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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这两天写毕业论文写到几乎抓狂的地步，于是准备“以毒攻毒”，把电脑里的片子翻出来回味一遍，第一部选的便是《杀人的回忆》^^;;: l' _0 w' {" u
刚好看到电影区也有人在回味这部片片，偶也来灌点水，凑凑这个热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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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回忆》（以下简称为《杀》），在2005年第三期《看电影》杂志评选的“100部韩国最好的电影”中排名第一，被喻为“韩国历史上商业与艺术结合得最完美的影片”，《看电影》对它评价是“证明了电影可以做到零缺点”。
* x' _& y2 W* ]3 f' Y这部2003年韩国最卖座电影，是由韩国新晋导演奉俊昊执导，最具票房号召力的影星宋康昊和金相庆联袂主演。《杀》改编自一出舞台剧《Come to See Me》，导演奉俊昊以1986~1991年韩国数宗至今仍未破获的杀人案件为蓝本，讲述小镇警察和汉城来的探员一同侦察连环杀人案，结果却因自身的原因和大局势的关系而让凶手逍遥法外的故事。影片上映之后好评如潮，连续四周雄霸票房排行榜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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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 |8 ~- M7 P8 \6 c* N3 C 同样的题材，不同的视角0 J! T7 f$ L3 t; u% w
电影史上以“连环凶案”为题材的片子可谓比比皆是，像《沉默的羔羊》《七宗罪》《入侵脑细胞》等等知名影片，这些电影的素材有的来自于小说，更多的还是由真实案件改编而成。《杀》虽然同样采用这一题材，但却成为反类型片的巅峰之作，其不俗之处在于该片拍摄的最终目的并非志在揭开谜底，而是借这宗连环杀人案带出那个时代的整个宏观环境，传达出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人们面对很多事件的无能为力。
# J& v# W2 f2 L" o《杀》一片那欲语还休的结尾，更是让许多人对导演没有揭示凶手是谁而忿忿不平。这其实是导演力图摆脱类型片束缚的一个手段，也彰显出本片的着眼点并非想阐述“What”：案件是如何发生的，谁是凶手，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而是向观众逐步揭示“How”：一件本来能够侦破的案件是如何被一步一步地被破坏，这个毁灭的过程是导演最希望呈现给观众的，进而带出了全片地主旨“Why”：为什么在那个时代这样的案件会层出不穷地发生，为什么凶手明明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却能连续作案并逍遥法外...这些思考不仅仅是影片本身留给观众的疑问，而且也是整个韩民族对自己历史的反思，从而呼唤韩国民众对那个特殊时代背景的集体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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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8 q. [6 Z; F沉重的话题，幽默的诠释
+ a7 s. h6 A5 u不同于奉导的第一部片子，《杀》一片所选用的题材并不讨好。很多时候，平庸与优秀之间相隔只有一步，但要跨越这一步，能做到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q' B5 t) j( p8 _3 ~
《杀》一开头就用黑底白字，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是发生在历史上的真实的案件，并非虚构。从1986年到1991年，在韩国京畿道附近一个名叫华城的平凡小镇里，6年间，10名女性相继死去，每具躯体死前都被残忍地玩弄、蹂躏，然后才被勒毙。而凶手频频作案的那段时间，韩国正处于军事独裁向民主化过渡的混乱时期，整个社会动荡不已、浮躁不安。各种民主运动此起彼伏，大部分警力和官方人力均投入到镇压示威活动去了。2 L8 T* ^/ T/ d r, Y6 `
面对如此沉重的话题，如何将之搬上荧幕、用戏剧的方式去演绎？如何才能真实地再现这段黑暗时期？而电影又该怎样编排才能做到既吸引观众又不落窠臼且还忠于历史……重观这部片子，偶不得不佩服奉导“讲故事”的功力。《杀》承袭了奉俊昊一贯的黑色幽默风格（这点已经在他的处女作《绑架门前狗》中展露无疑），巧妙地运用多种喜剧元素来处理这个沉重悲痛的禁忌历史话题，以喜衬悲，全片张弛得当。影片在冷峻压抑的气氛里，不忘时时爆发出几个黑色幽默：乡村警探在侦破毫无头绪时会绞尽脑汁冒出一些古怪荒谬的念头，像他会不辞辛苦跑到澡堂蹲点儿；向“仙姑”求神问卦，然后半夜三更跑到案发现场去“圆光”；喝醉酒后说出因为美国很大，所以FBI要“用头脑破案”，而韩国很小，只需要“用脚破案”的办案哲学，还有他们对付不同疑犯花样百出的审讯方式等等，这些情节都让观众忍俊不禁。然而，观众一边对着剧中描述的情境发笑，一边又陷入导演刻意营造出的郁闷、绝望气氛，逐步领悟到整个故事背后隐藏的整个历史大背景的无奈和沉重。
