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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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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0 K% K7 [5 n導演: 李滄東 (LEE Chang-dong)
, [7 L- ^9 t6 T3 H# W演員: 薛景求 (SOL Kyung-gu) 飾演 KIM Young-ho 9 l2 ]1 G( ^& M) a3 Z
文素利 (MOON So-ri) 飾演 YOON Soon-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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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A# ~- x+ X) y& Q! c在骄阳似火的六月初夏，《薄荷糖》来得正好，极具穿透力的清凉苦涩直指人心。屈指算来，心仪《薄荷糖》很久了，从早先的影评，渐次到舒缓悠扬的片头曲，直至沉浸在光影的交替中，感受，回味，心香一瓣留下薄荷的清冽气息，而那颗糖，不经意地，碎了。
# e b! c, M6 J- ~7 c& k“还记得这个吗？薄荷糖。” 望着弥留之际的初恋女友顺任，金永浩拿出一瓶薄荷糖，含着苦意的笑容说起往事，“你看，跟以前一模一样吧…”话音未落，脸上已涕泗纵横。( T; o) \/ a+ [% ^! D
二十年，薄荷糖清甜如初，但尘封在记忆中的滋味却已是五味杂陈。"昨夜西风凋碧树"的人生窘况，旧时的心情，旧时的人，皆似指缝间留也留不住的一捧川水，泛起记忆的渣滓。 寄怀的歌声里是一把握也握不住的伤感徒叹：金色的回忆，充满了夜空，如同停留在草上的露珠，我的身影悄悄地消失。
. b9 I) S4 [) i' i1999年的春天，金永浩迎着呼啸而来的火车，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要回去!” 那张扭曲痛苦的脸，浴血的双眼，藏着多少的辛酸？
& ^% S J+ M( G" i. p( S" l; E《薄荷糖》是作家出身的李沧东自编自导的成名作，也是韩国电影的翘楚。影片刻画了1979到1999二十年间历史变迁下一个小人物的曲折命运、心路历程，也是韩国政治、经济发展的一个缩影。影片运用了时光倒流的表现形式，通过蜿延纵横的铁轨，穿起世事的沧桑变化，追寻人生最初的美丽真淳，一如薄荷糖，余味悠长。有意思的是，李沧东的三部影片都以绿色来泼墨，是与“沧”字的巧合，还是要用充满生机的绿来映衬世间的贫瘠，人生的困苦，被人们遗忘的边缘世界？$ Y6 o' c) V* W$ ]5 d2 U
《薄荷糖》现实凝重的涵载，在薜景求出神入化的演技中如一曲哀而不怨的悲歌，拨动观众的心弦，引发共鸣，深思。影片中金永浩时而眼含热泪，时而涕泪纵横，时而嚎啕大哭的镜头，在薜景求的演绎下看到了泪由情生，情迥泪异的生动、感人。! a, |2 n$ C P, j
随着片头如微风般徐徐轻萦的音乐，李沧东的镜头把我们带入了回光返照的时空隧道，沿着铁轨，看一路的悲喜交加，如梦一阕。9 t8 y$ K) r2 O- Q. `1 e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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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春 郊游]*
V4 i5 g2 J3 g9 H' w* z% q1 D9 L故事从这里开始。躺在河滩上的金永浩，望着火车从铁路桥上急驰而过，眼里泪光隐隐。当年“蜂友会”的成员相逢在二十年后的明媚春日里，山依旧青，水依旧蓝，野花依然怒放。青丝依旧的顺任却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春色，当年伊人的脉脉秋波，执花的羞涩莞尔，还记得吗？“我该怎么办呢 ， 你突然离开的话。 我该怎么办呢 ？ 没有你的人生……”金永浩失常地唱着，跳着，当他站在铁轨上迎向火车， 那摄人心魄的呐喊是时光倒流的楔子 ——
4 y, G; s" g( q4 H我要回去! 0 r; q2 Z1 f* C, n+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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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春，三天前 照相机]*9 ^8 y+ q; y& f$ G
三天前, 金永浩买下一支手枪想找一个共赴黄泉的人，“就在毁掉我人生的人里面找一个。” 找谁呢？——证券公司的职员，高利贷者，卷钱而跑的朋友，还是离了婚的老婆？ 金永浩为这个问题伤脑筋。最终他还是没能实现他的杀人计划，却在雨夜见到了顺任的老公。“顺任”，轻念着这个名字，泪已湿了他的眼眶。
F1 O2 B5 q5 z“对不起，顺任…”金永浩泣不成声，掩面离去。病榻上，女人的眼角滑下一滴泪，在她生命的终点，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的喃喃细语。二十年前的照相机，当年顺任送的礼物，金永浩把它卖了，从此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相机背后的一段故事。昏黄的路灯下，衣衫不整的金永浩拉出旧日的底片，记忆在一一地曝光，重现，他低下头，伤心地哭了。: \; H6 q$ t0 X3 a; m# d, N; D
在他的身后，一列火车轰鸣而去。把我们带入 ——2 e" W8 C" a z!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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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夏 人生是美丽的]* , Y% ^ ?7 v& X0 v
[人生是美丽的]——这是金永浩审讯过的一个犯人写在日记本上的话。当弃警从商的金永浩再次与当年的疑犯相遇的时候，金永浩意味深长地问道：“人生是美丽的，是吧~” 在我听来，却不禁有些自问的意味。4 z4 b2 F0 K- y
