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301 302》——最后的晚餐

阿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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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看电影》255期
+ \) ~( ?" [& u作者：Ot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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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b& q- I0 Y去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闭幕式上，只有一位评委老实的说参赛的中国影片表达方式都太陈旧，那位导演就是韩国导演朴哲秀。由此也不难推测他自己的作品，也应该不会属于皆大欢喜的类型。并且，他似乎总是能给自己的影片找到不赖的片名，譬如那部讲述女妇产科医生故事的影片名为《用力！用力！》，是个让女性无法不动容的叠词。这部电影最初吸引我的也来自它的片名《301/302》，绝对让你想不到它讲述的是食物与性。301和302是两个正对着的房门号码，也是两个女人的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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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开头是两个小女孩的独白。一个女孩说：“我家的电冰箱里堆满了食物，但我从来不吃凉的，等妈妈回来我就会有热腾腾的饭菜吃，但是妈妈总是要到深夜才回来。”另一个女孩说：“我家的冰箱很大（实际上是一个冷库），里面堆满了鲜肉，我多希望妈妈可以多买些青瓜和芒果。”第一个女孩就是后来的301，童年母爱与食物的缺失令她承认后食欲性欲惊人。她把全部的时间都花在了烹饪和做爱上，如果说她还有什么别的消遣，那就是读食谱和为丈夫座饮食日记，离婚后她干脆吧自己的公寓做成了一个豪华餐厅。第二个女孩是后来的302，成长在开肉食铺的家庭，并长期忍受继父的性侵犯，成人后由禁肉食发展到身体排斥所有食物和任何男人，只能接受无色无味的清水。具有反讽意味的是，她为女性杂志写的饮食专栏竟然大受欢迎。

* p  _/ o2 R. z: \, ^* c似乎每当食物遇到性，电影的走向都会不由自主的极端起来，《极乐大餐》和《厨师、大盗、他的妻子和她的情人》告诉我们，人类对自己最本质的需求恰恰无法放任自流，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活在禁欲之中。而这部拍摄于1995年的韩国影片，在体重歧视越来越严重的今天看来，更有了一番别样的意义，从女性角度探讨食物与性，体重是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0 S, D$ S6 A: y7 H( u两个女人第一次擦身而过时，301不无嫉妒的斜昵着302在宽大的披风中显得更加单薄的身形，302则对301肥胖的体形投以轻蔑的一瞥。301第一次送菜给302时不无艳羡的说，“你就像个模特”，在经过地狱减肥瘦身成功后，她再度出现在302面前，则可以高傲的宣布，“我像喜欢食物一样喜欢性”。性冷淡的302总有一个男子的电话在穷追不舍，渴望性的301却被丈夫嫌弃，只有振荡器的陪伴，得不到异性的爱慕，就很难得到同性的尊重，东方女人的这一点处境从古至今都未有多少改变，因此即使没有男性的出席，体重也使两个女人自觉的做出了高下之分。于是，301决心用自己的厨艺让302放下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让她尝一尝在食物和体重中挣扎的痛苦。她每天为302安排不同的菜谱，一边幻想着302大腹便便的吃着她做的食物的样子，得意的笑出声来：“一个女人怎感如此漠视体重？”

" q8 u* N+ z- k) Q/ ?/ V, V* y然而事情并非这么简单。数日后，301遇到了正拎一垃圾袋食品出去扔的302，震怒中的301愤而将食物掏出来强行塞入302口中，302的身体先于意志做出了反抗，冲入洗手间呕吐不止。302向301和盘托出曾经的遭遇，她躲在自家的冷库中躲避继父，却因此间接害死一个邻居的女童，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充满罪恶，从此厌食忌色。

% p% a- R; |( g0 h1 [/ A301仍然对自己的厨艺充满信心，她开始只做清淡的食物，试图诱发302的食欲，但是这次的结果是让302在洗手间吐得差点晕死过去。301吧302带回自己的家，为她洗澡，换上干净的睡衣，让她躺在自己奢华的床上休息，直到她能喝下那杯新鲜的蔬菜汁为止。亮澄澄的蔬菜汁在302的食道中不过停留了数秒，便被悉数喷在了301干净的床单上。301拎着购物篮在超市中逡巡，当她试图以302的目光来观察那些蔬菜的时候，终于产生了深深的绝望，她无法找出302能吃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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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E: _. H& c. H2 I诱发302的计划未能成功，301自己的身形却一天天反弹回来。两个女人在数次交锋中完成了相互的理解，302怀着对301的信任建议301将自己做成食物……一周后，也就是影片的开头，一位调查302失踪案件的警察敲响了301的房门，奇特的是，打开房门的301竟是如302般飘飘欲仙的体态。

$ e7 F7 c. d3 m如此困扰的体重问题难道如此轻易就解决了吗？也许原本就既没有301也没有302，一肥一瘦两个女人如同禁欲纵欲两个相互挣扎的意念，存在于眼前这个女人的想象之中：301代表她对自己生存状况的理解，302则是她心底面队诱惑时隐秘的恐惧。这部影片让我想气《六人视线》中林顺礼的短片《她的体重》，一个高中毕业矮矮胖胖的女孩，要在社会中寻找自己的位置是如此的困难。

当欲望能够被无限度的满足，对人类其实是一种极度恐怖的试探，同时我们也不得不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体重已经越来越成为现代女人的身份证明，甚至不仅仅是女人。离婚后，301的丈夫不无惋惜的说，“以前的你是多么完美”，同时也不无得意的宣称，离婚后他掉了15镑（因为失去那些该死的美食）。据说戴安娜王妃经常在宴会后刻意让自己呕吐，以保持身段。很多人总以地球上还有多少难民在饥饿中，来诉说这种痛苦不值得尊重，但事实上物质的富裕毕竟并非某一两个人的罪过，庞大的生存和审美积习也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这就是两个单身女人最后的结局吗？导演最后抛出的这个问题，我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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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st edited by 阿韩 on 2005-4-5 at 08:03 P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