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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倾斜的阳台8 N# f0 k( q( @& R+ O
作/译者：靳懿 （Mi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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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ker Hummel对话金基德(Kim Ki-Duk)1 i8 D- a7 t& z# H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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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ker Hummel来自德国汉堡的自由记者，写作关于文学和电影的文章。 / j6 u* d; `( s. H7 `$ N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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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懿/翻译 $ g' g8 Q4 ]) _: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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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导演金基德，是属于特别群类之中的一员。没有任何电影或者艺术方面的教育背景，中途辍学之后在工厂做工，到部队服役的他在过去五年里成为国际电影节里最负盛名的导演。1996年他完成了他的第一部作品“鳄鱼” （Crocodile），电影讲叙了一个在汉城汉河里收集那些投河自杀人尸首的神秘男人。金基德从新式激进的视角来观察韩国社会使他与许多的观众产生了距离，但是却也由此培养出一批热情的小众影迷。对于边缘人群和地区的关注和反主流美学的义无反顾都凸现在他接下来的电影中。尽管电影在韩国票房屡屡失败，然而却为他储备了一批欧洲的忠实追随者，他的电影不断地入选欧洲电影节。1998年的电影“雏妓” （Birdcage Inn）首次吸引了国际电影界的注目，紧接下来2000年的“漂流浴室” （The Isle）备受争议。金基德对男人与女人之间所存在的“普遍战争”的残酷探究震撼了圣丹斯及威尼斯电影节上的诸多观众。同时它亦被赞誉拥有独特美学观，超现实主义的想象力和宛如纯粹诗歌一样美丽。接下来片长200分钟的“真实虚构” （Real Fiction）里金基德同时使用10架电影摄像机和2部数码录像机拍摄一个亦幻亦真的杀人狂欢。2001年的“收信人不详” （Address Unknown）是金基德目前最具政治意味的电影。记录了20世纪50年代韩国战争所留下了的累累伤痕，和对同时代美军基地的反射。这部闻名海外韩国导演的最新之作也成为其本人在韩国电影界最为成功的力作——“坏小子”（Bad Guy）仍由曹在显担当主演，曹在显已经出演过金基德的五部电影，与此同时他也一跃为电视荧屏名人。在今年（即2002年）的柏林国际电影节上，“坏小子”是入选竞赛单元作品之一。以下是Volker Hummel同金基德关于他的最新电影、好莱坞和功成名就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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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H：金先生，你曾经说过你的所有电影始于仇恨。那么你的新片“坏小子”又是被一种什么样的愤怒驱使而成？
/ N/ O& I8 J! MKKD：我曾经在一个更广阔的情景中使用了“仇恨”这个词，但是我确不认为你可以让这个词脱离那个情景。我现在谈论的这种仇恨并不是特别的指向某一个事物或者某一个人。它只是我所感知的一种情绪，正如我在生活中看到另我费解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拍摄电影：我看见另我疑惑的事情，然后我把它拍成电影来试图理解它。因此或许应该谈论误解来取代仇恨更为恰当。 + d5 W" F% C( n- |& B: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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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H：你试图通过电影“坏小子”从这个世界找寻什么呢？ 5 L1 U7 p) G7 j5 k
KKD：这个问题我会这样来说，为什么每个人同样的出生到这个世界，拥有同等的权利和同等的品质，可是一旦我们长大，我们就被区分开来，加以分类。为什么他们要通过我们的相貌和着装来判定我们？为什么如今相貌的好丑，钱的多少变得日渐重要？有了这些标准，便在我们出生之后，成长的过程中影响着我们，我们被划以不同的等级，不同的社会阶层，相互之间不能有所交往。我想知道让不同的阶层交往，让他们的世界相互融合难道真的不存在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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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H：你找到答案了吗？
5 d' @' s* O% b! r% L/ OKKD：我的答案是人们应该相互尊重，无所谓阶层，相貌或者财富。这是我的答案，但是拍摄这部电影意欲让观众们去直面这个问题。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找到他们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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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4 A9 j% |& n) u7 L- RVH：通常在你的电影中，“坏小子”的主角皮条客亨吉（曹在显出演），是一个沉默不语的人，不能够与人交流亦或表达自己。似乎暴力成为了他唯一的语言。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沉默？