此时的金永浩衣冠楚楚，是踌躇满志的事业成功人士。人生是美丽的，却是不美满的。妻子的红杏出墙，他的小蜜情史，生活的一袭华美衣袍下，衬着破朽的里子。金永浩在车里含着情人递来的薄荷糖，那滋味还是一如当年那般清新沁脾? 这只有金永浩自己知道了，他面无表情又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6 E$ _6 W+ V; g/ [5 o2 R
婚姻的城墙终要倒下。只是，最初走进去的时候，他们也渴望过幸福吧？8 [" j" G9 m: y0 E2 K
+ }2 l$ {& c" Y- R% K*[1987年春 告白]* 9 ~" B2 K( O! q4 n2 |. v7 D; N
春天，精明强干的金永浩和妻子一起等待着新生命的到来。对于犯人，金永浩是个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警察。他懂得如何运用警察的特权，也深谙怎样博得女人的好感，他的初恋故事是一把打开女人心扉的钥匙。群山，顺任的家乡，金永浩因公务而重游故地。夜色山雨中，他向店家女讲述他的初恋故事，说到动情之处，女孩听得泪盈于睫。云雨过后的静寂里，女孩抱着金永浩：“就当我是尹顺任，把心里的话，快点说出来啊~ 现在你终于见到了一直想念的尹顺任啊~” 清朗朗的月光下， 金永浩想说点什么： 顺任……顺任……顺任… ，念她的名字，已语不成调。阴影里，把头埋进手臂中的金永浩，啜泣着。
# @6 {2 g# {6 x# c只想对你告白，但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 Y/ G0 w; F h* i* w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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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秋 祈祷]*
+ A' o, R7 ~/ e& m3 }8 p: k“你的手很特别，又短又粗，有点丑，不过看起来很温柔!”面对着隔了五年再相见的金永浩，顺任温婉地笑说。他那双温柔的手，曾把顺任定格在青山绿水之间。
) b6 X1 m7 r* N& }金永浩自谑地摆看着双手，脸上满是不屑嘲笑的神情。刚刚毒殴犯人时糊了一手的屎，那气味直让他恶心，这恶心象是他以后必须每天面对的戾气暴力的生活，也象是当着顺任的面摸着女店员大腿的故做风流。1 I' ?4 V8 g- \
顺任带着相机黯然离开了，金永浩在院子里发疯似地骑着单车，又歇斯底里地打闹着酒店里的人。他爱顺任，却让她走了，他的青涩之恋，犹如他爱吃的薄荷糖，丝丝的清涩，要用一生来思念。3 |6 y/ X. C0 e8 q; `: c+ J
“上帝啊，你是万能的……原谅我们的过失…”女店员（后来是金永浩的老婆）躺在床上虔诚地祈祷，这是他们作爱的前奏，没有激情，只有乞求。上帝，你会拯救放浪的灵魂，逝去的爱情吗？ 镜头中，他疑狐地望着天花板，上帝，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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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5月，面会]*
z x" n7 f: m, ]" }[每写一封信的时候就放进一粒薄荷糖]——这是金永浩服兵役时和顺任两地鸿雁的写照。情书的香味一如薄荷，淡淡的，清芬的，那是爱人的香气。
4 E) Z1 F9 {* D$ k顺任千里迢迢去探望军营里的金永和，未果，只得一人寂寂地走回在乡间的路上。扬起尘土的军车上，金永浩看到了顺任， 军令在身的他，恋恋不舍地望着顺任离得越来越远， 渐渐湮没在岁月的灰尘里，无法触及。那慌乱中散落了一地的薄荷糖，碎了的，脏了的，是再也拾不起的青春韶华，单纯的心情。 . |: a; y6 u" H4 a! y. w
在随之而来的镇压行动中，金永浩右脚中枪落了单，在夜色苍茫的铁道旁误杀了一名女学生。夜那样黑，四周静极了，他一瘸一拐地走近那个女学生，抱着尸体，撕心裂肺地哭着，满脸泪水。从此，良知的负罪感与脚伤常常会突然一起苏醒发作，在一些特定的场景中，随着初恋的回忆，火车的轰鸣，向他袭来，心中初愈的伤口再次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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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秋， 郊游]* 3 M6 ?7 _2 V9 [& j4 _0 H# F
人生是一个轮回，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在这个故事里，同样如此。不论是1999的春，还是1979的秋，一样的姿势，一样的泪眼，一样的歌声，葱白地走入世间，浑浊地告别世界。
1 t! M( S1 c! E0 T这是金永浩与尹顺任的对话。那时，他们如野花般纯朴。* ]* {. |3 b5 y! p- h
“奇怪，这里我是第一次来的，但总觉得以前来过，那座桥，还有那条河都很眼熟，很亲切的感觉。”
6 Z# z3 L) m% W4 J5 \5 D- D“我明白，肯定是在梦里见过。” F& Y0 w A2 v8 l' r2 J" }, k' |
“真的是梦吗？”; Z# H) K! S* L
1987的春天，金永浩深情地唱道：岁月流水般流逝，一切都是梦。一个人孤独地徘徊，明天之后，又一个明天。2 \. H2 r0 _9 z) R
1999年的春天，找不到明天的金永浩把自己永远地留在了今天，留在了朝云暮雨的变幻时代，任岁月的车轮滚滚而过，铁轨上的血迹终会消失，没有人会记起。沉默的依然沉默，活着的依然活着， 一个又一个明天，芸芸众生欢喜着，失落着，哀伤着，那都是时间里倒退的风景，再也回不去了。
0 x9 H6 N. }# A" a( ?+ H感伤凄凉的故事一直在上演，历史的隧道依然传来隐约的轰鸣，越来越迫近。, \ \7 I2 J/ S' }0 }+ E
PS，二十年后，再来看今天写下的这些字，又该是如何的心情？会说：爱上层楼，爱上层楼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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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8 02:03
发表于 2003-6-8 15: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