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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流水帐房# _' v9 ~ j9 G! r, {* x
作者:破碎风景
o4 ]: f2 f3 a5 _2005-02-22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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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s# Z6 O7 @4 i: k) B% ]) `最开始。她坐在山花烂漫中看风景。身穿传统韩国女装。面容苍老。她看着自己的手，想自己今年是几岁。想时间过得真快。想，我也曾有过年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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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她嫁给了年仅十岁的丈夫。悲剧在那一刻埋下种子。还是孩子的她要照顾一个弟弟一般不懂事的老公，还有无理取闹的凶狠婆婆。婆婆说，丈夫生病了，你怎么还能吃得下饭？婆婆挥舞着竹条抽打她，她哭着说妈，我错了。 6 R- a2 s o- ~% k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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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生育。她整天干活。她是家里最低贱的下人。她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唱一支童谣。 / Q, y1 g; x3 N
5 W1 N u1 y' ^, K% D4 k% P 过了几年，丈夫长成了大人。一个大雨倾盆的日子，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回到家里。他要跟这个女孩结婚。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 " ~, _) w' b# R# X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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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深夜里吃醋。自言自语地诅咒那个年轻的女孩，故意把她的炕火烧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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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l1 x& C6 u8 `8 k 丈夫要跟她离婚。婆婆在这时帮她说话。婆婆说我们家只会有一个媳妇，婆婆说你哪里见过这么勤劳善良节俭贤惠的媳妇？她于是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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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7 Z. I1 @( ?2 l 她去找那个年轻的女孩，对她说，你们在一起吧。你比我年轻比我聪明比我讨人喜欢，我跟他，没有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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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w5 \' ?3 [# ?2 i8 L 说着她哭了。别过头去。 $ F% f4 ^" q7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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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了那个家。独自住到山里贫困的村落。她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她自称是个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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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K# @' @/ f0 G 有一天来了一个卖缸的男人。她假装丈夫在家而向他买缸。男人发现了，离开后男人对她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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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W: a- j' F" E3 m4 l. a" u 终于在一个喝醉酒的夜晚，男人冲进了她的房间。那晚电闪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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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 ~+ I. U% g8 K% o 次日男人跪在她的面前，他说他喝醉了有没有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他说如果有我愿意死在你的面前，他请求她的原谅，他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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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5 e" |6 {* X$ k9 h 他们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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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成了一个真正的妻子。 , ?" a: x8 y2 h) J% l+ r# R
6 ?: x, T3 Z% o, x4 r 每天跟男人在一起，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她的脸上开始常挂着笑容。男人是个好人。 6 v7 Z% B& I1 }3 e6 Q. n4 G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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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唱歌。歌词悲凉，随风飘。 ) R! p. o5 x' G7 F4 b
7 D, m0 p, A6 F& B( t% I 一天男人去卖缸。她教男人怎样叫卖会吸引更多人来买，她说价钱要斟酌不要让步太多，她说卖完就早点回来不要再去喝酒。男人微笑着说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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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照着她说的做，很快卖完所有的缸。路上给她买了一盒胭脂水粉。有人请他喝酒他坚决不去，后来陪那个人吃饭。那个人说，你有这么好的老婆，真让人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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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0 U( y2 _: f k" M 回去的路上遇到暴雨涨洪水。他失足落水。变成了一堆黄土。 4 J# M: m& a7 F2 J* p. _! i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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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在他的坟前。像往常一样对他说，缸卖得怎么样？我教你的方法是不是有用？她擦起男人至死还握在手里的胭脂水粉，说这是你送我的粉，怎样好不好看？她哭了。她说你真狠心，怎么就可以丢下我。 # ]/ n3 [3 }9 E
+ t. V: K3 i, ~$ ]- _: Y m5 f 她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0 l# x( x*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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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雪花纷飞，寒冻刺骨。她在雪地里通红着双手挖掘朽木，拿回去生火。生活像北风那般萧瑟。 5 X, u& X B; d) e) ^
: v8 t0 z" ^6 l 有一晚被声响吵醒。看到一个背着婴儿的女人在吃她的食物。女人恐惧地说请原谅，请原谅，我是饿坏了，没有奶给我的孩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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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b! C* r; ~2 C 她给了她食物，留她住在家里。帮她照顾孩子。女人告诉她自己的悲惨命运，她说她被丈夫卖了，买她的人只会虐待她…… . \" W& C8 L4 c2 |
" L" ]4 k- T9 d* r 冬天在继续。她每天还是照常出门寻找柴禾。面容在寒风里显得格外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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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她病倒了。家里没有食物。一天女人带回了食物。告诉她是好心人施舍的。于是三个人不至于被饿死。 / M6 }0 h0 Q9 P" r2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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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每个晚上到村里的酒馆去，那里会有醉醺醺的客人愿意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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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v0 w% Z O* {( o3 | 客人们会要求女人唱首歌来听，女人就唱，女人的歌声荒凉，和着北风的呜咽。 3 `' m: {: |, _/ ^. b+ t; N%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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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有时候会哭着对她说，姐，我想把孩子留给你，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可以养活她。 ; D+ o" S) G, c& E, q; B( I7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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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了。女人的话变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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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孩子，穿过一丛一丛茂盛的芦苇跑到河边，看到女人站在一条船上，身边是一个凶悍的男人。女人回头看见了她。她抱起孩子给她看，对孩子说你看，那是妈妈。 & V& Q5 S: X& l& y
4 a0 o- c t4 j; f* b 她收养了这个孩子。当成亲生骨肉一样对待。她成了一个母亲。她背着孩子过她的每一天。 # P: r' {+ p# K% ] k0 o- N8 R* w5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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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时间过去。孩子已是大学四年级学生。她更加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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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 H; n" _8 v- ]( J 站在荒凉的车站等一辆公车。车到时马上上去，帮儿子付钱，跟他一起回家。 2 z) P E1 p/ j% i, s# ~0 i#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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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她和儿子把食物推来推去。墙上贴着一幅画，年幼的儿子写着我最爱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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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给她买了维生素，她留下几颗后把瓶子塞回儿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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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母子一起下棋。 ! ?, e5 X+ B# R7 _
4 Q: u, v3 P+ V6 x% ^ 第二天儿子就要回学校。她送他，儿子说妈，这次你不要再抢着付钱了，她说知道了。车子一来又马上上去把钱塞到了司机手中。 ' H2 a) h; O' c- j# C" a
7 Q( G3 Y9 m5 ]& l8 e 她挥着手目送儿子的车驶远。她打开儿子留给她的饭盒，看见里面有一整瓶的维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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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6 B8 M3 e0 o 一个人走着小路回家。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她弯曲的背，蹒跚的步。脸上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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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0 K, w$ E$ @. b4 f 这个辛苦了一辈子的女人，终于，得到幸福了。 + \; G) p/ b2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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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2 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