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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另類的文章!要有耐心,有些冗長,但讀得蠻過癮。:P ~1 z+ u( G6 b5 A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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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3 x0 M& [* W' i" Cby 阿布 2004-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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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l. m$ L% l7 z- i你看她利索轉身,快速刺出利劍一柄。劍鋒嗖嗖滑過對手領尖,鏗鏘一聲被對手的回劍擋過。對手收招低頭,眼神從額前的掉髮穿出,斜斜與她對望。她順著去勢倚竹,站穩,身後竹葉霎霎作響,眉頭不蹙。你於是知道,這場打鬥必有死傷。你開始準備調整情緒,免得真有人不測時你來不及喘氣。然後你和他們一起等待。一片竹葉掉下來。再一片竹葉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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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茶母。茶母是韓國古代社會捕廳裡女捕快的稱號。對手是強盜頭子,是茶母從小失散的親哥。她查案,他們偶然相遇,產生誤會,總要受一點傷,留一點日子溫存,然後熟悉,並且相惜。可是他錯手殺掉茶母的主人,也是她的情人。這是最後的對決。故事其實耳熟能詳,只是你仍在等待,想看一看韓國的武俠劇和你看慣看膩的港派江湖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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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母張彩玉每晚7點在電視上準時出現。星期六和星期天她就休息。7點那次你必須讓路給新聞,你只有耐心等待半夜12點半的重播,或者第二天下午的兩點半,你不管她悲泣歡欣或是俏皮帥氣,總之就是要她重來一次,或者兩次。其實看了一次你就記得對白。並且準確拿捏廣告時間上一回廁所。你告訴自己你的第二次是為了看主人公以外的情節。比如他們飛天時不小心暴露出來的鋼索,或者一個中箭死去後的小兵忽然又在強盜山寨里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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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B6 z% G) |6 L其實你在發夢。你在想那時你8歲。你床頭一直藏著一快大布,裡面包著幾件細軟。你媽一罵你你就想離家出走。沒有靴子你就用襪子,把褲管稍微纏一下塞進襪子裡,長袖衣服的袖口用塑膠帶綁住,然後你抓著包袱的兩個布角往胸前一結,你就汲汲營營想上山學道去啦。那時你還缺少一把劍。你固執的不肯用藤條充劍背在身後。但是你媽沒有理你。她繼續炒她的菜,你鬧得急了她就斜乜你一眼。你低下頭,乖乖把細軟放回衣櫥裡。很久很久以後你才領悟,那時候每一次的低頭松下肩上的包袱,其實正暗示著你的武俠夢永遠只能是夢。還夢得窩窩囊囊寒嗆極了。它們還來不及撒腿就已經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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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的夢繼續滋長。雖然上山學道那一條路看來是沒啥希望了,但是你還有同伴。後來你10歲,居然就神奇地凝聚起全班同學的力量去排斥另一位可憐的同學。你們體育課時鬧在一塊,大聲說笑一片融洽。那可憐的不知惹了你甚麼的同學一過來你們就哄堂而散,剩她怏怏地安靜地坐在一處。杯葛的真正原因現在你當然已經忘記。可是你記得,當老師也看不過眼而插手時你,用一種一幫之主的語氣回覆:我們小孩子的事情你們大人為什麼要管。老師氣急敗壞無奈繃出一句:那你去問你爸。) Z9 q d5 V- j% ]- L* E
