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小树匣子胡乱写字：《水鬼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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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秀之树1999  来源：[后窗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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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5 j( E6 R$ ^5 t, f片名：《漂流欲室》
/ c% U: F+ ?7 w- @又译 《小岛》《The Isle》
  |+ L0 D1 i/ q3 @" w3 d导演：金基德
演员：徐情　（饰哑女）
金儒哲（饰逃犯）

; z! @" m2 a$ Y3 V2 i3 z这是一部让人犹疑着迟迟不敢说出自己想法的电影。很显然，影片试图在成堆的象征物中，串联出一个意义的念头非常坚定，因此，与其称之为看电影，毋宁说是在阅读一个寓言故事来得恰当。

寓言来自一个宁静的湖泊。

拒绝说话的“哑女”是这片水域的掌管者，人们要依靠她的小船才能登上浮屋。湖中央，垂钓者、逃犯、嫖客、妓女、情人，彼此遥遥守望但并不相助。每个人都是过客，释放完欲望之后轻松离去，只有她是永远的停泊者。当那个沉默的男人出现后，她以自己的方式爱上了他，并因嫉妒将与他发生关系的妓女送入死亡。残酷的死亡继续蔓延，正如一个谎言的开始总会牵动更多的谎言来遮盖。身为逃犯的男人想要再次逃跑，“哑女”血腥窒息的爱情让他远离，无助的脆弱与绝望又将两人紧紧束缚在一起。当事情败露，“哑女”平静地用死亡终结了这一切。
5 V; ]! Y( g1 c# H$ M7 X灵魂彻底交付给永恒缄默的湖泊，尸体象一段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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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孤独之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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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影子在《漂流欲室》中无所不在，甚至于片名也在彰显着隔离。The Isle，哲学意想上的孤立与孤独，一个无名的岛屿，一片不知出处的湖泊，自俗世被单独截取，然后放大为一个封闭的世界。孤独衍生孤独，尽管影片已经提示“哑女”是可以发声的，但她自始至终拒绝任何语言形式上的交谈，即使坠入情网，她依旧无言。身体才是她意愿的载体，划浆、售货、卖春、索爱，以及杀戮，没有人象这个沉默的女子一样，把沉重的肉身运用得如此自如，仿佛它只是工具而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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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自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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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3 b0 c8 j3 a也许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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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自己，不是湖泊的主人，更不是湖泊的灵魂，她是水中鬼魅。每一个水下镜头其实都是她的眼神，被侮辱的仇视，偷窥的压抑，心理的扭曲，妒忌的暴怒，孤独的凄凉。水鬼是无常的，水鬼是阴郁的，你猜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水中无声无息的利刃何时会扎进你的身体。它也许是报复一次肉体交易后男人粗鲁的侮辱，也许是拯救不能承受生命之重的逃犯搁在枪口下的性命，也许是沾满血腥的双手不能摆脱的使命。

水鬼的怨恨，带来的是灾难；水鬼的爱情，也不会指向幸福。

而湖泊上的一群过客，没有来处也不知所去，暂时停靠在狭窄的浮屋内。黑细的鱼杆悬线垂钓，弯曲的鱼钩如同孤独的欲望缺口，待宰的鱼、青春的妓女、逃亡的侥幸、偷情的惬意、肉体的渲泄，接踵而至。

! q, v6 w! k/ C  t  j3 \4 L# K有人说《漂流欲室》是关于道德沦丧的预言，我不敢妄断这一推论正确与否，但可以相信的是，影片对于孤独状态下的人类并不乐观。我们看到的是“哑女”变态的占有欲，妓女活泼的卖春，嫖客家常便饭的欢愉，观念中的污秽都在诗意的背景中坦荡地展开。没有羞愧，没有罪恶，没有判断是非的镜头，全是日常生活流的表现手法，理所当然地进行着，似乎我们的世界本来就是这副样子，每一寸，每一分，都是它的本来面目。

可以申辩为孤独。浮屋之间遥遥相对的距离，狭窄的空间内个体的寂寞，不为人知的过去遗留给现在的隔阂，等待抱慰的情感，都是道德守望但不能解救的罅隙。

一切以孤独之名义，我们沉沦。

一个危险的意识

这也许能够涉及到整部影片的核心，更或者它就是发散剧情的核心。在我看来，本片的中文译名是很出色的，不但视觉效果与电影本身合拍，更一语中的，以“漂流”和“欲室”二词揭示出人生况味的两大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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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2 Q  Q: O2 g没有任何生命是停滞不动的，无论以何种方式，不管是否自知，它总是在生生不息的河流中飘荡，在既定目标与不可预知的外力构成的合力下，被岁月的风翼吹向终点。而装载这漂流使命的，便是生命的存在形式，欲望的浮屋——肉身。