# F, n" R$ @2 uKKD：在我的电影里那些人们不能言语是意指他们曾经受过很深的伤害。他们对他人的信任不复存在是由于始初的诺言破灭。他们被告知如“我爱你”，然而承诺的人却并非真情真意。因为种种的失望让他们失去了信仰和对他人的信任，于是不再言语。他们转而寻求暴力，我更喜欢把它称为一种肢体语言。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一种身体上的表达而非单纯的消极暴力。我的人物所受到的伤害和被烙下的疮疤也是年轻人在他们还不能真正对外在的创伤做出回应的年龄段所经历过的。他们还不能保护自己去抵挡身体上的侮辱，例如来自他们的父母，或者口头上的辱骂或者当他们看见父母的打架。或者当你走在街上却遭到别人袭击。一旦这类事情发生，你会感到无助，但是却束手无策。这些经历就会在那些人心里留下疮疤。我个人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比如说，在以前，一些比我小却强壮于我的孩子揍我。我没能力保护自己。还有，在海军部队，就因为一些士兵的级别比我高，就可以无缘无故地打我。在经历了这些类似事情的过程中我问自己，为什么必须是这样的？这些问题一直伴随着我成为一名导演表达出我的所想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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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m* C2 \# T$ o. M gVH：你认为自己的电影是自传体式的吗？
% Y+ R3 C' P( ?3 X2 eKKD：在拍摄电影“坏小子”，我不得不说在最开始我真的不喜欢像亨吉这样的人，但是有这么一件事，就是我碰到了一个在红灯区工作的人。他不由分说地揍我，在那时那刻我讨厌那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我还没能完全了解他，但是我尝试着去做。通过这部电影我试着探究这个角色的心理找出他做出这些事情的缘由。 ! x$ j8 R5 z' K7 K
* ~/ x8 n- Y# m/ VVH：做为导演，对于传闻好莱坞意欲重拍“坏小子”，你认为如何？ * u9 S6 i3 T$ J1 u; _# E
KKD：我很愿意制作一部好莱坞版的“坏小子”启用美国演员如布莱德.皮特。但是这只是我个人的愿望，于今还没有好莱坞的人与我联系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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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4 i# o9 R- e6 i3 p" NVH：你不认为你的极为个人色彩的暴力美学同好莱坞体制是相抵触吗？ 0 k& c7 l, J5 E6 f. O
KKD：从外在来看，似乎好莱坞电影的制作是有一个很严格的流程，但是我以为事实上并非如此。他们以一种婉转的方法表达出他们想要表达的。因此看上去他们似乎有着各种各样的界定，然而却是不存在的。所以我愿意在那里工作，采用他们的方法，借此来得以颠覆。但是如果可能我亦愿意用法国的方式拍一部法国版的“坏小子”。但是我很想知道你是从哪听到有关好莱坞打算重拍的传闻。或者实际上我只是正在同那些销售人员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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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H：我是在一篇关于2001年釜山电影节的文章上读到的。
8 g# q8 e' f* K7 @4 PKKD：我想这个消息是来自我的发行商们。海外部问过我是否可能，我会考虑去做吗？我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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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 y2 J) PVH：唯一一部我现在能够想起的好莱坞电影有着与“坏小子”类似的主题，人们用自己的身体来表达自己，就是“搏击俱乐部” （Fight Club）（大卫.芬奇，1999），你有看过类似的影片吗？
2 f+ `& s- d" A4 f8 N2 pKKD：不幸的是我没有看过“搏击俱乐部”，于我所闻，我认为它可能更接近我“真实的虚构”，唯一一部3小时20分的电影。是关于一个人杀掉了所有他讨厌的人们——结果这场杀戮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也有一点像“美国狂人” （American Psycho）（玛丽.哈伦，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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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v) }* }1 s9 e% ?9 ZVH：在网站www.kimkiduk.com，你把自己的电影称作“半抽象式”，怎么说呢？ 9 a) \5 M% E9 Y) z& x4 U w! e
KKD：我的半抽象电影制作更多是关于去做，而非只在表现现实。对这个我们所见的世界，我试图加上我们的想法和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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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H：你的工作就像是一个画家，“漂流浴室”（2002）看来更像是超现实的想象而非叙述性的。埃贡·希勒Egon Schiele的画作在“坏小子”起到某种角色的作用。
" p* b. I }- `; H2 d8 {KKD：我在法国蒙托利埃海滩画了两年画。我没有参加任何官方展和其他活动；我只是自己画画，在街上展示我的作品。我在德国慕尼黑也弄过街道展，在那里我知道了埃贡·希勒的作品。我在“ 坏小子”里放入他的画（他的作品集）是因为第一眼扫过这些画会让人觉得很粗俗，看上去像是淫秽的东西。但是如果你凑近一点看，却是非常纯净的。他们展现出那些被欲望包裹着的人们的形象。起初我喜欢古斯塔夫·克利姆特Gustav Klimt多一些，但是看得越多，我越是喜欢希勒的作品，我便转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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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7 R4 o7 {. k9 ]( c2 i. l0 nVH：希勒常常画妓女和“堕落的女人”，类似于“漂流浴室”、“收信人不详”、“坏小子”里面的女性形象，是什么让你对这些在这样或者那样方式下被迫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着迷？ * G6 }" a3 r! }( ?4 A6 }: ]
