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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葉なんか覚えるんじゃなかった
/ @. F8 M( U0 i1 D) C/ O日本語とほの少しの外国語を
" P# q& q" e# v }$ f覚えたおかげで# B- ]( z, ]3 v. Y
ぼくはあなたの涙の中に立ち止まる3 t8 _5 y- h6 [: b' D, c& N F
ぼくはきみの血の中にたった独りで帰ってくる) P8 }; @# l+ I, t
——田村隆一『帰途』、映画『恋の罪』である( r. i5 f& C, u#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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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之物 无须记取* ?! U t D9 m" h: S' O4 M
而幸而我记取了日语和其他些许外语; L- Y' k5 h2 K: {6 ?3 D
我才能止步于你的泪水之中9 ~$ n1 s9 {* @$ n2 a# l
我才能从你的血中孑然踏上归途* I8 `$ p8 u( y5 W/ z8 @/ Q! Q9 y5 E
——田村隆一《归途》,在电影《恋之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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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电影的过程中,直到尾泽美津子的母亲出现,在华丽的餐桌前与三人抱怨着自己嫁得不好,从高贵之家嫁入寒门,并且憎恶着她的女儿以及她逝去的丈夫,慷慨激昂却言辞下流,我忽然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园子温导演不会是关东人吧?( f' D& |2 @- B" R$ \/ F
) [/ v1 e' ^2 n% v) b 然而,园子温导演不仅仅是关东人,而且是爱知县丰川市人,古称三河国(みかわ)。这也就意味着,在他的成长环境中,免不了要受到以德川家康为代表的安土·桃山文化的熏陶渲染。因而将战国时代另一位大名——丰臣秀吉的身世戏剧化隐晦地搬上了银幕,并有嘲讽之嫌。在日本国内,有关东和关西之分,就像中国的南北之分,他们关东人说着以东京话为中心的关东话,也就是标准日语;而不服气的关西人说着以大阪方言为代表的关西话(関西弁、かんさいべん),而关西则恰是丰臣秀吉的发家之处,曾经有着作为全国中心的大阪以及古代的首都京都的关西地方,与关东人历来是谁也看不惯谁。而且,家康讲究法度规范,秀吉倡导人治君权。所以一般来说,关东人一般是家康的“粉丝”,关西人则常常是秀吉的“死忠”。' f8 K. w7 ~" e: w
& a7 m9 H) k8 R, d 《恋之罪》这部电影,也因此似乎可以看作是关东人对关西人心中英雄的一番嘲弄。追求自由的关西人终究得不到中心位置,即便文化再发达,也会被关东所边缘化。而追求无限制的自由带来的恶果,恰恰成为了这部电影的母题(Motif)。菊池泉(菊池いずみ、神乐坂惠饰)是一位颇有才情的小说家的妻子,她温婉贤淑、善良能干,只是她每天在丈夫出门去工作室写作之时在家感到百无聊赖,于是她去了当地一家便利店推销香肠。然而她在此处遇上了专拍AV电影的经纪人土居绘里(土居エリ),并且引诱菊池泉踏上了“自由之路”(開放の道、かいほうのみち)。抱着负罪之感的菊池泉忐忑不安,直到她遇上白天做大学老师、晚上当妓女的尾泽美津子(尾沢美津子、富坚真饰)。在美津子的“教导”下,菊池泉越陷越深,直至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放荡妓女,而直到在拉客的过程中拉到了自己丈夫菊池幸雄,从而使菊池泉人格陷入完全崩溃,在美津子的母亲的唆使下,她将美津子杀死,妓院的男老板按照美津子母亲的意愿将其分尸。直到东京警视厅的吉田警察前来调查这一桩无头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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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美津子的人物身份比菊池泉要复杂得多。尾泽美津子的父亲尾泽晋介是一位画家,他在美津子的学生时代,经常将美津子当作自己的裸模来作画,而正是这样一种过于开放的作风,导致美津子的母亲对这个家庭充满厌恶,而怀念起自己娘家的贵族身份。