% m) a6 e+ k% H* c5 B) A漂流和欲室总是搭乘同一条河水的方向，然后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与另一座漂流欲室相遇。“哑女”爱上逃犯，两个身份边缘的人，两座标签怪异的欲室，两段在漂流中迎向悲剧的命运，在这个关于水鬼的寓言中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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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危险的意识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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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故事的不断推移，我们将会被众多挑战感官极限的情节所震撼。生生撕扯青蛙的无动于衷，试图吞咽鱼钩自杀的匪夷所思，将活鱼割掉两侧鲜肉再丢入水中取乐的残忍，用鱼钩自残性器以期留住爱人的决绝，影片已经不再局限于肉体上的暴力那么简单直接，它牵连着神经的敏感，心脏的抽搐，想象力的残暴，它是一场真正的彻头彻尾的奸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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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_* A3 p, J7 m" G' c6 W8 k齿寒。

生活已经被搞得如此败坏，恐惧的阴影步步逼近，警钟已然敲响，可是人们依旧麻木。生活中摩肩接踵的人潮人海，其实不过是影片中浮屋内苟且的性命，你来我往，形同陌路。就算肉体无限地亲密，真正体贴的交流却始终缺席。暮雨泼洒，“哑女”携酒登屋，天地间落寞放饮。此刻的她，是女人而非妓女，需要一个肩膀和那个男人情感的拥抱，而他给予的，却是粗暴地试图占据她的身体。两个人都渴望摆脱孤独，女人期待依靠，男人却借助媾合，原本“都门帐，饮无绪”的一出浪漫，刹时化作肉体间不堪的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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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还是舍不得这个唯一带来安慰的男人。他也明知死感与性感纠缠而成的绳索已经越收越紧，却因为鲜血象红玫瑰般触目惊心地盛放在白色长裙上，停留下来。两具行将凋落的身体在死亡的前奏中相互温暖。

太多的同舟共济不过是种无可奈何，甚或别无选择，就象被沉入湖底的妓女和她寄生虫一样的男友。

8 g; I1 p6 R( |; n' O+ L寓言说到这里，已经在暗示某个命题。一个危险的意识愈发清晰，我们听不见，但感觉到静谧的湖面下隐约传来潜水的声音。水鬼来了！它要让无辜者堕落，让堕落者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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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J, c$ j& e  x/ v  v- s2 y# K人人皆是自己的水鬼，不必抱怨，一切咎由自取。

愈美丽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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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8 p  y( e: o$ B8 R《漂流欲室》画面之美是有口皆碑的。临岛屿，蓼烟疏淡，苇风萧索，浑似水墨画中行，再配以细碎若风铃的音乐，浆橹摇曳的节奏，是难得的气韵生动。

而比拟欲望的浮屋也利用不同的颜色得以阐释，绿色与淫乱，紫色与颓败，黄色与希望，都由不同的居住者来具体实施。值得一书的是那间黄色的小屋，“哑女”与逃犯的漆刷爱抚般温柔地叠错，涂刷一新的它让人想起幸福的黄手帕，见证了影片唯一脱离性意识的温馨段落，成为死亡前最后的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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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演员的外貌，也有着细致的处理。譬如徐情粗密逆生的眉梢煞气十足，在裹裙的婀娜与性情阴郁的镇定中暗藏杀机。

* r# |6 X- A9 Y) J* v% w* I: t如此华美的影像，与导演金基德无疑是分不开的。投身电影之前他一直在巴黎攻读绘画，因此他的电影画面都有着精彩外露的视觉效果，《恶语》、《野生动物保护区》、《蓝色大门》和《漂流欲室》，金基德的每部影片都在韩国引发出争议，影响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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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伟人如是谈论艺术：反动的东西艺术性越强，毒害也就越大。推及《漂流欲室》，过分出色的影像显然也在引导着理解上的歧路纵生，尤以片尾为最。影片结束于苇荡中，那是“哑女”内心的隐秘之地，只有亲爱之人才被带去。镜头幻化，“哑女”躺在小舟内，清澈的湖水漫过惨白的裸身，死亡在天空下横陈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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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g& r- i& [4 t3 P7 m刻意的亦真亦幻让人猜测纷纭，谁都看得出这是影片结论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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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那只能是寓言愈美丽愈残酷的尾声，孤独的个体向着自己的命运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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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4 \  J# e3 X2 W诗情画意间，鲜血红于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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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st edited by 断鳍雨鸢 on 2003-7-2 at 03:16 P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