9 R7 A3 a X7 z: W那時你爸掌校。但是你發誓,你聽到那句話你只會全身癱軟。你爸的藤條比你媽的眼神厲害很多。後來你同樣忘記你們和可憐的同學怎麼和好。但是你到現在還懷念那種和好後的肝膽相照。10歲的肝膽相照不會讓你想到雪地裡的歃血為盟,也不會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大力碰杯,有的只會是同嚼一條冰棒同抄一篇作業的惺惺相惜。也許那是你從此相信不打不相識這條金科玉律的啟蒙。3 |& Y, ]4 E. i
- v$ v" ]9 r; Q茶母張彩玉與她哥的不打不相識沒有你的幸運。你的肝膽相照維持在最美麗的時段你就隨父母的調職而轉校了,根本還來不及產生第二,或者第三回合的矛盾。茶母張彩玉與她哥的邂逅是注定命運的伏筆,不然接下來哪裡還有戲。你洞察了導演的壞心思你就開始一步一驚心。茶母張彩玉當臥底混入山寨,隨同強盜頭子闖入貪官府衙劫富救民。他們用馬蹄踢開官衙大門揪出貪官讓他趴地求饒。彩玉雙手飛鏢齊發但鏢鏢都避免致人於死地。強盜頭子卻不。他可沒甚麼顧忌。貪官援兵趕到同時槍炮齊發。彩玉他們策馬入林迅速撤退。達達的馬蹄揚起漫天風沙卻總會有一顆流彈盲目掃進彩玉的背。她應聲墜馬,敵軍立刻趕上團團圍住。強盜頭子緊急剎蹄回頭大眼愣怔。旁邊的兄弟一定會喊:跑啊大王,再不跑就來不及了。可是你一定想到那是庸輩才會說的話。果然。強盜頭子後來一咬牙猛一拉韁,駿馬前腳二蹄同時騰空飛起又呼嘯落地。一落地就發狂似的朝槍林彈雨裡的彩玉奔去。槍炮子彈弓箭頓時都像中了咒語似的軟塌無效。你看著強盜頭子一個反手就把彩玉抱起架在自己馬背。彩玉不支仍要倒下時他再一個反手就把人家抱到懷裡。那鏡頭總是慢動作的有一種準確度量出來的優美,並且要重複表演幾次。你就知道彩玉不會死得那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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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起你曾經也像當過一回強盜頭子,雖然你甚麼人都不曾救過。但你幻想你帶領著一群綠林好漢。其實那更應該是一群禦林軍,或者錦衣衛。那時你中四。剛剛被選為學校的學長團團長。你戰戰兢兢以為聽錯,拿著領帶一條大衣一件你回到家裡。你和你爸說你當了廖化,你爸只有淡淡一句:好。你上了中學其實你爸就已經山高皇帝遠了。但是你想你爸沒聽出你的納悶,他不知道你想當一個強盜頭子或者一個遊俠,更甚於一個禦林軍首領或者東廠頭頭。你想到你平時站崗常會不其然地眼光瞄地,吸引你的可以是地上的一條裂縫或者一排螞蟻。你迷迷離離的不知在哪個世紀。然後前面總是忽然出現一個學長或者同伴的鞋尖,鐵著嗓子叫你抬起頭來看看四周,不然怎麼站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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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樣你開始學習走路抬頭挺胸,依足你前輩留下的步伐行走,不能太寬也不能太窄。還有表情。你盡力揣摩你前輩的表情,企圖用一個眼神去強迫一個班級的寧靜。你轉頭要很慢很慢。這樣據說才會莊重才會氣勢磅礡。可是你一想到有一次你的前輩正這樣巡視,忽然前腳踩空差點掉進溝渠,你就老想眨眼并吃吃的怪笑起來。不行你還得忍著撐著。也許這時候有人就瞥見你臉色轉變的滑稽。你們對望一眼時比較尷尬的居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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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與你對恃的一堆人比你還高。有的你伸長雙手都掐不到他們脖子。你必須盡量抬頭把眼珠向上扳才望到他們眉心。那時候你就只有依靠表情。那些你從電影中學來的淺薄的江湖味和寒光凜凜。你這次不敢眨眼了你只能圓瞪,然後等待對方的動作。天熱的時候腋窩和背脊往往沁汗。你只是等待。如果對方終於低頭那你會同樣頷首,讓他過去。如果對方咬牙切齒再多罵一句娘的你就微笑,然後抽出衣袋裡的簿子寫下名字。沒有人知道,真的沒有人知道如果對方決心要來使硬的話你會怎麼做。你當然不可能逃跑,但你知道自己其實無可奈何。可是你真要謝天謝地因為那樣的硬經歷還好沒發生幾次。也許,你猜測也許,他們早已從你圓瞪的眼神裡瞧見你喘喘的不安,和憋住太久卻不敢放出的笑。真的有點好笑。或者你幻想得再厲害一點,你寧可猜測他們被你忽然怪異的輕輕的一句唉所馴軟。# Z/ c4 e9 C* f+ Y3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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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偶爾奉命帶一群錦衣衛到各班級突擊檢查。