在尾泽晋介的作画过程中,美津子对父亲产生出了一种不伦畸恋的暧昧之情。这种强烈而扭曲的“厄勒克特拉情结”(恋父)在父亲十年前死亡后使得她的精神世界顿时崩塌。她将对父亲的情感理解为“性”。父亲送给她的那本卡夫卡著的《城堡》一书,而“性”恰恰则是她对父亲的情感进不去的那座城。在这个毫不避讳的画家忽视了对小女孩的性启蒙的背景下,她对父亲的依恋之情也因为作为父亲作画的裸体模特之缘故演化为纯粹的“性”,使得她在失去父亲之后,童年的创伤记忆使得她在现实中不断地寻找替代者。但是,在现实的世界里面,是很少有人像尾泽晋介一样既懂作画,又懂文学的。因而在寻找替代者失败的过程中,美津子将她的寻找转换成了对“性”的寻求,终而沦落风尘。正如美津子所言:“我从来没有把那个人当作我的父亲,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男人。”(是性幻想的对象。原文是:わたしはあの人父ではなく。おとこだと思ってた。)9 p& E2 f* Z' V* _- c1 T# {. }/ f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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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如本文开头所引述的那首诗说道:“言语之物、无需记取。”美津子用这首诗对菊池泉的解释则是要让语言赋予实质上的意义。舌头就是可见能触舌头,大腿是可见能触的大腿。这是这正是索绪尔的语言学上说的“能指与所指”。以致于菊池泉第一次收取的5000日元嫖资,在美津子的教导下,认为这5000日元就是自己的象征(所指),意即“菊池泉=收取嫖资的妓女”。但是,索绪尔还认为,不论是何种语言,都在时间的维度上进行着,即便是用书写下来的语言(符号、线条)代替了说的语言,那么在能指和所指的天然区分上,依然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语言系统,只有在两者相互联系之后才能构成语言符号整体并实现这二者的价值。索绪尔用图解来表示了这一著名的语言学关系,即:能指/所指(索绪尔的原图是一条横线,能指在上,所指在下)。所以菊池泉在追求对自我身份的“能指与所指”相贯彻统一的过程之后,也就是加入了妓院“魔女俱乐部”之后化名为“优子”(よこ)。“よこ”的汉字表记写法即为“横”。这条不轻易显现但著名的横线,不知不觉地被编剧给显现出来。; N# |5 b5 X# E! y( Q$ j
3 w. c7 H% p# a f2 { w; S4 { 但是,正当菊池泉在这个层面上领会到了自己身份的统一之时,她猛然发现自己的下一个嫖客竟然是自己的丈夫。她头戴假发,眼戴墨镜流着眼泪以妓女的身份和自己的丈夫做爱,在之前倒地的她发现宾馆地上布满的手稿之时便使得这条本以崩溃的“横线”顿时又捅了进来。她目睹了之前美津子和她自己的丈夫做爱,在身份的转换和纠结中(她此刻已转换为一名妓女,但是嫖客是她的丈夫,她是在以妻子的身份责备丈夫。总不能用妓女的身份责备丈夫或者嫖客吧?),她陷入了无比的恐慌以致于崩溃,这也是她亲手掐死美津子的根本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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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钟书的《围城》中说:“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而弗兰兹·卡夫卡的《城堡》也提到了主人公K为了走进城堡而荒废一生的故事,K最终还是没能走进城堡。尾泽美津子为了走进父亲的“城堡”,最终堕落风尘,心中由于没能够进入这座城而陷入癫狂,而解决之法唯死一途。菊池泉为了走出家这个禁锢她的“城堡”,也选择了堕落风尘(不管过程有多艰难),但是最终面对的嫖客是自己的丈夫时,她发现这座“城堡”却无处不在,她永远也没办法走出这座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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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 y/ i$ A3 _; _1 S; G: @6 V 在该片中,“窒息”的含义也同样值得玩味。