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 阴谋与爱情－－－＜ＢＡＤ ＧＵ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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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natta          转自：[新影响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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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s. S& v6 ~% h: ~阴谋与爱情

   《恶男》是我看的金基德的第一部电影，自此之后，我开始寻找和观摩他的其他电影。我很喜欢金基德的片子，这大概是韩国仅有的几个我可以叫出名的导演，我喜欢他的影象风格，情节，包括他所使用的固定演员，极端的手法，对于性的大胆表现都为他的影片打上深深的烙印。 我喜欢他因为他和别的导演不同，在他的影片中他更多的是关注人性的诉求，无论是感情的纠葛，关系的冲突，生活的哲理，无不按照这一主题展开，人性在他的影片里不是假大空，不是虚无缥缈，而是纠结的，复杂的。而这种特质在《恶男》里有着淋漓尽致的体现。
   影片讲述了流氓亨吉如何使女大学生森华堕落，而最终两个人又走到一起的故事。
# n8 e3 [) e. `- q* k% [8 x( F   亨吉是矛盾的。他第一次见森华就被她的清纯美丽吸引，情不自禁地想接近她。他的感情近乎野兽，简单直接，完全凭本能做事，不计后果，在强吻森华被制止后，森华打了他一耳光，还朝他吐口水，即使这样他的眼光还是完全跟着她走。出于报复，他设局陷害森华，逼她卖春，可是又不忍见她被蹂躏，于是派手下前去制止，森华想把初夜给自己的男朋友，被他粗暴地阻止了，森华的第一个客人，被他暴打一顿。
   他总是在暗处：森华“做生意”的发廊对面小酒馆里，街对面的汽车里，森华房间的镜子后面，他亲眼目睹了森华赖以骄傲的条件，如何成了她被摧残玩弄的本钱，作为整件阴谋的始作俑者，他本该开心的，这不正是他要的吗？他不正是要通过把她变得卑贱，堕落，来报复她对他的当众羞辱吗？然而事实是，他并没有报复后的快感，相反的，他对这个被他陷害的女孩产生了感情，这种感情混合了怜惜，歉疚，甚至有一点点膜拜——当他终于可以触摸她时，他表现得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然而在众多感情当中却独独没有欲望，在戏中，他们两个没有上过床，（最多也就是亨吉亲吻了森华的手指，）这恐怕是导演刻意安排的，（用以证明他设计她并非出于性欲）。当他有机会占有她的身体时，他宁愿选择另外一副身体来发泄自己的欲望，这究竟是说明森华对于亨吉的不可触碰，还是说明在亨吉内心最深处所隐藏的自卑？我一直记得一个细节，当亨吉酒醉醒后，从森华的床上起来，仔细的帮她把挂衣服的钉子弄好——他记得她上次衣服挂了好几次都没有挂上，我不知道这能否说明亨吉是爱森华的，至少他在意。否则他也就不会在打明书（他的一个手下）时那么疯狂、凶狠，那是唯一一次亨吉发出含糊的声音，“混蛋，竟然会爱上那种东西……”(他忘了正是拜他所赐森华才会成为"那种东西"~)，那其实不是在骂明书，而是他自己。
' ]9 f* D6 y: G   至于森华的感情变化就更加复杂了，她从一开始就瞧不起亨吉，被他强吻后所表现出的惊诧，厌恶到要用吐口水这种方式来表现愤怒与不屑，到后来她知道自己的遭遇完全拜亨吉所赐，她狂奔到亨吉处厮打他，咒骂他，就是这么一个害她堕落的恶棍，她竟然渐渐得恨不起来，看到他受伤她竟然会流泪，直到他被抓进监狱，她竟然会神不守舍，最后竟甘心情愿的和亨吉生活在一起，继续以做妓女讨生活。难怪《恶男》曾被称作是韩国版的“上海异人娼馆”，该片源自法国小说家波琳.瑞芝的代表作《O的故事》，而小说讲的是一个女人如何遭受性虐待，并最终认同了被虐身份的故事。从故事框架上，我们能看到相似之处，一个女人受到虐待（被逼卖淫），由最初的反抗到认同（和陷害她的人共同生活）。但是我不想以虐恋的观点来解释森华的反应和做法，尽管我承认那可能有一定道理，但我想那不是导演所要表达的。森华态度的转变，多半是由于她察觉了亨吉对于她的留心和在意。比如亨吉把她在书店看到很喜欢的那本书给她，比如亨吉喝醉了来到她的房间只是抱着她，想亲吻她的手指，而并没有过多的粗暴举动，又比如他在被人袭击后不是关注自己的伤势，而是第一时间想看她有什么反应。将心比心，大概就是在这样一种状况下，森华才会在自己都没注意的时候，开始关注起亨吉的一举一动。森华去探监，对亨吉说，“你不能这样毁了我就不管我了……”大概那时她已经爱上了那个“毁”了她的人了。这种情感的转变顺理成章，令人信服，同时也不能不令人唏嘘：一段感情，始于阴谋，终于爱情。
