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厘岛的故事】【原创】巴厘呓语之——假如李水晶是郝思嘉

流年阿飞

前言：从去年12月到现在，整整4个月过去了。对巴厘的毒，始终无法可解。个中滋味，相信每个巴厘迷都深有体会，无需赘述。期间，看完了小苏的《对不起我爱你》，看完了仁成的《春日》，也看了搞笑的春香，不能说没有投入过，但当曲终人散的时候，脑子里还是跳出巴厘那四个人阴魂不散的影子（其中的三个真正是阴魂）。家里和办公室的电脑里都放着全套的巴厘，即使刻了盘仍不舍得删除，只为了随时都可以从任何一集打开，津津有味的看下去；走在路上，穿梭在人流中，最常哼起的旋律依旧是“相约到来生”……
郑在民说：“我不该去巴厘岛，从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就开始走样了。”
我现在要说：“我不该看巴厘岛，从那一天起，我的生活就开始走样了。”

这样的中毒症状，还要追溯到N年前看完《长假》。如果长假是心底一块永远的绿洲，巴厘就成了我心头横亘的一棵刺。对于这颗刺，我总觉得有话要说，却发现各式各样的巴厘剧评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尽了，自己再怎么说，也跳不出那个框框了。直到最近，才看到水晶最后一集中，在巴厘泳池边拿的那本书是《飘》，由此忽然生出了一些感触。虽然这已经不是新发现，早就有人提出并有了联想，但因为不是其他小说，正是我最爱的《飘》——从中学时代起读到今日的《飘》，才有了这篇不是剧评，只是随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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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WITH THE WIND(飘)》是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歇尔于1936年问世的长篇小说。作者以她的家乡佐治亚州为背景，以同情黑奴的南方农奴主观点，描述了南北战争期间一个南方家族的兴衰经历，小说不仅于1937年获得了普利策文学奖，也是美国文学小说中最畅销的一本。书中最动人心弦的，是在那个动荡大时代背景下，女主人公的爱情故事。郝思嘉和白瑞德的缘起缘灭让无数书迷为之沉迷和唏嘘。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乱世佳人》，更是电影史上的经典，于1939年的奥斯卡颁奖礼上一举赢得了八项奖座，克拉克盖博与费雯丽的合作堪称绝配。

小说的中文译名《飘》，得益于傅东华先生1940年的译本，直译的话是“随风而逝”，既是指女主人公的家园和南方文化的失落，也是指她的爱情的消逝。在小说和电影的结尾，当郝思嘉终于意识到自己对瑞德的爱时，白瑞德的爱情已经被消磨殆尽，离她而去了。

不知为什么，我在看巴厘的时候，在注视李水晶这个人物的时候，会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直到发现了水晶最后在巴厘拿的那本书是《飘》，才恍然大悟——虽然在出身、背景、性格上，李水晶和郝思嘉有着天壤之别，但是她们的爱情轨迹是何其相似！她们在开始时都倾慕着某个男人（卫希礼、姜仁旭），却为了现实的经济利益不断与另一个男人（白瑞德、郑在民）纠缠在一起，当故事最后，两位女主角似乎可以得到她们一直想要的爱情了，却发现此时真正所爱却是她们以为只是金主的那个男人，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她们全都回不去了。当巴厘的导演让李水晶在游泳池畔别有意味的翻阅《飘》的时候，已经暗示了水晶的爱情命运和书中的郝思嘉一样，她的爱只能GO WITN THE WIND了。那天看了一位网友分析项链的作用，联想到这本书出现的意图，不得不佩服巴厘编导的细节用心。

李水晶对姜仁旭的倾慕，除了缘分的安排，更多来自于同一阶级惺惺相惜的立场和姜仁旭本身散发出的神秘复杂的气息。这与郝思嘉对卫希礼的爱也有异曲同工之妙。郝思嘉之所以对卫希礼死心塌地，一方面是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的占有欲。别的男人都可以在她的女性魅力下供她驱使，但是对于道德感崇高的卫希礼，她却屡屡失败。于是她象固执的小孩子一样，贪恋着属于别人的糖果。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从来无法了解这个男人，对于卫希礼的主义、思想，他真正的快乐和悲伤，思嘉那个实用主义的脑袋永远都无法理解，真正能与希礼心有灵犀的，只有他的妻子媚兰。同样，李水晶可以从姜仁旭那里得到理解和安慰，但是正如她不懂葛兰西一样，她也无法真正读懂姜仁旭复杂的内心，她的小聪明不足以让她理解姜仁旭的智慧。她甚至不如崔英珠更了解姜仁旭，因为在精神层面和头脑上，崔英珠才是和姜仁旭一个等级的。姜仁旭是懂得李水晶的，他因为了解和怜惜而爱上她，李水晶却因为不够懂得姜仁旭而爱上他，这也许已经注定了，他们的感情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命运。

