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電影專題研究』鬼月說鬼——恐怖驚悚的韓國電影

阿韩 · 发表于 2004-11-24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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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台湾电影笔记
文/Sumi

（注：本文写于2002年）

七八十年代，韓國的民風還是相當純樸，當時的國營廣播台有一部收視率頗高的節目叫《傳說之鄉》，專門蒐集各地所流傳的鬼故事，然後編織成一系列的恐怖連續劇。通常該劇的主要角色不是無法達成慾望而挾怨報復的九尾狐，就是被拋棄或是被殺的白衣女鬼。特別是傳說中的九尾狐，九尾狐是修行有百年之久的狐狸，由於不能吃人類的食物，所以在變成人類之後，得在隱瞞自己的身分之下，趁著深夜殺掉一百條人命，並以犧牲者的內臟為食。劇情總是到了第九十九天晚上，幻化成姑娘的九尾狐被跟蹤的老公發現，而滿懷憤恨地回到深山裡。通常九尾狐選定一個男人的話，會為他做很多事情，也讓男人享受富貴功名，唯一要求的是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要信賴她，但一般男人有錢之後，沒有以前那麼純樸天真，會嫌太太有很多祕密，懷疑不已，而極度的好奇心讓他處於死亡之際。

以往全民過貧窮日子的時代裡，看恐怖片就是夏天最經濟實惠的避暑最佳選擇，在頗受到老百姓的青睞之下，夏天是恐怖驚悚片的旺季。前幾年韓國KBS 電視台為回饋懷念老舊鬼片的觀眾們而重新製作新版的《傳說之鄉》，在新版劇集的故事裡，製作單位特地採用各種特效畫面來提升九尾狐系列的品質，意圖脫離畫面裡沾血嚇人的典型風貌，譬如九尾狐從魔變換成為人類的幾個動作場面等。但是對於熟悉hollywood動作片的觀眾們來說，這樣的畫面特效可能不是頂吸引人，所以該劇上演不到幾集就停播了。由此來看，韓國人所感覺的恐怖驚悚與視覺效果或劇情有關，因此韓國的恐怖片都具有其固定的結構模式。而隨著社會的演變，恐怖片的種類逐漸增多，拍攝技術也有進步，但是對韓國人來說感到極大恐怖的對象依然是白衣女鬼，她們的共同特徵是：在封建社會的約束之下，被拋棄或被侵害，甚至無辜的被殺害，死後變成厲鬼，再找尋加害者的家屬進行徹底的報仇。

六０年代的韓國恐怖片大都是古裝劇的形式出現，主要代表作品如下：李永民導演的《惡之花》、《地獄門》、《從墳墓來的新郎》，李永民導演有「古典恐怖片之父」之稱。另外還有朴全澤導演的《夢女》，金基永導演的《僕女》等。到了70年代，韓國恐怖片還是以古裝劇裡的白衣女鬼為主要角色，加上這時期的電影和媒體為了軍政服務，並被歸類用於教民政策之一，因此表面上描述在傳統社會裡受苦的女性之怨恨以及對她們坎苛命運的同情，實際上是強調儒教傳統的道德觀念，這時期所拍攝的導演作品也是從六十年代就延續下來而成為所謂的系列作品，比如朴全澤導演的《媽媽之恨》、《無臉之女客》、《沒脖子的女殺手》即屬於這一類的電影，以及韓國恐怖片裡最值得注目的金基永導演的僕女系列。金基永導演是七０年代最優秀的導演，他的一系列作品大都是以探討人性為主題，故事的主要重點在於揭露並表達困在封閉空間裡頭的人們的潛意識和慾望，屬於金基永僕女系列的作品有《僕女》、《火女1971》、《火女1982》以及《忠女》，其中《火女1971》曾是1972年Cane(坎城) 國際電影展中的入圍競賽作品。

八０年代，韓國恐怖片的發展上有了突破性的變化，在傳統的韓國恐怖片裡溶入hollywood式驚悚片的味道，這些形式給予80年代韓國電影更多的發展空間，但是就劇情內容來看，此時期的電影情節仍是以傳統民間故事，以及人性之間的貪婪與報復及仇恨之心為主要敘述模式，如金仁秀導演的《魔鬼》、《月兒之恨》、《吸血鬼夜女》、《怨恨的公共墳墓》等。韓國的女鬼除了具有報仇心之外，基本上都具有與我們相同的人性情感，因此，有時她們會懲罰壞人，有時也會可憐或寬恕加害者，基本上韓國女鬼的報仇是屬於因果報應，因此在韓國恐怖片裡很少看到無意義的濫殺場面。

九０年代，韓國恐怖片不但克服主題和結構的限制﹐也開始與不同領域結合而朝向更商業化的角度去表現影片內容。這時期的恐怖片從我們所存在的現實世界找尋嚇人的題材，再加上利用聲光畫面創造的嚇人景象，或是透過運鏡技巧及畫面構圖中的種種暗示，來增加影片裡的恐怖氣氛，進而加重觀眾們對於恐怖的心理期待。不過在除了恐怖驚悚的內容之外，有時片中還會出現關懷人性的議題或是充滿人情味的劇情呈現，甚至導演還會加入對現代社會和個人問題的關心之情。九０年代韓國恐怖片的作品有《安靜的家庭》、《自殺鬼俱樂部》(另名：《赤色生死戀》)、《退魔錄》、《慰靈祭》、《女高怪談I》、《女高怪談II》(另名：《交換日記》)、《環ring》等。其中，《自殺鬼俱樂部》可以說是一部結合好萊塢特效形式與傳統韓片劇情，帶點血腥恐怖卻又充滿溫馨情感的不是很恐怖的恐怖片，所謂「自鬼會」就是自殺鬼俱樂部的簡稱，該會的成立在於自殺的靈魂無法去天堂或地獄，只好徘徊九天的宗教信仰，九天應該是由道教或佛教的信仰所來，意即地獄和天堂中間也存有一個中間地帶，是無法去天堂或地獄的遊魂所徘徊的地方，透過各個自鬼會成員的背景描繪，以及從韓國傳統恐怖片借來的黃天侍者(陰間管理者)以及挾怨報復強姦犯的白衣女鬼等人物設定，表達出在這不斷改變的感情世界裡，何謂人間的愛恨與寬恕。

