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童话》小说版

youngyoung · 发表于 2002-8-30 18:44

作者：吴水娟奇异果打字整理

第十五章锁链
俊熙为了跟恩熙会合而拾上了车，但一时却犹豫起来，错综复杂的感觉突袭了他。就这样发呆了一阵子，俊熙终于想能源了，发动引擎，然后往与恩熙见面的地方出发了。
虽然对不起幼美，昨天跟她说明天再来，但俊熙已经下定决心书去跟恩熙见面，不能再抛弃恩熙。每次恩熙快要放弃的时候，总是自己挽回她的心，同时让她能依赖自己，跟上脚步。可是没想到总会有事情阻挠他们未来，不过这次绝不能抛开跟恩熙在一起的未来。俊熙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觉得信心不足，于是咬紧了嘴唇。
几天前，在咖啡馆跟恩熙一同晚餐，然后送她回去搭车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幼美的妈妈，幼美的妈妈捎来晴天霹雳的消息，幼美企图自杀，所以被送进了医院。
俊熙和恩熙慌忙赶到医院，幼美妈妈在急诊室前，伏着身坐在那里。幼美妈妈看到俊熙跑过来，打着俊熙的胸膛哭闹着。
“你呀！都是你这个坏蛋、混蛋！”
“她还活着吧！她是不是还活着？”
俊熙迫切地问，除此之外，关于其他事的思考都停止了。幼美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昏到似地哭坐下来，俊熙不忍心的将头转达了过去。
“申幼美小姐的监护人在吗？”
这时医生出来，幼美妈妈急得站起来说。
“没事吗？我女儿没事了吗？”
“算是保住了性命，但因为受到很大的刺激，所以患者的身体非常虚弱。而且右手虽然不防碍过正常的生活，但可能……”
若真是那样的话……俊熙好像头被重击了一般。
“不行，不可以。我的幼美是画画的，不能失去右手。不行，医生，不行呀。”
“现在可以见她吗？可以看她吗？”
俊熙对医生高喊着。
“你敢去见她？你到底想见谁？”
“妈！”
“是谁的错才会这样？这都是谁造成的！”
幼美妈妈再次敲打着俊熙的胸膛哭叫着。
俊熙心如刀割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虽然俊熙跟幼美妈妈求了好几次情，但她还是不让他见幼美。他无奈地走出医院门口时，才想起恩熙。他们确实是一同来的，但恩熙却不见了，因为幼美的事情，头脑变得一片空白，所以竟连恩熙也忘记了，因为幼美的事情，头脑变得一片空白，所以竟连恩熙也忘记了。恩熙一定都看在眼里，俊熙一想起恩熙当时的感受，就觉得好像掉入了深渊。
那几天，幼美妈妈总是不让他见幼美，俊熙只在走廊徘徊。一直到昨天，才趁着幼美妈妈不在的时候，偷进了病房。
穿着病人服的幼美，变得非常憔悴。俊熙看了之后，不禁感到心痛。
来咖啡馆拿回来东西的时候，幼美身上所给人想通的感觉原来是为了自杀而预备的吗？虽然幼美口头说了解，但其实心里并没有接受？“俊熙的香气原来是这样的，我会记住。”幼美说的话，犹如在耳。
幼美的脸因没有化妆变得更憔悴，所以看起来像是别人的面孔。幼美看着俊熙微笑着。
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俊熙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幼美！”
“担心了吧。”
俊熙只点着头没有说话。
“很担心。”
幼美无力的笑着说。
幼美，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你真的发生事情，那我怎么办。真的那么想寻死吗？
光想着这些，俊熙也感到快要窒息。若幼美真的死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是让你担心而这么说的，我真的连一件事都办不好。”
勉强笑出来的笑容，更使我伤心。俊熙好不容易说出话来：“为什么那么做？”
“没什么。”
幼美的眼泪终于流出来了。俊熙的视线停在幼美的手腕上，包着白色绷带的手腕。幼美也感觉到俊熙的视线，于是赶快用袖口盖住了。
“对不起。”
“我才对不起你。”
两个人同时说出来。
“很想去那里，俊熙第一次画我的华真薄海边。我只是想如果去那里，也许当时的俊熙会站在那里，所以很想去。”
幼美呀！干脆把我忘掉。真希望你把我忘记，你到底想要什么？
“对不起，你要我怎么做，你希望我怎么做？”
俊熙好不容易说出口。
“你能帮我做什么呢？你要帮我做什么呢？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过正常的生活，而且不能工作。你能替我做什么呢？”
幼美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
俊熙掉进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有个人因为我而不能过正常的生活，要放弃自己梦想。
那已经不是失不失去爱的问题。
别过头哭泣的幼美又说。
“不是，不是的，随口说说而已。我为什么要让你难过？不是，去跟恩熙一起过幸福的日子吧。俊熙，我现在真的讨厌这一切，厌烦了。”
幼美转过身去躺下来。
“我再也不想看俊熙，所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真的很难爱。不要再来找我。”
俊熙听了泪流满面的幼美说的话后，觉得自己犹如活在氧气不足的空间里。
“明天我会再来。”
俊熙看着趟在床上的幼美说，然后轻步出了病房。俊熙在幼美住院的时候，一直睡不好觉，不管想什么事，都觉得好像走在没有尽头的路上。当他魂不守舍地走在咖啡馆时，看见恩熙在门口打扫。恩熙发现俊熙之后，以笑颜迎接了俊熙。看着站在红色夕阳中的恩熙，俊熙心里感到一阵酸楚。
恩熙啊！唉，现在你在那里对我笑，那我应该怎么办呢？只想看着你的笑容过生活，可是为什么就是如此地辛苦，想爱你，想守护我们的爱，为什么就是如此地艰难，我们的爱情路为什么那么地困难？
这是两个人听到幼美的消息之后，第一次见面。恩熙好担心幼美。
“哥，本来说好明天要去牧场，可是我们可以不去，我怕哥担心这边，所以……”
俊熙面对着如此说话的恩熙，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虽然恩熙以明朗的声音说话，但俊熙可以了解恩熙的心情，不过俊熙仍然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恩熙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已经帮你准备了晚餐，记得一定要吃。”之后便去了庭园。
“明天照样去吧！我不想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们已经跟很多人说对不起了，因此只有对你，我不想说对不起。”
真希望可以真的做到这样。每次一看到恩熙的背影，就想到跟恩熙分手的画面，同时又感到不能接受这件事。
于是现在为了遵守约定，还是动身去了约会的地方。
恩熙呀！
虽然想起幼美心里会感到痛苦，但不能再抛弃恩熙了。对于幼美的自杀，俊熙心中虽然也感到一股责任感，但绝不能跟恩熙手分手。
快要到约会的地方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俊熙一听到这声音，就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没错，预感很准确，幼美失踪了。还没康复的幼美，穿着病人服就失踪了，俊熙不得不转个方向开往医院。他要去与跟恩熙约会的地方，正好和医院反方向。
唉！不能不去吗？
到底她去了哪里？幼美妈妈好像快要昏厥似的哭天喊地，而俊熙也急得快要疯掉。不久俊熙想起昨天幼美说过的话，就是她想去海边。
幼美真的在海边，幼美远远地独自坐在白色沙滩上。俊熙想着幸亏她在这里，慢慢地走近她身边。
现在恩熙应该还在那里等着我去吧！在感到辛苦的时候，或想见面的时候，我们会见面的那个地方，看见恩熙打电话的公共电话亭的湖畔，也有粉红色的路灯一直照亮的地方，对面的夜景轻声细语，那是个幸福的地方。
我就算晚一点，也要去。恩熙，再等一等我！
俊熙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来到幼美坐的地方。可是幼美又不见了踪影，只有她的毛衣留在那里，原来幼美正往海里走进去。
“幼美！”
俊熙喊着她的名字，像发疯似地跑过去。
不要！幼美！
俊熙跳进海里抓住幼美，他从幼美后面抱住想把她拖上去，但幼美顽强地挣扎，还是往海里走去。
“放天手，把我放开。”
“不要，不要这样！”
俊熙也跟她一起挣扎，海浪冲击着他们。海水很冰冷，幼美又只穿着病人服，所以俊熙感觉幼美的身体很快变得冰冷。
“求求你，不要这样。”
“放手，把我放开。”
幼美虽然挣扎了好一阵子，但看来已经疲惫不堪，只能依靠着俊熙。
俊熙把已经全身发软的幼美，使了劲地拉上岸来。
“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不管，若你扔下我，我就死给你看。答应我，答应我！不要扔下我不管，不要扔下我。”
幼美放声大哭，俊熙闭上了眼睛抱着幼美。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唉！恩熙……
带着幼美回去医院的路上，俊熙呜咽了，很快地变成泪珠掉了下来。
恩熙！恩熙。
恩熙可能还在那里等我，最近的天气，到了晚上就可以感到寒冷，更何况她还站在外头好久，一定很冷。俊熙明白不管怎么样的天气，不管如何地打寒颤，恩熙一定还在那里等着我。
恩熙，我们是不是有着不能见面的命运？阻碍我们的事，为什么那么多？
进了医院之后，幼美几乎已经昏迷不醒，在强打了镇定剂睡着后，俊熙实在不忍心离开她半步而坐立不安。给恩熙留了几次的口讯，但恩熙没有回复。可是俊熙仍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陷入绝望之中的他进退两难。
俊熙低着上半身哭泣，突然听到幼美的声音。
“俊熙。”
“幼美。”
俊熙赶快擦了眼泪看着她。
“我好害怕如果睁开睛的时候你不在。”
“再睡一会吧！”
心都破碎了，声音也发不出来。俊熙擦拭了眼眶边的泪珠帮她盖好了棉被。
昨天，我跟恩熙说过，一定会去，只有对你，不想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到了最近，还是不能去。
“你可以陪我吗？”
“……”
恩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本来不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原谅我又让你那么痛苦，跟傻瓜一样的我。
“就算你认为我很差劲也无所谓。我希望你不要抛弃我，留下来陪伴我。不要离开我。”
你在哪里？还在那里吗？虽然我仍在这里，一心想去你那里，不是！我的心已经去了，但我的躯体还在这里。怎么办？没有去恩熙你那里，以后更不能去了。不能去……我的恩熙在哪里？
“以后我不会离你而去。任何地方都不会离去。”
正如同挤出剩下的最后一滴油一样，俊熙好不容易说出话来，然后像个孩子似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最近不晓得为什么常常觉得全身发软、浑身不自在，工作做到一半就觉得好辛苦，必须坐着休息，咳嗽也很厉害。今天下班以后，也一直躺在地上，不停地流着冷汗，全身疼痛，不知不觉地发出了呻吟声音。
也许是心痛，也许是恩念太深，才会全身不舒服。
哥！
俊熙那天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恩熙虽然对俊熙的爱既不安又可怕，但总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当蓝色的天空渐渐染成红色，红色的天空逐渐变成深蓝色，又变成深灰色，就这样，她等到晚上，一直在那里等。她在洒着份红色光的路灯下，一直等到很晚。过去时了约定时间，呼叫器响起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俊熙不会来。但她还是不愿意离开半步，之后即使呼叫器响了好多次，恩熙知道这都是俊熙的留讯，但她没有打去，只是坐在那里。
恩熙知道这是离别的时刻。
恩熙想，或许我正受到惩罚，或许已经开始惩罚！任何惩罚都比不上不能和俊熙相见那么地痛苦。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恩熙认为幼美姐会变成那样，泰锡哥也回到从前那样，过着放荡的生活，都是自己的错。
恩熙清清楚楚地知道泰锡变成那样，都是自己造成的结果，于是她心里感到很难过。
几天前，恩熙正在打扫泰锡房间。
“哦！房间很漂亮。”
恩熙听到女子的声音，回头看见泰锡与一位女子走进了屋内。泰锡以冷冰冰的眼神仰望着在二楼的恩熙，恩熙从来没看见泰锡那样的眼神。
“做董事长的儿子真好。”
那个女人环视了房间，然后瞥了恩熙一眼。接着泰锡跟那个女子说：“二楼有张床，上去看看。”
恩熙知道泰锡跟自己认识后，不同于从前那样吊儿郎当，认真地生活。她同时也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他所说的话，都是为了她自己，或许这样的面貌更适合他的本性。就算多么努力、多么包装，她难免掩盖不住本性。
恩熙认为他因为出生的缘故，不接受自己的家庭，为了保护自己而故意做出偏差行为，这才不是泰锡本来的面貌。
工作到一半的恩熙，从二楼走下来，而那个女人没看她一眼，就上了二楼。
恩熙觉得应该打声招呼，于是靠近泰锡。
“哥哥。”
“哥哥？你的哥哥真的很多。”
泰锡冷言冷语地说道，接着便坐在沙发的扶手上。
“……不要这样，不要故意过放荡的生活。你可以不原谅我，但不可以过这样的生活。”
“算了，崔恩熙，你照你的意思去生活，我也要照我的方式来生活。”
“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那要怎么办？因为我根本不接受抱歉，反而却想去报复。如果可以的话，你昼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泰锡站起来，以浪荡子般的口气说着。
这样就能发泄你的愤恨吗？你可以不原谅我，但千万不可以放弃自己。
泰锡哥，这不是你的本性，你有你真正的本质。
恩熙以悲哀的眼神看了泰锡。
“哥。”
这时从二楼传出那个女人叫泰锡的声音。
“我马上去。”
“泰锡身二楼叫了一声之后，再看看恩熙。”
恩熙告辞之后，走出房间，背后传出一声“可恶”的骂声。那天以后，没有再看到泰锡，恩熙只希望泰锡赶快治好伤口。
恩熙想着给幼美和泰锡留下的创伤太大，大到让俊熙哥和自己都随受不了，身体也让疼痛折腾了好几次。
原来命运就注定好了！哥，不要对我感到抱歉，我没关系，即使只有哥一人，也要幸福。祝你幸福！但我还是想见你。
这时电话声像打破室内的忧郁似地响起来。
恩熙伸出手来接了电话。
“喂。”
恩熙一呼到那边声音，就立起身来。是俊熙。
恩熙坐在镜子前面，望着脸色显得憔悴的自己。
“这么不好看，怎么办？这是……也许最后一次。”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恩熙这样自言自语。
俊熙已经到了家门口，于是恩熙前往咖啡馆，跟俊熙一同坐着船，离开了阿巴以村。
原来是这样。
恩熙明白了。俊熙会来找自己的原因，原来是出自于幼美的要求。
在咖啡馆静养的幼美想见恩熙一面，所以恩熙为了还没康复的幼美，亲自去了一趟。
原来如此。
恩熙很努力地想把慌乱的情绪镇定下来。
恩熙想着，如果见到俊熙的话，有许多话想跟他说。
虽然是说不出口的话，但还是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最起码可以笑脸相迎，其实只是希望跟他说句话而已。
一进咖啡馆，恩熙就觉得一种东西，从自己的身体内部抽离出来。
从现在开始，要忘记这所有一切。在这里跟俊熙在一起的时光，也要一并忘记。
“恩熙，对不起！恩熙，对不起！我本来并不想变成这样。但是……”
躺在俊熙房间的幼美，实在变得很憔悴。恩熙感到既抱歉又是难过，于是很难正眼面对她。
恩熙往幼美背后的窗外一看，见到大波斯菊以软弱、但十分美丽的姿态摇晃着。恩熙努力地想表现出明朗的表情。
“我没有事。”
“不管怎么样，我真的不可以没有他。就算要失去我所有的，也不能……”
幼美滴下了泪珠。
“打起精神吧，姐！哥现地不会离开你而去。这段时间内，我真的对不起你。真抱歉。”
对！如果没有我，所有人都会幸福。本来就不是属于我，像我不是尹恩熙，那里不是我的位子一样，可以爱俊熙哥的幸福也不属于我。可是我硬要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带来那么多折磨，而且还连累了别人。
恩熙跟幼美说声晚安之后，走了出来。而俊熙低着头，坐在门口外边的椅子上。虽然还不到冬天，但俊熙早已穿上了大衣。
很冷吗？哥，我也很冷。哥。
恩熙为了多看俊熙一眼，在原地站了好久，一直到俊熙回头，才放慢了脚步。
“哥，我要走了。”
恩熙笑容可掬地说。然后擦身而过下了台阶。
“恩熙……”
俊熙这样叫着她的名字，抓住恩熙的手，可是又是马上放手。恩熙感到心酸，但恩熙带着笑容回头看着。
“对不起……”
俊熙没有正面看她一眼。
“哥曾经说过，对我不想说声对不起，可是你说了很多次。”
恩熙笑着说，可以感觉到哥在忍耐不让眼泪流出。
是的，哥，不要哭！不要再哭！
“要让幼美姐幸福。”
“恩熙。”
俊熙听到这句话，才正眼看了她。他的眼眶里噙着无限的悲伤。
“这样的话，我也会跟着得到幸福。”
“恩熙……”
不要哭了，哥！不要哭！再也不要为了我而哭。
“来！”
恩熙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伸出手来。但是俊熙没有握手。 “我，握了你的手之后……恐怕再也不能放开手……恩熙……”俊熙说得很痛苦，这个样子深刻地烙印在恩熙的心里。
“恕你的罪。”
恩熙把手放在俊熙的肩膀上，满面笑容地说。
我来恕你的罪，让我来原谅你的罪！
俊熙把头别到一边，从他的眼里摘下了眼泪，
“哥，再见。”
“再见……”
俊熙跟随着恩熙让声再见，那一刹那恩熙也笑不出来。
转身时，一直忍耐的眼泪，突然流下来。恩熙加快肚子步，离开庭园。
咳嗽了发作了，恩熙一边咳嗽一边哭着跑出来。

