似《逍遥骑士》中庞大摩托的“暴走族”有不良的意味,杉原正是个不良少年,自幼与父学习拳击,打遍学校无敌手,但他打不掉的是历史沉疴带来的民族自卑与自怜以及与之相伴的无根状貌的迷惘。他改变不了他是个“在日韩人”的称号,这就是纠缠他的那个圈子,因为这个圈子的画下,天地变窄,孤绝寂寥,一片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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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h8 _! i$ o7 h 如果说红头发罗拉的疾走,是因为命运,为了选择命运,改变命运;那么黄头发杉原的暴走,应该是因为身份,为了选择身份,改变身份,进而摆脱因为国籍带来的种种矛盾、歧视、困惑和郁闷。暴走和蹦极一般,在挑战生理极限的刺激,在高度集中和兴奋面前,或许能暂时摆脱一切沉积已久的杂念与不快。 * }' G4 ~- R/ `) e+ d
. ?$ _8 B/ B8 ` 现实和历史的交战,新思想与旧传统的纠缠,让人看得目眩后惊心。一边是在民族学校里,绝对不允许说一句日本话,有谁说要去读日本学校就被看做是“卖国”的叛徒。一边是杉原父母的“资本主义是腐败象征吗?柏林围墙和苏联抵不住严寒,冻得鼻涕和主义一样结了冰。”和杉原的“出20块钱就可以把民族属性给卖了。”' d# Z9 U$ c: {6 T. n2 L: l. h
3 R. r! f3 h+ I! d" s 镜头如刀片,从杉原四围就着亲情、爱情、友情把纷繁“对立”一一切割、细细庖解开来…… 杉原的父亲秀吉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曾经是全国第七的优秀拳手,他教儿子打拳,也经常教训儿子,几次把他打的鼻血直流,都让警察不相信他是杉原的父亲。但暴力后的温情却是随处可见。他和杉原一起坐看大海说“国籍可以用钱去买,不管是南韩还是日本,你自己要什么,你得自己选择。”“打拳就是用拳打出自己的圈,去夺取外界的东西。”他以自己的视角通过一言一行来引导迷惘的下一代。“伸出自己的手臂,转一圈,在生命圈的正中,伸手可及的东西你才能平稳地过一生,这样的生活你觉得怎样?“幸好,他听到杉原的回答是“那样的是闷蛋”。“跳出圈子,打出天地”的萌芽在那时生根滋长,直到杉原最后做出去读日本高中的决定。杉原和秀吉体内流着的相同的血,秀吉就如民族血性在杉原身上的投射,无法回避,不可消除。虽然形象迥异,但秀吉总让我想起侯孝贤镜头下的父亲,无非那里的父亲面对的不是国与国之间而是城市与乡村的隔膜。 . w4 z2 }/ J$ W8 [0 J
- J: S/ s( [, C: V 爱情总是和青春如影随行,一起奢侈挥霍。杉原和樱井的爱情来得突然如一场春风,但结出果实所必须承受的雨打飘零在一开始就已慢慢氤氲。杉原说他有喜欢的动作片偶像“尚格云吞”,樱井纠正说是“尚格云——顿”。口音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人与人身份地区差别的一杆标尺,这个在我们生活的地方,在大小城市在城乡之间也同样如附骨之蚁般存在。而他俩对各自名字的避讳更有深层所指。到最后托出的是那么大的一个反差——“我叫李晋浩,一个太外国人的名字,所以我没告诉你”,“我叫樱井椿,太日本太传统的名字,所以我没告诉你”。两个对爱各有所求的少年面对身份的迥异,无能为力。两情相悦,两心相仪抵不过樱井父亲的一句话“不可以和中国韩国的男性来往,因为这两个民族的血是不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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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j# ~ s( [ 有人说,爱情的底座是欺骗,在善意谎言中享受爱的甜蜜和幸福。但杉原似乎从一开始就在考虑什么时候合盘托出这个心结,他没法走出铺天盖地的由国籍带来的自卑,什么时候说只变得可以料想的悬念。比樱井更脆弱的心灵在精神积石的重压下业已变型。面对爱情,杉原失去了爱的能力,一种很不可爱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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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最后,樱井摈弃成见,还是接受了杉原。这更多的应该是导演对电影开始的那句“名字又算什么,漂亮的花换一个名字,看起来照样漂亮”做出的明亮的回应。杉原经常独白的一句话是“这是我的爱情故事!”但在我看来,过于理想化的收尾更像是导演一个人的爱情故事。 马小军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不缺一起抡板砖的兄弟,杉原自也会有他的“暴走”同族。加藤、元秀、死亡游戏里幸存的暴走族前辈。但真正寄托了导演理想的那个朋友是正一,正一是日韩混血儿,是个文静沉敛的好学生。他的理想是在民族学校当老师。两个民族感情维系的纽扣摁在他的衣服上,也令他的死亡变的惨烈。他在地铁站为了保护被日本学生骚扰的韩籍女生,被日本学生一刀捅死。那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总希望杉原君能够明白。”也因为“死亡”而陡然彰显出振聋发聩的警示力道。一个契机,闪念顿悟,须臾间,危机换为转机。正一的葬礼上,杉原拒绝了元秀的报复计划,拒绝以暴易暴,那时他的耳边响起的是不是正一的融合理想,浮现的是不是正一死前欣慰的微笑? 3 p. n7 M, M2 w
1 V3 V5 z* C M' e# |# u) Y 一直在自己圈子里兜兜转转的杉原,到最后才发现,最大的那个圈子不是民族不是国家,而是内心,心的疆域如若被灰尘覆盖,将会无边缩小。在他心无成见,释然放手的刹那,便是相拥了最宽广的一片天。 那些快慢交错的剪接,那些电子迷幻的音乐,无一不传递一种青春的速度和力量,看时很爽。但另一方面,却也是因线索纠葛而思绪纷乱。看完了,沉淀下来,清的清,浊的浊。有点觉得杉原的顿悟有点突兀,父亲的训诫有点教化,而其间的爱情和它承载的拯救功能在这么宽泛厚实的社会政治大背景下也显得有点因拔高而衍生的苍白。很多言行指涉的精神象征是超载的。但,如果告诉你,原著金城一纪就是一个在日韩人,电影有了一种“在他人的故事里,唱自己的歌”的意味,你,还会这么苛求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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