一揮手你的同伴熟練的涌向平民,他們動作麻利訓練有素,總能在抽屜裡或書包內或垃圾桶中搜出違禁品。比如那些塗改液指甲油明星雜誌和音樂卡帶。連偷偷塞在佈告版內的漫畫也逃不過你們的法眼。你們都想過如果我帶了那些東西來我會藏到哪裡。你不動聲色站在黑板前,忽然想到自己像一個貪得無厭的曝肚肥腸的貪官在搜刮民脂民膏。你靜靜靠到一角並且感覺模糊。不知道那個強盜頭子綠林好漢的夢是離你越來越近,還是漸行漸遠。, e" ^8 q! d1 S9 _* f* H- b(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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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記得的你記得一個擁抱。那麼用力並且無比美好。她比你小,卻在右耳上連接打了幾個洞。你已經習慣經過她身邊時開口叫她立刻脫下多餘的耳環,或者修一修口。你的本子裡已經數不清記過她多少次名字。你扣下她不少包煙。你們似乎已逐漸習慣彼此施予的衝突和麻煩。你不願承認自己有點怕她,因為你懷疑她已經把你僅有的兩三手能耐摸得一清二楚。她存心讓你難堪時你忽然就寬宏大量起來,並且發現,不按牌理出牌的一些反應反倒能讓你從容身退。那應不應該喚作友情你還支支吾吾。終於卸任前的一天你結上領帶,腳步愉快神態輕鬆。你一如往常巡過樓梯間,她也一如往常和友伴倚在那里,坐姿一貫豪邁,裙腳拉至腿上一副要下地種田的樣子。你心血來潮就衝她一個笑,然後說再見。你甚至有點想大力握手言和,或者大聲直嚷,去吧你以後想怎樣就怎樣吧我再也不用管啦。就在那刻,就在那刻她似笑非笑的起身給你一個擁抱。結結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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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你假期回來她已經不在。同伴說她後來懷孕了就不再上學。你才想起,她笑的時候敞開的一雙門牙是多麼光潔明亮。+ o' j( E6 i; k k5 |5 {1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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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你其實真心留戀那段時期。你看你把一切記錄得如此鮮明,並且選定幾幕反覆定格為電影。只因為它離你的武俠江湖是最靠近的一次。爾後夢想日漸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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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 m+ |8 ]6 r; g午後山寨裡一片寧靜。茶母張彩玉槍傷初癒起床散步,卻無意中發現強盜頭子正派遣部下傳送密函。那部下雙手一握把密函往胸口一塞,翻身上馬狂奔而去。大樹後面,茶母彩玉雙唇一咬雙眉一挑,扯下肩膀上的繃帶背上佩劍,用力把氣一提雙腿蹬蹬蹬連踢開三棵大樹向前猛飛。鏡頭隨即移轉,彩玉在半空中撒腿追趕,靴底生風,她居然已經和馬匹同行奔跑。那部下還來不及抽刀,彩玉就已經借助另一株樹幹的彈力從旁舉腳橫踢,一聲響亮的啪,部下就掉下馬來。彩玉不待他站穩再補上兩腳,一腳翻身踢的另一腳當頭當臉的。部下再也不會起來。彩玉欠身摸出密函緊緊捏穩,額頭有汗,卻沒有瞥一眼肩膀上重新裂開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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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母張彩玉的腳力讓你暗自心驚。你想到你大學時一次體能測試,教練要你們全班在12分鐘裡跑校園一圈,全程3公里。你明明用盡氣力氣喘吁吁的回到終點,卻得了第四。倒數第四。還幾乎超時。排你後面的不是身體不適就是存心要氣死教練的。你抖著雙腳斜靠著樹,你的朋友過來遞一瓶清水叫你認命。你卻哆嗦著仔細回想,自己是不是趕過了哪個三叉路口沒有拐進,結果多繞了幾圈。5 U7 l6 u1 \# j% t! A! b