youngyoung · 发表于 2002-8-30 18:45

作者：吴水娟奇异果打字整理

第十六章为了忘记你　
恩熙穿着制服，再套上浅蓝色的毛衣。她把双手叠在前面，低着头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泰锡看到了她。如果想她，随时都可以看得见，但是泰锡没有那样做，因为怕再看到她，会无法控制自己。既然自己的爱对她而言，确实是一种痛苦，那么更不能对她透露出自己的感情。这不是顾着自尊心，也不是因为想要博取她的同情心，反而让自己感到被伤害而不想见她。其实自尊与自己的感情都不成问题，如果她不会觉得难过，那么就算透过博取同情的方法，也想得到她的爱。最重要的问题是这样的做法，只会让恩熙更难过，所以不能这样做。
不能为了爱她而让她难过，虽然衷心地希望恩熙能够回心转意，其实自己可以一直等到那时候。
不过恩熙已经选择了俊熙，自己的爱只会让她更难过，所以不得不放弃。泰锡认为爱不该让被爱的人痛苦，就算是这样的爱自己会更痛苦。
不过他今天叫了恩熙，在听了幼美消息之后，不能不找恩熙。他对四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爱，感到怒不可遏。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看到恩熙的脸孔，泰锡的愤怒就转为悲伤。
“喂！”
泰锡以很粗暴的口吻叫了恩熙。
“是。”
“拿酒来。”
“……”
“不要担心，我倒没有像谁那样寻短见的念头。”
泰锡没有看着她的脸，像叫骂一般说出来。
“申幼美连自杀都办不到，干嘛要寻死？像个笨蛋似的。”
其实他在生自己的气，虽然已经有要放弃爱恩熙的念头，还是念念不忘。泰锡在气这样的自己，而且对于寻死的幼美，同样感到生气。
“我不会死。”
泰锡高喊着。
“我不会死，绝对不会死，我要等着瞧你们到底会多么幸福。在这之前，我不会去死。”
本来并不想要冲着她发火。但是泰锡现在的口气，却是那么尖酸刻薄。
“求你，绝对不要去死。”
转过身的恩熙，流着眼泪说。
“我们大家都要过得好好的，但你独自去死，那多冤枉。因此绝对不要原谅我，不要原谅我！不要原谅我！”
泰锡说不下去。她的话代替了泰锡的愤怒与悲伤，反带来了怜悯。她不但泪如雨下，而且说出口的话一点力气都没有，面对面看着她，她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我要回去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情绪平静下来离去。泰锡把头往后仰，闭上了眼睛。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什么让你流泪。恩熙！
这时突然从门旁边传出东西重跌声音，泰锡听到这声音，往那里一看，发现恩熙已经昏倒在地上。
“崔恩熙，恩熙！”
泰锡抱着恩熙，跑到走廊。恩熙非常轻，轻到不能相信的地步。泰锡一口气跑到车子，让恩熙躺在车后座，然后发动引擎。
泰锡拿出手机来，可是电话很不容易拨，泰锡犹豫了一阵子，最后看了苍白地躺在车子里昏迷不醒的恩熙，马上拨了号码，是打给俊熙的。
“喂！”
“是俊熙吗？”
“哦！是泰锡吗？”
一听到俊熙的声音，泰锡的怒气一股脑爆发了。
“恩熙昏倒了。”
“……”
“现在要去医院，你可来……”
泰锡很急迫地说。但俊熙那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俊熙，你在听我说话吗？在听吗？喂！尹俊熙！”
那一刹那，从那里传出别人的声音来。
“你现在跟谁在一起？”
“泰锡，幼美她受了伤。”
泰锡立刻挂断了手机，气得快要发疯。
恩熙昏倒了，可是俊熙居然因为幼美而不来。
再往后看，恩熙好像死人一样。
“没关系，我把你送到医院去。由我来，不要担心。”
泰锡看着恩熙喃喃说着，然后发动车子离去。
泰锡仔细一看，恩熙的脸色非常憔悴。恩熙已经穿着病人服躺在床上。泰锡站着看她好久，然后走到床旁边的椅子上，默默地坐着。不知道不觉中，泰锡想要伸手触摸她的脸，但他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手。即使抚摸也感觉无法碰触，恩熙真的在远处。
“到底有什么事？”
泰锡不忍心再看她非常苍白的脸孔。刚才医生说的话的意思，她是操劳过度。
人也会因为过度操劳而昏倒吗？到底她发生什么事？
俊熙！你，究竟有什么事？你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恩熙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让恩熙独自痛苦？你，把恩熙从我身边抢去是做什么？
她熟睡了，睡得令人感到害怕。泰锡通宵坐在她身边。
打了一阵瞌睡，突然有了动静，泰锡抬眼一看，恩熙正看着自己。
“对不起！”
“哪有人做事做到昏到呢？这么大年纪了，还照顾不了自己身体。”
泰锡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说，她又说声对不起，在早晨的阳光之下，更显得苍白的她，都让他生气。泰锡整晚看着她，不禁感到心痛，简直痛不欲生。因为对自己心中对她的爱，感到心酸，所以度过了一个悲痛的夜晚。但到早晨，跟她的视线相交，又忍不住冲着她发火。
恩熙坚持说要回家去，泰锡不得不把她载上车。
开车时，恩熙在位置上动也不动，握着方向盘的泰锡，控制不了快要爆发的情绪。她的沉默是沉重的压力，压扁了泰锡。泰锡终于忍不住，突然把车开到路旁停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
他终于说出口。
“你跟俊熙，到底怎么回事？你被送进医院以后，俊熙为什么不来。他说因为幼美才不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的脸一时变得僵硬，但不久就转变为没有表情的脸。她不肯开口。
“你，是不是跟俊熙分手？”
泰锡好不容易问了。
她仍然不肯回答。泰锡看着她，心中感到惊呀。
“因为这样，你才生病了，所以才那样地在我的面前昏倒！分手了吗？”
“我想回家，让我回家去吧。”
她想开门。
“你们真的分手了吗？是不是？”
泰锡的心中喷出了怒火。泰锡用力地抓住她的手，低声说。
“分手了吗？”
她看了泰锡一眼，再把眼神移到别的地方，然后慢慢地点了头。泰锡无力地把手放下，松开她的手。
绝不可以！绝不可以！我为了忘记你，不，为了放弃你，多么地挣扎？那么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要幸福快乐。可是现在这到底算什么？
泰锡扯着头发，不断地摇头。
“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轻轻地发抖。
“这些笨蛋！这些笨蛋、白痴！”
泰锡用力地打着方向盘高喊。
“你是笨蛋吗？抛弃我的结果是这个吗？你是笨蛋吗？”
恩熙感觉到自己的脸僵化了，不仅是脸，连她的心都变得僵硬了。她要打开车门出去，可是泰锡用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把她转住自己的方向。
“你这样做，那我呢？你们这样做，那我怎么办？到底要我怎么办呢？”
恩熙的身体无力地摇晃，无声地流泪。泰锡看了之后，心里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辛酸。
“崔恩熙！真是的。”
泰锡看不下去，于是用力地把门打开，走了出来。
尹俊熙，你，不可以这样。你为了要这样做，才从我身边把她抢走吗？你要的就是这样？你曾经跟我说，不会跟她分手！
泰锡用拳头擦了眼泪之后，想起来俊熙宣布结婚的消息。
俊熙在自己的父母、幼美妈妈、幼美和我面前，握着恩熙的手说要结婚。泰锡不管他的结婚宣布，把他送到了咖啡馆。俊熙下车时，说：“谢谢，慢走。”之后，就走了进去时，泰锡突然叫他站住。
“尹俊熙。”
俊熙回过头来，泰锡走近他身边，狠狠地打他一顿。
“这是申幼美的份。”
然后，又打了一顿，俊熙无力地摔在地上。
“这是你父母的份。”
泰锡一边揪住俊熙的衣领，一边举起拳头，说
“而我的份，已经没有了。”
从现在开始，对你而言，没有韩泰锡，而对我来说，也没有尹俊熙的存在。他想着这些，转过身来，这次换俊熙叫住泰锡。
“韩泰锡！”
泰锡站住了，但没有回头看。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这样做。如果可以话，我绝对不会这样做。我跟恩熙不能分手，就算让所有人伤心也不能放弃。我绝不能放弃，我要跟恩熙结婚。”
你确实说过，不能跟恩熙分手。既然说出口，又是为什么会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你不但已经把我弄得遍体鳞伤，又伤了恩熙的心，这又是为什么？你对她的爱，只不过是这种程度吗？
凭着这样的爱，把恩熙……
泰锡紧紧地握住了泰头。
恩熙咳嗽得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吃了感冒药，也都没有效果。
恩熙在仓库里整理东西，做到一半就觉得很吃力，于是坐着休息一下。
要赶快振作起来，崔恩熙！如果表现很脆弱的样子，哥就会感到难受。
哥，你过得好吧？
恩熙感到眼眶里噙着着眼泪，呼了一口气。
昨天束草妈妈来到阿巴以村找我，看来知道我跟哥分手的消息之后才来的。接到电话去接她时，看见坐在码头的妈的背影。一看到背影，抑制住的悲哀又翻腾起来。为了害怕不小心地把悲伤泄漏出来，恩熙先深呼吸了好几次。
“妈，你身体不舒服，干嘛来这里，你叫我也可以。叫我的话，我马上会回去你那边。” 恩熙坐在妈前面，像从前那样撒娇。
妈一直抚摸恩熙的手，妈从看到恩熙开始，红起眼眶，但到这时，终于哭起来。
“恩熙，恩熙，妈该怎么办？如此让你的心破碎，妈要怎么办呢？”
“妈，不要这样！妈，不要哭！”
恩熙再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妈，我其实很难过。但妈也难过，而我更难受。没关系！就好像以前接受我不是妈的亲生女儿一样，我会接受这个事实。我以后不要再贪图原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请妈不要因为我而痛苦。
“恩熙，如果早就知道你跟俊熙……”
妈没有说完，就抱住了恩熙。
“妈要是没有反对就好了，要是可以不反对，那就好了。”
妈看着恩熙，以呜咽的声音说着。
“不是，是我的不对，曾经不听你的话。我们都想错了，很对不起，让爸妈操心。”
“你是多么伤心，到底痛得多么深？多么痛？”
妈低着头擦了眼泪，恩熙的心情也眼着在流泪。
“我没有事。没有事，不要这样。”
恩熙握紧了妈的手。
“妈如此伤你的心，妈以后怎么过日子？而且伤了你的心，你又怎么过日子？恩熙……”
“我没有事，没事，真的没有事。这不是妈的缘故，真的不是妈的关系。妈，不要哭！不要为了我这么伤心难过，我没有事。真的！”
恩熙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因为恩熙知道得很清楚，妈多么地伤心难过。
我们真的是苦命的人，妈是，哥也是，这样相爱，但还要常常分离。如果公手已经是命中注定，不如没有相爱，虽然那么地相爱，但我会接受，苦这是我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的命运。
妈的脸又浮现在脑海里，恩熙像是为了要忘记昨天的事似的，用力地摇了头，站了起来。
“好好加油，崔恩熙！”
勉劢自己之后，恩熙拖着清洁用口出去，这时看见姜惠站在那里看着贴在墙壁上的海报。
恩熙靠近那里时，姜惠一看到，就很慌张地靠在墙壁上，想要遮住后面的海报。
“你干嘛？”
恩熙笑着说。
“没有，没什么。”
恩熙看着姜惠神色慌忙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她不寻常的态度，更引起了恩熙的好奇心。
“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不行，没有什么。真的没有什么。”
姜惠连手都挥舞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好，好。你肚子不饿吗？我很饿，我们去吃碗面吧。”
恩熙看着姜惠笑了。
“好呀，走吧！”
那时，被姜惠遮住的海报映入恩熙的眼帘。
‘画家尹俊熙展示会——大波斯听10/20-10/22’
恩熙静静地看着。姜惠回过头来，慌忙地把它遮住。恩熙看着慌张的姜惠，刻意以若无其事的态度笑着说。
“看完了。走吧，去吃碗面，好不好？”
原来如此，哥要在这儿办展示会，那么可以见他一面吗？
姜惠突然敲着恩熙的手臂，于是恩熙看着姜惠，她动了动下巴指向上面的楼梯，泰锡穿着黑色的V领T恤站在那里。
恩熙跟泰锡一起坐在长椅上，周围都是落叶，落叶好像很温暖地拥抱着周围。两个人分别坐在椅子的两端，恩熙默默地仰望着天空。
“最近过得好吗？完全康复了吗？”
过了一会儿，泰锡这样问，那是变得温柔的声音，恩熙听了泰锡温柔的声音，既高兴又难过。泰锡知道她跟俊熙分手的事之后，像发疯一样很生气，本来是不想让他知道的。
“是。”
恩熙看着脚下面的落叶回答。
“你瞧都不瞧我。”
话中藏着笑意。
“他知道你在这里，可是还要在这里办展示会，可见尹俊熙多么冷谈。”
恩熙听了泰锡的话，看了看他。
“只有担到俊熙的名字，才看我一眼，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然后泰锡点了头，恩熙感觉得到泰锡的话藏有悲伤，更感到抱歉。
“对不起！”
“拜托！可不可以不要再说对不起。”
泰锡提高声音说着，但可以知道这不是生气。恩熙又变了脸色，对她来说，这都是很辛苦的事。
“你没有必要这样，本来就是我痴恋你，当然如果你不见踪影，我心中一定觉得奇怪。”
泰锡以沉稳的声音说。
“我去了趟汉城，恐怕会从家里被赶出门吧。”
恩熙不知道缘故，又看了看泰锡。
“因为我说，要跟你结婚。”
恩熙的心，像大鼓咚咚地敲起声音来。
“被赶出家门也算不了什么，而且我也可以自给自足。不管靠打高尔夫或画画，也可以维持久生活。但是我家非常俗气，所以我不怕你会受不了。不过，你觉得可以的话……”
恩熙最后闭上了眼。
“结婚吧！”
恩熙觉得再也不能坐在那里，于是站起来开始跑。
不要这样，不要更让我对不起你，泰锡哥哥！不要这样。
“虽然这间在我们展示会场中是最朴素，但是反而可以衬托出你的作品。”
饭店经理看完了展示会场之后这么说，幼美说展示会场是订了泰锡的饭店时，俊熙很惊呀，但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幼美不会不知道恩熙在那里，可是俊熙已经下定决心，既然幼美选择了它，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会照她的意思办。俊熙选择了幼美，不管用什么理由选择了她，他先的人都是幼美，而且自己都会忠于现实。虽然自己的灵魂遍体鳞伤，在每天的生活中总觉得心如刀割，但还是得把这些当作一个人的秘密藏在心灵深处。
展示会场不算大，但用白色油漆漆得很干净，作为一个展示会场，也不逊色，而且俊熙并不想说出自己的意思。
“好！谢谢你的关心。”
俊熙跟饭店经理答谢后，俊熙感觉到饭店经理的表情不大舒服，她也不会不知道自己与恩熙的事。
“既然来了这里，去看看恩熙吧！”
饭店经理下楼梯时，看着俊熙说。终于听到了恩熙的名字。
“对了，很久没看见她。可是今天没有空！”
恩熙！
俊熙境地里叫了恩熙的名字。
“听到要在这里办展示会，其实有一点惊呀。我认为在这里不能办展示会。不是不办，而是不能办，于是稍微感到失望。我这样说会不会过份？”
“不会。”
“抱歉！可是真的希望能够看见，两个人对于任何事，都保持不屈不挠的态度，这是真的。明天画会送来吧？”
饭店经理感到不好意思，就转移了话题。
“是吗？”
俊熙觉得心里很烦燥，一直在吞口水。
这时经理的呼叫器响了起来。
“那我先告辞了，麻烦您准备展示会吧。”
“等一下……”
俊熙叫住她。
“谢谢你！希望我刚说的那些话，什么失望、坏蛋、怎么会这样、了解等等，这些话真不如你刚才所说的话。”
是真的话。
“是，那我先告辞了。”
俊熙看着转过身的饭店经理，自己也从饭店走出来，他想赶快离开有恩熙的地方。
恩熙！一方面好想见你，可是一方面却害怕会碰到你。很害怕如果看到你，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心，会一下子崩溃。
俊熙赶快离开饭店。然后走向市场开车，他把车停在那里。
俊熙霍地站住了。
他看见恩熙在远处，她拿着装好苹果的袋子，以满面笑容付钱。恩熙穿着浅紫色的毛衣，俊熙不知不觉之中跟踪了恩熙。
那时恩熙跟人碰撞了一下，她拿着的袋子也掉到地上。拿起袋子的恩熙，突然停住了动作，因为她看到了俊熙。恩熙慢慢地站起来看俊熙。
市场附近的咖啡馆里，没有任何客人，所以很安静。用原木做装潢的咖啡馆与用火色布盖住的沙发和原木桌子一起制造出温馨的感觉，俊熙和恩熙选择坐在窗口边。
他们眼看着咖啡杯里冒出的热气，默默地坐在那里。十分尴尬的气氛，时间伴着音乐流逝。
“你过得好吗？”
“过得好吗？”
他们同时说出口来，俊熙跟恩熙面对面相视，微笑了一下。
“过得好吗？听说你生病了？”
恩熙的脸显得瘦弱，俊熙看着恩熙感到心痛，所以不知道该把视线看在那里。
泰锡说恩熙昏过去的时候，俊熙正在帮幼美治疗手臂中，就是消素毒完了之后，快要把绷带包上去的时刻。听到这个消息，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放下了幼美的手臂。恩熙昏倒了，他很想马上赶过去，但他不能这样做。因为已经做了选择，所以他只能照顾幼美一个人。俊熙已然察觉到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不但是幼美，连恩熙也会伤心。除非幼先放我走，否则没有别的路可走。
在死亡面前可以保持坚强态度的人，到底有多少？俊熙保有这个没有说服力的藉口。幼美是个会再寻死的人，如果他早就知道这是不能挣脱的锁链，他不会去爱恩熙。不！是不会表现出自己对她的爱，结果果他抛弃了恩熙两次，让他伤心、难过。
那天俊熙接到泰锡的电话后，坐立不安地跑出咖啡馆。但他没有去医院，而是去清礁湖。俊熙的脚上已经铐着如：“俊熙陪着我，一点都不痛。你可以陪着我睡着为止吗？”的幼美说的话，在要出去的俊熙背后，幼美所说的：“晚上，小心开车！我等你回来”的话，都变成锁链铐在那里。
那天，俊熙看着沉默在黑暗之中的湖畔哭了。心里想着，等着我去的恩熙正卧病在床，呼唤着我名字的恩熙。虽然如此，但俊熙却有不能不去恩熙身边的现实束缚，让他更难过，所以他哭了好久好久。
想起那天，俊熙感到心如刀割。
“哪里痛了？”
俊熙看着恩熙无力地问。
“是感冒，感冒。”
“痛得很厉害吗？”
恩熙以憔悴的脸色笑着。不要，不要为了我而那么痛苦。
“已经都好了。”
恩熙列灿烂的笑着。
我的恩熙像个傻瓜般！
“是吗？”
俊熙不忍心看到勉强微笑的恩熙，所以不断地转头。
“不喝咖啡吗？咖啡快要凉了。”
俊熙只说是、是，喝了咖啡。
“你生病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等着我来才造成的？”
俊熙看着她好不容易说出来。
“那天，我了没有出去，我没有出去。”
恩熙微笑。
“我也想过以后只想我自己一个人，所以那天我不能去。幼美姐变成那样之后，我想通了，我根本比不上她。”
俊熙以带着悲伤的眼神，看着刻意用明朗神情说话的恩熙。
恩熙，不要这样！为了不让我心痛，不要这样。为什么你……
“我不能去死，而且不能跟你私奔。我的爱只有这样的程度，也许我们分隔相思多年，所以一时误以为这是爱。对呀！就是这样……”
恩熙像是对自己施展魔法似的，反复着说对！对！
“是吗？如果这是对的话，不知多好，不知道多么好……”
俊熙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如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不知道有多好。我们想念了多年，所以觉得这是爱，这样想法是正确的话，不知道有多么好，因此让你慢慢地能忘记这一切，而且不让我记得痛苦的记忆，不知道多么好。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大家都能够哈哈大笑地回想当时的回忆，不知道多好。
恩熙别过头去，只为了强忍住眼泪，但即使咬紧了嘴唇也没有用。
这时恩熙的呼叫器响了起来，俊熙看了恩熙。恩熙故意提高声调说。
“是泰锡叫我。”
“……”
“因为泰锡哥心胸宽阔，所以愿意再次接受我了。他说要和我结婚。”
“……”
“他说有可能会被家里赶出去呢。我真对不起他，可是他让我相信他自己，他说以后会好好地一起生活。”
恩熙的嘴上带着微笑。
“恩熙！”
“哥，为什么不多说几句话？没有话想对我说吗？没有任何话吗？”
“本来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可是不能说……”
“我想说的全部已经都变成不可以说的话，对呀……”
说不出最后一句话，因为哽咽着……
恩熙默然不语好久。而俊熙也低着头忍耐着哭泣……
这样好像把自己对恩熙的感情，推往心灵的最深处。
恩熙的手轻轻靠在桌子上俊熙的手。
不过没有抓住，反而掉了。只有恩熙的小拇指轻擦了俊熙的小拇指。
抬头往上看，有一滴泪珠从恩熙的眼眶里掉下来了。它没有沿着恩熙的脸庞滑勤务员只是往下掉。
“我要走了。”
恩熙发出着明朗的声音站起来。
“祝你幸福！好吗？”
恩熙笑着说。而俊熙不但不能说句话，并且不敢看她一眼。啊……恩熙！我要怎么办呢？我怎么能忘记你而过日子呢？回到咖啡馆，幼美已经来了。
“俊熙，我来晚了。”
俊熙看见幼美的行李放在桌子上，黑色的那件行李比较大。
“只带了现在所需要的，但还是那么多。”
“……”
“本来我想只在静养时间内待在这里，可是我觉得这里真好。并且俊熙一修完这个学期，我们即刻要回美国去，因此我想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可以吗？”
幼美的头发往后面绑着，穿着黑色高领衫搭配珍珠项链的幼美，更显得端正。
那张脸上，突然重叠那张曾经在海里，摇着那湿乱头发高喊的幼美脸孔，俊熙立刻试着涂掉这些回忆。
“哦？这里不但很危险，而且这件事还要问治焕哥。”
“以前恩熙不是也住过这里吗？”
幼美以坚强的表情打断了俊熙的话，然后问。
“你没有见过恩熙吗？”
俊熙不能立刻回答。
“听说恩熙之前住医院的时候，你没去看他，后来有没有再见过她？”
“今天见过了。”
“终于见过面，我在下决定先饭店光做画展的展览会场时，早已想过。”
幼美的声音有一点发抖。
“是呀！我故意订了那饭店，其实我不太放心，虽然俊熙若无其事地过日子，但我觉得你是个只剩下壳子的人，我总觉得我只抓住你的躯壳，所以想试试探试探，你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看来幼美快要哭起来，俊熙看着幼美的脸叹了一口气。
“幼美，不要担心。现在我要负起责任的人是你，因为我已经选择了你。”
幼美的脸渐渐变得僵硬，而俊熙看着那样的她转身离开。
“我换件衣服去。”

youngyoung · 发表于 2002-8-30 18:45

作者：吴水娟奇异果打字整理

第十七章刑罚　
走在前面的职员拿了很大的花圈放在大波斯厅前面。
“那么，我先告辞了。”
那个职员走了之后，泰锡徐徐地走进展示会场。挂在白色墙壁上大大小小的画，正在等待开场时间。早上泰锡在邮件中发现邀请函时，心里觉得好慌乱。情不自禁地想起恩熙，同时不能对俊熙怀着善意。
但现在环视室内时，泰锡的脸不知不觉地微笑着。不管怎么说，能看到朋友的画，真是叫人开心的事，不禁想想他们一同学画画那段时间中，他们曾经通宵达旦、热烈地讨论过所画的人的精神与世界，把那样的热情投入于画作中。可是一直看画的泰锡脸上逐渐变得僵硬了。
所有的画中，都有恩熙在里面。
以绿色为主要色调的画中，有长头发的女人在树林中。画了白色山坡的画中，也有同样的女人在里面。泰锡可以知道，画中在河边树林里的一对男女，走在海边的一对男女是谁。恩熙以那样的模样存于画中。就算是个小小的背影，那个女子也是恩熙，她存在于画中！
俊熙，你画画的时候，一直想着恩熙吗？
泰锡感到心里一阵辛酸。
“泰锡！”转过身去看，俊熙站在那儿。
泰锡与俊熙一财出去外面，走在前面的俊熙，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泰锡顺着俊熙的眼神一看，那里有三、四个职员走过去，泰锡看着俊熙的表情正在动摇，开口说：“因为等一下我不能出来看展示会，所以趁着没人在的时候，独自来看。”
“是不是不想看到我？”俊熙微笑着说。
“是！我不想见你。为你我没有把握见到你的时候，不会生你的气……你真叫我感到气愤。”泰锡断然地说
“你的坦诚，在这时候真叫人感到不自然。”
俊熙的表情显得有一点悲哀。
“我要走了。”泰锡赶快转身离去。
“泰锡……”
泰锡转过去看，俊熙皱着眉好不容易地说出来。
“听说，你跟恩熙要重新开始交往。你是真心吗？”
这是什么话？再开始跟她交往？
“你说什么？”
“我是听恩熙说的，虽然我没有资格说这些，但还要问，你是认真吗？”
泰锡把视线移到远处的天空，白色的云在稍微混浊的天空中像晕开似地开展着。
“崔恩熙说重新跟我交往？是不是？”
恩熙你……真过份……
“你有没有把握不让她伤心难过？”
泰锡瞥他一眼，站起来要走人。
“下次见。”
“韩泰锡，你回答我。”
泰锡虽然听到他叫的声音，但没站住。恩熙，你对我真过份。对你来说，我是那么毫无价值的存在吗？俊熙，你又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凭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这些呢？
泰锡气得快要疯掉了。泰锡知道俊熙跟恩熙分手之后，不知道有多么伤心难过。比想恩熙离开自己的时候还要难受，好像是对着流着血的伤口，再度用刀刺进去的痛苦。甚至于像幼美去自杀的心情般。恩熙留下来的创伤实在又深又痛，但是两个人居然分手。曾经为了认可他们的爱，起码表面上认可它的时候，不知道多么痛苦。可是他们竟然分手了。对泰锡来说，这算是一种刑罚，因为他非常清楚恩熙到底爱谁，所以不能挽回。虽然知道她独自难过，但还不能伸出手去安抚她，因此这次比起恩熙离开自己的时候，还要更难受。
泰锡挣扎的几天，终于下定决心。纵使恩熙不再接受自己的爱，也不会让她一个人痛苦，就算她难过，也让她在我身边难过，因为可以照顾、安抚她。所以泰锡决定要去跟她求婚，即使她仍然拒绝。泰锡明白，依她的性格绝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他的要求，可是无论如何，不论他呼几次，一直没有答复的恩熙还是会让他心痛透顶。不过，她居然跟俊熙说，要重新开始和我交往。泰锡非常清楚这都是为了俊熙，因此他再度陷入了绝望之中。

当恩熙把门打开进来时，泰锡不知扔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打到恩熙的身体掉了下来，那是白色的衣服包在塑料袋中。
“穿。”
泰锡穿着西装和光滑的鸽子色衬衫。恩熙不知所以然，只是瞪着眼看他。
“穿上。总不能穿那样去展示会吧？”
恩熙听到泰锡提起展示会，一时吓住了。但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况且泰锡在生气。恩熙硬着声音说：“我不懂什么意思。”
“不懂什么意思？你不是跟他说，和我重新开始交往了吗？”
“……”
恩熙终于明白了。她的确这样说过，上回碰到俊熙的时候，凑巧泰锡正呼叫她，于是恩熙撒谎说重新和他开始交往。这都是为了让俊熙舒服一点，为了减轻他的痛苦，看来泰锡已经知道自己这样说过。
“你一定想跟某人炫耀和我重新开始交往的事。对吧！我们去见那个人。”
恩熙终于明白泰锡为何生气，而且可以了解他的感受。心又开始痛起来。
“泰锡哥哥……”
“在你的心目中，我只有那样程度的价值吗？只不过是这样而已吗？尹俊熙和你……只为了不让他伤心而撒谎，却不能顾我的感受。像我的人，都可以这样随便对待吗？对你来说，我的真情，难道都算不了什么吗？”泰锡的脸更显得可怕。
“泰锡哥哥……”
“穿上。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哥，我不想听。”然后泰锡背过身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为什么这么对不起你……抱歉！可是事实并不是那样，我并不是那样随便看待你对我的爱，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恩熙突然感到快要昏过去，但硬撑着拿起衣服。

