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贴子最后由小薰衣草在 2003/01/25 00:05am 编辑]
虚虚实实话李政 (六) 进退维谷的道德困境
作者:lazysinger
转自:爱在研东
列举了李政行为的种种不得已的原因, 讨论了它们与法律的关系, 并且陈述了李政的处世态度和性格特征, 但是所有这些原因在道德卫士的眼里都不过是藉口, 所有这些优点在他们眼里都没有价值, 因为对他们来说, 道德的缺陷是致命的缺陷, 一个再优秀的人, 再能干的人, 如果缺乏道德, 即是毫无价值, 那么我们再来看看, 李政的行为在多大程度上偏离了道德标准.
什么是道德? 先从道德与法律形式上的区别来看, 哪一国的法律不是堆积如山, 而要在书架上找到一本书去定义日常生活中的道德标准, 却是海底捞针一般困难. 我们确实常常听到一些所谓与道德有关的只言片语, 道听途说了一些所谓的道德规范, 这正是道德同法律不同的地方, 法律是明确的, 书面的, 大众普遍认可的, 而道德则是模棱两可的, 暗示的, 而且可以被不同的人给予不同的解释. 对法律的解释, 大多数人可以得出相同的结论, 而对道德的解释, 每人都会有不同, 正是由于这种认知上的根本区别, 道德才无法象法律那样成为一种大众的共识, 进而被强制执行. 人们说法律是道德的最低底线, 正是因为法律反映了道德中被大多数人认可的那一部分, 如杀人偿命, 欠债还钱, 换句话说, 法律所包括的正是最基本的道德, 而超出法律之外的道德, 正是有争议的, 有不同理解的. 虽然道德的客观功用仿佛同法律一样, 是要规范人类的行为, 但是它毕竟是虚幻的, 无法强制执行的, 它是求助于人们的自由意识去规范人们的行为, 如果人们选择不遵守道德, 他们也不会被惩罚, 而且对不同的人, 可以在不同情况下, 表现不同的道德.
再从道德的基本功用来看, 道德的产生源于人们在共同生活的社会之中产生的利益冲突, 是个体与它人利益的冲突, 与其不厌其烦, 日复一日的去调解这些冲突, 不如规定一些公认的标准, 这样大家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的行为, 从而预防了冲突的发生. 通过遵守道德和法律, 人们限制了自己的行为, 但同时也避免了与他人不必要的冲突. 总而言之, 道德是人类为了共同生活, 放弃个人自由的一种妥协的方式, 这种妥协是来自于追求个体和群体的和谐和长远的共同利益. 在一个群体的环境之中, 过分追求个人利益必然会伤害到他人, 而他人受到伤害, 必然要报复, 所以如果过分追求个人利益, 结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个意义层次上的道德应当被称为 “初级道德”, 它的出发点还是自私的, 是为了个人利益最大化所做的妥协. 这里必须强调的是不管个体在遵守道德时是否情愿, 是自愿还是被迫, 只要他遵守了标准, 他即是道德的. 这种初级道德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所谓的职业道德. 故名思义, 所谓职业道德是一个行业所必须遵守的道德. 如新闻界必须报道真实的消息, 新闻工作者有责任去调查核实新闻的真实性, 而不是把道听途说的谣言拿来广为传播. 如演员和模特必须准时到场, 并以最佳状态投入工作, 如医生必须全力抢救病人, 尽其所能去延续病人的生命……. 我们说职业道德是初级道德, 因为它是关系到个人的生存饭碗的, 职业的生存和个人的职业发展乃至个人的生计都取决于他能否遵守职业道德, 因此可以说, 强迫一个人去遵守他的职业道德是符合他的利益的, 他不得不遵守这些道德, 否则就会失去生存的机会. 尽管如此, 如果人人都能遵守这些初级道德, 我们的社会就会正常运转, 而道德形成的最初目的也就达到了. 我们通常所说的善良, 回报等实际上都属于初级道德的一部分.