   金基德在自己每部片子里几乎都身兼导演、编剧、美工三职，于是在一些小道具的运用上，总是能为影片平添几分深意，比如镜子，透过单面反光镜来观察别人，这并不是导演的发明，《芳芳》不是早就用过这种方法吗？但是导演就能使老桥段焕发出新生气，同时还突出了人物的心理：他让森华残粉带泪的脸靠在镜子上，再让亨吉贴上去，用以表现两个人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逾越的关系，他让森华对镜化妆换衣服，在反打亨吉的表情，让镜子两边，森华和亨吉的眼睛遥遥呼应，正如两人的感情，虽然谁都没有说什么，但实际已经在共同滋生了。
2 V+ [5 U4 @. r0 O* H/ M   又比如照片，照片是片子很重要的一个道具。亨吉和森华来到海滩，有个女人殉情自杀了，森华把自杀女人撕碎埋起来的照片捡了回去，重新拼好，贴在镜子上，透过镜子的内外，我们可以看到亨吉和森华的脸重合的出现在照片里，这种寓意不言而喻。至于照片的内容，则是导演和我们玩的一个悬念，或者说开的一个玩笑。到了影片最后，我们才赫然发现，相片中的情侣竟然就是他们自己，那么由此推断，之前上演自杀那一幕的演员就应该是森华，但如果这样理解，时空，时间和逻辑上都将是混乱的。以上这种细节安排，包括森华逃出来独自走在大街上，忽然有个女人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我个人十分欣赏这一细节，觉得甚是精彩）。都只有一种解释：电影是幻觉。
5 s) V) w6 D! I& O  呵呵呵~你一定以为我疯了，怎么会突然扯出完全不相干的疯话。事实上这是一位电影学院的老师在讲课时提到的，这种观点影响我至深，很多影片的情节唯有用这一说法才能解释得清。而我对这句话针对本片的理解是，有的时候为了成全某种片子风格的完整性，是允许舍弃一些叙事顺序上的严谨的——既然是幻觉，就没必要严格按照实际那样去要求它逻辑清晰，顺序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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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h9 V; {; ~4 U   我想看完片子的人大概都不会否认，亨吉是片子里最为出彩和引人注目的人物。演员曹在显用精湛的演技折服了观众，也折服了青龙奖，凭借本片他获得了当年的最佳男演员奖。他凭借眼神及肢体语言（片中他几乎一言未发），将一个自卑、粗鲁、重情义、内心复杂的流氓真实地展现在我们眼前。曹在显的几部作品都与金基德导演有过合作，包括《漂流欲室》（他在里面饰演一个被哑女溺死的粗鲁男人），《收件人不详》中的“杀狗的”（最终被少年尚武用杀狗的方法吊死了）。不知道未来他将又与金导演有怎样的合作。
   不得不提的是片子的音乐，非常的出色。简单明快的音色和节奏，反衬出人物内心的浮躁，焦虑，而另一段较为舒缓的旋律，则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片子残酷的主题，让人平静、内省。
   如果说一定要我找出一点不满意的地方，我想我不喜欢那个结尾：森华在货车里接客，而亨吉则负责开车及拉客，这似乎不是两个相爱的人应该得到的结尾，我想起《楚门的世界》里的那枚徽章，上面写着“如何收场？”亨吉和森华将如何收场？不过这大概就是金基德导演与众不同之处吧，在他的片子里没有纯粹的美好事物，而残酷和极端却比比皆是，我想起哪本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金基德的电影是痛，是砸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痛”，这话不错。我们在他的电影中感受到实实在在的震动，但那整个过程却十分美妙。


                                       R于5/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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