展示会第一天举办了鸡尾酒会。
恩熙和泰锡一同去了展览会场。走进去几步，看见俊熙在远处跟有些人喝着鸡尾酒谈话。俊熙的脸，一时变得僵硬。
看来泰锡也见到俊熙，于是用一只手抱了抱恩熙的肩膀，然后靠近俊熙的面前。
“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就跟恩熙想要做些什么好玩的事，不管怎样，来这里比什么都还要有意义。”
泰锡从后面用双手拥抱着恩熙说，看来泰锡早有预谋。恩熙不但对冲着自己的在生气的泰锡感到抱歉，而且对看着这种场面的俊熙感到心痛。
恩熙感到心跳得很厉害，并且透不过气来，但还是得看着俊熙微笑。
“来得好。要不要喝杯鸡尾酒？”俊熙的声音在发抖。
“酒？你请我喝酒，放得下心吗？”
泰锡放下手吊儿郎当地说，然后把身体倾向恩熙。
“我可以喝酒吗？”
恩熙只是望着泰锡没有回答。
“嘿，你不是说今天要玩通宵吗？可以喝酒吧？”
“喝吧！”
“嘿！你说可以，我去拿酒来。”
泰锡去拿酒时突然站住了，他要亲她的唇。因为来得太突然，恩熙赶快往后退一步。
“不要动，我们是快要结婚的人。”泰锡终于吻了她，恩熙感觉得到现场的人都在看着他们。
恩熙僵硬地站着，泰锡向俊熙耸耸肩后走开。
“出去吧！”
俊熙以泪汪汪的眼神看着恩熙说，先出去吧！恩熙像有一条线系于她的身上似地跟着他出去。
恩熙下了楼梯后，才沉住气若无其事的说。
“今天，泰锡哥特别不寻常。是不是？”
俊熙站着静静地看着恩熙，然后说：
“你真的跟泰锡重新交往吗？”
恩熙觉得很冷，冷得连俊熙所穿的蓝色衬衫都不能看见，恩熙暂时闭了眼，不久再睁开，然后勉强地笑起来。
“是吗？”
“是呀…是！…哥。”
终于恩熙的眼眶充满了泪。恩熙怕眼泪掉下来，很快低下头。
“恩熙，你。”
俊熙摸着恩熙的肩膀，低着头看她的脸。
突然听到一声叫“俊熙”的尖锐声音。往上看，幼美与幼美妈妈正看着他们。
“你，刚才……”
幼美妈妈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靠近了，幼美也是一副吓得目瞪口呆的表情。
“你好吗？”
恩熙赶快低着头打个招呼。
“真是莫名其妙。”
幼美妈妈从头到脚看她一遍，对她露出了敌意，让恩熙希望赶快变成烟消失。这不是我要的，我没有这样的念头。
“恩熙，先回去吧！”
“你说什么？去哪里？这到底是什么话。”
听到俊熙的话，幼美妈妈更提高声音说。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敢来这里呢？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害我的女儿变成这样，差点来不成？”
“妈……”
恩熙一句话都不能说。
“你差点害死我的女儿，你还敢出现。”
幼美妈妈说完这番话后，俊熙大声吼叫。
“妈。”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要包庇她？”
幼美妈妈气得发抖。
恩熙低着头不断地说抱歉，这时有人突然地抓住恩熙的手，是泰锡。
“我们先告辞。”
泰锡带着恩熙离去。
“真没有礼貌。臭小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求你，请你不要说。”
从身后传出了幼美妈妈与俊熙的声音，恩熙闭上了眼睛。
泰锡走出饭店门口后才放开恩熙的手。然后背着她的脸，只注视着前面。
“抱歉，其实你不帮忙也好。”
恩熙也是背着泰锡说话。
“不要说抱歉！我觉得活该，罪有应得！你跟俊熙应该遭到这样的惩罚。”
回头看泰锡正铁青着脸。
“这件衣服，明天还给你。”
泰锡的眼里充满了愤怒与悲痛。
“还好，俊熙哥没有察觉到我的谎言。”
“你……真是！”
泰锡的眉毛皱了皱。
“谢谢，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种事。”
恩熙行个礼后，匆匆忙忙地走了。虽然心痛，但还是得对他冷谈。这是更不会得罪泰锡的方法，再也不能对不起他。恩熙心想虽然这种方法，现在会让泰锡更能痛，但只有这方法才能治疗他的伤口。
恩熙不由得想去俊熙的咖啡馆，早上上班时，坐在船上觉得头昏眼花，差一点昏倒。整晚在妈旁边没有睡好觉。海与天是同样蓝色，恩熙仔细看阳光跳耀在海上、村庄和周围所有的风景。仰望天空时，有一只鸟在发光的阳光下飞着，那一刹那，她觉得头昏眼花，海面与村庄好像都像失去了焦点的隐形眼镜一样，若隐若现。恩熙摇晃着身边，一屁股地坐下来。
不是真的。
恩熙坐着自言自语。
昨天从饭店出来以后，走路去车站时，满脑子都是生气的泰锡，追问跟泰锡交往的俊熙，和以绝望的脸色看着自己的幼美。
我还可以在这里吗？我们如此地靠近，也能泰然自若地过生活吗？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但是去哪里可以找到工作？
脑中不停地想着这些，等公车来时，突然觉得头昏眼花，恩熙赶快抓住站牌的铁杆，坐下来了。此时，鼻血从鼻子里流了下来，最近很频繁地流鼻血。
感冒一恶化，就流鼻血吗？
但是，鼻血没有停住。恩熙拿手帕堵住了鼻孔坐计程车到医院，恩熙走进泰锡曾经带她来过的医院急诊室。
护士做着治疗问：
“还是停不住。平时都是这样吗？”
此时有位医生走进来，另外一个护士把病历表递给医生，医生翻着病历表看恩熙。
“上次来过我们医院吧？”
“是。”
“我们一直等着你来，因为你没有留下联络地址，所以一直联络不上你。”
“是……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恩熙不禁感到不安。
“院长还在吗？”
医生问护士。
恩熙跟着护士走进院长室，院长看着恩熙和病历表，小心翼翼地说出来：
“我们一直等你来，依上次的检查结果，是血癌。”
恩熙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像没有任何感觉。
“你指的是癌症吗？”
恩熙虽然没有感到任何感觉，但却在发抖。
“你家中有人患过这种病吗？这是遗传机率很高的病。”
“是，我爸患了这种病过世。”
妈曾经说过，爸得了坏病死，不仅自己受尽了苦头，连家人也都受苦。这是恩熙出生几个月前的事，后来她才知道爸的病是血癌。
她喉咙哽得说不出话来。
“是吗？那么家人要有心里准备。”
不会的！不会的！可能我听错。
“不会吧。我确实得了这个病吗？”
“也许要检查才能够确定，但很抱歉，依现在的检查结果，的确是。”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恩熙像个幽灵似地晃回到家，然后睁着眼等到早上。船到达了码头，有位叔叔来问路的时候，她才振作起精神。恩熙下船后，一直动也不动地坐在码头，然后不知不觉来到俊熙的咖啡馆。
早上的阳光混乱着金黄与朱红色，在耀眼的阳光下，有座白色外墙的咖啡屋在那里。恩熙觉得很美丽，看了好久。那是跟俊熙一起吃饭、打扫的地方。每个晚上，看着各自房间里的灯光，感到温馨的回忆……每天早上都会抢着说声“早安”，多一点起床的记忆，听了“晚安……恩熙”的话之后才躲进棉被里，那个时刻是多么地甜蜜温暖.
想着想着,快要走到门口时,见到幼美跑出来。恩熙赶快躲在树后面。
“幼美……”
“尹俊熙，你真没有话跟我说？从昨天开始，你一直没有说句话来解释。我本来想忍受，可是真的受不了。你让妈生气，所以我要去妈那里，可是你除了说要送我去外，你真没有话跟我说？”
“……”
俊熙不哼一句地看着幼美。
“是呀。”
幼美转过身去，但马上又回头看着俊熙，以激昂的声音说：
“到底我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看不到恩熙？还有俊熙到什么时候才会见不到她？究竟你要怎么过日子……你说，到什么时候？我……到什么时候，才会看不到你眼中浮现的恩熙？”
俊熙转过头去，他的脸上挂着很难受的表情。
恩熙心里感到哽咽，浑身发软。
“你说，说句话吧。”
“我只能这样做，也不行吗？”
说句话，那么觉得辛苦吗？…哥…像个傻瓜似的。
“我如此地在你身边，也觉得不行吗？好。我们回到美国去。修完这个学期以后，即刻回去。怎么样？这样做也不行吗？那么我们一回到美国去以后，就不要回来。怎么样？这样做你也觉得不行吗？”
俊熙以气愤的声音说。
“可是最后我还是得不到你的心。”
幼美哽咽着说。
“我只能说出我的选择是你而已……对不起。”
俊熙皱着眉好不容易说出口。
哥，不要！不要！哥，你要幸福。
“无所谓！无所谓！反正我绝对不会放弃，不管碰到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弃你，我先去妈那里一趟。”
幼说完之后，朝车子走去。只走了几步就坐下来哭泣，俊熙一时怔住，然后走近幼美身边，扶起她来拥抱，幼美用力地抱着他哭。恩熙看着他们轻轻地咬了嘴唇。
“只剩下两个月，过完这两个月之后，我们回去美国。”
俊熙的话变成尖刀刺中了恩熙的心。恩熙真的感到心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两个月……过完这两个月，哥就回美国去了。原来如此……没想到只有两个月……
恩熙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俊熙，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如此。”
“走吧，我送你去。”
车子驶出庭园之后，恩熙徐徐地从树后面出来，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恩熙哭了好久好久。
树已经褪色了许多。虽然依旧是晴朗的天气，但院子里显得十分冷清。草坪也裉去绿意，显得黄巴巴。恩熙在院子里徘徊着，没有进去屋子里。
见了哥以后，恩熙没去饭店，而是去俊熙的家。真想去看看束草的妈妈，她不想去想任何事情，只想看着妈妈的脸睡着。她觉得好好的睡一觉后什么都会转好。小时候睡午觉时，会感到莫名其妙地不安而哭，但每次被妈妈一抱，就觉得心里好舒服。现在也觉得，如果被抱在妈妈的怀里，什么事都像梦一样会消失。
恩熙徘徊在院子里时，看见爸与芯爱从玄关出来。恩熙又躲在树后面。
“小心！不要那么辛苦。”
听见跟着出来的妈妈跟芯爱说。
“放心，只不过是一个星期，爸爸送我到机场真好。”
芯爱把行李放在车子里说。
载了爸与芯爱的车子开走以后，妈要进去屋里，恩熙走过去说一声：“妈”。
“恩熙。”
妈发现恩熙之后，脸色亮起来了。恩熙看着妈在厨房到饮料，感到眼睛灼热地痛起来，因此她不断地眨眼。
环视屋里的每个角落，觉得与从前一样。虽然家具有一点不同，但屋里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以前的时光，一家四口过着幸福的日子。恩熙的视线停在装饰柜上，里面有爸妈的娃娃放着。以前恩熙拿着妈妈娃娃模仿妈妈的时候，哥就会模仿爸爸。如果爸妈因为互相吵架而冷谈时，恩熙便会藉此娃娃让他们和好。摇动此娃娃时所发出来的铃声，一下子就能让他们和好，这个方法百分之百地有效。
恩熙想着想着，就陷入于悲哀中。
“恩熙，怎么了？今天没去上班吗？”
妈拿着饮料坐在旁边问。
“是。”
“为什么？有事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妈，猜中了。得了……感冒。”
恩熙好不容易笑出来。得了感冒。妈，恐怕是很严重的感冒，不好治疗，常常流鼻血妈，我得了感冒。对不对？妈也觉得是个感冒。
“是吗？”
妈妈以担心的表情摸了摸恩熙的额头。
“真的，你在发烧。”
恩熙很喜欢妈的触感，小时候，恩熙只要一生病，妈妈就一直陪着她，把毛巾放在她额头上，或抚摸着肚子。恩熙偶尔睁眼看，妈妈就睡在床旁边，恩熙虽然因发烧昏昏沉沉，但也会为了妈妈而担心。
“恩熙，要不要去妈房间躺一下？”
恩熙用力地点了头，像个孩子似的，像把时间回溯到过去变成孩子似的，恩熙好希望能回到从前。棉被中充满妈妈的香味。
“好好睡个觉吧！得了感冒一定要睡得好、吃得饱。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好吃的菜？”
“不用，妈。我下次再来，睡完之后，我要回去。”
“是吗？那下次再来吧！赶快睡觉，睡一觉之后，我的恩熙一定会好起来。”
妈收起了可惜的表情，帮恩熙盖好棉被。
恩熙闭上眼。真的好舒服，恩熙嗅着妈妈的味道睡着了。如妈妈所说，睡一觉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像得了感冒似的。
恩熙从束草回来的路止，经过市场买了妈妈喜欢的菜。恩熙想就算只有一次，也要为妈妈做菜。希望只是个感冒，就是得了几天就会好起来的感冒，但是恩熙也不能认定。因为，她明白现在身体的状况，假如是感冒，不会频繁地感到头昏眼花，流鼻血，也不会全身疼痛，同时流冷汗、恶心。
恩熙连发泄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她非常的担忧。对于自己死去以后，剩下来的人要如何，恩熙感到很忧虑。
“今天的菜怎么会那么多？”
妈看了饭桌上的菜之后，瞪了一眼说：
“因为今天难得很早回来。”
“回来得早是早，但是不要浪费钱。”
恩熙知道妈是故意板着脸说的，恩熙很清楚妈妈是个嘴确心软的人。
“妈，对不起，今天就求你放过我吧！”
妈瞥了她一眼，轻轻地微笑。恩熙一想起妈妈地笑容，心里就感到非常痛苦。
妈妈一生中有几次尽情笑过？丈夫让她受罪，儿子只要钱，进进出出警察局，还有女儿一直叫她担心，我希望以后能好好地孝顺她。
可是现在却给她更大的痛苦。
恩熙感到鼻酸，于是赶快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酒。
“那是什么？”
“好，今天我们喝一杯。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今天你怎么了？”
虽然妈嘴里这样说，但她的脸上挂着不讨厌的表情，甚至嘴角都带着微笑。妈连区区小事也感到幸福。恩熙很难过没有给妈妈更多的幸福。
妈妈拿着恩熙倒的酒，一口气喝完了。
“难得吃我女儿做的菜。”
“妈妈，我也要一杯。”
妈帮她倒了酒，恩熙也一口喝完了。
“好苦。”
妈妈看着恩熙，夹着菜笑着。
“不会喝酒，还硬要喝？”
“不是，我会喝。妈妈再喝一杯！”
恩熙静静地看了妈妈连第二杯也一口喝完。
时间到底剩下多久？允许我的时间有多少？我不会拒绝时间的安排，所以求求您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吧！我很想多为妈妈做一点事，尤其是哥离开之后。 “真好喝，因为恩熙倒酒给我，所以酒更甜。”
“爸……”
恩熙说到一半，停住了。
“谁？你爸？”
妈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
“爸，得了病以后，过多久才死？”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妈以奇怪的表情问。
“没什么，只是很好奇。听说我出生之前就过世了，是很快就死了吗？”
喉咙哽得很难说出最后质问来。
“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
妈好像吃了很苦的东西一般铁着脸。
“可能过了两个月吧！”
恩熙的耳边扬起哥说“过两个月，我们要去美国”的话。
“不但花时间，而且也花了很多钱。”
妈再喝下了一杯，好像要吞下去不想回想的往事。
“他是那么坏的人吗？”
恩熙微笑着问。
“还说呢，动不动就把东西打破，喝酒、赌博，他简直不是人，他得了病真罪有应得。”
虽然妈说爸是个坏蛋，但也感觉得出她的痛苦。
“他遭到惩罚了。”
“是呀遭到惩罚了。也许遭到惩罚了，爸也是。”
恩熙不知不觉自言自语。
因为想贪图不属于我的东西，伤了别人的心，所以……真的遭到惩罚了吗？
“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有。”
恩熙赶快振作精神。
“妈，你为了我而伤心透顶。芯爱离去后，养育我的时候，你都非常难过。”
妈红着眼眶看了恩熙。
“我对不起你的比对得起的还要多很多。”
恩熙在说这句话时感到心酸，于是把手轻轻地放在心上。
“你哪有对不起我？”
妈红着眼眶说。
“如果出生以后一直跟你一起，那该有多么好。”
“若教授太太听到，会放声大哭的。”
“不是，不是。”
恩熙摇着头笑。恩熙感到眼泪快要流出来，所以用笑容掩饰过去了。
“我出生以后，如果一直能固定在一个地方住，那该有多好。对妈或是束草的妈妈都好，可能不会留下那么多的后悔。”
可能这样只会伤到一方，不会伤到那么多人，也许就会减少悲哀的缘份。
恩熙的声音不禁地含着泪水哽咽声。
“你还想那个哥哥吗？”
妈以悲伤的表情问。
“没有。”
恩熙默默地点了头，然后马上笑着喝下一杯酒。
“真苦呀！妈，唱歌好不好？”
“唱歌？今天你怎么了？”
“好吧，我们唱一首歌吧。你也知道我是个街坊邻居都认定的歌手，大家都要排着队听我唱歌。”
“抱着殷切的期望，随着花开而笑，随着花谢而哭的春光走过去……”
恩熙抱着膝盖看正在唱歌的妈妈。
虽然恩熙感觉得到眼眶里有泪，但是就让泪流吧，像个影子一样看着妈妈。
妈，对不起！我是个只会令你难过的女儿。怎么办？
恩熙看着妈睡着后就出来了，然后坐在码头上看海，恩熙看着随灯光而摇荡的海自言自语。“哥，连一时一刻都不能克制不想起你！”
如果来世投胎，可以变成海，那么我就可以见到你。只要哥找我，我就能见到你。
这时呼叫器响起，坐号码上看来，是哥哥。
恩熙赶快进去屋里，坐电话机前面。很快拿起了电话筒，但不久却放下了。
“只要过两个月。”
想再听见歌的声音。要放下，要放下哥的手，哥也要幸福！
恩熙凝视着电话静静地坐着。

youngyoung · 发表于 2002-8-30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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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不要回来　
恩熙正在哭，坐在大海前面哭。泰锡高声的叫她，她掉回头看着泰锡哭。可是泰锡经过她身边，而她却飞到海上，好神奇地漂在海上。吃惊的泰锡喊着走过去，她飞去了水平线的远方。崔恩熙！……恩熙……
恩熙！
是场梦。
泰锡翻了个身，察觉到还躺在沙发上。窗外耀眼的阳光映入屋里，桌子附近有许多散乱的洋酒瓶与啤酒罐。
这是什么梦？你还常常哭吗？恩熙……
泰锡好不容易站起来，放下百叶窗后，又躺在沙发里。虽然把百叶窗放下来，阳光还是映入屋里。泰锡环视着以白色为主色调的室内，想起了恩熙。墙壁、天花板的白色、挂在天花板的水晶灯、无所不在的玻璃装饰和通往二楼的铁楼梯都跟她很相衫。
她的笑容是以白色光芒散发着，她一笑起来，周围跟着亮起来，她的笑容总是令他心动。
泰锡使劲摇着头，霍地站起来。
泰锡跳上去床上，挂在衣架的白色衣服映入了泰锡的眼中。
“还好，俊熙哥没有察觉到我的谎言。”
她的话深深地打击了泰锡。
“谢谢，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
泰锡把衣服抛出去。
好！崔恩熙，我会忘记你。不是，我已经忘记了你，因为你早已离开我。既然到了这个时候，不必再为你伤心，这不难，就算你独自痛苦，也跟我没有关系。她既然不能接受我，那我会忘记你。不难！不难……
泰锡冲完澡以后，就去办公室，今天在汉城饭店负责广告的人要到这里来。
泰锡对于跟女子过着放荡的生活已经没有兴趣，曾经试着去做，但还是没有兴趣。对现在泰锡来说，唯一能做的只有工作，泰锡希望透过埋头苦干，能忘记想要忘记的东西。
泰锡在前往会议室面见广告公司负责人的时候，看见了恩熙从对面房间拖着清洁用品出来。但泰锡好像看不到她似的，依然跟秘书室长边走边说，秘书长诡异地同时看泰锡与她，他泰然处之，行若无事。
我会忘记你！我会忘记你。
泰锡在内心对着自己高喊。
恩熙从职员室出来，姜惠从后面叫着她名字跑过来。
“去哪里？”
“有一点事要办。”
要去医院。恩熙仰望天空。
“啊！很累，想办早退之后，早一点回去睡觉。”
恩熙微笑了。
“昨晚又租了录影带看通宵吗？”
恩熙敲着姜惠的手臂问。
“还不是录影带店老板的关系。”
两个人同时哈哈大笑。
“那个人，你喜欢他哪里？”
“第一，酒涡。第二，蓝色的衬衫。第三，破烂的牛仔裤。不管什么，都很帅，是我的初恋。”
姜惠眯着眼说。
“这不叫爱。”
“什么？”
“这不是爱，真的爱是不能说出理由。”
恩熙以悲伤的声音说。
“真的？在电影中不会。”
“别再看电影。”
恩熙看着姜惠笑，然后低声问说。
“这次是什么样的片，悲剧吗？”
“是喜剧。”
“悲剧里……”
恩熙把话含在嘴里，说不下去。
“什么？”
“有没有主角会死的？”
“很多。爱的故事、情书、第六感生死恋，还有……铁达尼号、英伦情人。还有什么？”
“都是得了癌死的吧？”
“不一定。干嘛？帮你挑一片？”
“那么，在电影中，有没有提过治疗费大概需要多少？”
姜惠的脸带着奇怪的表情，恩熙笑着说：“我要走了”就离开了饭店。
恩熙前往医院的路上，一直希望医生说误诊。但没有错，医生说情况不乐观，最好是赶快动手述。
恩熙沉默不语许久，低声说：
“只有动手术，才能活命吗？”
恩熙看不清楚医生的脸孔，也许是因为阳光从他身后的窗照进来的关系，希望这令人四肢无力的阳光是一场梦。
“目前为止，只有这个方法。”
“是。”
恩熙像模范生般回答着，好像听课本内容的说明。
“下次带家人来，要移植骨髓的话，先从家人开始检查。”
“一定要说吗？”
“当然，只有移植骨髓的方法。按照血球数的增加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恶化到急性，情况并不乐观。”
医生的脸上挂着同情的表情。
“是。”
“一定带着家人来，最重要的是保持稳定，尽量小心身体状况，刷牙的时候也要小心，免得流血。可能会有间歇性的疼痛，那时候要即刻来医院。”
恩熙不带表情地看医生说。
“医生。”
但恩熙却迟未说话。
“请说。”
“医药费，需要多少？”
“不一定，几千……”
“是几千万吗？”
“这种病，若没有钱，恐怕很难治疗。”
恩熙回到职员室，呆呆地坐着，然后拿出了药瓶。虽然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药量，但好贵，恩熙拿药方去领药时，听到药师说的价格也吓一跳。
回来的路上，恩熙去银行确认了可用余额有多少，剩下没多少钱。
这是么东西，为何如此贵？我可以吃多少？
“这种病，若没有钱，恐怕很难治疗。”
医生的话，一直在耳朵里回荡着。
叹了一口气拿出制服时，领班匆匆地把门打开走进来。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
恩熙很好奇，本来很镇定的领班为了什么事而那么慌张。
“恩熙，你今天被解雇了。”
“解雇？”
“是韩泰锡董事提出的。你还不知道？”
恩熙只是呆呆地看着领班。
泰锡正在厨房里在倒水，恩熙匆忙地进来。泰锡瞥她一眼，喝完了水，然后徐徐地向她转过身。她穿着浅黄色的毛衣与裙子，还穿上米色围巾。那条围巾紧紧地绕在她的脖子上，显得很不自在。
得了感冒吗？还是身体不舒服吗？可是泰锡很快打消这些想法，铁青着脸说：
“嘿！这是谁？原来是崔恩熙？”
“泰锡哥哥！”
泰锡很清楚她为何来到这里。
“我说过，不想再听你叫我哥。怎么那么笨呢？”
“为什么解雇我？这样可以随便裁员呢？”
恩熙气得全身都发抖。她哪有一次生过气？泰锡心里觉得难过，但还是打消了这种感情。
“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任意而为，但我却不能吗？我本来就是这种人，从明天起，你可以不用再看到我，这是多么好的事情。是不是？”
“泰锡哥哥。”
她的眼神中，浮现了哀求的神态。泰锡见了它，感到气愤，泰锡把恩熙推到墙壁上，用双手挡住了。
“看着我，我叫你清清楚楚的看着我，我不是让你玩弄的玩具啊！我想过了，对于伟大的恩熙来说，世界上最了不起的是什么东西呢？让人好笑的，就是钱嘛……哈！如果是钱的话，我可是有自信的。可是我又是为了什么在那边绕来绕去的呢？爱？笑死我了，现在我是在用钱来买爱情啊！不是用钱买就行的吗？要多少才可以，究竟要多少就可以呀？”
“你可以给多少？我……需要钱，我真的需要钱。”
恩熙沿着墙壁，好像整个人瘫下来似地坐着。
“你可以给多少？你可以给得起我多少？我用多少钱来卖就行？”
泰锡听到她的话，吓一跳。
“我要钱，真的需要钱。你能给我多少？”
恩熙的视线没有注视着泰锡，虽然恩熙看着泰锡的脸，但她没有注视着泰锡。泰锡从她的身上，感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发出来，让他的心跳不禁地加快了起来。
泰锡又惊呀又感到奇怪，于是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
那一刹那，恩熙突然站起来，转身走掉。
发生了什么事吗？到底有什么事呢？
真可恶！
泰锡把放在沙发上的抱枕往墙壁扔出去。
本来不想这样做。他对于跟俊熙分手之后还不接受自己的恩熙感到惆怅，并且对于对她还依依不舍的自己，又感到腻烦，于是下了决心要放她走。
她就在你想见她就能见到的地方，要抑制对她的爱，实在令人痛苦，于是干脆下定决心让她走。
可是他并不想说刚才那番话！只是无故地对自己感到气愤，所以这样说出来。他看着恩熙冲出去的门，已经开始后悔，他对这样的自己，又感到生气。
俊熙开了车门往入口踏出一步时，看见恩熙从远处的长椅站起来。俊熙一看到恩熙，就觉得心喘不过气来。
“恩熙。”
“哥，抱歉！不知不觉地来了这里，幼美姐不在吧？”
恩熙嘴边带着微笑往里看。
“去汉城。”
幼美因为治疗手腕去医院，今天是检查报告出来的日子，以后能不能用手腕画画，今天可以知道结果。
“幼美在的话，又怎样？这是哥哥的家。”
“真会撒谎。”
恩熙好像调侃着俊熙似地说。
“是呀！你的笑容真好看，你知道吗？不过都是哥让你哭的。是不是？”
“进去吧。”
俊熙把手臂向恩熙的肩膀伸过去，但还不能把手放在恩熙的肩膀上。
俊熙从后门进去，见了房子里乱七八糟，直说：“要赶快收拾！”，把袋子放下来。白色桌布鞋上有许多盘子、咖啡杯以及袋子乱放着。
俊熙脱下夹克，卷起袖子的时候，有一个袖扣掉下来，恩熙把它捡起来。恩熙笑着说： “我帮你缝起来。”
俊熙和恩熙一起坐在沙发上，恩熙把袖扣系在袖子。俊熙一直看着正在缝缀的恩熙，恩熙抬头看时，他正背着恩熙。
“哥，离去美国的日子，只剩下两个月吧！”
恩熙把针再插在袖子上说。
恩熙都知道了！
一刹那，俊熙感到一阵鼻酸。
“知道了吗？”
“知道。”
恩熙点着头，继续缝补。俊熙再看恩熙。
“哥，在这两个月内，我们可以像今天这样偶尔见个面，可以吗？”
俊熙听见恩熙没有起伏的声音，感到心跳停下来了。
“过两个月之后，我们永远都不能见面了，现在偶尔偷偷地见面，可以吗？”
“……”
“恩熙……”
“还是不行吧。”
你知道我每天每夜都想见你，只想在你身边。一天之内，想奔向你的念头不知有多少次，实在忍不住对你的想念，打过几次呼叫器。我明白你为何不答复，偶尔见个面？别说偶尔，我每天都想跟你在一起。不，我怕一旦跟你见面，就有想要拥有你的贪心，而离不开你。
“不可以！不可以。不行……”
恩熙好像对自己嘱咐似地喃喃自语
“你来这里就是要说这个吗？”
好不容易说出来了，因为喉咙哽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不是，其实是跟亲生哥哥又打了架，已经习惯了一打架就来这里。”
俊熙吓一跳，赶快看恩熙。
“你……”
又被打了吗？又被打了吗？
“没事，没事。不是又被打了。”
恩熙笑着低下头，试着用牙齿咬断线。
“真不容易咬断。”
俊熙想把手放在恩熙的头上，但还是无力地把手收回来了。他想要抚摸恩熙的头与肩膀，把恩熙拥抱在怀里，一直到永远。
“缝好了。”
恩熙抬起头来微笑着。
外面已经天黑了。深蓝色的四周，显得十分冷，昏贡的电灯光线却显得十分温暖。
“好冷。”
恩熙用双手磨擦了自己的手臂。
“恩熙，很冷吧。等一会……”
俊熙进去拿夹克来。
“穿上吧。”
俊熙帮她穿上衣服。
“以后，也许见不到面。是不是？”
恩熙对着俊熙问。
“会回来的。”
俊熙感到见不到面那句话好辛酸，于是说不出来。虽然没有具体的计划，但俊熙想回来。俊熙一想到从今以后，要永远地离开恩熙就受不了。虽然不能跟幼美分手，但是只要恩熙在这里，就可以忍得住。
“不要回来。”
“……”
“既然本来不想回来，那就不要回来，也不要联络，你只要认为我在这里过着好日子就好了。”
恩熙的眼眶里含着眼泪，但眼泪没有流下来。因为恩熙在忍耐着。
“恩熙……”
“你只要认为我在这里过好日子，好不好？只想念着我。想念，应该可以吧？”
“我会想念你，想念你。”
我怎能不想念你？无时无刻，怎么不牵挂着你？
俊熙流着眼泪，也看见了恩熙的眼泪。
恩熙走了以后，俊熙很难沉住气。
“偶尔偷偷地见面，可以吗？”
恩熙的话总是围绕在耳边。
俊熙靠近窗口看着外面，在黑暗中的树林中呈现出一点的轮廓，更显得孤独。他一心想立刻跑出去，跟恩熙逃跑。
恩熙。
俊熙再也忍受不住，于是转过身来想出去。那一刹那，幼美进来。
“天气变得很冷。”
俊熙把茶放在桌上，看见了幼美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
“你多穿件衣服吧，外面很冷。哦！那件在哪里？”
“什么？”
“我最喜欢的那件衣服在哪里？黑色连帽的外套。”
“啊？那件？”
俊熙一时说不上来。
“送去干洗了吗？”
“不，那件给恩熙了……”
“……”
“她刚才来过，看她穿得太少……”
“啊，是吗？”
幼美很努力地沉住气，不久她笑着说：“俊熙不会说谎，真讨厌。”
幼美，我已经为了你费尽全力，世上任何事都比不上离开恩熙还痛苦。
“换成是我，我就会说谎。对了，我去医院。”
幼美好像刚刚想起来似地说。对！今天检查结果会出来。俊熙像从冬天暖和的屋里突然出来寒冷的屋外一样，全身发起抖来，然后用很紧张的眼神看了幼美。
“医生说我的手，再也不能用。”
幼美低着头说，俊熙感到陷入绝境。
“怎么办？”
俊熙赶紧拥抱了幼美。
“抱歉！真抱歉。幼美……”
“没关系。不能画又算不了什么，俊熙可以成为我的手，不是吗？没关系。没关系。”
俊熙抱着呜咽的幼美，咬了咬嘴唇。
对！我会成为幼美的手，应该的，这是应该的，好吧！