0 F+ E0 z. k7 j* _( P3 W5 z後來你去學射箭。那也沒有甚麼了不起的,你本來只不過要避開選擇熱門課外活動的人潮。午後的室溫持續飆高。你和朋友擠在排隊註冊的人流中頻頻埋怨,那些容易過關的舒適的輕便的科目總是特別有人緣。你和朋友終於耐不住熱,便從長龍中脫離,然後選擇最裡邊的一處沒甚麼人的櫃台填表。看到表格上的射箭二字你瞳孔頓時發亮,想著也許是上天注定要來一點甚麼刺激了。好吧你大筆一揮填下名字,同時有著彎弓射鵰的期待和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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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偌大的操場你們才知道,你和你朋友是全場僅有的兩個女生。混在一群黑黑糊糊的漢子中,你們像兩株剛長芽的蔥畏畏縮縮。那些集體熱身時的汗臭和騷動比你們當初排隊註冊時更刺鼻驚喉。然而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你快要遺忘的武俠憧憬正企圖借箭重生。; }2 l9 f/ K5 ? I8 e2 j8 e2 H2 c
# ? H2 n4 Z2 _% Q9 p- I每個星期三你們需要曝曬整個下午。你橫下心來努力學習站姿和手勢,在接觸到真正的弓箭前你們必須掌握的基礎。首先要找一條腳車輪的內胎,剝下切開,依著教練的方法綁成一邊可握另一邊可拉的“弓”狀。這把“弓”你們順著口令一共拉了几個星期,直到已經習慣吸氣挺胸,搭箭拉弓,平肘站穩,放!終於握著真弓的那刻你還是吸了一口大氣。它立起來居然比你還高。你們兩人配成一對,學習把弓繩套入弓的兩端。那也實在考你力氣。繩子比完全鬆展的弓要短三份之一。於是你必須把弓的兩端深深抵入手心,再找一人用力按著弓體中間往下壓,趁弓的長度因下彎而縮短時你趕快騰出另一只手把繩頭套入弓的兩端。有時你們力度失準,弓端猛然下滑,迅速在你不算厚實的掌心狠狠擦過。兩次,只要兩次就瘀青留痕。即使下回準確無誤,弓端壓印出來的掌心的凹槽也要深陷良久。只是久了,你捏緊拳頭頂它一陣也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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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你成功搭箭,箭矢嗖嗖朝前飛去,篤的一聲穩穩插在靶上,那一聲快速的嗖和穩健的篤還是讓你目瞪口呆。縱然那箭不過是剛好插在靶心的最外面,那已經是圓圈以外的範圍了。你想到電影裡的配音效果原來如此真實,毫不欺場。你完全聽不到教練在一旁的叫囂:下一位。喂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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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W2 r" T' f, P你只是怔怔站立。你的同伴後來說你目無表情,然而滿臉通紅貌似中暑。你努力回想那刻,只記起更多的風聲雨聲、馬蹄和吆喝。樹動坡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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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W: ^. B1 w拉弓的感覺真怪。剛開始拉的那一刻弓是硬的,但只要一跨過某個韌度那弓繩倏地就得心應手,幾乎是緊貼著你後拉的胳膊而自動伸展。有點像飛機正往上沖時你坐在椅上,先是有種重力朝你胸口擠來,你只來得及眨一眼那重力卻又洩了。你於是變得輕巧。並且病態的每回都期待那突如其來的重壓和突如其來的舒展。3 r9 B. V; w3 k1 @4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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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你不夠專心,手指彈開的那刻你不知道又想起甚麼,心神渙散,箭可是朝前射出去了但弓繩反彈,狠狠朝你握弓的手腕刷去。火燎熱辣地像刮去你臂上一層皮。你看著弓繩橫掃而過的皮下立刻沁滿紅斑,再多一次它們就要破皮而出。可是你吼甚麼吼。即使你再不清楚為什麼你如此自作自受你也沒有理由去埋怨。不就是一次畏畏縮縮的難以啟齒的精神出軌嗎。你和你自己斗氣,你在想除了文字,你還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演練另一種歷程。一個非正既邪的硬朗國度於焉開展。一個明快的刀劍恩仇的世界偷偷綿延。縱然那裡的真正悲忿和痛苦你無窮想像,那裡的機遇和活命早有太多後設和編排,你仍然興致勃勃的想踩上一腳。而且你的日子越窩囊你的想像就越沸騰。