当然, 仅仅有初级道德是不够的, 在人人自私的社会里, 最高的道德当然是与自私作对的变为无私的理想的行为规范, 这些行为规范于是成了高级道德, 即人脱离了其生存需要, 出于自觉自愿而遵守的行为规范, 这些行为准则必须是以不求回报并不以自己反以他人利益为其最终目的. 所谓高级道德实际上是人类希望摆脱现世利益而进入纯理想状态的一种愿望, 正因为人是自私的, 我们才希望他人是无私的, 正因为人是守财奴, 我们才希望有人会乐善行施, 正因为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 我们才希望有人会望却自己, 只顾他人. 这些道德理想要求常人从自身利益中超脱出来, 去服务他人, 帮助他人的利益, 而自我在其中失去了利益, 却获得了满足和愉悦. 这种道德被称为高级道德, 是指其追求的层次从个人的利益上升到他人或集体的利益, 从内在的满足上升到外在的满足, 但是这种道德本身就存在着乌托帮的性质, 因为它寄希望的不是人的最基本的生存愿望, 而是纯粹的精神对于物质的超越, 这种性质同时也决定了这种道德不可能适用于大多数生存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因为追求个体最大利益的社会体制和追求整体利益的高级道德之间, 本身就是矛盾的.
在当今社会的雇佣关系中, 我们只能要求雇佣双方遵守商业道德. 因为雇佣关系仍然是一种需求关系, 也是利益关系, 雇主和雇员同样是为了赚钱而进入这种关系的, 所以说双方首先是一种对立的关系, 雇主给雇员少一点, 他自己就多赚一点, 而多付给雇员一点, 他自己就有经济上的损失, 这种对立关系决定了高级道德不能够在雇佣关系中运用. 但雇佣双方又是一种合作关系, 即雇员寄托于雇主的生存而维持生济, 而雇主则寄托于雇员的服务来维持日常运作. 双方是互相合作, 唇齿相依的关系. 换句话说, 双方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 而且这种关系是由双方自由选择, 各取所需的自由意愿来决定的, 双方都根据自身的市场价值来进入或解除这种关系. 这正是初级道德生存的广阔天地. 经纪人同模特的关系, 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 双方是按比例来分配收入, 利益之紧密不在话下, 但双方相互利用的性质, 更是无需赘言. 经纪公司需要利用模特的个人才能来赚钱, 但模特同样需要经纪公司的企划, 谈判, 包装等作用. 李政和玉珠的关系, 正是这种相互利用的雇佣关系.
玉珠最初追随李政到昌洞工厂, 但双方并没有合同关系, 其间李政发现玉珠到酒吧卖唱, 要给她钱当签约金, 被玉珠拒绝了, 很明显玉珠想要的是李政的爱情而不是钱. 之后玉珠出卖李政, 签约神话并削发, 被李彬弃置不用不得不到庙宇躲避风头, 李政不愿意出面寻找也是不愿与玉珠有感情上的来往. 为了争得戴安娜化装品, 李政不得不签约玉珠, 才与她正式拥有了经纪人和模特的雇佣关系. 在此, 李政是非用玉珠不可, 因为玉珠是戴安娜老板心中的理想人选, 但玉珠也是不得不签约李政, 因为除了李政没有人会用她, 而她个人也急着出名报答老父的养育之恩, 况且这个合同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次合作, 虽然不排除玉珠有重燃对李政的爱意的危险, 但双方都有利可图, 可以说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之后玉珠参加模特大赛获得第二名, 在她试图借此机会要求李政的爱情的时候, 李政很明确的表示, 两人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 她可以有同别人签约的自由. 当时李政面临内外夹攻的局面, 还冒着让顶级模特出走的风险, 表明自己的态度的坚决. 玉珠最后还是同李政签约, 当然仍然希望她同李政的感情会有进展, 而且希望以自己的市场价值来帮助李政, 并因此而获得爱情. 李政给予了玉珠明确的答案, 而玉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因此不能指责李政为何不把玉珠推出门外, 因为如此说来, 有女模特追求的经纪人就只好关门大吉了. 玉珠自己把感情的因素掺和到生意的层面, 是她自己的幼稚无知, 无法用智慧而只是用感情来做判断, 是她事业上不能成功的原因. 最后, 当秀儿出卖玉珠的裸照, 使玉珠在刘长鹤回国秀上场前被换, 无人问津之后, 李政利用裸照, 在网上打出知名度, 成功接演刘长鹤品牌秀, 再度闯出名号, 而玉珠则因此被模特圈封杀, 并因此连累父亲中风. 从此事的结果来看, 李政是最大的受益者, 而玉珠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似乎正如玉珠所报怨的, 李政利用了她, 但在当时的情况下, 玉珠同李政一样别无选择, 她如果要东山再起, 必须背水一战, 不能认为她对此是不知情的, 事实上玉珠本人对所谓 “名誉”并不在意, 她不甘心在刚刚尝到成为名模的甜头之后, 就无声无息的在舞台上消失, 所以才会同意李政动用她的裸照. 正如李政所说, 这是一场冒险, 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好象一个面临死亡的病人, 医生不得不做一个试验性的手术去挽救她的生命, 这种冒险当然会有两种结局, 一是手术成功, 皆大欢喜, 二则是手术失败, 病人死亡, 双方互相谴责. 死亡也许是不可避免的, 不同的是, 一种是自然死亡, 怨不得人, 而第二种, 则是死在医生的手里, 可以有了谴责别人的理由. 玉珠的冒险, 不幸正是第二种结局. 如果李政向玉珠隐瞒了失败的可能性, 或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欺骗她进入, 李政当然有不可推卸的道德责任, 但李政是坦白的, 玉珠自己作出了决定, 以为自己可以承担的起后果, 但未料到老父中风, 她无法自己承担罪恶感, 才将责任完全推到李政身上.