youngyoung · 发表于 2002-8-30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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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放不开手
泰锡疯狂地在医院的走道上奔跑着。
恩熙……恩熙她得了癌症……她得了癌症……不……我不相信。
早上他出门回到饭店后，发现帮忙清扫的食庸人将一罐不知名的药瓶放在桌子上。这瓶是什么东西，他仔细端详后突然想起恩熙昨天曾到这里来。
泰锡走到饭店附设的药局去买到那种药，但是医生说不能卖给他，医生这样说：
“这个是抗癌剂，如果你没有医生的处方的话，我们是不可以随便给你这种药的。”
听完这些话后，泰锡便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一直到这时候，他才稍微能理解恩熙所做的种种奇怪举动。
痛到晕到……再加上昨天在饭店里说的那些话……
“你可以给多少？我……需要钱，我真的需要钱。”
“我要钱，真的需要钱。你能给我多少？”
“你可以给多少？你可以给得起我多少？我用多少钱来卖就行吗？”
恩熙说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伤泰锡的心。
笨蛋！笨蛋！
一边怒骂自己，一边朝着诊疗室的方向跑。他将诊疗室的门猛的打开，走了进去。
“有什么事情吗？请排队。”
护士小姐紧张地将他拦住，正在为患者诊疗的医生也吃惊地回过头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癌症？您说恩熙患了癌症？”
“怎么回事？请冷静下来。”
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
恩熙患了癌症，是称为LUKIMIALA的血癌。
泰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医院的。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正在前往恩熙的家的船上。
他站在可以看到恩熙家的地方站了好一会，他用手机拨了恩熙的呼叫器号码。
泰锡站在海边望着无限的大海。
太阳渐渐西下，人们一如往常地工作着。
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在过生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去看着恩熙。
恩熙穿着一件米色的薄外套，在夕阳的笼罩下微笑着。
“泰锡哥哥……叫你哥的话，你会生气吗？”
恩熙笑着说道。泰锡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想到属于我的海边去，不是这里，是属于我的海边，你知道那是在哪里吗？你说你知道的？”
恩熙朝着点着头的泰锡眨了一下眼睛，泰锡心情沉重的看着装做若无其事地恩熙。
泰锡与恩熙一起向着华真浦的方向走去。
海边没有一个人。
为了迎接即将来临的冬天，海的色彩度也降了下来，海浪潺潺地拍打，好似叹息着无法说出想要说的话一样，静静地来，又静静地去……静静地来，静静地去……
恩熙迎着风慢慢地走着，夕阳笼罩下的她，脸变得透明，她苍白的脸色使得泰锡不由得心痛了起来。
泰锡还是一样一语不发，只是看着恩熙。泰锡的眼眶湿润，恩熙的模样也变得飘渺虚无了。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正好想要辞职掉那份工作，没什么啦！”
恩熙笑着看着泰锡，恩熙以为泰锡是因为他解聘自己而来的，于是这样说着。
“我是真的正好想要辞掉那份工作，所以没有关系！”
是吗？原来本来就想要辞到那份工作……是吗？……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跟我说明原由，就想那样辞掉工作……
泰锡点了点头。他无法注视着恩熙因而将视线飘向远方。
“泰锡哥哥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才来找我的对吧？”
恩熙的笑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独自一个人……不要只是独自一个人承受……不要……不要……
泰锡更用力的点了点头。
“泰锡哥哥为什么要觉得抱歉？比我所做的……我真的应该要受罚的，不是吗？”
恩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泰锡又点了点头。
泰锡一样没有答话，只是看着自己脚下的沙子。
恩熙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向前走着。泰锡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走近她的身边。他轻轻扶着恩熙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给我机会吧！”
泰锡带着哭丧的嗓音困难地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恩熙受惊吓般的望着泰锡。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泰锡咬着牙这样说着。
“泰锡哥哥！”
“给我机会吧！”
泰锡没有再说任何话……恩熙……给我个机会吧……给我……求你……
“那么只要泰锡哥哥说出三个喜欢我的理由，我就给你机会。”
恩熙大声的说道。
泰锡努力的想了想，但是却怎么想也想不出个理由来。喜欢她的理由，对于不喜欢自己而喜欢别人的她，更令他想要去找爱她理由，反而说不出口，虽然心里面很着急，但是找不出理由，令他觉得很忧郁，泰锡哭丧着嗓音说道：“没有！我想不出来。”
恩熙稍稍的发楞了一下，接着以命令的口吻说：
“所以我说泰锡哥不行，泰锡哥不能这样啦！真可惜，只要说出一个理由的话我还会考虑看看的。泰锡哥绝对不行……”
恩熙微笑着继续向前走着。
现在这种话……那种话我不听……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恩熙……像个傻瓜。你一个人要如何能随……
泰锡看着恩熙的背影，突然他跑向恩熙，从后面两手抱住她的肩膀。恩熙吓了一跳。
“我不会要你和我结婚，也不再让你觉得麻烦……不会让你为难，不要再你说你喜欢我……”
泰锡忍不住哭，咕嘟一声咽下了口水。
“你的病……让我来帮助你做治疗。”
恩熙再次吓了一跳。
“让我来帮助你治疗你的病。……如果病发的话，我就离开，我绝对不再强求你，我会离开。所以，让我来帮助你做治疗吧！”
没有办法，泰锡无法使自己的声音不带有哭丧的声调。
“怎么……你怎么知道的？怎么会……？”
回头看着泰锡的她，不一会眼眶已经充满了泪水。
泰锡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罐药瓶子，轻轻地将它放到恩熙的手上。
“你……你不能死。你死了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一定……一定要好起来，看着我跟我说。……说泰锡哥哥，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捆扰着我了……一定……”
泰锡突然抱住恩熙。恩熙在他的怀中轻轻地颤拌着。
“所以你要给我机会。”
“不行。不行。我都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能……对泰锡哥哥……不行……”
恩熙在泰锡的怀中全身发抖的哭着。
不要哭……恩熙……不要哭……现在让我来帮你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就这样走的……。让我来做吧！给我机会让我来帮你吧……不要哭……不要哭……
现在站在太阳光底下感觉好温暖。
晚秋的阳光柔柔地照射着令人感觉特别平静。
恩熙和母亲在屋顶上晒鱿鱼，望着下方的村子。虽然是个朴素穷困的村子，恩熙却很爱这里，一打开门就可以看到海的地方。恩熙手怀抱着，这里虽然不是华真浦海边，但是却可以看到海、看到认真过活的人们，再加上这里见不到俊熙哥。
恩熙静静地看着母亲，专心在晾鱿鱼的母亲……母亲的手因经历风霜而显得粗糙，但是恩熙很爱那双手，她也想要能用那双手来让自己觉得舒服点。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让母亲知道的话……那双手将会沾上多少眼泪。
“妈……”
母亲看了眼恩熙，又继续做着刚刚做的事情。
“爸爸……我是说爸爸……他那时候很痛苦吗？非常痛苦吗？”
“最近你为什么常常提到你爸爸？”
恩熙吃了一惊，赶紧改口。
“没有……不是……，只是如果没有那么痛苦的话就好了。”
恩熙将一条鱿鱼晾在杆子上说道。
“怎么可能不痛？倒不如死了，还比较没有那么痛苦。”
恩熙的心脏开始快速的跳动着。
“那种病本来就很严重，唉！是无法治疗的。”
“是这样吗……知道病情后，爸爸痛了多久？”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母亲看着恩熙后吓了一跳，问道：
“恩熙，你哪里不舒服吗？”
“嗯？”
“怎么在冒冷汗？”
恩熙摸摸自己的额头，手掌立刻沾满了汗水。
“没事……以为今天天冷，所以穿多一点……”
恩熙慌张地说完后就跑进了房间。刚刚在跟母亲说话时突然觉得椎心刺痛，无法忍耐。她颤抖地打开了药瓶，药瓶掉到桌子下，药丸也洒落了一地。她用发抖的手抓起了一粒药丸塞进嘴巴，吃力地想要爬起身来，却觉得晕眩，于是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痛苦的感觉越来越剧烈，恩熙咬紧牙根侧卧着，不由得发出一声声的呻吟声。冷汗像雨似的流个不停，她感到窒息，无法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痛苦总算减轻了，这是这几次以来痛的最厉害的一次。
现在恩熙感到十分害怕、恐惧。不是因为怕痛，而是怕那样的感觉。躺着望着天花板流泪，流进了她的耳朵里。
“俊熙哥哥……”
恩熙吃力的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走身化妆台。
好像见俊熙哥哥一面，如果没有见到俊熙哥哥的话，我一定撑不过今天。
太阳渐渐西下。
红红的光照射着庭院中黑暗的角落，恩熙站在咖啡馆门口等着俊熙的归来。她凝视着空虚的庭院，过了一会儿，由于下霜的缘故，使得原本灰暗的庭院闪耀着白色的光芒。这时地上出现一道轮胎的痕迹，是俊熙开车回来了。
俊熙将车门锁上后，转过身来，吃惊地看到恩熙站在那，恩熙朝着俊熙开朗的笑了一笑。
恩熙用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进到屋里泡起咖啡的俊熙。
真的……俊熙哥哥真的要走了……我……真的……真的要放弃俊熙哥哥离去了……无法再见到俊熙哥哥了……
“喝口茶吧！冷死了。你等我等了很久了吗？”
俊熙拿着咖啡杯走过来说道。恩熙捉住俊熙的手，静静地闭上眼睛。
“恩熙……”
俊熙小心翼翼地轻噢恩熙。
“哥哥……”
恩熙睁开了眼睛后看着咖啡杯。轻轻地开口说。
“哥哥……你一定要到美国去吗？”
“……”
“……给我六个月的时间，让我和你一起生活，可以吗？”
恩熙慢慢将视线转移到俊熙身上，她看到俊熙脸上为难的表情。
虽然费用知道不能这样，但是她真的无法忍受。她多想能够在死之前能和俊熙在一起，然后在俊熙的怀里死去。
“和我……只要六个月……我不奢求。只要六个月就好……可以吗？”
恩熙恳切的问道。
“恩熙……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俊熙慢慢地坐到旁边的矮椅上问道。
“真的……不行吗？”
恩熙的眼泪像雨滴缓缓地流下，她并没有拭去眼泪。俊熙转过头去。
“不……行……？”
“现在……太晚了不是吗？”
俊熙瞪着地板，嗓音稍微上扬地说道。
“什么？什么晚了？”
恩熙的嘴唇发抖着，她突然生起气来。没有特地对谁，只是没来由的发脾气。
“六个月以后你就可以跟幼美姐姐一生都在一起……而我只要六个月，为什么不可以？”
俊熙也动怒了，流着眼泪。
“我……这样不可以吗？为什么不可以？我喜欢俊熙哥哥，很喜欢很喜欢俊熙哥哥……为什么要我让步？为什么要我来承受？为什么只有我……”
她其实并不是生气，只是觉得伤心，十分伤心。那伤心就像毒一样侵蚀着她的嗓音，俊熙擤了一下鼻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害死幼美，我们苟活着？你……要这样做吗？”
恩熙突然心跳加速。
“你要这样做吗？你要这样做吗？”
俊熙的话像一条鞭子无情鞭打着恩熙，恩熙知道俊熙说那种话的同时，也在淌血。她知道他无法再对俊熙说要跟他在一起六个月的话来，她说不出口，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没有追问理由，只是想要跟俊熙在一起几个月。她不安地阔步离去，那个一直追逐她的黑影让她意识到将与俊熙完全的分开了。
“不……”
听到俊熙这番话，恩熙的身体顿时失去感觉，但是说不的话还是从她口中而出。
“恩熙……哥现在只能这样做了！”
俊熙闭上眼睛。
我就知道行不通……就算只是六个月……这样离去的话……我……我应该可以承受吧！到不知名的地方去，独自一个人承受……原来还是行不通的……原来……我……我一走了，哥哥和幼美姐姐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但是还是不行……行不通吧！是吗……行不通的。行不通的……
门铃声响起，泰锡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俊熙。俊熙穿着黑色的外套，泰锡对于俊熙的来访相当意外。最近就连一点点小小的事情都会让泰锡心头一惊，这是知道恩熙得癌症后常有的事。
“……什么风把你吹来的？一天里见了两次面……”
泰锡打开门后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刚刚泰锡到俊熙教书的学校去找俊熙。
校园里像要送走秋天迎接冬天的到来，到处都可以看见被火烧焦的黑红色枫叶，草地上的落叶悉悉簌簌的作响，又像要和秋天离别似的默默地凋零掉落。
泰锡和俊熙一起坐在学期末典礼的长凳上。
泰锡和俊熙坐了一段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好久不见了！”
俊熙先开了口。
“嗯……好久不见了。幼美呢？”
“她过得很好，到汉城去了。”
风呼啸吹来，落叶纷飞。
“很奇怪吧？！”
泰锡瞧了一眼落叶后说道，感觉到俊熙正在看着他。
“我现在知道不适合了……原来想要跟你说我要离开你……但是一碰到困难，还是第一个想到你。”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泰锡看着俊熙疑惑的眼神。
“说真的，我也无法决定，到底要不要说。”
虽然泰锡去找俊熙，但是在来的途中，以及见到俊熙后，还是无法决定该不该说。“恩熙人不舒服，正在迈向死亡之路”的这番话，到底该不该说，他实在是做不出决定。不只是因为恩熙要求他不要跟俊熙说，他自己也跟自己的内心在挣扎。想到恩熙，想到俊熙，不！想到死亡的话是应该要对俊熙说的。但是要做这样的决定还是不容易的，泰锡想要自己来照顾恩熙，他想要和恩熙一起度过这个难关，他不想要把恩熙交付给俊熙，他不能把恩熙交付给选择幼美的俊熙。
“是什么事情？”
俊熙的眉头稍微上扬，问道。
“……”
“或许……是有关恩熙的事情？”
俊熙换了一个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姿势，试着让自己轻松一点。在那一瞬间，泰锡下定了决心。他决定由自己守护着恩熙，不告诉俊熙这件事情。
“没，没有什么事情。”
“……”
虽然俊熙脸上仍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但是泰锡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说要去美国？”
“嗯……”
话一出口，俊熙便将视线转向别处，试着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你到美国的话就不要回来，不要再回来了！”
俊熙看了泰锡好一会后，说道：
“……恩熙就拜托你了！”
这是俊熙第一次跟泰锡说要将恩熙托付给他的话，泰锡急急忙忙的跟俊熙道别，要是继续和俊熙谈话的话，泰锡会一直挣扎着要不要跟他说实话，因此逃亡似的逃离了那里。
早上校园里见了面，现在俊熙又找上门来……
泰锡纳闷着俊熙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要来杯酒吗？”
泰锡打开冰箱问。
“我们喝最烈的酒吧！”
俊熙的表情很奇怪。突然俊熙像想到什么似的，泰锡把洋酒和起士放在桌子上，并且为俊熙到了一杯酒。俊熙一口气就把它喝光了，他的表情僵硬，看起来相当的奇怪。俊熙叫泰锡为他再倒一杯酒，并且将自己的酒杯也倒满。
“恩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泰锡停下正在倒酒的动作，但是随即又装做没事继续倒酒，并且拿起酒杯。
“哪会有什么事情啊！”
俊熙提高了嗓音又问。不像是知道什么样子。
“什么事？”
“……”
“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吗？你确定？”
泰锡怔怔地看着一直追问的俊熙。
什么嘛……如果知道的话……你又能如何呢？这次是不是又要抛弃幼美了？因为恩熙就要死了吗？
泰锡突然对俊熙感到相当愤怒，他摇晃着俊熙的肩膀问道。
“你有资格问我那样的话吗？有吗？你有那种资格问吗？”
泰锡知道俊熙是在套他的话。俊熙吃了一惊。
“从现在开始恩熙是我的责任，不需要你费心。”
这时泰锡的手机响了起来，泰锡的心没来由地不安了起来。
泰锡赶紧拿起手机来。
“喂！是……”
泰锡看了俊熙一眼后走向厨房。
“是……我是委托您的韩泰锡，什么？你说她昏倒了？”
恩熙上次晕倒在医院醒来后，泰锡便拜托院方以后无论恩熙有什么事情，请院方跟他联络。
泰锡惊谎失措地拿起披在沙发椅上的上衣。
“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情必须要出门。”
泰锡对俊熙说了这句话后准备要出门，这时俊熙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昏倒了？”
突然泰锡转头望身俊熙，仅仅一瞬间，他正挣扎着要不要告诉俊熙。但是话却冲口而出：
“朋友。一个你没有必要知道的朋友。”
泰锡一到医院便在走道上慌慌张张地奔跑着。
“现在比较好一点了吗？她醒了吗？”见到医生这样问道，并且朝急诊室里跑去。突然，他听到恩熙的声音。
“……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泰锡呆坐在椅子上。
“医生，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好害怕……医生我好害怕。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好害怕！”
泰锡的心像被刀割一样，他不敢走进去，紧紧的咬着嘴唇在原地打转。他用力的撞了一下墙，深深地吸了一口所并且来回的踱步。恩熙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力，听到他心爱的恩熙口里喊着害怕，这多么地令他感到难以承受。
恩熙！怎么办……该怎么办？我应该要怎么做才是……我该要怎么做才能带走你的苦痛呢？……该要怎么做……
泰锡反复地想着这样的问题，就像他心爱的恩熙一样的处在昏睡状态。
破晓时，光线充满了整间病房，泰锡让恩熙躺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被子。大概是因为刺眼的光芒缘故，让恩熙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泰锡有好几次将手指放在恩熙的鼻前探探恩熙的呼吸。
熟睡的像是死去一样的恩熙，令泰锡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拖着这样的身子到底是去了哪呀？她去找俊熙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不想了……不想了……我只想着你……只想着你的身体……嗯！那么多的痛……与病魔奋斗有多么的痛、多么的疲惫，让你睡了那么久。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我们一起面对吧……接受治疗看看，恩熙！尽力试试所有的方法……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去面对的。就算你说不喜欢我，我也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泰锡一个不注意就睡着了，耀眼的阳光使得泰锡睁开眼睛。他吓了一跳，望向恩熙，恩熙还熟睡着。他为恩熙拉上了百叶窗，不让耀眼的阳光打扰了她的睡眠。
俊熙站在自己所画的海边画前，绿色部色占了五分之四的图画，他一动也不动的。那是他与恩熙两个人共同去过的海边，总是令人怀念的海边，就算下辈子也还想去的那个海边，那也是与恩熙再度相遇时的海边，华真浦的海边。
“……给我六个月的时间和我一起生活，不可以吗？”
恩熙的声音不断的从那个海边传来。
“俊熙，我回来了。”
幼美打开门轻唤着俊熙，但是俊熙仍旧是静静地坐着。恩熙在说了那些话之后的离去令俊熙感到不安，恩熙说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现在只剩下俊熙要遵守自己的义务，虽然伤心的想到期离开后一样要过生活……在恩熙说完这些话之后俊熙的心里纷乱如麻，原本整理整顿好的东西就这样放置着。
俊熙审视了一下自己，对于自己离开恩熙后，能否活得下去感到困惑。虽然现在觉得可以，但那不是因为恩熙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的关系吗？常常到可以见到恩熙的地方去也许还可以活的下去……他感到害怕。
“俊熙？”
幼美走进俊熙的身边，俊熙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呆坐着。
“俊熙……”
俊熙听到幼美急切的呼唤后，他做了个决定，于是慢慢地转过身来。
“俊熙？”
幼美看着俊熙的米色球鞋以及背包，不安的影子笼上幼美的脸。
俊熙无视幼美的表情，说道：
“幼美！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只要几个月。几个月之后随便你要怎么样都行……那之后就算有任何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再回来这里……”
幼美听了之后脸色大变。
“真的不行吗？”
“哈！”
幼美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不像是叹气也不像是笑，她大叫着：
“走吧。消失吧！不只是几个月，就那样消失吧！”
“……”
“我叫你走。”
幼美坐购物袋里奋力的将俊熙的衣服拉出来并且咆哮着，那正是幼美要买给俊熙的衣服。
“这个有什么用！我问你这个有什么用？”
说完她把那些东西都给丢了。
幼美用力的甩开俊熙拉着她的手，哭了起来。
“我是傻瓜吗?我是傻瓜吗？为什么你要把我弄得那么凄惨。真的要这样的话，你走吧！我叫你走！”
“啊……啊……”
结果俊熙抱住了幼美，幼美倚着俊熙哭了起来。喃喃自语的说着：
“……不要走。”
俊熙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感觉不到，不如照着幼美说的话假装紧紧地抱住她，心中默默地在为某个人祈祷着。
“我的心……我以为你都知道。”