然而你的想像越沸騰你的江湖卻越膚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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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0 ~7 U/ ?6 e5 y你明知道身邊少見真正的大奸大惡、大是大非,有的人你側臉看他是正你轉眼看他是邪。你還逐步習慣採用一些客觀的據說也算公正的角度度量事物。比如一個鐵罐頭的面你俯看是圓橫看是方。你越走越遠越邁越深,身旁眾聲喧嘩兩岸猿聲高叫。你常常害怕一葉障目,然而你又總是懷疑現實或許亦能一葉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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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B% U/ N$ b/ W, l誰需要你了而你又真正需要誰。# j" I. f4 Q2 |/ t- p4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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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母張彩玉仍然倚竹,目光犀利。對手冷冷探問,難道你真的要置我於死地麼。彩玉木然回答,你不是早已把我殺死了嗎。而你卻在想那也只不過是國仇家恨、只不過是兒女情長。它們再糾結難分,一筆一劃仍然有跡可尋。所以你不過稍稍存一口氣。茶母張彩玉的演技內斂,汗濕的髮稍凝在頸邊,完全靜止卻充滿情緒。那是港派武俠經營不出的細膩。2 ]$ r. N% h! s3 X3 C! I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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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忽然想朝那強盜頭子大喊。當不了綠林大盗你就洗心革面當個好人吧。你想到自己曾經假裝譴惡懲奸,卻只能對著隨地吐痰者干瞪眼。你連巴士也莫名其妙的沒擠上只好假假大方的說我喜歡走路。然後你還怕鬼。都活了那麼大半輩子了你還怕鬼。你偶爾抱膝蹲伏黑暗中還會擔心,要是乾隆真的於轉角處現身你要喊救駕還是喊,嗻。你想過以筆代劍。但是借助一枝筆你誰也沒幫你不過用它來一遍一遍的美化你自己。而茶母張彩玉可不等你喊。劍光橫閃之間兩人猛烈相迎盤旋交錯對撞。快得你來不急看。誰的利劍脫手誰的利劍迎上你同樣沒看清楚。然而鏡頭忽然變慢,你終於看到強盜頭子的劍避過彩玉刺入自己胸膛。而官兵準時出場萬槍齊發。茶母彩玉轉身絕望的護上。所有聲音停住兩人緩慢癱倒。妹妹。最後他說。3 ]# l. ^0 m% D%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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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永恆的信望與愛,在一個武林高手身上、或者一個小說作者身上、或者一個純粹的幻想者身上會產生甚麼矛盾嗎。你靜中掃過那些夢中的臉。待要細看卻又忘了那些局部,連模糊都說不上的籠統。那些悲傷你都感受不全,只有時間從你們當中滑過。那些奇怪的色塊和夢,一旦出了螢光幕便光折突變,爾後歲月靜好,家居如畫。你低頭,看到自己的手腳迅速增長膽量卻相對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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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於是認命,你仍然只有本事張望。你還知道很快,很快你就會把劇中人物的樣子忘掉。當他們早已換上新潮服飾走上天橋,或在大馬路上如你一般大力咬一只漢堡。你只能偶爾伸手揮肘轉轉腰腿,使力一晃,盡是虛招。7 P. [2 r7 h4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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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st edited by 南极星 on 2004-5-3 at 12:16 A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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