# Q( T! J( A7 F在影片的叙事结构上，导演以乡村警探和汉城来的城市警察在办案过程中发生的一系列激烈的冲突为主线，展开整个故事情节。奉行“用脚办案”哲学的乡村警探朴东万（宋康昊饰演），在审问疑犯时，总喜欢循循善诱，让其回忆“杀人经过”，而他的搭档，每每见疑犯拒不服从，先飞起一脚，将人踢翻在地，接着便是拳打脚踢，有时甚至把人倒挂起来，严刑逼供。在这种“杀人回忆”的仪式中，大多数嫌犯熬不住拳脚或者受到诱导，不但自认有罪而且头头是道地交待“杀人”经过。相信“档案永远不会说谎”哲学的城市刑警徐泰润（金相庆饰演），冷静睿智、心思周密，他骨子里鄙视乡村警探们的愚昧无知，对他们惯用的审讯方式表示怀疑、反感和抵制。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那些本可阻止的凶案仍然接连发生，而且手段越来越残暴，这两个警察内心的焦虑也与日剧增，彼此的办案理念也开始悄然转换。最终，当徐泰润目睹年仅14岁的女孩冰冷的躯体上，还留着他曾为她亲手贴上的创口贴时，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性和自制全然崩溃，竟也向疑犯挥舞起愤怒的拳头，甚至还扣动了扳机，试图杀掉他。影片结尾，朴徐之间的矛盾被情节冲突淡化了，他们最终站在一起，目送疑犯在黑暗的隧道中渐行渐远，眼泪混合着雨水顺着脸庞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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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q% P- |) x9 z7 z' p首尾呼应，发人深省
2 P9 Q3 S5 E7 A$ w在《杀》一片中，一首一尾，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的出场，不得不说是导演奉俊昊匠心独具的巧妙安排。
; B( v8 d. q4 J' t. G- \6 j影片的开头很有寓意。这是麦田里一个男孩的特写镜头——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麦穗上的一只蚂蚱，也许离得太近了，蚂蚱竟全然不知危险的降临，男孩儿伺机而动，一把就抓住了它。与这只可怜的蚂蚱相比，影片中的凶犯可就幸运多了，虽然他一直在警察的眼皮底下，但最终还是堂而皇之地溜走了。+ z/ y+ J; y$ @. g: D( h+ N' E6 y- y5 X; x
影片的末尾，改行的乡村警探朴东万再度回到发现第一具尸体的那条乡间小道，他跳下沟渠，弯着腰，望着空荡荡的排水道，脸上一副怅然的表情。“里面有什么吗？”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东万抬起头望着这张年轻的脸庞，“好奇怪，好些日子前也有个男人在那儿看，我也问他为什么看，他说他记得很久以前在这里做了件事，于是回来看看。”女孩话说完后，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掠过麦田“飒飒”的声音。东万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他的脸？”女孩点点头。“他长什么样？”“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普通通。”女孩想了老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普普通通”——这一答案在东万的脑海里翻滚盘旋，突然，他转过身，双眼直勾勾地对着镜头，炯炯的目光如同两道激光，射入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这时背景音乐响起，全片结束。
7 S+ J- K- n( @. e* {, u9 z, u8 u( h% S这一结局真是妙不可言。一直逍遥在法网之外的凶手又回到作案地，通过一个小女孩之口，告诉当年的警察：他仅仅是一个普通人。于是，观众便不难理解奉俊昊给出的拍摄《杀人回忆》的三个理由：一是以此剧向至今仍被这一难解迷团缠绕于心的缉凶者致敬；而是将此剧奉献给十位无辜受难的妇女，祭奠英灵；三是以此剧向凶手下战书，告诉他，虽然事隔16年，我们仍旧没有遗忘这件事。7 @! ]8 x' _1 Q* N7 i*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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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 语
+ S+ ~% k- |0 e" t) G, W悲剧的魅力在于传达一种无法排遣的惆怅。正是因为无法将错误归咎于某个人，观众才会去反思这一悲剧为什么会发生，引起悲剧的社会原因是什么。正如影评人卫西谛在《电影+2003》一书中所说：“这部电影讲述的不仅是‘杀人’，而且是‘追忆’。奉俊昊在影片中突出了韩国80年代的历史氛围：宵禁、军事演席、防空报警、学生运动、示威游行等等不止一次出现在故事背景中，并且渐渐弥漫开来，浸透在杀人案和主人公的内心中。正是对历史和国家的侧面描写让韩国人有所共鸣；也正是这种压抑气氛的逼压下，《杀人回忆》的情节变得很有意味，结局才能够‘成立’。影片最终没有透露那个令人憎恨的罪犯的真实面目，只是借由一个小女孩形容说他‘很普通’——更让人相信那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所以《杀》给观众们留下的，不仅仅是杀人的回忆，还有那个时代政治的镇压比人的性命更重要的荒谬事实。
% c$ x- c; x/ h/ [% K7 T9 G十多年过去了，这段历史早已散落在黑暗的时间长河中，被久久忘却了。导演奉俊昊拍这部电影用意也许就是为了要唤起这段已被人们忘却的记忆，就像他在接受采访时所说的那句话：“如果你还活着，请来看看我吧，我还没有遗忘那段有关谋杀的回忆。”而作为观众，只有当我们了解了导演不厌其烦地描述的那段韩国历史，才会领悟到究竟谁是真正的凶手，其实并不重要。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包括所有的疑犯，甚至包括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而正是由于变态的社会，才造就了变态的凶手。6 C" h) H;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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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4 1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