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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韩影】现实与梦境的叠影——《无颜美女》之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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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什么季节？时间过得很慢，大海静悄悄的，在一艘游艇上，一个穿工装的男人正凝视岸边一个女人。女人如微风中飘动的丝巾般沐浴着男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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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v% t6 E( M# v5 ^- |9 c. t `% K “那女人向后望去，游艇上的男人正在读一本书。他的脸变得毫无表情，男人已经忘了那女人。他只是自己在寻找乐趣。”- c8 v4 z2 A+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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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秀如一位资深作家般从容敲下这段话，文字风格让我忽然想起了安妮宝贝。( L" P5 V- O1 J! \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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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秀真很想成为一名作家。黑暗的房间里，闪烁的电脑屏幕前，她正独自陶醉在闭门造车的惬意中。5 h" ]% z9 ?: N) o5 z: n$ J: T
忽然姬秀面前的所有物体都奇怪地漂浮了起来，就象微风的晴空中正在缓慢上升的热气球。2 ~! \6 L6 h2 x) |0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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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升的物体渐渐将姬秀包围，而她好像对这种境界早已司空见惯，很快又自顾自地回到她梦呓般的叙述中去了。“雪下个不停，红色的数字在不停变化……”! u( ~, E' ^, ]( C/ t, {& z# L( ]
- c4 A1 `. J, K 就象被人故意按下了暂停键，漂浮的物体嘎然停滞在半空中，一切无声无息。姬秀疑惑地抬起了头，正要寻找究竟的当口，空中的物体却抨然掉落，如冰雹般无情地砸向她。锋利的碎片划伤了姬秀精致的皮肤。不一会儿，在一片狼藉的血泊中，她痛苦地挣扎号叫着……
0 v! g0 ~' J+ X' `0 e0 c" w% i 一 无颜美女与精神科医生的内疾
h, k8 B# x2 n/ o$ r 姬秀原来患了一种叫BPD (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的精神病。该病源于患者在现实中被他人拒绝后而产生的极度恐惧心理，患者总是强烈地感到自己将马上失去身边的爱人。9 }9 Q; n. m* `2 O4 v
姬秀的生活一直持续在某种空洞虚无的迷乱状态下。她要把这些写入小说，可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与她日渐疏离的丈夫早有了外遇。生活的点滴片断对于姬秀只意味着否定与排斥，正如她自己所说：“人们认识我，却总是离开我，最后忘了我。”, c: k7 h( D; r% s: a! Y
姬秀病得不轻，这个可怜的女人在幻觉中被悬浮的物体砸得血肉模糊，那些浮游在半空中的物体正如她脆弱的灵魂，在美妙的升华中忽然下坠——破裂——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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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3 ? p( T1 I 这一切完全源于她的昔日恋人——那个在游艇上邂逅的滑雪运动员，他狠心抛弃了绝望的姬秀，只把刻骨的仇恨与恶毒的诅咒铭刻在姬秀支离破碎的内心。姬秀因此而疯颠，潜意识不敢回味过去，可孤独的灵魂总在旧伤口上洒盐。在半梦半醒之间，她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BPD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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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m+ |) Q2 P, m! p' ` 姬秀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那里她结识了精神病医生锡元。锡元的催眠术给姬秀灰暗的过去带来了一线光明。两人的关系也渐由医患转为情人。. }0 g( P ~* [* o: l/ }/ c
