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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柔嫩的 最坚韧的
□杜霞
没想到，一只叫“叶芽”的小母鸡，竟然会让我记忆的闸门一次次开启，让那些时光的碎片一次次缝合。很小的时候，为安徒生笔下那只屡遭白眼的丑小鸭而久久不能释怀；高二时偶然听到那首来自台湾的歌曲《野百合也有春天》，那浅浅的诉说，那卑微而美丽的心愿，让年轻的心起起落落；读大学时，一个萧瑟的秋日，第一次被泰戈尔的名句所触动——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是的，死如秋叶之静美。
一切都缘于养鸡场院子里的那棵洋槐树，开始于小母鸡对那一片片淡绿色嫩叶的神往。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神秘又神奇，就在母鸡为自己命名为“叶芽”的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真是一个神启般的时刻！一个柔嫩而不起眼的名字，让一只母鸡混沌初开，有了只属于她自己的梦想和秘密，有了无人能够领会的高贵和尊严。叶芽，让一只母鸡从此变得不平凡起来。
有了名字的母鸡叶芽，常常会陷入沉思与遐想之中，尽管她日渐疲惫，日趋衰弱，但却从未放弃过思考、梦想和骄傲。
做一片会思考的叶子，而不是一只等待死亡的鸡雏。于是，叶芽拒绝下蛋、艰难逃生并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漂泊之旅。而梦想，就在流浪的旅途上蓬勃地生长起来。与绿头鸭的相遇、相知、相携，终于让她实现了做母亲的夙愿。尽管她所孵化出来的并非同类，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生命孕育的幸福、艰辛与伟大。
我想，也正是因为拥有了这般坚实的对生命和梦想的信仰，以及同样坚实的对友情和承诺的信念，叶芽坦然地抚养着小鸭子，坦然地走向了属于她的结局。
那真是让人黯然神伤又荡气回肠的结局。
试想，如果丑小鸭没有最终变成白天鹅，如果山谷里的野百合没有等到来年春天，如果没有一个必然的温暖和光明，在重重艰难与坎坷之后给我们以最终的回馈，如果……
那么，叶芽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这部童话的深刻之处，就在于没有给我们一个廉价的乐观和承诺，在命运的绝地，作家带着小母鸡叶芽纵身一跃，终至生命的豁然开朗之境——
叶芽的眼前慢慢亮起来。她睁开了眼睛，是一片耀眼的蓝天。她头脑很清楚，感到一切都很轻松。然后，她像羽毛般飘升起来！她展开漂亮的翅膀，乘着微风飞翔，她俯视着下面的世界。
是的，一切都在下面。她能看见池塘，暴风雪席卷的田野和黄鼠狼。那个它曾经熟悉的猎手——独眼黄鼠狼正叼着一只消瘦垂软的母鸡，在辛辛苦苦地赶路。
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样的一个结局，让我想起《海的女儿》，想起小美人鱼在变成泡沫时的坦然与美丽，那是生命自觉追求的坦然和美丽。同时，那也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些生命的馈赠，是一个梦想对另一个梦想的托付……那是绿叶对根的情意。
这样的一只小母鸡，还会让我想起《夏洛的网》，想起一只小小的蜘蛛如何为了拯救一只小猪而不懈努力，直至生命的尽头。无论是夏洛，还是叶芽，是它们创造的奇迹，让友情、承诺、奉献……这些抽象的语词真正具有了温度和质感，让我们平凡黯淡的岁月陡然间充满光亮。
这样的一本好书，也让我再一次领悟到童话的意义：她清新如晨，灵动如梦，她是童蒙初开时的自然无羁，她是生命与世界相遇时的惊喜与赞叹；但同时，那些真正优秀的童话，也能最深刻地抵达我们的内心和意志，描绘出我们心灵深处最动人也最坚实的愿景。
有时，最柔嫩的，也是最坚韧的。《走出院子的母鸡》
作者：〔韩〕黄善美
绘画：〔韩〕金欢泳
译者：〔韩〕文炫善 〔中〕夏辇生
出版社：接力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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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4 19: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