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如果爱情这样忧伤 ——像电影一样恋爱之六

阿韩 · 发表于 2005-6-13 12:28

来源:后窗看电影
作者:曾生

如果爱情这样忧伤
　　　　　　　　　　　　　  ——像电影一样恋爱之六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说：

“当它大团圆结局时，你说这是一个俗套，当它不这么结局时，你将很受伤。幸福本是一个俗套，你是要使你不凡的不幸呢，还是宁愿要一个俗套。”

在看“记忆的风琴”时，看到结尾，李秉宪要离开学校，离开那个乡村，然后，又是很多人送，又是最该出现的人，迟迟没有出现。

到那时为止，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切都是个俗套，我含笑看着这一切，知道全度妍当然会出现。果然，那个小孩子、大姑娘——是的，全度妍在这部电影中，就是这么一个角色，又是小孩子，又是大姑娘——气喘吁吁地跑来，我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当然，当然，还能怎样，只能是个俗套。难道编剧、导演能不让他们结合吗？

没想到，看下去，全度妍只是送了一份礼物，车子还是开动了，这马上使我不安起来。李秉宪在车上打开礼物，是唱片，因为李美妍的离去，李秉宪伤心、生气弄坏的唱片，被全度妍收起来，修补好，又送给了他。

然后，竟然就是要结束的样子，这彻底使我慌神了。我贪婪、仔细地看着一切，希望知道他们的结局。之前，我不知道我这么在意，特别是在意到如此地步。电影只是电影而已，却能如此牵动我的情绪，已经不是看三国掉泪，为古人担忧的程度了。

因为这是一个田园诗般恬静、优美的爱情故事，没有嫉妒、没有愤怒，如此简单，就像普希金在《叶甫根尼．奥涅金》中说：



这个作品让我烦闷，

下次我要写一个简单淳朴的乡村爱情，

他们一起长大，

之间的爱情像天地的存在一样自然，

他们很甜蜜，

虽然也常常吵嘴，

我让他们最后争吵一次，

就领他们进教堂。

（大意）



呵呵，多么可爱，连冲突都要人造一般。这种爱情没有障碍，没有真正的矛盾，冲突，一切都像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是一种为冲突而冲突的戏剧必需。

这样一个爱情，到最后仍然让我紧张起来，其实，它当然不可能有别的可能。

在字幕都已经出现后，我仍然很仔细看着，不放过每个细节，我发现，它还是挺不落俗套，连普希金都要让他们最后争吵一下，再交代他们如何进教堂，这里，却不屑于作任何交代，就已经看到他们一张张的合照，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已经是一个家庭的家长，表明他们真的是白头到老，没有交代如何结合，已经白头到老，这就是电影的方便之处。

所以，这个俗套还是不落俗套，很有新意，显示着一种魄力、气度。既然，无法不让他们结合，那就这样吧，无需任何铺垫。别的电影至少要花个十来分钟的过程，被它一并推到字幕之中，已是电影之外。

人们在看爱情电影时，心理承受能力是最差的。虽然，中国人才对着大团圆结局有着一种执着，有着改戏的传统，非得弄得“生旦当场团圆”，不肯罢手。但总体来说，相比较而言，在一切电影中，各国人民对于爱情电影的结局都是最在乎的。

语言是人赋予这个世界的外壳，这个语言是广义的，等于是人类的整个精神世界，因为语言是一切人类智慧、感情、思想的载体，是最基本的工具，当然包括了电影这种语言。语言是人类对这个世界的有情化，是这个世界的人性形象，就像人是以上帝的形象创作出来的一样，人类眼中的这个世界，是人类自身的倒影。

就像我们学的马列讲自然界、人化自然一样，佛教也讲“器世间”、“有情世间”，都是分别着重这个世界的物质性和感情性。其实，这个世界当然是物质的，它对人类来说，就是可怕的、冷漠的、异己的，永远不为任何感情所动的。自从上帝死了之后，上帝被科学家驱逐出这个世界后，这个世界尤其如此。人民认识到这个世界并非被安排的，而是混乱的，不可理解的一团乱麻。人在这么一个世界，是完全孤立的，只有靠自己。人命定的使命就是在一个荒诞的世界，努力为自己寻找意义。

然而，这些想法都是极为令人不快的，人类总想为自己保留一些做梦的空间，比如爱情，总想使这个世界有情化。

在写“触不到的恋人”，我说

“在看这部爱情电影——是吧，应该是爱情电影吧，虽然在电影中，两个人只是通信而已。因为电影中，一男一女，只要不是血亲，除非是极不相称，观众总要把他们的关系设想为爱情，也许这也是一种“完形冲动”？——”

而“a perfect match”，“这是一个很适合在情人节观看，但爱情在里面成份并不重，至少在我看来。这里的爱情也是“交代不清”，然而由于观众的‘完形冲动’，这常常不被注意：善良的男女是应该相遇、相爱的。善良的女子或男子是应该获得爱情的奖赏的。”

也许，观众对一部爱情电影要求不过如此。

使他们能心满意足地离去，不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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