youngyoung · 发表于 2002-8-30 18:49

作者：吴水娟奇异果打字整理

第二十章离别的演习　
恩熙一下楼就看到厨房的餐桌散乱一堆东西，而泰锡不知道正在煮什么。
“呼……怎么会这么难？”
泰锡偿着锅子里的东西喃喃息语的说着。
“…泰锡哥…”
泰锡一听到恩熙的呼唤，马上放下汤匙走出厨房。
“还好吧？心情好吗？不痛吗？你一定肚子饿了吧？等我一下下，虽然我煮了粥……但是粥不像粥。不过还是吃一点吧！”
泰锡像个小孩一样的笑着，恩熙既感谢又觉得对不起他。
“对不起。害你受惊吓了……我要走了。”
恩熙勉强的微笑着，低着头向泰锡道别。泰锡捉住恩熙的肩膀，虽然温柔令恩熙感到强悍。泰锡将她安置到座位上后，他半跪在地着，一双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多情且温柔的说道：
“我到医院去问过了，医生要你马上住院。我跟医院谈过了，也把你的资料送过去了。”
“泰锡哥！”
“听话，听我的话。可以医得好，医生说那是可以痊愈的病，并不是什么要不得的大病。我打听的那间医院，有你最爱看的海，风景也不错。而且……我们国家是这种病方面的权威，连这里都不行的话，还可以带你去哪里治疗呢？我，我会让你接受最好的治疗，我会。”
泰锡以要求爱怜的方式一丝不苟的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真挚，那么的恳切，恩熙的眼泪像要夺眶而出似的。
……谢谢你。泰锡哥……真的很谢谢你……但是，我没有资格接受泰锡哥这样的心意……我不能。我怎么能呢？到了现在我只会成为泰锡哥的负担而已……恩熙什么话也没有说，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跨出一步。
“你！你现在想要放弃是不是？想要放弃是不是？”
泰锡依旧是那样坐着，大声的吼着。他慢慢的站了起来，以爱怜的口吻轻声的叫了一声恩熙。
“恩熙……”
但是恩熙依然不为所动。
我现在已经是个无法给任何人东西的人了，那段期间我那么残忍的对待泰锡哥，我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爱着我这么一个将要死去的，我无法要求泰锡哥哥来照顾我。泰锡哥……不是这样吗？讨厌离别却也什么都不能做的我。现在我知道那样的感受了……对我所剩下的那一点点感情，请你赶快抽离吧！泰锡哥……
“你！我去跟俊熙说也没有关系？要不要我去跟他说？”
泰锡低沉的迸出这样一句话，恩熙突然停下脚步。
“让我去跟俊熙说……说你得了癌症的事情。”
泰锡勉强地说出这样的话。
“请不要那样做。不要，泰锡哥。”
恩熙快速地转过身来对泰锡说，她的眼里含着眼泪。
“俊熙哥说他一定会回美国去的，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不能，绝对不能。”
恩熙喃喃自语的说着，然后闭上了嘴。因为泰锡的眼中充满了对她的爱怜。恩熙看到泰锡的眼，突然间，她觉得很对不起泰锡。她对泰锡是那么残忍，而泰锡却将整个心都给了她。
“泰锡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能对你这样残忍！”
恩熙也哭了起来。
泰锡慢慢地走近恩熙身边，握住她的手。呜咽的说：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因为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恩熙，跟我一起去吧！嗯？”
泰锡强忍着，像是咽下了什么似的，以要求的口吻说道。
“既然你到目前为止那么残忍地对待着我，那不是应该要给我个机会吗？你一直没有好好对待我，就这样死去的话，我该怎么办？明知道这样还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怎么活得下去？”
从泰锡的脸庞留下两行泪。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呀！为了我，我们一起去吧！嗯？你对我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吗？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好好想想……”
看着泰锡，恩熙好想放声地哭一场，嚎啕的好好大哭一场。
啊……泰锡哥……你对我这样……就像你说的，我这样对你……对不起……我哪有脸……我不能……。我不能这样式地待泰锡哥……所以我不能再给你我不完整的心……所以我不能再……虽然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有心……但是我还是不能给你……我不能，泰锡哥，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我不能再伤害泰锡哥的心了……
虽然因为眼泪让眼前的一切影像变得迷蒙，但恩熙还是想要转身离去。
“你真的想要死？就那样死去？”
泰锡抓住恩熙的肩膀摇晃着，他大声吼着。恩熙不自觉地喃喃自语，像是被催眠似的。
“……我要活着……我想要活着！”
恩熙说着说着开始呜咽了起来，接着放声大哭，结果她决定跟着泰锡到他所打听的那间医院去接受治疗。在距离水源市相当近的地方有间专门医治血癌的医院，是韩国的权威，恩熙决定到那个只有泰锡知道的地方去。恩熙拜托泰锡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她最担心的是怕俊熙知道，因此她决定告诉其他人她在汉城的一家饭店里找到了工作。
泰锡将恩熙载到家门口，中途他们还去购物。恩熙对于这样的泰锡，除了感谢之外，还是感到抱歉，她不知道怎么办对泰锡才是最好。
恩熙回到家中后，由于太过于慌张，她反而什么事也做不来，想了好一会才开始洗起碗来。恩熙坐在地板上，不只是厨房里的碗盘，连陈列橱里的碗盘她也拿出来洗，正在洗碗时，母亲走了进来。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啊？”
“我想洗洗碗，妈妈你没有时间做这些事情嘛！”
恩熙笑着回答。
“我有常常小心地擦拭清洗，你怎么这样说？”
听到妈妈说这样的话，她心头一惊。
“嗯……因为常常都是您在做，以前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帮您洗洗碗什么的……！妈妈，我找到新工作了。”
恩熙提高音量说道。
“是吗？”
“我在汉城一家规模很大的饭店里找到了工作。很棒吧！”
“如果是在汉城的话……那就无法常常见面了……”
妈妈露出和蔼的眼神。
“嗯……当然是那样啊！我把这个洗好后就进去了。您先回房间吧！我有东西要给您。”
恩熙匆匆忙忙的说完后，开始将碗盘收拾进厨子里。
虽然无法常常回来……但是只要可以回来……妈妈……只要可以常看到妈妈的话……
恩熙感觉到眼眶湿热，她干咳了两声。
进房后，恩熙把在回家的路上买来的东西拿出来。
“这是妈妈的外衣，这是内衣，还是这个！”
恩熙拿出一件冬天的大衣，身子是彩色的，袖子下放是黑色的毛线外套。
“漂亮吧？”
“这些都是什么呀？你疯啦？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这些衣服什么时候穿啊！这内衣又是什么啊？一辈子都还穿不完呢！”
恩熙静静地看着母亲。
“可以穿一辈子的话是最好了。啊！恩熙想要把妈妈这一辈子要穿的衣服全部买回来，然后才真走，好不好？”
恩熙调皮地说道。
“啊！你到汉城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是吗？”
恩熙心头一惊，赶紧将大衣抖开，在妈妈的身上比量着。
“妈妈，您看！这个颜色很漂亮吧？穿看看吧！嗯？”
“你这个小孩真是的，怎么会这样？”
虽然嘴上这样说，妈妈还是穿上了那件大衣。
“好漂亮喔！妈妈真是美丽！我看起来还比较像妈妈吧！”
恩熙看着镜子里的母亲，搭着母亲的肩膀附耳说道。
“……买这么漂亮的外套给妈妈，真像是场梦一样。”
“觉得妈妈不幸福吗？”
“不，是因为感谢。很感谢、很感谢妈妈。我只想给妈妈最好的，表现最好的一面给妈妈看。”
母亲含着泪水轻轻地抚摸着恩熙的头。
恩熙与束草的母亲一起趟在床上。
印着大花纹的床单以及棉被、枕头，像是妈妈和恩熙一起躺在花园里一样。
在入院以前，恩熙想要和妈妈一起睡一晚。事实上，原本地想要跟芯爱一起回家的，但是芯爱拒绝了。
早上恩熙在饭店里打了通电话约芯爱见面。在等待芯爱的时候，恩熙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以另一种心情环视周边的风景。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个秋天，这样的念头掠夺过脑海中，不禁使她觉得感伤。视线所及的皆是美丽的风景，真是太神奇了。都已经开始是天一黑就会出现“好冷”的话的季节了，但是饭店角落中的风景还停留在秋天的阶段。恩熙对这世界还是存有依恋的，秋天还没有完全过去，像是不愿意离去般的徘徊着。除了琉璃窗，用绿色漆成的建筑物四周围，像是被红色、朱黄色的染料染成的丹枫，正示着自己的存在。长椅冷漠的被放置在其中。
人行道上也有红色、朱黄色、灰色的树叶随风飘落着。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穿着咖啡色两件式套装的芯爱抱着资料夹出现在恩熙眼前。
“已经下班了吗？”
早上恩熙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要跟芯爱一起下班，一起回束草的家。
“嗯。”
“你和哥哥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是才没多久的事情……你真是太厉害了。”
芯爱瞪了恩熙一眼又说道。
“对不起，我今天要值班，不能跟你一起回家。”
恩熙心急的朝站起身来的芯爱说：
“……芯爱……事实上，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我要去汉城去，到汉城去工作。”
“……”
“会很久很久不能回来。”
芯爱望了恩熙一眼。
“妈妈……我们的妈妈……就拜托你了。”
“除了你以外，我已经没有可以托付的人了，……我哥哥你也知道的……除了你以外没有别人了。我不在的时候请你偶尔也照顾一下妈妈吧！求你。因为对妈妈来说，除了我以外，她就只有你了。”
芯爱瞄了一下手表，冷漠的说：
“话说完了？没有其他要说的话吧？”
“还有……还有你的妈妈……你的妈妈也……”
恩熙强忍着眼泪，做了个深呼吸。
“现在起我无法常常见到妈妈……所以只有今天，希望可以到你家睡一晚才走。今天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呢？”
“你真好笑？你是要死到哪去？”
吓一跳的恩熙赶紧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
“我会的，芯爱，算是我拜托你，好吗？”
“我为什么连你妈妈都要管？再见！”
芯爱站起身来瞄了一眼恩熙后说了这样的话，然后就走了。
“如果从此以后可以不再见到你的话最好。”
恩熙仰望着阴阴的天空。
后来她独自一个人回到束草的家中。
束草的妈妈听说恩熙要到家里睡一晚才走时，妈妈多么地高兴。妈妈握着恩熙的手，将恩熙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虽然妈妈想要带恩熙一起到美国，但是却留下恩熙孤零零的一个人。
妈妈是那么地慈祥和蔼……因为想念我而生了病……我和哥哥的事情又伤了妈妈的心……妈妈真的把我当作自己的新生女儿一样看待……
“妈妈，您讨厌我吧？”
恩熙看着天花板说道。
“你说这是什么话？恩熙有哪里可以让我讨厌的？妈妈只要一想到恩熙，心情不知道有多快乐，你知道吗？”
“真的吗？”
“当然，当然……”
妈妈连看到身旁经过的小孩在哭也会流泪，我只是常常会给妈妈带来伤痛的女儿……
“妈妈，对不起。如果一开始我就不是您的女儿就好了。”
恩熙嘶哑着嗓子说道。
“当然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妈妈能遇见恩熙是件幸福的事……虽然分离的痉……和俊熙的事……但是比起恩熙给妈妈的幸福，那些都不算什么。小时候恩熙第一次给妈妈插上花的时候，你不知道妈妈的心里有多么的高兴……虽然小小的手把花都给压扁了……小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妈妈走来。有多么的幸福啊！我的女儿……”
妈妈淌着泪水地望着恩熙。
“妈妈……”
恩熙也湿了眼眶地望着妈妈。
“为什么要哭呢……真像个傻瓜。我美丽的女儿恩熙……”
凌晨恩熙凝视着熟睡中的母亲好一会儿后走出了房间。
她走向客厅里的装饰柜，她看到柜子里只有妈妈和爸爸模样的娃娃。恩熙从背包里拿出有哥哥图案的和恩熙图案的娃娃，放在那旁边并列着。那时娃娃发出像钟般的叮当声，像是回应恩熙的话似的。那声音好似妈妈的声音，爸爸的声音，恩熙突然鼻头一酸。
“这样的话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对吗？”
恩熙像小时候一样，一一地抚摸着娃娃上的图案，一个个按照顺序摇晃了一下。娃娃各自发出不同的声音，热情地跟恩熙耳语，恩熙也一一跟娃娃们道别。
“爸爸，再见……妈妈，再见……哥哥……哥哥……再见”
恩熙一边用手指抚摸着哥哥娃娃，一边落泪。
“哥哥……再见……哥哥……哥哥……”
像是哥哥在说话似的，娃娃发出清亮且哀伤的声音。呼唤着恩熙……
“俊熙，尹俊熙！”
俊熙睁开眼一看，治焕学长弯下来看着他。
“你又喝酒了？……玄实蔷来了……”
“嗯……”
俊熙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旁边都是乱七八糟的酒瓶。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你以前最坚强了，现在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每天都在喝酒，你清醒清醒……”
“……我清醒了，我们出去吧！”
俊熙先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外头玄实蔷和幼美正在一边烧落叶一边炒栗子。幼美带着担心且不安的眼神望着俊熙，俊熙避开她的视线，在一旁坐下，注视着烧焦的落叶。恩熙走了之后，隔开开始，俊熙再也无法跟以前一样生活了。于是他开始常喝酒因为不喝酒的话他就无法入睡。有时熬夜到天亮，甚至常常到白天才会想要睡。
“对了，恩熙今天要到汉城去……不知道恩熙走了没？”
玄实蔷一边剥栗子一边说道。俊熙吃惊地望着她。
“什么？你说恩熙？”
幼美先问道。
“你不知道吗？……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她联络了一个搬家公司，说是要到汉城的一家饭店去。昨天到饭店来打声招呼说要到汉城。”
“你是说……汉城？”
俊熙突然站了起来。
“你现在说的是恩熙吗？”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大声，使得幼美也蓦地站了起来，治焕和玄实蔷露出为难的表情。
“啊！我以为你们知道……因为俊熙下个月也要到美国去了，理所当然要打声招呼……”
玄实蔷环视大家的眼色，结结巴巴地说道。俊熙咬着牙转过身去，幼美唤了他一声。
“俊熙！”
是动了怒的声音，但是俊熙仍旧迈开步伐。就在这时，泰锡的车从前方开了过来。泰锡从车上下来。跟俊熙以及幼美用眼神示意，并且朝智焕和玄实蔷点了点头。他走到另一边打开门让恩熙下车。
恩熙穿着粉红色的高领T恤，扶着泰锡的手下了车。俊熙注视着她，恩熙微笑着一一看他们。
“哥哥……幼美姐……大家都在啊！”
恩熙看了一下俊熙说道：
“我是来跟你们道别的，我今天就要到汉城去了。”
“我有话跟你说。”
俊熙看着恩熙说道。
“哥哥”
恩熙叫了俊熙一声，话中含有拒绝的意思。
“我们两个说说话。”
俊熙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走向里头。
“俊熙！”
幼美用尖锐的嗓音喊着俊熙，但俊熙却没有停下脚步。
泰锡以坚定的语气说道：“进去吧！”
俊熙和恩熙一起坐在咖啡馆后方的长椅上。
“为什么离开？应该离开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离开？”
俊熙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但是话却已脱口而出。
“虽然哥哥你要离开的事……你要离开的事……我知道，但是我感到厌倦了……厌倦了。”
恩熙微笑地说着。
“你要到哪里去？你要到汉城哪里？”
“你又不跟我到汉城！我只告诉泰锡哥一个人就够了吧！”
俊熙凝视着恩熙的脸一会后便转移了视线。因为他害怕一直看着恩熙的脸，他对恩熙的期望会越来越高。希望能和她在一起，却又无法达成梦……
“我，是要和泰锡哥一起去的。”
俊熙对于恩熙所说的话感怀疑，于是又看了恩熙一眼。
“泰锡哥要我跟他一起逃走……好像跟某个人一样呢！”
恩熙带着一抹苦涩的微笑说道。
“恩熙！”
恩熙赶紧收敛起那种表情，并且坚决地望着俊熙。
“我跟泰锡哥已经约定好了，从现在开始我要为泰锡哥而活，在这里实在是太辛苦了，所以我们要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
“你说……你要跟泰锡……两个人一起生活？”
俊熙勉强地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是真心的！我是真心的，泰锡哥也是真心的……”
恩熙停顿了一下，收敛起笑容说道。
“我对哥哥失礼了，上次到这里来原本不是想要那样对跟哥哥说的。”
俊熙的心一下子全部崩溃了。
“我真坏，我没有脸见哥哥。……所以上次哥哥拒绝我的事……做得很好，我这样想着，那天……很感谢你能拒绝我……”
啊！恩熙……为什么这样……为什么……
“我的心……我以为你都知道。”
恩熙的眼泪像是随时都会落下似的，她干咳嗽了一声。
“我知道。我真的全部都知道……但是，哥哥和我也都知道那是不行的……希望哥哥不要忘记，哥哥的心我全都懂……真的全都懂。那份爱会活在我心中，所以我不会后悔，也不会埋怨。哥哥，你一定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你的心我全都懂……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要后悔。不要后悔……”
俊熙听出恩熙的话中恳切与坚定。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知道吗？”
恩熙颤抖地说道，俊熙咬紧牙把头埋了起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一边感到纳闷一边感到惋惜，生起了气来。
“看吧！已经露出后悔的表情了吧，我该怎么办呢……我说要你不要后悔的……那我该走了吧。那……”
恩熙笑声里含有呜嗯的声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突然，俊熙捉住了恩熙的手。
“后悔了，后悔了……”
他非常痛苦地吐出这句话，恩熙站了一下，赶紧将那只手甩开，匆匆忙忙地走开了，留下俊熙茫然地呆坐在长椅上。
结果恩熙离开了。俊熙仍旧无法遵守说过不放弃她的承诺，就这样看着恩熙的离去。
病房感觉起来不像病房，反倒旧得幽静且美丽。门的两边有小麦色的沙发，从弓形的雕刻旁看过去有张床。床的旁边有张小桌子，上方有个小窗，窗外可以看到如画一般的风景。从一进病房就可以知道泰锡是多么地用心了。
恩熙和泰锡一起在病房里整理行李。
“怕吗？”
恩熙摇摇头。
“从明天开始就要接受检查了，你不怕吗？一定会很痛的！”
恩熙突然停下动作来看着泰锡。
“啊！我为什么说这样，像个傻瓜一样吧？”
泰锡一边说着，一边刻意地大笑说：“不痛，不痛”看到泰锡这样，恩熙觉得既抱歉又感谢，她真心地笑着。
“谢谢，你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少的感谢。陪我一起到这里来…谢谢…”
泰锡站到恩熙的面前说道：
“不要这样，应该是我要感谢你！”
泰锡看到恩熙眼中的泪不停打转，于是他刻意地开怀大笑。注视了恩熙好一会，慢慢地将她抱在怀里，恩熙也静静地让泰锡拥抱着。
“这样就不怕了吧？……我抱着你就不怕了。”
不要害怕……我有泰锡哥在身边，真的不怕了。不怕了……
“不过，你需不需要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泰锡松开原本抱住恩熙的手问道。
“看起来我的身体真的很脆弱。说到慰藉的东西，小时候妈妈给我一只手镯，你有像那样的东西吗？”
恩熙笑着坚定的问道。
“但是……医生说检查会很痛的？”
“喔……不痛，嗯……只有一点点痛，一点点，像这么一点……”
泰锡笑着将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比划着，表示只有一点点。恩熙知道泰锡笑容是刻意表现出来的，但是她决定相信他。
“请把双腿蜷缩到胸前。”
恩熙照着护士说的话做，她感到相当害怕。像侧卧一样，把膝盖伸到胸前，两双脚弯曲着。她把枕头紧紧的抓着。医生从护士手中接过一根大针筒，恩熙瞄了一眼随即将双眼闭上，恩熙双手交握着抚摸着手上的戒指。那是俊熙在恩熙生日那一天送给她的戒指。虽然对不起泰锡哥，在来诊疗室的路上，她将那戒指当然护身符般戴上了。
感觉到背脊有东西在椎刺时，伴随而来的痛苦是无法言喻的。全身尖锐地刺痛着，虽然想要忍住但却不自觉的哀嚎了起来。
哥哥……哥哥……
恩熙一边留着泪一边在心底呼唤着俊熙。
恩熙无力地走向医院的庭院去寻找泰锡，原本以为泰锡会在病房里，但是却没有看到他。护士眼尖地看出恩熙的想法并且主动跟恩熙说道：
“你在找泰锡吗？刚刚你接受检查的时候，他多么坐立难安，就好像比你还痛一样。”
她看到坐在长椅上不安的泰锡。恩熙走近他，泰锡看到恩熙后吃惊地起了身，又坐回长椅上。
“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带恩熙到诊疗室后，因为饭店有紧急的事要处理，泰锡去了一趟饭店又回来了。泰锡知道下午恩熙要接受检查，到医院的路上还一直担心着她。
“喔！刚刚……对了，你做完检查了吧？”
泰锡慌张地撒了个谎，呆呆地看着恩熙。
“痛吗？”
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泰锡还是露出紧张的样子。
“一点点……一点点……这么一点点……”
恩熙学泰锡将拇指和食指并拢地表示。
“啊！这样啊……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
泰锡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想要点火却点不着。恩熙看到他的手轻微地在颤抖着，恩熙看到泰锡这样觉得心疼。
“怎么会这样呢？真奇怪？”
恩熙看着刻意笑着的泰锡，将打火机接过来后，替他点了火，说道：
“什么啊！护士说你一直守着我……”
一边说着眼泪一边在眼眶里打转。泰锡呵呵地笑着，恩熙也含着泪水望着春泰锡。
……泰锡哥哥，对不起……但是……现在我不想戴着戒指了。虽然我的心一如往常……但是……我想应该要减少对泰锡哥哥的伤害。像他那样总是一心为着我想的人……不应该再让他痛苦……虽然我什么都不能给泰锡哥，但是我真的想给他些什么……。哥哥……对幼美姐姐好一点。我也会尽量给泰锡哥我可以给的……你能理解吗？哥哥……
泰锡看到穿着病人服的恩熙和护士一起走着，他忘记了现在是在医院的走道上，向恩熙跑了过去。
护士看到泰锡后说：“请到你上次接受检查的诊疗室来。”说完便离开了。泰锡静静地扶着恩熙，并且注视着她。恩熙也疑惑地望着泰锡。
泰锡一句话也没有说，在恩熙的手上放了一只戒指。恩熙张大了眼睛，泰锡还是一样一句话也没说，他执起恩熙的手，双手紧握着她，泰锡紧闭着双唇用力的点了几次头。恩熙也平静的笑着点点头。对于现在不用说话也能明白他心思的恩熙，他感到相当的高兴。
慰藉的东西……恩熙……你说的护身符……
泰锡一面看着恩熙走进诊疗室的背影一面祈祷着。
少痛一点，就算只有少痛一点点，好吗？就算只有减少一点点的痛也好，好吗？
泰锡不自觉地咬着手指。
恩熙……加油……加油……你的痛苦……我，我不能替你承受……我无能为力。加油……要忍耐……
又要去接受那痛苦的诊疗了。
一听到说还要再接受一次检查时，恩熙说她不想要再去了。神情不轻易在脸上表露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紧紧地环抱着自己说她不想接受再一次检查。不能体会那到底有多么的痛，但是看到恩熙这样，泰锡也不希望她再接受检查。……但是只有这样对她是最好的，因为他无法放开恩熙的手看着她离去。
昨天听到要再接受一次检查的她，忧郁地睁大了眼睛。与泰锡一起散步到医院的路上还一再的露出不悦的脸色，泰锡也心情沉重的停下脚步。泰锡一边想着要说什么，走了几步便回头望着恩熙，恩熙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崔恩熙，你怎么了？喂喂……崔老太太！”
泰锡隐藏心痛开玩笑地说着。
“你不知道有多么的痛，真的是很痛。但是为什么说还要再做一次检查呢？”
恩熙像小孩一样的撒娇，泰锡虽然觉得很心疼但也很高兴。
“你做得很好嘛！为什么你还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泰锡哥你替我去接受检查好了。”
恩熙无力地仰着头说道。
“不要。为什么我要接受检查？”
泰锡嘴巴上虽然坏坏地这样说道，其实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似的。
“如果我可以代替的话就好了。”
“一定要做这么痛苦的检查吗？这么痛而且又不保证一定会好，不是吗？到底为了什么我要这样？”
泰锡走近恩熙，在她眼前蹲下来，她捉住恩熙的肩膀说：
“……为了我。”
说完这句话，他攸地起身。
“我只有说这种话的时候才会一板一眼的。”
泰锡闷闷地呼了一声。
“怎么了？”
恩熙慢慢地站起身来问道。
“你不喜欢我，不是吗？”
泰锡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鞋说道。
“泰锡哥！”
恩熙轻轻地叫唤泰锡。
“你愿意给我护身符吗？”
泰锡像呆住了一样，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条项链……你愿意再给我吗？”
内疚而害羞的微笑着，恩熙嘴角稍稍上扬。在俊熙宣布要和恩熙结婚的隔天，也是恩熙对泰锡明白的表示她一点也不爱他的那一天，恩熙将泰锡送给她的项链放在桌子上便离去。恩熙现在说的正是那一条项链。
“每当我觉得痛苦的时候便看着它，就当作是我的护身符，好吗？”
一会儿，泰锡的眼眶充满了泪水，回答道：“嗯，好，就那样吧！”
“不难……不过除了那个外，其他的东西也可以吗？”
后来他准备了一只戒指。昨天晚上，泰锡到市内逛了好多家店才选到的戒指。
他想要送一只戒指给恩熙。就算恩熙没有说那样的话，泰锡也希望这戒指能够在恩熙觉得痛的时候陪伴着她，他别无所求。虽然他跟恩熙约定了，等恩熙一好，他就会离开，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等恩熙一好，他一定会遵守这个约定，但是他还是想买个戒指给她。他希望能把这个含有恩熙是他的女人意义的戒指送给她，虽然这个意义单单只是对他自己而已，但他希望能到恩熙戴上泰锡送给她的戒指，即使只是暂时的。
崔恩熙，是第一个他希望送戒指给她的女人。
泰锡听到诊疗室外里传来的恩熙哀鸣，他重重地捶了一下墙。
希望戒指能够陪伴着你……恩熙……希望我的戒指可以减少你的疼痛……

youngyoung · 发表于 2002-8-30 18:50

作者：吴水娟奇异果打字整理

第二十一章再见，我的爱　
树木在这些日子里似乎变得干枯了许多。俊熙一个人慢慢地在牧场四周走着，他走着走着，有好几次停下了脚步。这里是与恩熙坐着欣赏落叶纷飞景象，一起闻花香的地方，这里是……每个地方都充满着恩熙的笑声，让俊熙好几次都停下了脚步。
恩熙……为了要忘掉恩熙，俊熙独自一个人来到牧场。站在身恩熙求过婚的那块岩石上呼唤着恩熙，天空一如往常的蔚蓝，树木也一样高兴地迎接俊熙的到来，除了恩熙……
恩熙和泰锡要离开之前好像曾到过束草的家里。昨天俊熙回到束草的家时，看到橱柜里并排的娃娃图案杯子，俊熙像是突然知道了。知道了恩熙已经准备好离开，决心要离开了。
虽然决定要去美国，先说要离开的人是他，但是他还是不能忍受这份空虚。虽然他一边想着就要到美国去了，但是他知道他早晚还是会再回来的，自己下定决心了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俊熙长叹了一口气后瞥见了答录上的讯号灯亮着，他按下了按键接听，电话那头传来幼美的声音。
“俊熙，是我。今天晚上家里有个聚会，你没有忘记吧？我现在在汉城，马上就要往束草的家去了。我们在那儿见吧！”
俊熙一边听着幼美的留言，一边打开了一罐酒。
“啊！还有，你现在应该在喝酒吧？不要再喝酒了。”
哗的讯号继续亮着，这次传来的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请问这是幼美的家对吧？”
答录机里传来哈哈笑的声音，俊熙继续喝着酒。
“幼美，我是金博士。我要你再到我这里来一次，现在你不来应该也没有关系了。我今天看了一下检查的结果，你的手已经完全的好了。你跟未婚夫应该要再举行一次party吧？！”
突然，俊熙的手停下了动作。
他把答录机又倒带回去听了一次，还是一样的内容。
“你的手已经完全好了，恭喜你！你跟未婚夫应该要再举行一次party吧？！”
俊熙的耳边不断响起金博士跟幼美所说的话。
“医生说我的手……永远都不会好了。没关系，就算不能再画画又怎样？只要俊熙代替我的手就好了不是吗？”
俊熙皱着眉头，用力的握紧啤酒罐。幼美你……为什么要说谎呢？为什么？上次她说的“手永远不会好了”是谎话吗？
俊熙喝个烂醉的回到束草的家，母亲吓了一跳不停问道：“俊熙，你怎么会这样？”父亲看到他这副模样，生气的离开了座位。
“俊熙，你怎么了？”面对幼美的关心，俊熙一点也不想理会，他好几次都冷冷的甩开幼美的手。
过了一阵子，昏睡在客厅的俊点醒来后，发呆望着陈列在橱窗里的娃娃，柜子里不知何时放上了画有俊熙和恩熙图案的娃娃，俊熙知道那表示恩熙已经决心要放下一切离开这里。
清早俊熙整理好行李后，幼美带着焦急的表情打开了门。
幼美看到俊熙的行李时，脸上不禁出现一抹绝望的表情。
“你已经知道了吧？！我的手……已经完全好了的事？”
幼美含着泪水望着俊熙，微笑地继续说着：
“对不起，我原本要跟你说的……但是我不想说。我知道我的手如果好了，你就会离我而去……所以我说了这个谎。现在才跟你解释，我也不敢奢求你会因此原谅我。”
“那是个好消息……你应该要早点让我知道的。”俊熙说道。
虽然昨天率性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是俊熙也能够理解幼美只是想要留住他。为什么要对那么喜欢我的幼美发脾气呢？那个问题原本就是在选择了幼美之后，自己所应该要承受的，况且，那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看到你可以再拿起画笔画画，我真的觉得很高兴。”
“俊熙！我……真的不希望你讨厌我。如果是这样，我宁愿自己的手好不了。”
虽然在知道幼美说谎的那一瞬间，俊熙直的很生气。但是经过昨晚一直到今天凌晨的思考过后，俊熙可以理解幼美爱他的心情，因为在俊熙选择她之后，她还是一样不安，由于感到不安也只好说谎话了。俊熙现在并不感到生气，反到是感到抱歉，恩熙离开了，所以现在他也应该要下定决心了。
“可不可以……不要走，不要到恩熙的身边去。好吗？”
幼美看着一旁的行李恳切地说。
“我不是要去找恩熙，没有那回事……我只是想要去旅行。你答应我好吗？”
“你原谅我了吗？”
“原谅……应该是我要得到你的原谅吧？对不起，我还没有整理好我的心情，让你感到不安真是抱歉。恩熙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了，我也不能像个傻瓜一样。给我几天的时间吧！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就到美国去。”
“俊熙……”
俊熙看着幼美苦涩的笑了笑。
于是，俊熙开始了他的旅程。
天色变暗后，俊熙坐在牧场前燃烧起成堆的树叶。就像那天一样，和恩熙一起坐在相同的位子上，燃烧着成堆的树叶，这一刻似乎让人忘记了时间的存在。烧红了树叶里，浮现出那天恩熙收到戒指时流泪的脸孔。
“啊……恩熙……”
俊熙的眼里映出了红色的火光。

