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在有限的生命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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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87)
    夜晚.
    他们都喝醉了, 在湿润的月光下歪歪斜斜地走着,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痴痴笑道: “你这个傻瓜, 我明明就不喜欢你, 干嘛为我做这么多事情呀, 你知不知道自己一直是个救生圈呀?... 别总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好不好? 其他好的女孩子多的是, 你看看他们就知道我有多丑陋了...”
. K3 ^9 V% z+ A) u% j* Q: R) Y  “怎么办呢? 我就是喜欢你呀..,” 他的脸色潮红, 轻轻说道.
  “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 我有什么可以值得你喜欢呢? 爱慕虚荣...自私小气, 我就纳闷了, 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呢?”她指着自己醉醺醺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直都相信...你也一直在喜欢着我, 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他的表情, 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 N0 u: k9 W1 @( k! L! R  “翌...”小米的眼睛里有隐隐约约的光在闪动.
   裴翌在角落里呕吐起来, 小米却走上前去, 坐在了桥边的护栏上.
# _. W1 l; u3 \3 i( [0 c  “小米!...”裴翌突然清醒过来, 惊声喊道.
4 e4 E# C/ U% l8 J/ ?* z  “翌...如果我跳下去, 你也会跳下去吗?”
: s* R6 _9 V  r9 C, R   月光下, 她的身影显得孤单而惨淡.
  “小米!...不要这样, 求求你下来...” 他不敢接近她, 害怕她有一丁点的闪失.
4 Z* b: c1 O' t5 _9 {/ |4 K% q4 G  “回答我呀!”
% I. P8 x4 p9 t! v   裴翌没有说话.
5 U  F- {+ o( L4 B, v   小米在风中自嘲般扬起了嘴角, 她的身体向后一倒, 消失在他的眼前
2 g8 K6 k/ r' J! e# e0 x   裴翌猛扑过去，却没有抓住，情急之下，他只有选择纵身一跃—
   流星的光芒，划破了夜的黑暗。

' K. D/ D: M+ ?( R# i) e; ~0 `6 o[ 本帖最后由 xuexilan-1985 于 2007-6-21 11: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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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88)
     岸上.
     她在白色的月光中睁开眼睛, 散发着树叶清香的气息, 在空气中弥漫着, 月光很安静, 湖面很安静, 树林很安静, 大桥很安静...
5 T& \) ?6 F5 R     雨停了,风停了...一切都停止了吗?
. ?" ]% l* X: s  {) R6 _/ Y# U     他像折翼的天使般静静躺在湿润的泥土上, 静静的, 仿佛没有了声息...
: \# z9 |- a, |$ Z- D     她侧脸望向他,
' {3 y9 G5 s, F2 t( R     惊恐的感觉, 让她的心在瞬间下坠,
     她用尽全身力气站起身来, 走了几步又跌倒了下去...
) P5 G; m+ E0 j' u    ...... 踉踉跄跄跪爬到他的身边,
% ~2 Y3 [; Q# q+ X; ^0 R1 V: }% ?( L    “翌...”
     微风吹动着他衬衣的一角, 他静静地望着她, 似乎想要告诉她, 他没有事, 他只是暂时不能动而已, 他会起来的, 他还会为她撑起那把天蓝色的伞...
     鲜血, 在男孩的身后弥漫着...
5 `, h2 b+ f; X; F6 w+ S3 F     她呆呆地伸出手指, 呆呆地触摸着那抹看不见的鲜红, 温热的液体, 沾满了她冰冷的指尖...