在“魔女俱乐部”老板第一次强奸菊池泉的时候是先捂住她的口鼻,菊池幸雄只有被掐住脖子才能获得做爱的快感,美津子癫狂之时掐住了泉的脖子,而泉亦是用窒息之法将美津子置于死地,美津子之母用尖刀捅向自己的脖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窒息在这里成为了一种如家常便饭一般频繁使用的手段,实际上则是影片本身令人窒息的压抑给人以视觉上的再强调。窒息与死亡相联系在一起,也如同片中随处可见的四处飞溅的红色荧光涂料一样代表了“血”的含义,而这里的“血”并非象征着生命,而是如片中反复诵读的诗句“我才能在你的血中孑然踏上归途”一样,象征着死亡。同时,美津子之母也是痛恨与尾泽晋介的结合而产下的尾泽美津子身上的不洁之血,自己的家族荣耀遭到了玷污而在终结美津子之后选择了自尽。' P$ e0 c3 ]4 E: d0 K& C% q, o)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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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最后的部分表现了已经完全癫狂的菊池泉,杀死了将她引领进风尘的美津子的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浪荡妓女,她在和客人做爱的过程中反复地歇斯底里地喊着田村隆一的《归途》中的诗句。这令人想起了一句西方格言:“要想杀死魔鬼,必先成为魔鬼。”在阵阵鸥鸣的海滩边,吉他舒缓的配乐的辅佐下,菊池泉在海边默然蹲下小便,引得两位小男生对她好奇不已,她朝那两位小学生笑着。这里则是阳具缺乏的菊池泉对待“性”中的被插入的征服的反馈,而最后遭到嫖客暴打而倒在路边的她不论从形态还是表情上都表示她已经完完全全堕落成像之前美津子一样的人,这种人格循环在她朝着镜头深沉却又轻蔑的一笑而引得观众对她今后的命运颇感唏嘘与猜测。. v* ~7 c u+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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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开头处介绍了一段关于日本人的民族心态,在此处做进一步的说明:其实,丰臣秀吉本身就是一介草民出身,因为娶了武家出生的女子宁宁而变成武家,获得了具有姓的资格。而他和宁宁一直没有生育,直至在日本历史上污点斑斑的淀君成为秀吉的侧室,生下了丰臣鹤松和丰臣秀赖,但是大家都怀疑这二子都是淀君与家臣石田三成与大野治房所生,因此,心中怀恨的宁宁选择了出家。这似乎可以同本片的尾泽家一一对号入座,尾泽晋介迎娶了来自贵族豪门的美津子之母,生下了留着尾泽晋介草民血液的美津子,而美津子的母亲痛恨年轻时的天真,知晓并痛恨尾泽父女之间的感情,对具有“厄勒克特拉情结”的美津子将自己的丈夫霸占的美津子更是怀恨无比,最终将美津子身体上的“不洁之处”全部砍下。美津子之母的自杀甚至可以看作是关东导演对将宁宁奉为“圣女”的关西人的一种嬉笑和嘲弄。+ J* O1 Z, V5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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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发帖,请多支持!! \. d4 ]' z/ ]* z$ L
本片改编自以“性”描写见长的萨德侯爵的同名小说,而萨德侯爵另一部被搬上银幕的作品则是帕索里尼的绝世之作《索多玛的120天》,而帕索里尼在此片完成后遭到政治谋杀而曝尸街头。而《恋之罪》则借用了外国文学作品而来鞭笞日本民族中压抑和疯狂,这种国民性在新渡户稻造先生撰写的《武士道》一书中则这样描述:“在战斗中要堂堂正正,在野蛮人和类似儿童的这种原始意识中,存在着极其丰富的道德萌芽。这难道不是一切文武之德的根本吗?”虽然,新渡户稻造先生在这里是在为这种国民性进行开脱,但也不妨碍在这里给本片的反面观点一个历史上固有的存在性解释。
3 m' h& {' o" n 在纠结之中不妨用日本文豪太宰治先生《人间失格》中的话来做结束语:“‘世间’的确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可怕地方,也绝不是可以依靠‘一决胜负’便可以轻易解决一切的场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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