天空中飘着像棉花一般软白的云。恩熙穿着厚外套与泰锡并肩真诚在医院前，泰锡慢慢的握着双手凝视着恩熙，问道：
“我要去四|、五天左右，没关系吗？”
恩熙笑着点点头。泰锡在得知有事必须要到汉城去一趟之后，便一直担心着恩熙。看到点点头的恩熙后，泰锡又说道：
“不行，我还是后天回来好了。”恩熙又笑着点点头。
“我走了，你睡两晚后，我们再见吧！”
泰锡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说道：
“不行，我明天回来，明天就回来。”
恩熙看着泰锡，像第一次见到他似的静静地看着他。对他有许多感谢，也有许多抱歉。
“好好的处里事情，开车小心点。”
泰锡以深迥的眼神望着恩熙好一会儿后，像个调皮鬼一样的说道：
“听到这样的话，我大概又要失眠了，你不知道吧？”
恩熙不了解泰锡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望着泰锡。
“每天早上听你跟我说小心开车，给我个吻……就好像是个不管什么事情也能迎刃而解的美丽梦境……”
恩熙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对不起，泰锡哥哥……我对泰锡哥真的感到抱歉，泰锡哥哥对我那么好……我却什么也无法给你。如果我还可以活着的话……我还话得了吗？
“这次去的话，我会跟你的家人……”
泰锡走近恩熙，静静抱住恩熙的肩膀。
“不行，在俊熙哥哥走之前不行，绝对不行……”
恩熙不自觉地这样说道，随即又闭上了嘴。
“对不起。”
我又说了那样的话……我明明决定要顾虑泰锡哥哥的心情……
“没关系，我不会说，我不会跟俊熙说的，我很脆弱吧？”
泰锡像小孩一样笑着，恩熙也跟着笑了起来。
“……离俊熙要到美国真的没剩下多少时间了……你不见他最后一面真的没关系吗？”
恩熙看了泰锡一眼，笑着耸耸肩。
“好吧……那我走了。”
泰锡转过身去，恩熙急忙捉住他的肩膀。泰锡一愣，惊呀地望着恩熙。
“谢谢你。”
恩熙朝着泰锡绽放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喔！嗯……我知道了。”
泰锡幸福洋溢地回答道。恩熙看到泰锡这样又觉得抱歉，不禁心疼了起来。
回到房间后，恩熙换上外出服，刚要出门时又折了回来，将抽屉打开来。她把泰锡送给她的戒指取了下来，换上俊熙送给她的戒指，恩熙将泰锡送给她的戒指放在手心，喃喃自语地说道：“泰锡哥哥，对不起！我只去一天就回来了。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的道别，只有一天。”
恩熙想要去牧场。她想要到那里去跟俊熙做最后的道别。
恩熙透过车窗一览无遗地看着远处的秋天景色。灰色和褐色的冬天正悄悄地来临，水量减少了，河床的石头露了出来，周围的树木还有远处的山都笼罩在暖暖的阳光下。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关系，恩熙觉得一阵间歇的晕眩，回忆起与俊熙在一起的种种。
那块岩石一定也还在那个地方吧？俊熙曾在那里捧着鲜花说要结婚……，那条一起骑着脚踏车一起奔跑的路应该也是还在吧……？发出劈啪声响燃烧着的野草是不是也还在燃烧着……？
公车突然停了下来，恩熙探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是有辆轿车开了过来。因为路不大所以两辆车无法同时通过，恩熙无意的望向窗外那台轿车，不禁吃了一惊！从公车旁驶过的车内坐着的竟然是俊熙！恩熙的心里顿时流过一阵暖流。
就在轿车通过公车旁边后，公车又再度向前行驶，恩熙突然站起身来身司机说道：“对不起，请停一下车好吗？”
从公车上跑下来的瞬间，她感到一阵晕眩摇晃了一下。在她清醒过来后一看，那台轿车已经往回程开去了。
“啊！哥哥……”
恩熙独自一人跌坐在地上。失望又晕眩的她把头埋在双膝间那股沉重的失落感像是要夺走她的呼吸一般，然而就在此时，她听到车子的声音，转过头一看，那部车正后退过来。
俊熙打开门后朝恩熙身边跑了过来，他慢慢弯下身来捉住恩熙的手。
“恩熙！”
恩熙含着泪水扶着俊熙的手站了起来，说道：
“为什么我就是无法离开哥哥的身边呢？”
眼眶泛着泪光，露出微笑的俊熙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恩熙的头。
恩熙完全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在这里遇见俊熙！她望着那张令她恩念已久且布满泪水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
泰锡正透过网路找寻有关癌症的资讯时，门铃响了起来，泰锡拿下眼镜朝门边走去。不找他的人竟然是幼美！幼美脸色发青的站着，泰锡猜想幼美大概是知道了恩熙的事。
泰锡倒了一杯水给幼美，她一直都凝视着远处的地方。
泰锡刚刚从医院去了恩熙的家一趟。医生说不能再拖延了，除了骨髓移杆以外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应该要忙请家人开始接受检查比较好。
“我的不行吗？我不行吗？”
泰锡焦急地问道，但医师仍然摇摇头。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移植骨髓的，家人中符合条件的希望比较大。不管患者愿不愿意，都请你要赶快跟她的家人联络。”
虽然恩熙并不想要让家人知道，但是没有办法，一定要通知她的家人了，为了要救她……。
要开口向恩熙的母亲说这件事，实在是非常的困难。
“坏蛋，坏蛋……生前糟蹋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病传给我的恩熙，为什么……？我的恩熙……”
恩熙的母亲痛哭的声音全盘占据了泰锡的耳朵。
泰锡告诉恩熙的母亲明天会带她去找恩熙，接着就走出门外，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芯爱挡在泰锡的前方。
“泰锡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芯爱，你……”
“恩熙得了癌症？真的吗？”
泰锡睁大眼睛，什么话也没有说。芯爱大概是在门外偷听到了泰锡和恩熙母亲的对话。
“泰锡哥哥，跟我说吧！我也有资格知道的，不是吗？告诉我吧！……恩熙真的得了癌症的话，妈妈和哥哥……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泰锡捉住芯爱的肩膀叫道：
“不可以说！对谁都不可以说……尤其是对俊熙，千万不可以告诉他！”
“泰锡哥哥！”
“这是恩熙的心愿，你也装做不知道吧！你要是跟俊熙说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但是，是芯爱跟幼美说的吗？泰锡看着坐在对面的幼美，他看到幼美拿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拌着。
“恩熙……恩熙得了癌症的事情，是真的吗？”
“…嗯…，你怎么会知道？”
幼美看着泰锡的眼神，显得有些恍惚。
“刚刚我在束草的家里。恩熙的母亲到家里来……跟爸爸还有妈妈说……要他们救救恩熙，一边说着一边就哭了。”
啊！原来是恩熙的母亲到那里去了。她一定非常的伤心吧？她一定也很想要为恩熙做点什么……。
“妈妈听到后昏倒了……爸爸则叫我们不要告诉俊熙……”
幼美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吧！
泰锡没有看幼美，只是像要透视玻璃桌一样，冷冷地并出这一句话。
“我也正想着我应该要怎么做，俊熙如果知道的话，那么……那么……”
幼美抬起头来轻声哭着。
“不要跟俊熙说！你一定这样想吧？我也没有跟俊熙说。为什么？因为恩熙希望这样！恩熙希望我们这样做！虽然那只是个藉口……”
泰锡难过地坐椅子上站了起来，虽然那只是恩熙找的藉口，但是就算不是那样，他也希望能够陪在恩熙的身边。
只要想在能够偶尔暂时忘掉恩熙的病，让恩熙依偎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对自己撒娇，他就觉得很幸福了。虽然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心寒，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所以他一直强调那是恩熙所希望的，恩熙不想让俊熙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告诉俊熙的话，泰锡便不能守在恩熙的身边了。
“我们各自都只想到自己的事吧！我也是这样子的。”泰锡坚决的说道。
“我该怎么办？”
虽然看到幼美落泪，但泰锡却将头转向另外一边。
“是恩熙希望别告诉俊熙的，这虽然只是个藉口，但我还是只想一个人守护着她。不是俊熙，我希望是我，我想要待在恩熙的身边……不管以后会有多少埋怨的声音出现……对恩熙来说，我比俊熙还适合她……恩你们而引起的纷争就由我来平息，我会用我的方式去照顾恩熙，你也用你的方式去对待你爱的人吧！”
天空和岩石看起来都像是茏罩在橙黄色的玻璃纸下一样，呈现出一片美丽的黄色。
俊熙和恩熙一起坐在跟他们一样高的芦苇草业中，芦苇随风起伏荡漾着。芦苇和杂草被风拂过的地方呈现一片褐黄色，俊熙和恩熙开始谈起有关褐色、绿色、褐黄色芦荟和杂草的话题。
“真的不冷吗？”
俊熙让恩熙穿上自己的外套，但还是很担心地看着恩熙。
“没关系。……这次你真的要走吧？”恩熙看着俊熙问道。
俊熙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恩熙……“为什么我就是无法离开哥哥的身边呢？”听到恩熙说那句话的时候，俊熙知道他们两人的爱是永远都无法结束的。
俊熙也是为了要向恩熙告别，才来到这个牧场的，没想到两人却在这里见到彼此。
“嗯，剩下没有几天。在离开之前想到这里来看看。”
俊熙说着说着，喉咙热了起来。
“我也想要到这里来跟哥哥做最后的道别，想要跟你说声再见，所以我来了这里……”
“你在这里说的话我才不想要听呢！”俊熙调皮的说道。
“真的吗？真坏……我以为只要我说的话，哥哥你都会听的。以前分开的时候，我也是每天都独自一人对哥哥说话，你不听我说话了吗？”
“不听。”
恩熙用平和的脸色看着俊熙。
“听……怎么会不听呢？”
俊熙朝着恩熙笑道。
“你说你想要见我，不是吗？”
“嗯，我说我想要见你，我非常想念你。因为你是我即使现在见了面，还是很想念很想念的那个人……”
俊熙听出恩熙的话里带着哽咽的语调。他问道：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是在汉城吗？”
“我们不谈这个，行吗？像做梦一样这样互相看着对方就好，好吗？”
恩熙说完后静静地将头靠在俊熙的肩膀上，俊熙则用手臂搂着恩熙的肩膀。
“我们就这样过一天吧！嗯？只要一天，就这么一天。”
“不要只是一天，我希望永远都可以一直这样。”
俊熙用力的搂了一下恩熙。他真的想要一直就这样，就这样一直跟恩熙在一起的话，那么有多好。
“不，我希望倒不如就这样一起死去。”
恩熙自己也像个傻瓜一样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不行，不可以。应该要我先死，你没有忘记吧？”
“……”
心中的悲伤似乎正在找寻一个出口，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哥哥……我们用一生的心来相爱吧！只用尽，用心来相爱！不要让爱我们的幼美姐姐和泰锡哥哥伤心……。就算是伪善又怎样呢？我们一起撒谎吧！因为不管怎么逃避都没有用，把心给我吧！而我的心，你早就已经带走了……”
恩熙并不是因为要整理心情，才把那对娃娃放着离去的。恩熙想要独自一人承担痛苦，她希望当俊熙痛苦时能够想到她。
此时，俊熙多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就这样停止在他与恩熙在一起的时刻。
“我的心，你也早就已经带走了。”
俊熙说完用双手捧起恩熙的脸，流着眼泪看着恩熙，恩熙也用她伤害却幸福的眼神回应着俊熙。俊熙轻轻的吻上恩熙的唇，短暂的吻，甜蜜而又短暂的吻……。
过了一会儿，俊熙牵起恩熙的手往茏罩在晚霞下泛着金黄色光线，像童话故事一般中的世界走去。
跟在俊熙身后走的恩熙突然跌坐在地上，俊熙赶紧转过头去看她。
“怎么了？累了吗？”
“不是，是不小心绊倒了。”
恩熙有气无力地笑着，俊熙也跟着并且继续走着，但是恩熙却站不起身来。
“哥哥，背我好不好？背我嘛！嗯？”
恩熙意外的像个小孩一样撒娇着，俊熙却也非常高兴。
“好啊！好。”
俊熙蹲下让恩熙攀上他的背。
“怎么都不说话？”
俊熙背着恩熙走了好一会儿，恩熙都没有说话。
“我好像很重。……哥哥，我爱你。”
“你真奇怪。”
俊熙的心怦怦地跳着，但是他却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哥哥，你知道吗？你曾对其他人说我爱恩熙，却坐来没有看着我跟我说过。”
“说什么话？”
“‘恩熙……我爱你，’你坐来没有对我说过这种话。”
“恩熙……，我……”
“不……不要现在说，以后再跟我说吧！以后……”
“以后是什么时候？下次再见面的时候？”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俊熙在说这句话时突然觉得喉咙很痛，痛得受不了。
“好，下次再见面的时候。那你要好好练习，到那时候再说给我听。在那之前我会充满期待的等着你，我一定会等你……”
恩熙的话像是坐远处传来一样虚弱，俊熙的心痛似乎在每一次呼吸时都能感受到。
“为了要听你说句话，我一定会等你。”
俊熙感觉到恩熙正靠在他的肩膀上。
恩熙，我爱你……可以听到你说这句话的日子……可以听到你说这句话时，是什么时候呢……？等到那天，我们互相相注视对方，说我爱你吧……嗯？你会等我吧？等我……哥哥，我会再回来。再回到这里在你的面前告诉你我爱你……
回到房间后，俊熙为恩熙盖上了棉被，他躺在恩熙的身旁。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没一会就听到恩熙入睡的呼吸声，俊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看着恩熙的脸，希望早晨不要来临。
明亮的光线照进了整个房间，俊熙一张开眼，就看到恩熙躺着的地方只剩下空虚的棉被。
恩熙……走了……
再见……恩熙……这只是我们短暂的离别。在这段期间我会照你所说的，不去伤害其他人的心。因为我用心去爱你，你也将你的心全都给了我，所以不会去伤害爱我的人。恩熙，我会照你所说的去做……

youngyoung · 发表于 2002-8-30 18:51

作者：吴水娟奇异果打字整理
第二十二章无法说出口的爱的理由　
恩熙站在医院的入口望着从那头驶来的车，他正在等着泰锡的车回来。
“你在等泰锡吗？”
从她身旁经过的护士笑着问道。
“是的。”
凌晨从牧场回到医院，恩熙心里十分感谢老天爷。可以和哥哥一起度过一段那样快乐的时光，让恩熙觉得很幸福。可以如此偶然的见到面，不正代表他们很有缘分吗？
“哥哥……让我们用一生的心来相爱吧！只用心，用心来相爱！不要让爱我们的幼美姐姐和泰锡哥哥伤心。……就算是伪善又怎样呢？我们一起撒谎吧！”
她决定照着像自己跟哥哥说的一样，只用心去爱，虽然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她已经决定要利用最后的时间来好好对待泰锡。恩熙看到泰锡的车，她笑着迎向前去。
“你想看看谁来了吗？”刚下车的泰锡问道。
就在恩熙转移视线的瞬间，她看到坐在车子左侧的亲哥哥和坐在后座的两位妈妈下了车。
“妈妈……！”
恩熙的眼眶充满了泪水。
两位妈妈一看到恩熙也哭了起来。
“妈妈……”
恩熙虽然想要笑却笑不出来，只是紧紧地闭着嘴巴。慢慢地走近，挽着两位妈妈的手臂。
“恩熙……”
两位妈妈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似的，连恩熙的名字都叫不出来。恩熙抱住两位妈妈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和两位妈妈一起走进病房。
“很痛吗？我的……”
束草妈妈话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你的脸色变得那么苍白，三餐应该要定时吃！”
束草妈妈轻轻摸着恩熙的额头，眼眶里的泪水一直流个不停。
“嗯！我都有按时的吃饭。”
“不……不痛吗？”
新生妈妈强忍着泪水，故作轻松地坐着问道。
“嗯！只有一点点，不会太痛的。”
“水……没有水了。我去倒个水再回来。”
“我去吧！”
束草妈妈拿起保温瓶站了起来，新生妈妈赶紧将保温瓶接了过来，走出病房。两位妈妈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神，让恩熙看了觉得很心痛。为什么两位妈妈要经历她们无法随受的痛苦呢？
恩熙压抑住内心的伤痛，开朗地说道：
“有两位妈妈真好，对吧？叫声妈妈就会有两个妈妈回答，嗯……对吧？”
“嗯！对……”
束草妈妈一边这样回答着，一边将头转向旁边。
“哥哥……他不知道吧？”
“恩熙！”
束草妈妈爱怜地看着恩熙
“他不知道吧？”
恩熙看到束草妈妈点头，说道：
“还好，还好，我怎么能常常让你们这么操心？妈妈……”
“不，恩熙，不要这么说……”
“我……万一……要是有万一的话……”
“不行！恩熙，不要说那样子的话！要是妈妈送走恩熙的话，妈妈会活不下去，妈妈也会死的，因为让恩熙独自一个人走的话，恩熙会很寂寞的，所以妈妈也会跟着一起走。”
“妈妈，我不喜欢您说这样的话……不喜欢……”
眼泪从恩熙眼睛中不断的滑落下来。
“嗯，对不起，恩熙，妈妈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恩熙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办？给两位妈妈带来这么大的伤痛，怎么办……要是我就这样走了的话，她们的伤痛要到何时才会痊愈？
大概是因为吃了药的关系，恩熙渐渐地睡着了，和以往不同，这一整天她都是这样有气无力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恩熙有种奇怪的感觉，她睁开眼睛，幼美正坐在她面前。
“姐姐？”
恩熙和幼美的眼神一接触，幼美便落下了眼泪。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恩熙？”
“没关系，姐姐，我会好起来的，我会活着的，请不要哭……还有……”
恩熙紧握着幼美的手。
“绝对不可以跟哥哥说，等哥哥从美国回来后，我会笑着告诉他，我以前曾经很痛过……我会这样跟哥哥说……”
“恩熙……”
“我不是为了姐姐，也不是为了哥哥，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要让哥哥看到我现在的模样……你可以理解吧？”
“嗯，嗯熙你一定要活着，等我们从美国回来时再见面，你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也是为了我，为了我自己。”
“嗯……我会这样做的，我一定会接受手术治疗的。”
“恩熙，对不起，对不起。”
恩熙望着幼美颤抖不已的肩膀，她轻声的说道：
“姐姐……求你让哥哥幸福吧！我现在的心愿就只有这么一个。让哥哥幸福吧！好不好？”
原本不想要让大家知道的，不想让大家心痛、挣扎，但是连幼美姐姐都已经知道了。泰锡哥哥说过他跟妈妈和亲哥哥说了，他是为了我，他只能这样做，而且他要妈妈和亲哥哥去接受检查，看看他们的骨髓和我合不合适。
虽然恩熙并不知道活在这世上的时间会不会变得很短促，但她真的希望他们可以减少一些泪水和绝望，她闭上了眼睛。
啊……哥哥……不要让他知道，就让他这样到美国去……，装做不知道，跟哥哥到美国去吧！最好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知道我得癌症的事……
泰锡将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披在恩熙的肩膀上。和恩熙坐在一起的那张长椅子上，满满的都是掉落的树叶，就像是秋天正在等待着他似的。
泰锡看了一眼恩熙后，无奈地望着天空。
检查结果说恩熙的妈妈和哥哥都无法做骨髓移植的手术。泰锡想到医生曾经说过，手术要尽快做……泰锡在心底叹了口气，他需要给自己一些力量。
“嗯……我们来想一些好的事吧！”
“好的事？”
“如果我能说出五个你必须继续的活着的好理由来，你就任冯我处置。”
恩熙瞪大着眼睛看着泰锡。
“第一个：爸爸和妈妈。”
“……”
“嗯……还有，大海……”
“大海……？”
恩熙想想后，笑着点了点头。
“那是第二，还有告解。”
“你怎么会知道？”
“都有办法知道的。那是第三，还有年糕……”
“你怎么会知道那个的？”
恩熙惊呀的笑着。
“还有最后一个……”
泰锡停顿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恩熙，她纳闷的眨了眨眼。
“唉，心情真糟。尹俊熙。”
恩熙的表情僵住了。
“那，现在你要任冯我处置了。……好好活着吧！恩熙！”
恩熙的眼中满满的泪水。
“不要输了，活着吧！”
“我也来说一个吧！”
恩熙静静地看着泰锡的眼睛说道：
“我再说一个让我活着的理由……”
“……”
“泰锡哥哥。”
在那一瞬间，泰锡身边所有的风景、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恩熙和自己，他胸口灼热了起来，像是要融化了一样。
“谢谢你。对我而言，那已经足够了。”
泰锡慢慢地拥抱着恩熙。
“有了你这句话就够了……很足够了。”
一滴滴地眼泪慢慢的自泰锡的脸上滴落下来。
“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
一直没注意到红绿灯的信号，等到后面的喇叭声响起才回过神来继续开车。并没有特别在想些什么事情，怎么会一直魂不宇舍呢？
“真奇怪。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
俊熙喃喃自语地打开门走了进去，但是只看到到站的幼美，幼美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俊熙奇怪的看了一下，话筒掉落在地上，看起来幼美像是刚刚正在接电话的样子。
“幼美？”
“俊熙……俊熙，怎么办？”
转过身来的幼美仿佛快要窒息一般。
“什么……什么意思？”
“该怎么办才好？俊熙，恩熙她……”
“恩熙……？”
突然，俊熙感觉他的胸口响起了混乱的声音，像是心碎了的声音。
“恩熙就要死了……她就要死了……他们说她现在是昏睡状态……”
“什么……什么意思啊？恩熙她为什么……？”
“恩熙得了血癌，我隐瞒了你。俊熙，怎么办？恩熙如果死了该怎么办？”
俊熙的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就这样跑了出去。
“俊熙，你要去哪里？”
幼美呼叫着俊熙，迅速跟了上去。
“我问你要去哪里啊？你又不知道恩熙在哪间医院……我们一起去吧！”
俊熙在医院的走道上奔跑着，到了重病患室，所有的人都坐在那，大家都吃惊地望着俊熙。
“恩熙，她在哪里？”俊熙的眼泪不停地滑落，他强忍着咬紧牙问道。
俊熙走进在走道尽头的重病患室，坐在最前头的泰锡拦住俊熙，俊熙推开泰锡想进到里面去看恩熙，在一旁的男看护也帮忙拦住俊熙。
“让我进去！”
护士和泰锡一起把俊熙推到后面，俊熙大喊着：
“让我进去，我让让我进去！放开！放开我！我要进去，我要进去看恩熙。我还有没说的话要说呀！我还没有跟恩熙说，恩熙！你，你说要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再说的不是吗？说我爱你，哥哥还没有跟你说不是吗？恩熙，我爱你！恩熙！”
俊熙焦急的呼喊着，整条医院的走道仿佛晃动了起来。
你是要一个人独自的离开哥哥吗？所以要求我和你在一起生活六个月？所以和泰锡一起躲起来？所以说等我们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才跟你说我爱你？你想要等到下辈子才听吗？你就那样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像傻瓜一样的过日子？你想要这样吗？
俊熙一边呜咽一边用力捶着墙壁。