[ 本帖最后由 xuexilan-1985 于 2007-6-21 11:4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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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89 )
     他戴着呼吸机, 眼睫毛静静下垂着, 窗外的阳光一次次变得灿烂, 又一次次暗淡下来, 日升, 日落, 这一切仿佛都与他没有了关系, 每一天, 每一夜, 她就像一只木偶一样守在他的病床边,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知觉,都要失去...
     那天的阳光特别灿烂..午后, 她照样为他将苹果削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她照样为他煮了一碗龙须面放在他的身旁, 可是, 他依旧没有醒来...  
& X) l- k7 p7 Q' M* N    “嘟——“
/ \7 m& @$ P, \0 [  |+ s     是自己的幻听吗? 他不会离开自己的, 他说过, 他会永远喜欢自己, 保护自己, 不, 不会的.
: Y3 f1 w" R8 c6 U5 D, B     变成了直线的心电图, 一张张被输送出来, 医生和护士, 冲进了病房...
     他的眼睛, 安然地闭着. 他的嘴角,依然微微上扬着, 如同一个天使, 脱离了人体的躯壳, 回到本应属于他的地方去了...
" y% J6 r6 m) s: [3 ^- `     一层薄薄的白布, 宣告了一切的结束.
    “即使你已经不爱我了，即使你已经忘记了我，即使我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我依然会爱着你。”
. S1 b( X, |2 g' X1 k1 o) l     翌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脑里回荡, 直到她的全身都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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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90)
3 o$ y# r" y6 `$ e/ G; g    秋日的阳光灿烂而不刺眼。
    白云静静飘在蔚蓝的天空，澄澈的蓝色，从天地之初到遥远的未来都会是如此宁静的蔚蓝。
    风吹来。
$ m* V$ U- Y2 n# R! j% q    花园里有芬芳的香气。
   “所以...你看...我...是个魔鬼对不对? 是我害死了裴翌...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没有我...他现在应该是和你见面了...裴优...我知道...你让我离开曜是对的...我不能再害人了...不能了...”
    裴优的心弦，在瞬间断裂开来.
7 D: N% Z- |. D$ G, {    他站起身, 静静把她拥入怀中...
    小米失声痛哭着...
   “我想翌, 我真的好想好想翌...我想对他说...他相信的东西是真的...我适应不了没有他的生活...真的好难适应...我想翌, 我想翌...”
    眼泪, 沾湿了他胸前的白衬衣, 也沾湿了他跳动的心...
- U  v% M3 O3 F
    突然——
    暗灰色的BMW跑车呼啸着远处飞驶而来！
% |6 x  M8 H) k; Z    尖锐的刹车声！
- X: d6 K' C1 h+ h9 A5 [1 S: Q    离他们不远处, 一个又高又帅的男孩子从车里走下来，他的表情有些落寞，有些孤独，还沁出摄人的冷漠，亚麻色的头发却被午后阳光炫目出一丝邪气的光芒。

[ 本帖最后由 xuexilan-1985 于 2007-6-13 14:3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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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91）
   花园里。
   绿树下。
   小米低下了头。
   尹堂曜背对着他们，太阳的光芒将他的背影投在地上，冷漠而斜长的背影，隔着寂静的马路，逼得人透不过气。
   他走了几步。
) |) K$ P* G9 _3 p   忽然。
   他站住。
6 Z, i; r3 d' m0 r   尹堂曜突兀地站住，一动不动。
   花园里的小孩子快乐地嬉戏打闹着...
. y7 L) G# P( p9 M! o   他去过成阿姨的病房，知道她在医院的后花园，和优在一起。
   他们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肆无忌惮地戏耍他，难道，他们又要肆无忌惮地选择在一起吗？他想要以重新浪荡的人生来报复他们.
   可是,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寻找答案——
# M& [2 u* @2 d9 ?
. v& }) j9 L  `" H5 A- X: s   他和她在阳光中紧紧拥抱着，阳光如薄纱般铺在他们的身上...
2 ^& G8 s9 [) w   原来...是这样啊...
   已经冰冷的指尖, 被他深深嵌于掌心之中...