KKD：我想女人比男人要高等一些。她们提供给男人总是需要的，男人甚至要为此付钱。大多数人可能不赞同我的说法，但是我是这样想的，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从本身而言是堕落的，即便没有钱的介入，也不能改变什么。当男人和女人之间出现了麻烦，这个世界便有了运转的动力。这是一个广泛的冲突，但是也反映了文化之间的差异。在欧洲，整个情况已经有了一段时期的稳定，男女之间几乎不存在什么麻烦。因此如果你看欧洲电影，他们就反映出这种情况，他们对此没有那么关注。亚洲电影则是更多的不稳定和暴力因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冲突仍然非常强劲。 8 ?+ X0 I- Q1 q/ u6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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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H：女权主义者对“坏小子”的义愤是否同你以前电影所遭受非议一样还是那么多吗？
- }$ A( K) l& B: kKKD：确切的说是的。90%的女性评论家对这部电影都给与了消极的评价。但是如果你会发现这部电影的观众有80%是女性。你会发现所有的专业电影工作者和评论家几乎都给与了消极的评论但是普通的大众却完全能接受它。他们理解它。如果你认为我的电影是金基德式的创造一些如电影所展现的女人的悲剧，那就非常危险了。但是如果你认为它是在描叙一个社会中已经存在的问题，那么你就不可能真的去讨厌“坏小子”。 6 U* N& R: n+ \$ @
7 G7 `$ I# M5 E4 l8 p4 q- j W* ^" {VH：在韩国，“坏小子”是你至今最成功的电影。你是否认为商业上的成功意味着艺术上的失败？ 9 A& o3 t& R* E; v3 M9 A v
KKD：电影的成功全赖主角曹在显。因为出演了一部走红的韩国电视连续剧让他一夜走红。这可不全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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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后记：金基德其他电影作品 7 q6 d) h% D9 S) {" D
1997年 野兽之都 Wild Animals
+ z5 K' B6 W2 T6 H( [6 l2002年 海岸线The Coast Guard
1 p7 s7 W% K+ ^* y( d2003年 春夏秋冬又一春 Spring, Summer, Fall, Winter... and Spring
( [/ u! J# J1 p3 I2004年 萨玛利亚少女 Samaritan Girl
0 C4 e* P b2 A2 W6 r2004年 空房间 3-Ir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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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l' |+ M6 o; h$ \4 H5 R译者笔记： ( R' c7 |3 I. q" ]
第一次接触金基德的电影是“漂流浴室”，却是到了今天才知道是金基德的作品。当时感触很多，写了一封长长的关于这部电影的信给正在读高三的爱人，因此他也特地找来一看。如果要说现在还存有的印象大可借用我的爱人形容三池崇史的“来访者Q”一样感到非常温暖，我所看过的金基德的作品都是非常安静，色调亦很柔和，然而衬托出来的现实景象却非如此。他的电影也许正如他自己在描叙希勒的作品，是人们眼中粗俗外表下的纯洁。 % }3 _; ~5 g: }% o
! w. ~0 c' U$ a! a B! Y; F2 X之后在介绍电影的节目中了解了“萨玛利亚少女”和“春夏秋冬又一春”，但是都未看过。
- C, y+ B$ z% e! q" j6 ]“空房间”和“坏小子”是这段时间接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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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坏小子”，也是因为看了“坏小子”才促使我查找更多关于金基德的资料。在这部电影里我更能接受堕落的金森华，我甚至觉得这场看起来仿若灭顶灾难的遭遇却使金森华真正得以长大。相比起以前的幼稚和对稍微过火行为的憎恶，在人格却是成熟的。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需要的是面对而非恐惧。人生总归只有一次，因此即便在电影结束导演给了一个亨吉开车带着金森华继续他的皮条客，让金森华接客，然后在似乎没有尽头的路上继续前行。虽然我没能完全理解亨吉的做法，但是从整部电影来看生活并没有多少让我们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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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J6 X* ?4 X- \这部电影中有一个场景之金森华所在的小妓院的老鸨脱掉上衣对她说自己因为这个原因（大概是胸部受到严重伤害）连澡堂都不能进也非常让我触动，言下之意是说老鸨这样的女人连妓女或者连女人都无法做的命运在细微之处勾勒的真切至极。对于亨吉的描绘也是人性的，没有人是无恶不赦——在他的兄弟在愤怒之下用匕首刺伤他之后他却是尽自己当时之气力用沙土把匕首掩蔽。 0 `, W( O9 x1 z+ z$ Y8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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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如“收信人不详”一样，金基德电影里的人物都在活着，但是却是没有选择；路就在他们面前，而自己却是卑微的。所以他们沉默不语，“漂流浴室”里的熙真，“收信人不详”中的恩洛，“坏小子”中的亨吉，“空房间”里的泰石。沉默即是一种对抗，对抗自己的过去，和自己无法预料的现时之境。因为有太多的境况是语言无法明晰和促使对方相互理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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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8 13:55
发表于 2005-5-13 23:34
这位新朋友让人好好奇丫，看你的头像和签名，敢情也是金基德电影的仰慕者吧？你有看过《收件人不详》吗？这是偶最心爱的金氏作品。* H- r( d: J; q% @( Z5 e
，也许你能找到。$ x6 h. z+ W# ]7 G* C% g
），有时根本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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