郝思嘉在结尾的时候终于明白，她对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两个男人，始终都不曾了解，因此她把他们两个统统失掉了。对于李水晶来说，姜仁旭是她不能够了解的，郑在民却是她蒙蔽着自己的心不愿意去了解的。在电梯里，在小吃摊上，李水晶每每对着郑在民报以轻松的嗤笑，而她注视姜仁旭的目光，永远都是充满倾慕和依恋。郑在民和她一样，是有点小聪明但缺乏意志力、有点虚荣但没什么野心，思想单纯的人，他们在精神层面上是如此接近和相配，本该容易理解和沟通。但是实际上他们两人一直所做的，都是互相伤害——郑在民霸道任性的口不对心，李水晶无法正视自己内心的最后自尊心。但是这也怨不得李水晶。因为她和郑在民之间最大的鸿沟，是她们所处的不同阶级。郝思嘉无论是和卫希礼还是和白瑞德，始终都还是一个阶级的人。而李水晶的痛苦在于，她明明和姜仁旭是一个阶级，她却无法看清他；她明明和郑在民在心灵的领域上可以取得共鸣，但是他们的地位决定了彼此无法坦诚相对。如果说，郝思嘉的悲剧更多是由于自己的性格造成，李水晶的悲剧则更多来自于无奈的现实。

说了这么多，似乎还与题目无关。假如李水晶是郝思嘉，又会怎么样呢？即使一直在心底珍藏着姜仁旭，但是面对郑在民的时候，她依然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吸引他，以达到自己经济上的目的。被包养期间，她会甜言蜜语和假意逢迎，即使与他上床，那些笑容也全都当作是给姜仁旭的……郝思嘉就是这样的实用主义者，必要的时候，她的勇敢和坚韧就被激发出来，随之而来的副产品就是自私与冷酷。可惜思嘉遇上的是白瑞德，一个有着姜仁旭的意志力、却没有姜仁旭性格阴暗面的高雅痞子、流氓绅士，她始终没法抓住白瑞德的弱点，如果她遇上的是郑在民这样的男人，早已轻松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但是或许我把郑在民想的太笨了，他之所以爱上水晶，也是因为她的老实与坦白，如果李水晶如此的刻意讨好，郑在民反而会不珍惜她。那样巴厘的整个故事就改写了。

从角色的性格来说，我深爱郝思嘉。对于李水晶，深深的理解深深的同情却始终换不来深深的喜爱。就象很多人一样，我无可免俗的喜欢干脆的角色。郝思嘉的缺点我们在自己身上都可以找到——虚荣、任性、自私、实用主义，但是在现实中却缺乏她那种勇气、毅力、忠诚和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决心，她兼具野性与孩子气，是如此有血有肉有灵性的一个女人，尽管有缺点有争议，你却不得不被她的魅力所折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郝思嘉仍是一个理想化的人物。

相比之下，李水晶这个人物更现实、更平凡。郝思嘉认准了一条路就会蛮牛一般的走下去，李水晶却一直在十字路口徘徊；郝思嘉只要能达到目的，必要的时候可以把自尊抛到水里；李水晶即使在达到了目的之后，还要为自己的自尊心感到羞愧。郝思嘉几乎不知道后悔为何物（最后唯一的一次后悔也已经晚了），即使这个目标受挫失败了，她也会很快寻找下一个目标继续努力；李水晶却在这个目标上受挫后，后悔自己的冲动，频频回望过去的港湾……在郝思嘉身上，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斗争每次都会以现实的获胜而告终：而在李水晶身上，有时是前者占上风，有时却是后者，她内心的矛盾更多、更剧烈，在后期经常看到水晶发泄式的失声大哭，那是她宣泄内心矛盾的唯一出口。