youngyoung · 发表于 2002-8-30 18:53

作者：吴水娟奇异果打字整理
第二十三章等待我的期间　
泰锡看到恩熙的妈妈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比起几天前，恩熙的妈妈更为消瘦了。
“你来啦？”
“是的，我来了，您稍微休息一下吧！”
泰锡用充满活力的声音说道。
“休息什么……你昨天也熬夜了，不是吗？”
“我早上小睡了一下，很想来看看恩熙。我刚刚才起床，因为醒来后很想看看恩熙，忍不住就来了。让我照顾恩熙吧！”
“嗯！好吧。”
看到恩熙妈妈的眼睛含着泪水，泰锡微笑说道。
泰锡站在病房前做了个深呼吸，默数一、二、三之后闭着眼睛，慢慢打开了门走了进去。这是泰锡要进入病房前常常做的一个动作，泰锡走进房间几步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恩熙还是像死去了一样躺在病床上，泰锡流下了眼泪。
“啊！真令人失望！还是一样躺着！”
他擤了鼻涕，用爱怜的语气说道，说完便在恩熙的床边坐下，顺了顺她的头发。
在她陷入昏迷的那一天，她便从重病患室被送到无菌室去了。医生说：“看她现在的样子，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过了今晚才会知道。”泰锡听到医生这样说的时候，心跳像漏了一拍似的，但是那天恩熙还是没有醒来，之后就被送回病房了。恩熙还是一如往常的睡着，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三天里恩熙没有看泰锡一眼，也没有跟泰锡说话。
泰锡看着恩熙的脸，突然感到恐惧，赶紧说道：
“我以为你会醒来，所以买了一堆吃的东西过来，看来我得要一个人把它全吃光了，对吧？”
泰锡执起恩熙的手。
“……我在每一次要进到病房时，都有种像傻瓜一样的想法,你知道吗?我常想像打开门时,你不在时面……你醒来之后和俊熙一起逃走了。”
他的胸口跳动着，忍住眼泪慢慢地说：
“……虽然我的胸口会刺痛……但是这一次……只要你活着，我不会再抓着你，请你赶快醒来吧！”
泰锡低下头留着泪说道：
“恩熙……求你快醒来……快醒来……。醒来说你想要见俊熙……，醒来看着我，问我是不是会遵守约定？问我是不是会遵守那个说等你好起来后便会离开的约定……，恩熙……不要再睡了……不要再睡了，醒来吧！为什么睡那么久呢？……嗯？不要再睡了，醒来吧！……恩熙……”
泰锡趴了好一会，他不自觉地祈祷着，像趴了好久好久似的，他身神明祈祷着。
泰锡打开病房的门，看到走道尽头站在窗旁的幼美，幼美的脸色还是很差。
“泰锡，我求你，求你去劝劝俊熙吧！”
坐在医院建筑物外的长椅上，幼美哀求似的说道。
泰锡看了一眼幼美，拿出一根香烟来。
在恩熙陷入昏迷状态的第二天，泰锡、俊熙和俊熙的爸爸还三个人，一起跟医生讨论恩熙的病情，不，应该说俊熙从到医院来的那晚开始，便像失了魂似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站着，他到医院后大吵大闹了一阵子，便不再开口。他也不问为什么会这样，也不再追究，更不去问恩熙现在的情形。就像个哑巴一样，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
“也行她会一直持续着这样的昏睡状态。”
“你是说一直……那么……你是说她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俊熙的爸爸用吃惊的语气沉重地医生问题，泰锡瞪大着眼睛直视着医生的脸。
“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说得很明确，也许她几个小时以后就会醒来……也许……她会这样结束生命。”
“你说她会就这样结束生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泰锡走近医生一步，尖锐地的叫道。
“泰锡！”
尹教授阻止了泰锡。
“照她现在的情形看来，就算她醒了，她无法接受骨髓移植手术了。虽然她现在是昏睡状态，但是癌细胞还是一直在扩散着，所以像这样失去意识的患者，还是会死去的可能性。”
“死掉？你说死掉？你再说一次看看！”
泰锡像要杀了医生一样的走近一步抓住了医生。
“泰锡，你这是做什么？”
尹教授再次拉住泰锡，摇晃他的肩膀说道。
“他说恩熙会死不是吗？会死，谁说她会死，现在是谁说恩熙会死！我的恩熙会死？恩熙为什么会死？我问为什么我的恩熙会死啊？”
就在这时，俊熙缓缓地走向另一头。
“俊熙……你……你要去哪？俊熙！”
虽然尹教授叫唤着俊熙，但是俊熙却没有回应，快步地走开。泰锡追了出去。
“尹俊熙！”
泰锡突然抓住俊熙的手臂叫道。
“你要去哪！恩熙在这里，她就要死在这里了，你现在要去哪儿？”
俊熙充着血的眼睛看着泰锡，坚决地甩开泰锡的手，又继续往前走去。
“我问你现在要逃走吗？你现在要逃走！是吗？”
俊熙又转过头来看了泰锡一跟，但是他仍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样走掉了。
那天就那样走掉了俊熙，到现在为止一次也没有到过医院。治焕学长替俊熙转告诉他们，他想要过着平凡的生活，每天按时吃三餐，整天画画，但是幼美却跑来告诉大家，俊熙把画的所有的画都给烧掉。虽然幼美跑过去救起了几幅画，但是那些画大部分都已经被烧毁了。
“还有，俊熙看着我跟我说，我们一起去美国吧！……我问他恩熙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怎么能去美国，他回答说就算知道她现在这样，他还是要按照计划到美国去，没有什么改变，就照原定计划去吧！我错了……到现在我还是不知廉耻地不敢说要和他分手，因为我放不掉俊熙，我要俊熙跟我说分手，但是……”
幼美哭着哭着，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说就算是这样，他也要按照预定的计划到美国去。我不去的话，他也会一个人去……泰锡，求你……现在只有你了。你去说服俊熙吧！你去说的话，俊熙他会听的。”
“俊熙……他说他……要去美国？”
泰锡吃惊地问道。他不知道到底俊熙在想些什么。
“他说他要去美国。他把他的画都烧了，这不是我认识的俊熙，俊熙他不会这样的。俊熙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现在还有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泰锡像哇痰一样的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俊熙放弃的话怎么办？他放弃这个世界的话怎么办？”
泰锡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想放弃的话就放弃吧！他输掉了什么要放弃？恩熙都还没有放弃，他放弃了什么？”
泰锡像是眼前出现了仇人一样发怒地说道。
“泰锡，我求你……俊熙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不是吗？事实上，你比任何人都还喜欢俊熙，不是吗？”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泰锡的眼神一如往常的空虚，他问道：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我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就像俊熙和恩熙一样。”
“申幼美！”
泰锡怨恨地看着幼美。
“为什么连你也这样？为什么连你也这么残忍？你是要我把那个小子带到恩熙的面前吗？就算恩熙现在这样，你怎么能要我把俊熙带到恩熙的面前？我不要！”
泰锡紧咬着嘴唇坚定的说道。
“我不要，我不要！我是恩熙的最后一个男人！”
泰锡看到重患者室前的俊熙的爸爸妈妈和恩熙的妈妈，还有不知道何时也来到的芯爱，泰锡的心脏像是突然停止似的。
泰锡想要换下身上的衣服，于是暂时回到租的地方去，但是俊熙的爸爸却打了一通电话来，他说恩熙忽然血压降低，被送到重患者室去了。
不行……恩熙，不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血压怎么样了？”
泰锡胡乱地问道。这时医生打开门走了出来。
“对不起……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医生说道。泰锡的头脑像被什么重物狠狠的敲了一下，他呆呆的发愣，耳朵痛了起来。
“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是关键。”
“什么……什么意思……”
恩熙的妈妈声音颤抖着问道，随后便痛哭了起来。
“患者马上会被送到病房去，请你们去做最后的道别吧！”
“你是说……道别？向谁道别？”
医生听到俊熙妈妈问的话，静静地低下头去。
“对不起。”
医生弯下腰去，向俊熙的妈妈鞠了个躬。
“妈妈！”
听到芯爱的高喊，泰锡揪住自己的衣领，他感到窒息，喉咙里像满满的鱼刺卡住似的，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泰锡狠狠地揪住自己的衣领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回到病房的恩熙脸色比前几天看起来更糟，恩熙眼睛的周围发黑，泰锡的心像要撕裂般的痛楚。
“恩熙……回答我啊！……恩熙、恩熙……你在听我说话吗？你一定在听我说话，但现在只是想让我吃点苦头是吗？我以前跟你说了太过分的话……惹你哭，是这样子吧？我愿意接受其他的处罚……不要再这样……回答我……”
泰锡紧紧地抓住恩熙的手。他执起恩熙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眼泪流进了嘴里。
“你现在连推都不能推我了……”
泰锡看了恩熙好一会儿后，攸地站了起来。
“我去带他来，我一定会把他带来，你一定要等我！”
泰锡发了疯似地开着车子往俊熙的咖啡馆开去，喃喃自语地说道：
“等着……恩熙，等着……”
一到咖啡馆，他无意识的只将车门半掩着，便跑了进去，但是俊熙并不在里面。虽然里面电灯开着，但是俊熙并不在里面。泰锡又到咖啡馆前的院子里看了一下，俊熙也没有在那里。泰锡又看了一下屋后，他找遍了所有地方，最的终于在后面那栋建筑特前的枯树下看到俊熙。俊熙枕着头坐在那个枯树下。
“尹俊熙！”
俊熙看到泰锡，脸上面无表情。
“走吧！恩熙在等你，走吧！”
俊熙一动也不动的继续坐着。
泰锡走近俊熙的身边，猛地抓住俊熙的肩膀。
“走！走！我说恩熙正在等着你！”
俊熙用力的闭上眼睛。
“你为什么这样！尹俊熙！看着我，尹俊熙，恩熙正在等着你！走吧……求求你，走吧！”
俊熙攸地站起来甩开泰锡的手，想要走进房里。
“你！你这小子真的要这样吗？你可以对恩熙这样吗？我要你走！”
泰锡从后面抓住俊熙往后走。
“放开！”
俊熙大喊着，甩开了泰锡的手，泰锡拉住了他，害他跌倒在地于是泰锡扶他起身后又拉住了他。
“放开！我叫你放开！”
俊熙又滑了一下，这次换泰锡往后倒了下去，俊熙也跟着倒了下去。
“尹俊熙！你知道我内心的感受吗？”
泰锡坐着对俊熙吼叫着。
“除了这个……除了把你带到恩熙身边之外……对我来说，我可以给我的爱的人的，除了以外没有其他的……因为恩熙她要的只有你呀！……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泰锡……我的心……你又了解我的心吗？”
俊熙问道。泰锡看着俊熙的背影。“……要是我去了的话，恩熙她就会那样子走了。……看到我，她安心了之后，她就会那样子走了，怎么办？我不去的话，恩熙她难道不会等我吗？……我不出现的话，恩熙她会活着等我的，不会吗？泰锡，我好怕，我好像什么都不能做似的，我好怕……”
泰锡知道俊熙在流泪。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俊熙……泰锡突然觉得心痛欲裂。
泰锡感到全身无力，仰头凝视着夜晚的天空。
“我知道，我也很害怕……我也很害怕……。我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管是跟什么人，做什么事情……但是……恩熙在等着你不是吗？……恩熙在等着你……”

youngyoung · 发表于 2002-8-30 18:54

作者：吴水娟奇异果打字整理
第二十四章祈祷
俊熙打开病房的门，像空气一样轻轻走了进去。俊熙看到墙的那一头有张床，恩熙就躺在那张病床上，但是他却无法立刻走近她。俊熙慢慢地，很缓慢地走向恩熙。
恩熙像个蜜蜡做成的娃娃，眼下黑黑的一个黑影像是故意画上去的一样。俊熙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从心底升起的那一股伤痛像要击垮他一般。俊熙小心翼翼的抚摸恩熙的脸庞，恩熙依旧是一动也不动。
“恩熙……”
俊熙想要叫醒仿佛正在熟睡中的恩熙，他深情的叫着：
“恩熙……恩熙……”
俊熙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一次又一次的唤着恩熙。
“恩熙，起来……我是哥哥呀！我来了啊！起来吧……就算你醒来后会比睡着的时候还要痛苦……但为了我醒来吧！”
俊熙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哥哥很自私……你常常都听我的话……等我……原谅我……所以为我醒来吧！……恩熙，就算会很痛苦，也请你为我醒来吧！”
俊熙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我想和你……和你一起吃饭，一起呼吸，一起说话。……希望还有时间和你在一起，希望能跟你说我爱你。”
俊熙将头埋在恩熙的肩膀哭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望着天花板。
“求您不要带走她，不管是谁，都请您听听我的祈祷吧！救救我的恩熙吧！请给我一点点时间，一点点时间……好吗？……求您，求求您……”
他再次轻轻地伏在恩熙的肩膀上呜咽着。
“恩熙……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就走了……，我不准……我不能就这样让你走掉……。你独自一个人太痛苦了……就算只有一点点……也让哥哥和你一起承受吧……”
俊熙像一台反覆转动的录音机一样，一直依附在恩熙的耳朵边叫唤着她。
“哥哥两个月后走了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见面了……偶尔……瞒着大家见见面不行吗？”
“不要再回来了，哥哥，你原本就没有想要再回来的念头，不是吗？”
“就当我在这里过得很幸福，就那样想好吗？只要想着我就好了。……想着我也不行吗？”
“和我在一起……只要六个月……我不奢求太多，只要六个月就好……不可以吗？”
“我跟泰锡哥哥已经约定好了。从现在开始我要为泰锡哥哥而活，在这里实在是太吃力了，所以我们两个人要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
“我对哥哥感到抱歉，上次到这里来原本不是想要那样跟哥哥说的，我真坏。我没有脸见哥哥……所以上次哥哥拒绝我的事……做得很好，我这样想着。那天……很感谢你能拒绝我……”
“我知道，我真的全部都知道，……但是，哥哥和我也都知道那是不行的。……希望我不要忘记哥哥的心我全都懂……真的全都懂。那份爱会活在我的心中，所以我不会后悔也不会埋怨。哥哥，你一定要忘记，不要忘记你的心我全都懂……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要后悔，不要后悔……”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知道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啊……恩熙……你这个傻瓜……不，哥哥才是傻瓜。恩熙……你想让哥哥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离开吗？你要我认为你在这里过得很幸福然后离开吗？那么哥哥……哥哥就可以活得下去吗……？那时你说想要和我在一起生活六个月……你要我不要到美国去的时候……你那样说的时候……恩熙……醒来吧！原谅像傻瓜一样的哥哥，求你醒来吧！……为了哥哥醒来吧！
恩熙站在海边，俊熙高兴的叫唤着恩熙，两个人一起跑着。但是恩熙看了俊熙一眼后，扑通一声地跳进海里。俊熙吃惊的大喊：
“不行！”像发疯似的跑了过去，这时却已看不见恩熙的身影了。海边、河边都没有，到处都见不着她的身影，俊熙像发了疯似的四处张望。
“哥哥……”
恩熙……你在哪？恩熙……你在哪里？
“哥哥……”
俊熙缓缓地睁开眼睛，慢慢的转过头去。他现在在病房里，刚才的情景只是个梦。
“哥…哥…”
那一瞬间，俊熙吃惊地看着恩熙。
这不是梦！恩熙，恩熙她睁开着眼睛看着俊熙。
“恩……熙……！”
恩熙……恩熙……她醒过来了！俊熙强忍着眼泪朝恩熙一笑。
“哥哥……”
“……睡得好吗？”
俊熙那样问道，他对像是睡着后醒来的恩熙的那样问道。
“我……我想要回家。”
好……我们走……和哥哥一起回家……
俊熙带着恩熙走出了医院，凌晨时分，大家都睡着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带着恩熙住咖啡馆的方向去。路上行道树的树叶都掉落了，变得光秃秃的。
“恩熙，我们到家了。”
到了咖啡馆之后，俊熙抱着恩熙走了进去。
“恩熙，今天是我们的第一天。”
在路口处，俊熙低着头向恩熙说道。
泰锡把车停在可以看到咖啡馆的某个地方。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原本朦胧的周遭风景，现在则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分外鲜明。过了一会儿，俊熙和恩熙从咖啡厅的那头走了出来。泰锡看到恩熙，很清楚的看到恩熙坐在俊熙的身旁，虽然他知道恩熙醒来了，但是当他看到站起来又坐下的恩熙，感鼻头一酸，热泪盈眶。
“恩熙……谢谢你！我要你和俊熙在一起……你听到了吗？……谢谢你……恩熙……”
泰锡远远地跟着俊熙的车。
俊熙跟恩熙两人来到海边，那个四人初次见面的华真浦海边，泰锡远远地望着这两个相配的人，望了好一阵子。俊熙在沙滩上画图时，恩熙只是静静坐着，两个人玩着剪刀石头布。
泰锡对恩熙能再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再说话、再呼吸感到十分感激，但他的心却好像一寸一寸的被人割了下来。
泰锡看到恩熙在海滩上跑着离去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以前的那些时光。
想起因为害怕泰锡的纠缠，而谎报自己是三十七岁妇人的恩熙、还有在去相亲正要搭上车时，被泰锡拉着手逃走的那一刻、在俱乐部自动撒水器喷出的水花中送给她一条项链的那一刻、载着一车花和盆栽向她求婚的那一刻、抱着昏倒的她无意识地跑向医院的那一刻、在海边轻拥着她请求她给自己一个机会的那一刻、还有在医院走道上给她那只做为慰藉的戒指的那一刻……
所有的一瞬间就像翻开了相薄一样，不断地从眼前掠过。
“我再说一个我活着的好理由……泰锡哥哥。”
恩熙的声音清清楚楚的缭绕在泰锡耳边。
嗯，够了……恩熙，足够了……只要你活得很久，很久……在俊熙的身边也好，只要能让我看得到你……知道吗？
“哥哥……你没有活要跟我说吗？”
飞溅的白色浪花，天空还要蔚蓝的大海……俊熙和恩熙一起坐在海边，恩熙一边看着海一边低声的问道。俊熙虽然知道恩熙问的是什么，不过他装做不知情的说道：
“什么？什么话？
“没有吗？真失望。你跟我约定说要跟我说的，不是吗？”
虽然恩熙开玩笑的这样说道，但是她却无精打采的，俊熙感到很心疼。
“我不知道耶？”……你先说吧！
俊熙看着泄气的恩熙笑着说道。
“讨厌！”
“你不说，那就听不到我说咯！”
俊熙继续装蒜的笑着说道。
“太过分了。”
恩熙静静地看着俊熙。
“知道了，要我说一百遍也可以。”
恩熙撅起嘴正要说话的时候，俊熙看着恩熙说道：
“我爱你，恩熙。”
恩熙看着俊熙，眼底慢慢的充满了泪水。俊熙看着恩熙，眼眶也不自觉地热了起来。
我爱你，恩熙……我爱你……永远爱你……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个人……谢谢你，让我可以看着你的眼跟你说这些话……我爱你，恩熙。
俊熙坐在床上抱着恩熙，他背靠着床头从后面抱住了恩熙。恩熙瘦的像一根杆子，俊熙担心恩熙太瘦，瘦的像空气一样，
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似的。
从海边回来以后，恩熙感到一阵痛楚，她作呕的跑向洗手台去吐了。
“走开……哥哥，走开……走，我不想让哥哥看到我现在这样，走……”
她一边吐一边朝着俊熙摇手……看着不让自己走近的恩熙还一直在剧吐着，他感到胸口像要裂开似的。
俊熙轻轻的叫唤着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话的恩熙。
“恩熙……你睡着了吗？”
“……嗯。”
恩熙像是已经在睡梦中的模样，恍惚的回答道。
“你想要换个舒服的姿势吗？”
“不要，我想要这样睡，可以吗？”
恩熙虚弱地说道，俊熙的心刺痛着。
“可以吗……当然可以。”
恩熙……要坚强……不要太快离开哥哥。我的恩熙不会这样对我的，对吗？俊熙的喉咙一直觉得很干燥，他干咳了几声。
“哥哥，跟我说说话吧！我想要一边听哥哥说话一边睡。”
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像个傻瓜一样，老是想要落泪，俊熙咬紧了牙根。
“嗯……要说什么呢？”
“……说说明天要做些什么吧！”
“明天……”
才说一句明天，俊熙赶紧眨了一下眼，他的眼眶中充满了泪水。
“首先，早上起床后，来做个大扫除……”
“打扫……那么我不能帮你了。”
恩熙，你是恩为想睡，所以全身无力对吗？因为想要睡觉了，所以声音听起来没有力气是吗？是这样子的吗？
“你做你最擅长的就好了，帮哥哥加油。”
俊熙的眼泪最后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嗯，好……。”
“然后我会去学校跟一位教授见个面……”
“要快点回来……”
恩熙像个小孩一样说：“快点回来，我等你”
我总是会跑到你身边的，你只要说一声，我总是会像个傻瓜一样跑到你身边……
“还有……中餐要吃什么好呢？……嗯，那个等明天再想吧！”
“……”
“恩熙，你睡着了吗？”
“嗯……”
虽然你睡了，哥哥还是想一直叫你。像个傻瓜一样，对吗？
“然后下午我要做作业，你就休息吧！知道吗？然后晚上……”
俊熙停下了说话的动作，他感到非常恐惧，因为恩熙一点声音都没有，让他很害怕。
“恩熙？”
俊熙小心翼翼地叫唤着恩熙，恩熙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恩熙？”
俊熙吃惊地想，恩熙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恩熙……不会吧？不会吧？俊熙将手指放在恩熙的鼻前探着她的鼻息，他无不法擅抖。
你是睡着了吧？恩熙，你睡着了吗
当他感觉到从恩熙鼻下传来的细微呼吸后，俊熙才安下了心。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的心好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好好的睡吧！明天见！”
俊熙一边说着，眼泪也一边无息地流了下来。
我的恩熙……好好的睡吧！我们明天早上见！每天早上见面时给哥哥一个笑容……好吗？
恩熙的胃不断的翻搅着，她无法继续躺在床上。
恩熙像是就要吐了的样子，她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但是在下床之前她已经忍不住的干呕且咳了起来。她用手呜住嘴巴咳嗽，随即像个铜像般的呆坐着。从指尖缓缓流出的血滴在床单上……床单上立即留下了血的痕迹。
是咳血。
“还没有像咳血那种症状吧？”
医生的话像把锤子盘重重的捶了一下恩熙的头，那是几天前去医院时医生说过的话。
恩熙现在一星期只去一趟医院，拿药及检查身体的状况。医生说她没有太大的变化，病情不会再恶化了，恩熙听到这些话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感到高兴……。原来这病是不是会好了……，那么……知道是不是应该要感到高兴……。原来这病是不会好了……，那么……
恩熙没有让俊熙和医生听到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请下个星期再来吧！”
“好的，谢谢！”
俊熙朝恩熙一笑，顺便身医师道别。恩熙犹豫了一下，向医生问道：
“我……请问要怎么样才知道病情恶化了呢……？”
恩熙知道俊熙正盯着自己看，医生也是一样无法马上就给她答复。
“虽然有很多的征兆……不过，你还没有像咳血那种症状吧？”
“咳血？咳血的话……你是说血吗？”
俊熙的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着，他看着恩熙，恩熙赶紧给俊熙一个微笑。
在回去的路上，俊熙抓着方向盘默默的开着车。恩熙看着正在专注思考的俊熙，心中不免感受到伤痛。
哥哥……不要伤心了，这是不可避免的……我……我可以和哥哥在一起已经很幸福了。像这样可以跟哥哥在一起，已经很幸福了……。不要太为我心痛……那都是我的错……你知道吗？
“啊！要不要来照张相？”恩熙看着俊熙说道。
“照相？”
“嗯！我们来照相吧！”
虽然恩熙开朗地笑着，但是俊熙却将视线转到其他地方去。
“只照几张也没有关系，我想要照几张相放着，好吗？”
这时俊熙的脸上已经出现怒气，恩熙知道俊熙为什么生气。
“你会帮我照顾吧？”
“不要。”
俊熙生气恩熙现在的动作好像是在做死前的准备，恩熙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温柔的说道：
“我是想说可以留着以后回忆的时候用……等完全好了以后，我想要留着到时候回忆说……啊！原来那时候那么痛苦啊……你会帮我照的，对吗？”
哥哥……我不喜欢做这样的准备……不喜欢。但是……也许……我怕那一天来的太快。我怕我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很怕很怕……我想要留下些什么。现在我所能做的只有照相而已……我知道哥哥的心很痛……我知道……
俊熙最后还是听从了恩熙的话，帮她照了相。
他们两个人一起在咖啡馆前的花园，在牧场的那一片芦苇叶里，在他们共同珍视的那个海边，照了许多恩熙的照片。恩熙看着俊熙好几次无法按下快门而放下照相机，她觉得很心痛。但是她很幸福、很幸福的笑着照了许多相片。要是说有什么不得已的，一定要接受的事情的话，就是这样的准备了……
恩熙很感谢能和哥哥这样一起照最后的相片，就算这是她最后的幸福，她也真的别无所求了，她这样想着。
因为和哥哥在一起……哥哥会送我走的……哥哥会守护着我，看着我离去的背影走向那条无法预知的路。
由于那样费力地照了一堆相片，让她开始剧烈的咳血。
恩熙惊吓着坐在床上，接着赶紧望向门外，开始将床单揉成一团。
哥哥要是知道的话……
恩熙手忙脚乱的将揉成一团的床单塞进床底下。她看着手掌心上的一滩红血，哭了起来。她好怕，慢慢接近的黑影让恩熙感到非常的剧怕。
“恩熙……吃饭了……”
恩熙听到哥哥越来越近的声音，赶紧稳定了一下心情。
“好，哥哥”
恩熙到洗手间去把手洗了干净后，走向饭桌。俊熙为恩熙煮了粥，但是恩熙不小心差点摔倒了。俊熙看着那样的恩熙，眼睛里充满了不安的伤痛。
哥哥的表情像是在生气一样。恩熙知道哥哥为什么生气，俊熙是因为恩熙的病慢慢侵触着她而感到生气。
“哥哥真不会者粥，太淡了，一点味道都没有。”恩熙故意带着命令的口气说着。
“吃太咸的东西对身体不好，你就这样吃吧！”俊熙而无表情地说道。
“哥哥煮的粥好吃吗？”
“好吃啊！”
恩熙偿了一口俊熙碗里的粥，跟自己碗里的粥是一样的。突然，她感到生气又难过。
“哥哥为什么也要吃这样的东西？你怎么可以吃和我一样的东西？”
恩熙不自觉得厌烦说道，随即又感到抱歉。
“那么我做点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好不好？嗯？”
“不用了！我不想吃其他的东西，吃吧！”
俊熙笑了笑，也开始吃起粥来。
“……真的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俊熙依样画葫芦的学恩熙说道。
但是，俊熙无法正视恩熙眼睛，赶紧将视线转移开。
恩熙坐在长椅上用手撑着头呆呆的望着前方……当泰锡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的胸口像要裂开似的，冷风不停的吹来，泰锡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走向恩熙，他把手中那一束花送到恩熙面前。
“泰锡哥哥？”
恩熙在太阳底下像个调皮鬼一样，将眼睛睁得圆圆大大的。泰锡开心的笑着，在恩熙旁边坐了下来。
“有没有好好的吃饭啊？”
泰锡把手放在口袋里狠狠的捏了自己一下，笑着问道。
恩熙点了点头。
“有没有定期去医院啊？”
恩熙啊……你的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耀眼……你那耀眼的微笑……让我随时都想要看到……
“你有没有想我啊？”泰锡刻意以开玩笑的语调问道。
恩熙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笑得更开心了。
“你一定要用微笑代替我想要听的回答吗？”
“想，我想见你，你应该要常常来的。”
“我可是很忙的，我来这里做什么？看你和俊熙亲密的镜头啊？我才不要。”
泰锡装做一副坏心眼的样子，他看着玫瑰问道：
“玫瑰美不美？”
“谢谢，太美了。”
看着一边点了点头一边看着花的恩熙，泰锡觉得一阵心痛。
“你比花更漂亮。”
泰锡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但是他为了不要显露出伤心的表情，赶紧开玩笑地说道。
“泰锡哥哥你还是……你还是继续讨厌我吧……”
泰锡还是继续开着玩笑。
“喔……我会。你常常要我讨厌你……早晚也会在我眼中看到厌恶的眼神的。”
原本静静地看着泰锡的恩熙，在此时笑了开来。
“连泰锡哥哥也讨厌我的话，那我该怎么办呢？”
“唉哟，那有什么关系？你有俊熙啊！”
“哥哥最近不喜欢我了。”
泰锡不解地看着恩熙，也看到了俊熙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恩熙的表情有些不悦，眼神也显得生硬。
“你看！”
恩熙飞快地瞄了俊熙一眼，对泰锡轻声的说道。泰锡听了恩熙的话后，卟的一声笑了出来，朝俊熙叫了一声。
“喂，俊熙，好久不见了！”
俊熙朝泰锡笑了一笑，看了恩熙一眼后便转移了视线。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恩熙……她的病情恶化了吗？泰锡的心不安的跳动着。
三个人这么难得坐在一起聊天。
“前几天在坐公车的时候，我咳着嗽，坐在我前面的小鬼转过头来看我，然后也就一直学我咳嗽。”
俊熙还是跟刚刚一样，面无表情，但是泰锡基于爱怜的缘故，他看着恩熙，和她一起笑着。
“哈哈，真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俊熙，恩熙一直望着俊熙。
“很……很好笑……”
泰锡感觉到俊熙答不出话来，他看到俊熙和恩熙这样的情形，心情变得沉重。
“啊！对了！泰锡哥哥，既然你刚好来了，那我们一起来照张相吧！”
“照相！”
“我照了很多相片呢！”
“……是吗？”
泰锡原本注视着恩熙的眼突然变得落寞了。
“哥哥，帮我拿一下照相机好吗？我想要跟泰锡哥哥一起照张相，好吗？”
虽然恩熙这样说道，但是俊熙却一动也不动。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去拿不就好了。说了有趣的笑话你也不笑……”
恩熙噘起嘴站起身来说道。这时俊熙也倏地站起身来。
“我去拿来给你。”
正要走出去的俊熙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恩熙。
“你那是有趣的笑话吗？痛到咳嗽的事情有趣吗？像个要死去的人一样的照相有趣吗？”
俊熙提高嗓音说道。
“俊熙！”
泰锡赶紧叫了俊熙一声。
不要这样……恩熙……她是那么的费尽心思，虽然我知道你也很心痛……俊熙，不要这样……
突然，受到惊吓的恩熙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好笑吗？你看起来那么的痛苦……那么的痛苦……战战兢兢的我笑得出来吗？”
俊熙的声音也像是在哭泣着，恩熙看到俊熙这样，她一句也没有说，泰锡看着这样的情形感到椎心刺痛。
“恩熙……你今天……早上……对不起。泰锡！”
俊熙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突然走了出去。
“……哥哥真的很讨厌我，对吧？”
恩熙含着眼泪对泰锡笑着说道。
“真的是这样……”
泰锡也咽下心中那股伤痛，爱怜地笑着对恩熙说道。
泰锡在黑暗的路上奔驰着，心里的感觉非常错综复杂。下定决心……那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终于知道了，泰锡完全的了解俊熙和恩熙的心情了。
在路上奔驰好一会儿的泰锡将方向盘转向，又开回原来那条路，因为他想要到刚刚在来的路上不经意看到的那间教会去。
泰锡站在教会门前犹豫了一下子，他推开教会的门走了进去。里面什么都没有，泰锡在十字架前面屈膝跪了下来。
“……请救救她吧！求您救救她吧！救救恩熙好吗？……他们两个那么的相爱……所以我也放弃了……放弃了……只求您救救她……”
泰锡哭了好一会儿，强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像大雨倾盆般流下。