- H) R% \* `( v2 W1 X" c 与姬秀的偶遇似乎勾起了锡元伪装很好的内疾，因医疗事故而自杀的妻子早已使他的精神系统出了问题，相同的伤痛，使锡元重又燃起了对爱情那不可抑制的渴求，他慢慢放弃了作为一名医者的职业道德，徒自纠结在姬秀的疯狂中不能自拔。
: U# o3 ~ I6 C6 A3 \) x 然而令锡元绝望的是被催眠的姬秀与现实中的姬秀简直判若两人。锡元的爱在现实中得不到姬秀的回报，强烈的危机感渐渐使他出现了与姬秀同样的症状，整日徘徊在精神错乱的边缘，这位可悲的精神科医生最终竟惨死于BPD的幻觉中。
/ ~& b' X" `+ f0 b 二 现实与梦境的叠影
* i: f0 A7 D' Q 现实与梦境一直是这部影片的主要线索，而关于男女主角不堪的过去，导演却用断断续续的情节巧妙拼贴在现实与梦境的叠影中。* d. }: @) [# z2 n4 I3 E5 S" T
现实中——主人公间病态的交流途径是手机。手机通常象征人类的隐私，影片中错乱的人际关系也正是通过手机被观众一览无疑的。当妻子死后，锡元持续收到妻子旧情人那诡异的来电，而锡元发病时也试图通过手机遥控姬秀的感情。但这种单方面的交流似乎都没有了下文，听者的沉默恰恰昭示了爱情的一去不复返，一方在没有回报的感情中绝望，另一方慢慢变成了残酷的精神虐待狂。2 {! X" ?4 m/ C I
现实中那些象征郁闷绝望与焦虑局促心情的景物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医院中漫长的走道与体育馆里过短的跑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有那幽闭黑暗的地下停车场好像永远也找不到出口。
4 x5 M0 ?1 i) E0 ?) O 这些象征性的景物同样出现在锡元的诊室里，画面空洞的黑白照片与枯树的残枝搭配着锡元自鸣得意地发问：“你通常会这样展现你的孤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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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主人公间病态的交流途径是催眠术。现实被描绘成极度贫瘠荒芜，抑或阴郁乏味。城市的华丽与空洞令人屏息，喧嚣的车流如无法平息的海洋，巨大的霓红广告，充实圆满的商店橱窗，这一切对主人公其实毫无意义，逃脱伤痛的唯一通途只有梦境，催眠术在这里被赋予了某种超越尘世的伟大力量，它成了主人公远离现实的救命稻草。4 J% C: J( T* G" J6 K0 @
而当现实与梦境重叠，人们往往因困顿其中而进退两难的。锡元可以通过催眠术频频召唤手捧玫瑰的姬秀如期而至，但现实中姬秀的拒绝与分离却使他茫然无助，他深深感到现实的不可靠，转而把信任与依赖完全寄托于缥缈的梦幻。“因为了解到姬秀所有的痛苦，所以我会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天空下。”锡元越多了解姬秀，他就越想操纵她。越多操纵她，锡元就越感到失望，如此循环往复。在这里导演试图展示在普遍充满误解与不信任的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一个永远也摆脱不了的怪圈，锡元最后被怪圈吞噬掉了，而现实中的人们仍浑然不知地在其中跌跌撞撞，周而复始。
9 c, g, N0 y& q. Q/ S6 a$ s5 s 三 BPD症及其他( m( \! q! N& c! L2 z+ d( o
BPD症全名为边缘性变态人格综合症，一个叫起来冗长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一直以为这种精神病只会存在于希区柯克的电影里，但《无颜美女》却让我惊醒现实中真的会有这样的患者。1 y3 g( {& r! m7 P; t5 B
冷酷的现实让我们每个人都有过惨遭外界排斥，拒绝甚至羞辱与白眼的经历，当真爱被粉碎时，我们也都饱受过被遗弃被孤立的折磨。这时某些人会精神崩溃，在幻觉中苟延残喘，某些人却坚强走出了人性扭曲的阴影，重又坦然站在明媚的阳光下。* l4 D# a' Z, u) H0 T0 _) d7 W7 W) M
或许我从影片中领悟的东西过于简单通俗。当众人把视线聚焦在《无颜美女》怪异与超现实主义的拍摄风格上时，我却在为无颜美女设想着另一种人生：姬秀望着情人离去的背影，擦干泪水，顽强地承受了一切。她生下了情人的孩子，并把他们抚养成人。时光悄然抚平旧日致命的伤口。为人母的宝贵经历会让姬秀变得宽容与健忘，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庆幸自己因祸得福，她的爱在孩子们身上最终得到了回报。
; V! X0 o8 l/ }7 Z# m 如果情节按此进行，姬秀与锡元就永远不会相遇，影片的故事就会因流于俗套而无人喝彩。但只有这样的情节才是最符合现实的，至少生活在你我周围的芸芸众生正是这样日复一日地进行着无趣而健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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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那些仍不幸徘徊在现实与梦境叠影中的精神病患们，前方似乎只意味着幻灭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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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0 05: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