或许你会说是出身和阶级的不同，导致了郝思嘉和李水晶的性格差异。这是一部分原因。我一向认为，人的性格造就，先天和后天各占一半主导。郝思嘉的两个妹妹就和她的性格大相径庭。而背景相似的两个朋友，水晶和美希的性格也有所不同。李水晶拥有的，不过是普通女孩子的坚强、纯真、虚荣、软弱，要坚强勇敢到郝思嘉那个程度，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所以我敬佩着同样缺点一堆的郝思嘉，却时而鄙夷、时而同情着更象自己和身边人的李水晶，这几乎和姜仁旭的心理是一样的。我们鄙夷她，也是鄙夷着在社会上艰辛生存的自己。亦舒说：有几个女人，敢说她一生中未曾用一个笑一个眼色来换取她所要的东西？我们怜惜她，也是怜惜在现实和欲望中苦苦挣扎的自己。李水晶的真实，令我们不敢直视，只好靠否定她，来维持我们心目中的理想主义。

唯一让我觉得有点夸张的，是李水晶敢于对郑在民这个金主如此没有好脸色，而郑在民也依然被她吃得死死的。现实中的被包养者，如果对恩主如此怠慢，只怕早已饭碗不保。这个男人就相当于你的老板，你在工作场合还能跟老板讲自尊讲脾气吗？港剧里说，老板给你工资，一半是让你干活的，另一半就是让你受气的。但这毕竟是出戏，而且是以浪漫出名的韩剧，不是完全真实的人生，如果没有痴情如斯的男主角，也没法吸引观众看下去，这部戏也真正成为还原社会新闻了。或许也可以解释为男人的猎奇心理和被虐倾向，陷入爱河的人总是难免犯贱一些，不管怎样，郑在民的深情都给巴厘的惨烈现实性镶了一道唯美的金边。

最后引用傅东华先生在《飘》译序中的一段话来结束我这篇罗嗦的东西（我自己收藏的《飘》就是傅先生的译本）：
“凡是真正的艺术品，它的结构必定都是极复杂极精微的，尽可由鉴赏者自己去见仁见智，但绝不容人一眼看穿。单以好的小说来论，你若要从人物方面去看它，你总可以看出里面有一些是你在哪里见过的，有一些是你的朋友，甚至有一些就是你自己。但是实际上，那些人物决不会和你所见过的人或是你的朋友或是你自己完全一样，你在那些人物身上见出来的你见过的人或是你的朋友或是你自己，都不过是那些人物的一部分，绝不是那些人物的全体。因若不然，那部小说就没有具备创造性，因而也不能成其伟大了。就如本书的女主人公郝思嘉，你有时觉得她很面熟，有时又觉得她很陌生，有时你很能谅解她，有时却要觉得莫名其妙，然而你始终都会觉得她十分真实，始终都会觉得作者的写法无懈可击。”郝思嘉如是，李水晶也如是。

[ Last edited by 流年阿飞 on 2005-6-9 at 03:05 PM ]

anya422

呵呵,楼主联想能力超强,竟然能将水晶与郝思嘉相比较.
我只能说楼主中毒甚深.
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每次想起巴厘就心痛不矣.
对你的这句话深表同意:

"期间，看完了小苏的《对不起我爱你》，看完了仁成的《春日》，也看了搞笑的春香，不能说没有投入过，但当曲终人散的时候，脑子里还是跳出巴厘那四个人阴魂不散的影子（其中的三个真正是阴魂）。"

yntang66

你说的网友是我吧！

《飘》最好的译名，最美的意境！也是我的最爱。很喜欢傅先生的那篇序文！楼主对两个女主人公的对比也很有意思！弄的我也又有想写长篇的欲望。

巴厘啊巴厘，真的无语.........

[ Last edited by yntang66 on 2005-3-20 at 01:57 AM ]

JungHyun.

我也很喜欢《飘》，喜欢郝思嘉，对《巴厘岛的故事》同样喜欢，而且和楼主不同的是我还很喜欢淑贞，虽然实在没法把郝思嘉和淑贞联系到一起（可能因为郝思嘉太强了，她永远能够站在主导的地位），但是很喜欢楼主的文笔，写得不错。

vanessa19

看到楼主写的,觉得好像的确是和飘有一点相似,剥去所以的装饰的话,大概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追逐和迷失的故事,楼主分析的很细腻,看着感觉很舒服.
巴厘的确是久久不能让人忘记的,偶也是家里,学校里的机上都有一部没有删,还刻了碟收着,不知道,这样的毒要怎样才可以解了,不过不要解也好~毕竟可以感动致深致久的剧集是在没有多少~~~