经纪人的职业道德应是让客户获得最大的经济利益, 当然这个经济利益, 不仅要看短期利益, 还要看长期利益, 不仅要看金钱, 还要看名誉. 考查李政在此事中是否超越了雇佣关系的道德底线, 应从三个角度来看, 一从纯商业角度, 如果李政纯粹只是玉珠的经纪人, 两人从未有感情纠葛, 李政也不可能因企划而出名, 他是否还愿意让玉珠的裸照上网? 李政在帮助玉珠拿到戴安娜化装品之后, 对她采取的是物以稀为贵的经营策略, 不许她自贬身价, 去接拍一些影响她名誉的小广告. 但裸照事件发生后, 李政正被李彬和罗祥亮压得走投无路, 加上玉珍死亡, 玉珠被抵制, 作为经纪人如果他能利用这个机会, 他会拒绝吗? 事实上任何事在做之前, 都有一定的未知性, 人人都是事后诸葛亮, 是因为我们总能猜对两个可能性之中的一个. 但我们明知有失败的可能性, 还是去做了, 那是因为成功也是一种可能性. 既知是冒险, 也不得不做, 这本身就反映了人们身处的无奈环境. 从玉珠当时的处境来看, 要想重出江湖, 不搞个石破天惊, 鱼死网破是不行的. 二从玉珠能够拥有的选择来看, 李政是否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阻挠了玉珠可能有的更好机会? 从剧情中我们知道顶尖为推销她早已竭尽全力, 除了三级片以外, 她早已失去了任何机会, 裸照上网是她唯一的机会. 三是从裸照事件的后果来看, 玉珠是否落到比以前更坏的处境, 她从刘长鹤品牌秀的高峰后又落回谷底, 等于是回到原点. 综上所述, 李政在裸照事件上, 并没有因为对自己有利可图, 就违背雇佣关系的初级道德.
当然李政和玉珠相处两年, 没有爱情亦会有友情, 从高级道德的角度来看, 他作为朋友, 应当给予玉珠超出个人利益以外的劝告, 前文提过, 高级道德必须在放弃利害关系之后才会存在.而两人在那种困境之中, 放弃利益的选择是不可能的. 李政有私利在心, 所以无法达到高级道德的标准. 所以他很痛苦, 我想这同我们每人在生活中遇到的痛苦是一样的, 难道我们不同好友竞争同一个工作? 不同好友抢夺同一个客户? 每一个人都有自私的理由, 这正是高级道德在现存的社会形态中无法存在的原因. 曾被高级道德的美丽深深感动的人们, 无法面对社会中人人追求个体利益的现实而充满了挫折感, 无法原谅自己将个人利益置于他人利益之上而满怀罪恶感, 这正是李政面临的处境. 如果他不是时时以高级道德来对照自己的行为, 他就根本不会觉得对不起玉珠, 也不会觉得自己对她的命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正是东方式的传统的群体利益的观念同现存的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的冲突, 也是我们每人每天面对的道德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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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3-1-31 10:36
发表于 2004-7-27 1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