youngyoung · 发表于 2002-8-30 18:56

作者：吴水娟奇异果打字整理
第二十五章只有两个人的结婚典礼　
阳光虽然并不耀眼，但却也温暖和煦的照射在四周围。束草的爸爸、妈妈和哥哥，还有泰锡哥哥、智焕学长、玄宝蔷等人都来了，大家围绕在由三四张桌子合并而成的饭桌帝，饭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大伙都露出久违的明朗表情。恩熙坐在哥哥和束草妈妈的中间，被幸福笼罩着。虽然她很担心亲生妈妈没有来，但是这一瞬间，她感觉到活着的快乐。
几天恩熙跟哥哥说想要跟大家一起吃顿饭，就是泰锡来了又走的那一天，也是恩熙第一次咳血的那天。
那一天，俊熙跟恩熙发了场脾气。不，恩熙知道俊熙不是在跟自己发脾气。那天一直到天变黑了，俊熙还是没有走进去屋子里，他坐在入口的楼梯上。恩熙进入房间后才知道俊熙为什么会发脾气，在床底下的床单已经不见了，俊熙一定是看到了那个。咳血表示什么意思，俊熙和恩熙都很清楚地知道。
在屋里头的恩熙看到俊熙那个样子，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恩熙悄悄地坐在俊熙的身旁，把照片递给俊熙。俊熙静静地看着恩熙一眼，接过那些照片，眼中尽是哀伤的表情。
“拍得很漂亮！”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痛苦？很痛苦吗？”
恩熙感觉看着照片的俊熙不敢抬头正视着她，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什么时候跟妈妈和爸爸还有大家一起吃个饭？”
“……”
“这些照片哥哥要好好珍藏，我丑或是美丽的模样……现在由哥哥收藏着，我相信你，哥哥要好好珍藏。……我也许会离开也不一定……”
“恩熙……”
俊熙勃然大怒，看着恩熙叫喊着。恩熙却静静地靠向俊熙的肩膀上，小小声地说道：
“也许就这样……离开也不一定。我只是说也许……哥哥……不要讨厌我，我的病给哥哥带来很多伤害，但是如果哥哥讨厌我的话，我该怎么办？……只要哥哥喜欢我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值得我羡慕的东西了……”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人……我的人生从头到尾都只有你。我就是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才会这样。我绝对不会让你走的。”俊熙两手环抱着恩熙说道。
“什么时候要请他们来吃饭呢？”俊熙故作坚强的问道。
于是星期六，也就是今天，大家都到齐了。
吃完饭之后，恩熙回到房间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她想要给大家看到最端庄最漂亮的一面。
恩熙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的时候，束草妈妈走了进来。
“妈妈帮你梳头发好不好？”
恩熙点了点头，把梳子递给了妈妈。恩熙看着强忍着悲伤勉强挤出笑容的妈妈，她也静静地微笑着。
妈妈梳了几下头发后突然停下来，她吃惊的看着梳子，伤心了起来。恩熙知道妈妈看到了什么，一撮掉落的头发……恩熙和妈妈看着镜子互相对望，妈妈突然搂着恩熙的脖子看着空中喃喃自语着：
“啊！神啊，不要让恩熙比我先走。不要让恩熙比我先走……”
那个声音是那么地恳切，让恩熙差一点掉下了眼泪。
“嗯，妈妈，我不会走的。妈妈，不要哭……”
恩熙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站了起来，在那一瞬间，妈妈放在化妆台上的包包掉了下来，包包里的照片也全掉了出来。那是恩熙的照片，那是恩熙交给俊熙的照片，恩熙拿着照片问道：
“妈妈……这个？”
“这是俊熙给我的，他要我帮他收藏着。他说要他收藏好像太吃力了……”
妈妈强忍着眼泪，故意表现出开朗的表情说道。
听到妈妈说那些话的瞬间，恩熙像掉落到地狱一般，她感觉到很茫然。这是什么话……哥哥……为什么你说要你收藏太吃力了……
大家都搭车回去了，只剩下俊熙和恩熙。
“我稍微整理一下这里再进去，你先进去吧！”
恩熙听到俊熙这样说，她点了点头便赶紧走进屋子里去。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拿了照片后，快速地跑到俊熙的房间去。
“他说要他收藏好像太吃力了？”
妈妈说的话一直在恩熙耳边回绕着，那是什么意思呢？恩熙压抑着不安的心打开了俊熙书桌的抽屉后，她愣住了。她慢慢的倒了下去。
哥哥……你是这样想的吗……？你是这样想的吗？不……不……
恩熙用手掩住脸。
在书桌的抽屉里有罐药瓶，那个药瓶里满满的都是药丸，恩熙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她跌坐在地上，随即又赶紧站起身开始撕起照片来。
“恩熙！”
俊熙打开门后大声的喊了一声。
“很难撕得破，撕不破，哥哥撕不破耶……？”
恩熙像需要哥哥帮忙似的说道，她忍住内心想哭的冲动。
“恩熙！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是你说想要照的不是吗？”
“因为我说想要照的，所以是我的自由，撕照片也是我的自由。我的自由！不是吗？”
俊熙带着受冲击且担心的眼神喊叫着恩熙。
“恩熙！”
“不要吼我。哥哥你干嘛要吼我？”
恩熙哭了起来，眼泪布满了恩熙的脸。
“……你为什么要这样？……恩熙……”
俊熙突然住了口，他看到恩熙从抽屉里拿出来的那罐药瓶。突然之间，恩熙开始捶打着俊熙的手臂。
“你想要死？你想要死所以才这样？我死了的话，你也要一起死！想要一起死所以才这样？哥哥是为了什么！我死了你也要跟着一起死？为了什么！”
恩熙继续挥打着俊熙的手、俊熙的胸口。
俊熙突然拥抱住恩熙。
不可以……哥哥……不可以……你怎么可以那样想？我是怎么说的……你这样的话，我就算死了也会心痛的不是吗？就这样把我送走吧……哥哥这样守护着我，我可以不通过地离开了……把我送走吧……
“恩熙……恩熙……”
恩熙从俊熙的怀抱里挣脱，她看着俊熙爱怜地说道：
“跟我约定！说你绝对不会再有寻死的念头，跟我约定！快点说！说啊……”
恩熙抓起俊熙的手，想要勾住他的手指，但是俊熙将她的手甩了开来。
“跟我约定！”
“不！我不能。现在……你是要我失去你之后，还要独自一人活着吗？”
恩熙固执地看着俊熙。
“跟我约定！”
“不要！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没有你我怎么活得下去？我不要承受那种痛苦。……如果是你，你可以承受得住吗？”
哥哥……我没有哥哥的话，活不下去……。我活不下去……但是……
“就算是那样，我也要你跟我约定，为了我，跟我约定。我就要死了……哥哥也死掉的话……你要那么残忍地对待我吗？你还说你爱我？是我害死哥哥的吗？……跟我约定！”
恩熙甚至想要跪下来。不，可以是话，就算要砍掉我的手，我也愿意，恩熙恳切地哀求道。
“跟我约定……哥哥……送走我之后，你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对待大家……边我的份一起，好好的对待大家……用更多的爱去活着，这样这样我才能减少些牵挂……如果哥哥真的要这样，我死也死得不安心……嗯？”
俊熙再一次紧紧地拥住恩熙。
“跟我约定！”
恩熙痛哭了起来。
“好……好……我跟你约定。”
俊熙困难地吐出这句话。
恩熙在俊熙的怀里哭了好久好久。
恩熙在睡觉中突然惊醒，从窗帘的细缝中望出去，窗外一闪一闪的闪耀着。
那不像是从天空飘下来的……恩熙闭上了眼睛又再度睁开眼。她从床上走了下来，将窗帘折起，打开了窗。那一瞬间，恩熙口中发出了赞叹声！
世界上所有的星星都飘向这里来了。
窗外的枯木上悬挂着一颗颗黄色的小灯泡以及一袭白色的婚纱礼服与一束花。
恩熙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她看到枯木后方缓缓出现了俊熙的身影。俊熙穿着一套黑西装搭配着白衬衫，俊熙微笑着伸出了双手做出邀请的手势。
“啊……哥哥……”
枯木的四周围着一圈圈蜡烛，散发着火光。恩熙换上那袭白色的婚纱礼服和哥哥一起坐在枯木下，俊熙帮恩熙戴上戒指，烛火随风摇曳，像是在为他们鼓掌。
“我发誓！”
俊熙举起右手，恩熙也跟着举起右手来。
“我，尹俊熙，愿意爱崔恩熙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崔恩熙，你愿意爱尹俊熙一辈子，照顾他一辈子吗？”
恩熙望着俊熙，在这一刹那间，恩熙觉得连死亡她都可以很幸福的接受了，所有的事情可以接受了。
因为有哥哥在身旁，有哥哥的爱，有哥哥的爱……
“我愿意……”
恩熙回答完后静静的朝俊熙一笑。俊熙把右手放在恩熙的头上说道：
“恕你的罪……”
“恕你的罪！”
恩熙也把右手按在哥哥的肩膀上说道。
哥哥……谢谢你……请原谅我的罪过……留下哥哥离去的罪过。哥哥，原谅我……和我的约定你一定要遵守……请为我那样做。这样留下哥哥离去……哥哥要是觉得吃力……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哥哥要是也跟着我离开……这个罪过要怎么有被赦免？所以，哥哥，请不要觉得吃力。就当作我们只是暂时的分开……我们会再见面的。只是很短暂的分开……就算我们分开了，还是会因为想念而再见面的……会再见面的。所以不要伤心，好好的过日子吧……哥哥，我爱你……
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恩熙听着俊熙的叫唤眼睛不敢睁开。
“哥哥……”
恩熙缓缓地睁开眼睛，她正站在阳光底下。
阳光底下的恩熙脸庞第一次显得那么模糊。过了一会，恩熙的脸庞才逐渐变得清晰。恩熙身着白色的婚纱礼服，脖子上围着白色的围巾，她看着俊熙。俊熙不确定恩熙是不是站在阳光底下，因为恩熙的皮肤苍白的就像是阳光一样。恩熙在阳光底下用苍白的脸孔望着俊熙。那白色的光不只是阳光的光。俊熙看了几眼在阳光底下的恩熙，他闭上了眼睛。
“恩熙……”
“你可以带我去海边吗？”
突然，俊熙看着静静微笑着的恩熙，他像着了魔似的也跟着微笑着。
海和天的颜色分明。水平线围着广阔的云彩，天空比海的颜色淡了一些，一波波浪花像永不休止似的翻涌。俊熙和恩熙一同坐在沙滩上看着海。
“我……真的要变成海了……要永远的待在这个地方。永远……不到其他地方去……”
恩熙轻轻地喃喃自语着。
俊熙的喉咙里像是卡住什么似的。
“看着那个就好像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样子……”
恩熙看着放在两人前面的娃娃，这是刚刚俊熙出来的时候拿出来的。
“嗯……”
俊熙点了点头。
“以后也会这样永远在一起……”
恩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俊熙一边点头一边将视线转向海的那边。
过了一会儿，恩熙拿起娃娃，叮叮当当的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海岸边的波浪泡沫四溅……
“从哥哥娃娃里发出来的声音像哥哥的声音……从我的娃娃里发出来的声音像不像我？哥哥要是想听我的声音，就摇晃娃娃……恩熙……这样呼唤我……”
这是八年前俊熙在这海边对恩熙说过的话。
“恩熙要是想听哥哥的声音，就摇晃娃娃……哥哥……这样呼唤我……”
俊熙摇着头回答道：
“不要，我要听你本人的声音……永远……。虽然并不是什么好听的声音，不过……”
俊熙一边心痛地一边开玩笑的说道。恩熙不禁笑了出来。
注视着海的俊熙的肩膀。
“有哥哥在我身边……，其他的人……爸爸妈妈……还有泰锡哥哥……我不担心，因为哥哥会帮我照顾什么都不用担心。”
俊熙身体里的水分像是完全流失似的。他的胸口、喉咙都灼热了起来，他快承受不住了。
“我生命中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爱着哥哥，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是。”
俊熙的眼泪已经滴落到下巴，但是俊熙并不想去擦拭它。有种念头明显的浮上脑海，俊熙在心底想要去抗拒，却又无法抗拒。俊熙害怕地连呼吸都觉得很吃力。
“谢谢。我……我想睡一下。哥背我好吗？”
恩熙的声音像是碎屑渣似的，一碰就会散掉。
俊熙背着恩熙慢慢的散步在海边。恩熙轻轻的像羽毛一样。
“哥哥说话给我听，我想要听着哥哥说话入睡。明天……明天要做些什么事情？”
俊熙窒息的说不出来。
“嗯？”
恩熙继续催促着。
“嗯……明天……起床以后先想想你。”
俊熙挣扎着不哭出来。
“想想你，整理一下你的照片……恩熙你睡了吗？”
“嗯……”
恩熙……不要睡……不要睡……
恩熙……不可以……不可以睡……
“然后打电话跟爸爸妈妈请安，然后吃中餐……然后……”
就在那一瞬间。
把头埋在俊熙颈后的恩熙的手突然掉了下来。
同时，俊熙的心脏也停顿时了一下。
俊熙咬紧牙，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
“恩熙，我爱你。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恩熙，你知道吗？……你知道……吧？”
恩熙的手无力的摇晃着，俊熙咬着开始走了起来。
“……嗯……明天中午要做什么好呢？下午要不要睡个午觉？不要……恩熙，恩熙……”
虽然知道恩熙不会回答了，但是俊熙还是这样问着。
他虽然知道恩熙不会回答他了，却还是希望恩熙能够听到，然后回答他。但是他所听到的只是海的声音。
“……不……不要睡午觉，我们去散步吧！我们到恩熙喜欢的小路散步。……嗯……晚上我们点烛火，一起喝杯酒吧！”
俊熙不断地对恩熙说话，脚步也没有停下来。
恩熙……你只有身体离开我……。我只是送走你的身体。你的心已经完全的交给我了……。我们并没有分开……没有……
走到沙滩的尽头，俊熙又回过头来继续走着。
原本颜色分明的海和天空渐渐变成了深蓝色，海和天空也渐渐地混合成一色。
一直到四方都变暗，他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以后还是继续背着恩熙继续在海边走着。一直走一直走。
恩熙在照片中明亮的笑着。像是最后一天穿着那袭白色婚纱礼服的模样。
俊熙在灵堂前迎接问丧的人，暂时走了出来。
幼美从那头慢慢地走了过来。俊熙也走向幼美。
“俊熙！”
幼美的眼眶一下子变红了。
“谢谢你来。”
“俊熙……”
“泰锡也来了……我叫他过来的。……进去吧。进去给恩熙上柱香吧！”
俊熙看着说不出话来的幼美说完后就走了出去。
泰锡坐在咖啡馆后方的长椅上，长椅上留着一罐空的酒瓶。
“你这是什么意思？崔恩熙！你没有遵守跟我的约定！”
泰锡望着天空的怒吼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他看着俊熙吼道，俊熙静静的坐在泰锡身边。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没有好好的守护恩熙……你做了什么？嗯？俊熙……我想不起恩熙的模样，好像忘记了似的，一点点印象都没有。我怎么活得下去？我要怎么活下去？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要靠什么活下去？连恩熙的脸我都忘记了，该怎么办？俊熙，我要怎么活下去？嗯？”
泰锡像小孩一样泪流满面地看着俊熙。
“我和恩熙做了个约定……要活下去……”
俊熙揪着心说道。
“很好……那很好啊！你跟恩熙还有约定啊！你……”
“这是好事吗？……那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你大概不知道吧！”
没有恩熙的日子是那么的无意义……没有恩熙我活不下去……，但是却要活着……，泰锡……和恩熙约定的事情……是要生气勃勃的活着。因为跟恩熙约定好了，所以我一定要遵守……。像恩熙一样照顾其他的人……我必要那样的活着……但是……要活在没有恩熙的这个世上……那……那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你知道吗……
“泰锡……有件事情要拜托你……”泰锡用充血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俊熙。
“恩熙……由你来帮我送吧！”
泰锡睁大眼睛，脸部的表情变的扭曲。
“我想要用我的方法送恩熙走……所以，请你帮我。……由你来送的话，恩熙也会觉得很高兴的。”
泰锡低着头双手紧握着，他流下的眼泪。俊熙的脸上也流下了眼泪。
俊熙拜托泰锡将恩熙的骨灰洒在华真浦的海上，那么恩熙再生就能成为海了。无论何时，只要俊熙去找她，她就会很高兴的欢迎着。他相尽可能在恩熙再生成为海的那一瞬间，在恩熙所居住的故乡送她离去。那么，恩熙将永远的停留在这个时间里。

youngyoung · 发表于 2002-8-30 18:57

作者：吴水娟奇异果打字整理

大结局无法遵守的约定　
俊熙开车奔驰在家乡的路上。
在两株刺槐枝交错中，俊熙想起小时候和恩熙一起骑着脚踏车奔驰在那里的情景。俊熙在江里的垫脚石上、游乐场边，处处都看到恩熙的身影。
恩熙……在遵守和你的约定之前，我想要再回忆一下，回忆那个最幸福最美丽的时候……我想要在这里送你离去，心潮澎湃地等待你到何时会呼唤我。到何时才会呼唤我……
俊熙拜托泰锡将恩熙的骨灰洒在华真浦的海上，那么恩熙来生便真的会成为海了。无论何时，只要俊熙去找她，她都会很高兴的欢迎着。他想要在恩熙来生变成海的那一瞬间，在恩熙所居住的故乡送她离去，那么恩熙将永远的停留在这个时间里。
俊熙把车停在和恩熙一起就读的那间中学前，孩童们从学校放学出来，俊熙仿佛看到孩童时期的恩熙和他。俊熙的嘴角泛开了微笑。
还有那个地方……那个恩熙发生车祸的地方。那天的光景活生生的浮在俊熙的眼前。
“哥哥……”
恩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不是你的妹妹吗？”
“如果哥哥再次投胎转世的话，想要成为什么？”
“我不想在一生里失去哥哥好几次，所以我一定要比哥哥先死去。”
俊熙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他仰望着天空。他听到从四方传来的恩熙的声音。
“……给我六个月的时间和我一起生活，可以吗？”
但是，你走地太快了……恩熙……
“为什么我就是无法离开哥哥的身边呢？”
“不要讨厌我。只要哥哥喜欢我，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令我羡慕的了……”
“跟我约定！说你绝对不会再有寻死的念头，跟我约定！”
会，恩熙……我会的。因为你会看着我……我也会看着你好好的活下去……我会。
俊熙低着头轻咬着嘴唇，就在俊熙将头转向发出“哔”日警戒声音方向时，亮眼的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看到大卡车猛按喇叭朝他驶了过来。
虽然他很清楚的看见大卡车朝他开了过来，但是这一切都像虚幻似的，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只有恩熙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俊熙就这样呆立在那里。
“我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爱着哥哥，你知道吗？”
“哥哥说话给我听。我想要听着哥哥说话入睡……”
在那一瞬间，俊熙全身受到重击，整个人飞到半空中，像一只鸟似的。一直在那一瞬间，俊熙还是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只感觉到身体正在堕落。
不痛。
恩熙……我心潮澎湃地等待你的何时会呼唤我……
对不起……恩熙……约定……我是无法遵守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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