夏木yph

楼主说得太对了。
我也是“期间，看完了小苏的《对不起我爱你》，看完了一点仁成的《春日》，也看了大部分搞笑的春香，不能说没有投入过，但当曲终人散的时候，脑子里还是跳出巴厘那四个人阴魂不散的影子（其中的三个真正是阴魂）。

smilefighter

同意11楼，李水晶和斯佳丽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斯佳丽面对命运的勇气与刚毅是李水晶永远达不到的。
别的不说，斯佳丽离了男人仍然可以美好地活下去
李水晶？不行，她离开了男人，活不下去的。

niczsjqq

说句实话,我也不喜欢将郝斯佳和李水晶进行比较.我很喜欢前者,对于后者只有同情,而且李水晶很懦弱.而郝斯佳很坚强.

Tonya828

我倒是覺得水晶沒有男人也活得下去, 她也是那種生命力很頑強的野孩子

記得她在台球場工作, 那時在民去結婚了仁勛搬走了, 水晶仍然不哭也不笑的一個人看電視吃飯, 還叫希美答應隔壁胖哥哥的約會, 四個人吃飯時希美顯得不肖一顧, 水晶卻和胖哥哥有說有笑呀

反而當在民和仁勛同時回頭找她追她時, 她又迷惑了, 不知應該追隨自己的心的感覺--即在民, 還是跟隨自己理智的選擇--即仁勛, 她的猶疑不決的確令人不爽, 那也是一種在飽受生活壓迫下成長的人常有的心理狀態

smilehan

进这个帖子之前，本来是想要小吐一下口水来的，因为实在不喜欢把我那么钟爱的斯佳丽和任何平凡的小女子进行比较。但楼主厉害就厉害在能够自圆其说，分析精妙~~

梦回巴厘岛

听着巴里岛的故事的原声带，只觉得好幸福，嘴角也不断上扬。在民、仁旭、水晶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是命中注定的吧，就像在民说的：多次的偶然不就是注定吗。他们的生命结束在最灿烂的时刻，是他们爱的最深的时刻，也是一种悲伤的幸福吧。很多的感动，很多的幸福感堵在我的心口，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爱你，在民，你听到这三个字时是幸福的吧，好希望你得到幸福。命运会给我什么样的爱情，是什么样的缘分，是什么样的相遇。有一个人可以让我爱到想杀了他吗？kajima，不要走，有一天会有人这样对我说吗？生命怎样才会美丽？

vinnie911

居然联想到这两者？

BBG

我不喜欢斯佳丽
或许是太小年纪看《飘》了
无法认同她的人生哲学与行事作风
但看了你的文章
倒让我有了重看《飘》，重新了解斯佳丽的冲动

aycde

楼主的文笔真的很棒！分析的很透彻.
斯佳丽也是我最喜欢的小说人物。
没错，水晶和斯佳丽也许有着相似之处，却绝对不是一个层次上的，或者用层次这个词并不恰当，
却也找不到更适合的。
斯佳丽没有水晶的敏感，在某些时候，她就像个单细胞生物，并不善于敏感和分析。
或者说，她所谓的分析也是单细胞生物的分析。
她只相信她自己的直觉，而且从不假道学。
水晶好像也是如此，做了在民的情妇之后，她有时故意烟视媚行。
她拼命告诫自己，丢弃一文不值的自尊心。但给人的感觉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心里不无矫情的酸楚，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而装出来的。
她身体里有两个自己在打架，她心底里有个审判所在不停的审判自己。
但斯佳丽则完全不同，为了保住庄院和红土地，她眼珠儿一转，抢了妹妹的未婚夫。
妹妹歇斯底里的骂她，她有的只是愤怒却并无愧惧！
她相信的人只有自己，而且打从心里信任自己。
审判自己更是谈不上。
我们可能会无法认同她的做为，但最后事实往往会证明她是对的。
这就是斯佳丽在我眼中的魅力，也正是水晶所欠缺的。

JungHyun.

Originally posted by smilefighter at 2005-3-20 12:16 PM:
同意11楼，李水晶和斯佳丽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斯佳丽面对命运的勇气与刚毅是李水晶永远达不到的。
别的不说，斯佳丽离了男人仍然可以美好地活下去
李水晶？不行，她离开了男人，活不下去的。

不同意你的说法，正相反郝斯佳才是每个阶段都需要男人的帮助，而淑贞在没有认识仁勋和在民的前二十四年都没有男人，可是她活得更好、更快乐，当然这里要除去那个让她生活变糟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