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丽》:只怪你,太美丽
文/木卫二(Blog)
影片外,这是一个老和尚跟小和尚,不对,“老变态”和“小变态”的故事。师出何门一向是电影界的有趣现象,因韩国电影崛起恰好十年,辈分方面的考据尚不明显。之前朴赞郁的副导演李景美有作品传出,可即便是处女作《胡萝卜》,媒体一度也报道为朴导出手,后因种种原因易人,直到现在也没个说法。人情与关系的组合在华语圈里更多,如同胡金铨跟许鞍华、蔡明亮和李康生,数不胜举。
全宰洪的第一部长片,很幸运地进了柏林电影节的全景单元(说实话,比同入围的一些台湾影片好多了)。《美丽》有着脱卸不去的金基德风格,原因很简单。故事原型来自金基德的灵感,他把编导权利下放给了“弟子”。该弟子也很识相,将“师傅”的审美趣味和重点所在一一保留,加以拆补后就有了我们所见到的这部电影。早先见过《美丽》的剧情,条件反射出它是另一版本的《坏小子》,有着相同的树干,不过树枝生长,开叉后伸往不同的方向。
女人美貌出众,像一朵孤独寂寞的纯洁百合,由此遭致同性的误解还有无数轻薄的狂蜂浪蝶。其中一爱慕者无法按捺住情感的喷薄,将她给强暴了,理由是她“太美丽”。如此荒谬的理由,堪比因为阳光太耀眼而杀人。金基德骨子里的暴力欲和毁灭倾向,借年轻导演的影片再一次倾泻而出。不能责怪没有护花使者,不能说编剧大脑粗线条,总之她走上了自弃道路,如同《坏小子》里的森华。不同的是森华被设计,外力强加作用于她身上(其理由也很彪悍,坏小子希望两人有位置的对等)。《美丽》里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折磨,完全表现为女人的变相自虐。她一会暴饮暴食,一会吃药瘦身,极力要消除脸上所能流露出来的美貌,只因它带来过灾难。
可以看到《美丽》有不少有趣细节:包括肮脏不堪的呕吐物,反复惊人的多次出现,由此与“美丽”造成强烈对比和视觉冲突。女人的身体美貌径直地被物化,成为两性关系中的标签,只因貌美就要被摧残。另外多次引入照片与录影带的,完整一张或是被撕成碎片,不断强调女人的美丽特征。水杯里的金鱼没有言语,如同警察的尴尬位置。警察的突然介入,用来寻求发泄的高尔夫球弹射器,都是金基德作品里衣钵相传的众多素材。事先曾有以为会不会是小伙子拿着金基德的幌子行骗,看过以上琐碎片段后,发觉只能是金基德,才会在今天执迷于此类与生俱来的变态思维,只不过这一次,换了个人来讲述。
全宰洪延续了金基德那种现实中不大可能存在的人物设定,从始至终,女人都是生活在一个封闭的房间(容器)中,不接受闯入者的到来,无论他们是善意还是恶意。她的生活环境有些大量虚假编造的痕迹,如同墙上挂着的画像,或是屋子的布局摆设。她是公寓楼里的孤独个体,活得没有存在感。看起来不用工作也没有任何亲友(中间女友的落荒而逃算是一次补充),不用交代她的过往,她所拥有的一切天造地设。
一个这么出众女子,除了跟朋友会面喝点咖啡、回家自己动手烧制外,不主动与周围发生任何关系。与之形成对照的是,逆向上的关系全部是男性带有不良意图的一亲芳泽或者邪恶窥视。最能说明问题的地方在于,影片通过夺去女人贞操的小白脸,强调女人还是一个处女——当然他自己也是处子身。小白脸看上去外表干净、没有破坏欲,终于不再是曹在显那张带着痞气的凶脸了(曹在显是金基德早期作品中的御用男主角)。做出这样的说明就如同辩解他们是站在平等的角度上,造成这一切后果只是因为她的美丽毒药。
女人被蹂躏,她走不出阴影,进入歇斯底里、自我报复的精神状态,不计后果、变本加厉地摧残自己。女人砸碎花瓶的一刹那,条件反射出她会毁容自残而不是了却自己,结果并没有发生。女人对于美貌的重要性心知肚明,起初的她不排斥旁人对她的恭维,甚至后来还要借助旁人的说法来证明改变。扭曲的想法转为追求形体外貌的更改和变换,如同《时间》里神经质的世喜。
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子,最终成了精神濒临崩溃的女人。
女人每天换一身衣服、浓妆艳抹出去闲逛,由求爱者的失踪到强奸场景的凭空出现,一遭至此,任由毁掉。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没有心属的伴侣,女人的美丽成为了遭难的躯壳。这不是一面之词的,是金基德和全宰洪通过影片传达的,放在片中是一句有着隐喻的台词:美丽是上天注定(Beautiful is Destiny)。更早时候便有红颜祸水一说法,我们都不陌生。外貌及欲望主题也是金基德的情结,可作为《时间》里的延续。
如果《美丽》是一部金基德本人执导的作品,只会得到中等偏下的评价。但在新人导演全宰洪的手里,作为关注金基德多年的影迷,《美丽》很大程度上做到了以假乱真。高效速成的制作模式,分镜很少的场景,只有88分钟的片长。争议性的主题,不少人能发自本能地厌恶和无视。男人面对诱惑不可得的虚伪和无能,染血的黑色结尾乃至最后一幕的戏谐讽刺。
影片当然存在缺点,故事有一点是对女主角要求太高——女人唔易做,尤其是貌美如花的女人。凭心而论,车秀妍“很勉强”地达到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远观效果,但要说近看那才是神鬼为之哭泣。因此伴随影片的行进,不时以下感慨:这帮男性路人也太恶搞了,跟监狱里服刑一二十年放出来的一样,不就一个女人么。真要专门找个大牌女演员来服务这一角色,人家怕了金基德名声,还不一定愿意。其次是金基德故事里常见的、无法用逻辑来解释行为动机的主人公,《美丽》里的两男一女都相当典型。一方面他们意志薄弱,一方面又偏执冲动,考验着观众的忍耐力。总结起来就是两处偏锋,一个极端。
网易娱乐专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