《恐怖計程車》則是一部純粹為了嚇人而嚇人的傳統恐怖電影，電影中最恐怖主角就是那一部部有著黑色窗戶的計程車，一打開前車蓋就會看得到不斷跳動的心臟和令人作嘔的內臟，以及為了供應車子所需要的「血油」，靈魂司機們就得殺人以供所需，此片的情節內容頗像二流的好萊塢恐怖片，專以殺人為嚇人的主題素求，而缺乏恐怖情境的氣氛營造。

《女高怪談》系列是韓國近來極為成功的少數恐怖片之一，尤其是該系列的第一集，也許有人會質疑這系列的電影是模仿日本怪談系列，但是就觀影者的角度來看絕對會認為這兩種系列的不同處，《女高怪談I》與《女高怪談II》這兩部電影可以說是傳達出完全不同個性與訊息（message）的傑出韓國恐怖片。

尤其是《女高怪談I》裡善用構圖上的空間和距離感，加上充滿暗示的攝影運鏡技巧和警示意味濃厚的聲音效果，再再都引起觀眾無比具大的恐怖感，直到影片最後，仍無法放心地鬆一口氣。該片電影的背景是一所高中女校，回想起來，既使心裡有過重的學業負擔和壓力，但是高中時代還是人生最懷念的時間，那裡會存在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以及成長的快樂。但若從負面的角度來看，學校是一種封閉的社會共同體，教師的權位遠遠凌駕於學生之上，並總是以成績單上無意義的數字來評估學生的價值，由此形成的優等生─制度的受惠者，和劣等生─無辜的被害者，兩種階級的存在差異。在這樣的黑暗社會裡，一位無辜的高中少女被選成眾人蔑視的對象，結果決心以死亡脫離現實世界，但是她可憐的靈魂卻如被詛咒般一直徘徊著學校附近，因此學校裡就開始陸續發生種種不尋常的恐怖事情。主角畢業生李美妍以實習老師的身分回到母校，不久她便意識到這些事情竟與自己有所相關，而死因可疑的趙老師所留下的留言更增加她的預感：「珍珠還在這兒，她還在上學」。《女高怪談I》裡明快的故事節奏和出人意料的劇情轉折是這部片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同於第一集的《女高怪談》續集的故事《女高怪談II》，背景也是在一所高中女校，但是主題焦點卻著重於學校裡的人際關係。在不斷反覆的單調日子下，與沈重的學業負擔和對未來出路的不確定性等因素，使得個人無法承擔的壓力轉化成對他人的執著而呈現出來，執著的對象有可能是倒楣的同班同學或是可憐的級任老師。在電影不斷交叉顯示兩位少女的過去和現在的相處畫面下，帶給觀眾一些關於同性戀的暗示。同性戀的議題基本上仍算是社會禁忌之一，也常被認為是違反社會體系的行為。因此，傳統觀念對於同性戀的眼神並不友善也不想去了解，但是當我們在別人的身上發覺與自己不同的優良特質或與自己臭味相投時，即使彼此性別相同，我們其實很容易在潛意識裡愛上那個人，或許表現出來，或許不會。所以，說不定說我們每個人都具有先天的同性戀傾向。從這些觀點來看，同性愛戀的出現並不是所謂有問題的心理障礙，只不過是不同情況下的選擇問題罷了。因此該片設定一個特殊空間（學校），再運用恐怖片般的表現模式碰觸到社會上敏感話題，在導演巧妙說故事的方式下，觀眾不僅能回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和當時對同性朋友的微妙感情，或許也會對於傳統觀念下同性戀的偏見有些許的改變也說不定。

《毛骨悚然》的調性就又有點回到傳統化的恐怖片情節，計程車司機永憲剛搬到美真公寓504號，看來很內向又害羞的永憲看到住隔壁的善英時，忽然間感到很微妙的情感，透過劇情發展慢慢地揭開永憲的內心世界，觀眾也看到了永憲和善英彼此互相糾纏的悲慘命運。該片最嚇人的地方不太於殺人的血腥感或是鬼魂般的靈異畫面，而是以人的內心裡最深沉最黑暗的部份為主要描述對象，在電影《毛骨悚然》裡從來不會有血痕或是殺人兇器的登場畫面，但是在看似陰沉寂寥又腐敗的老舊公寓的背景空間裡，昏暗的近乎全黑的光線與令人感到無比恐懼暗示的聲音特效下，片中人物的絕望、憤怒和恐懼，逐漸轉移到觀眾的觀影情緒上，沒退路的人會變得很冷漠，而冷漠會代替絕望，極端的冷漠遇到一個即使是很小的動機，就會變成無比的憤怒爆發出來。電影《毛骨悚然》讓觀眾觀察平凡的人群中所隱藏的憤怒，透過這些憤怒的可怕與不可預測性，使觀眾體會到更強烈的恐懼感。

[ Last edited by 阿韩 on 2004-12-5 at 01:03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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