/ M) [7 h+ A, H( o1 M5 x9 f   裴优一眼看到站在眼前的曜，松开了手，小米回过头—
% o! ^: q$ F. P0 f% d8 b   尹堂曜背脊僵硬地站在白色藤椅旁，他阴冷地盯着面色苍白呼吸有些紊乱的小米，一言不发，眼底透出残酷的恨意。
   没人说话。
9 x0 O6 L* N  ^; n' }6 Y9 R   尹堂曜瞳孔紧缩，他抿紧嘴唇，死死盯住她。她仿佛瘦了点，肩膀更加单薄，孱弱得仿佛若是他目光再冰冷些，她随时就会失去呼吸。
   小米窒息地抓紧藤椅的扶手。
   她能感觉到尹堂曜的目光带着刻骨的凉意，一直从她的面部，凉入她的骨髓。她冷得浑身颤抖，只觉得下一刻就会死在他厌恶的眼神中。
  “哦...成阿姨还需要照顾...我先回去了...。”
   半晌，小米终于挤出一句话，慌乱地站起身想从曜身边逃离，看也不敢看他。
  “这么心虚吗？”
( j1 d0 _3 E1 g   尹堂曜冷笑，拉住她的臂膀，居高临下地逼视她，高高的身子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她打了个寒战。  
- [* X) V* f- J- U+ p   是，她心虚。原以为时间的流逝可以使得她忘记自己犯下的罪行，可是，这种罪恶感却一天比一天更加加深，就像一条毒蛇日夜咬噬她的心。
$ e7 |8 t. n! y6 R( P   尹堂曜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
, c; f: E6 M+ |, v0 y   他打量她。
  “告诉我，优长得很像裴翌，是不是？”尹堂曜勾勾唇角，眼神憎恶，“所以，你不再稀罕我胸膛里的那颗心，转而喜欢上了优的脸？”
" X0 J1 K  M/ l$ i8 p$ `5 a   她惊得睁大眼睛...
' c5 ]4 a) n& l8 c  “你真的很有胆量，”尹堂曜吸气，手指揉捏她的下巴，“戏弄了我以后，竟然又跑来戏弄优。在你的眼里，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被你玩弄在指掌之间，对不对？”
+ |/ l% \8 {$ n( F( F  “我没有！”她惊栗地喊.
  “没有——？！”尹堂曜收紧手指，狠狠捏紧她，声音从牙齿间磨出，“你每天来医院照顾成媛的姑母，只是为了找机会接近优吧！”
  “我……”小米大惊，张口欲辨。 可是，尹堂曜冰寒入骨的眸光冻得她什么都没有再继续说，他不会再听她的解释，她所有的解释对他来说都是无力苍白的。
   尹堂曜冷冷凝视她：“你果然是全天下最无耻的女人。”
4 {# P8 N% A( U, I: G0 b9 C  “曜！”站在一旁的优心急地喊道。
   她心痛如裂。
! L; N  x5 n! V5 H: c   闭上眼睛，细黑的睫毛在雪白的肌肤上轻颤。
5 g/ M; B, X/ S& A4 o   等不到她的回应。
   在他的面前，她一夜之间仿佛沉默得就像一个木偶，无论怎样羞辱和嘲弄她，她都无动于衷。他所有的恨意，就仿佛面对的是黑漆漆的死寂的 夜色，没有声音，没有一点点的声音。
+ y/ f' B! y2 ~3 q0 S0 S
: l5 _) n9 ~3 C0 L5 m4 v8 G+ G   尹堂曜用力捏痛她的下巴！
   她痛得面色苍白，可是，仍旧静默，不作争辩不作解释，她静默得好像永远也不会再开口说话。
" o% O! u6 o" b* V7 L  “我恨你。”
   尹堂曜抽气说，声音压得很低。
   她身子巨震。
. j4 M- Q. Q4 u! [2 ~2 x  “我恨不得杀了你！”
   她的沉默彻底惹怒了尹堂曜！他的手指冰凉，微微有些颤抖，想要克制它，却偏偏颤动得更加厉害……突然，他手指用力！他捏得她嘴唇撅起，下巴的骨骼咯咯作响！他要她痛！他要她痛！他要她痛得出声！而不是这样地无动于衷！

( y+ d, t! ^2 D  B  “够了！”
: M, {# c& I7 U   裴优再也看不下去，走过去握住尹堂曜的手腕，皱眉说：
" P* j5 P+ P' J: Z( z  “曜，孩子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9 R  Z; C+ z7 E+ Q8 g' s2 ]$ X   小米痛得脑中空白，她能感受到尹堂曜的手指带着多么强烈的仇恨，这种恨意强烈到令她恨不得昏死过去。
  “怎么解决？！那你说要怎么解决？！你们的眼睛里都只有裴翌, 对不对? 那我算什么, 那我到底算什么!?”
$ A& @+ n/ J* k7 I   尹堂曜狂乱地喊，他扭头看向裴优，又猛地回头看向小米。她那么那么安静，“轰”一声，他的心剧痛！
   他怒吼：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准备永远不说话吗？！让我可笑得像个白痴，然后你在心里笑我，对不对？！你凭什么不说话？！你根本不在乎，对不对？！就算我死掉，就算我是因为你而死掉，你也不在乎对不对？！不说话，你就可以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
   尹堂曜的吼声仿佛滴血的匕首，直直戳进小米心底，她痛得浑身惊栗，就好像埋藏在沙土里的脑袋被硬生生扯了出来。
   她慌乱地睁开眼睛，心底一片混乱的疼痛！
4 h& p* i/ m+ Q3 K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 t( |/ S# o  S6 |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她只知道逃。可是，逃也错了吗？是不是？尹堂曜的嘴唇紫白，眼底是赤裸裸被伤害到的痛苦，这种痛苦甚至比那晚还要锋利而尖锐！
7 U! k5 u  A0 Y8 n7 g% ]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 `) l- g7 U! D* b- @; w   尹堂曜痛吼！
   心脏处炸裂般阵阵剧痛，他紧紧箍住她的后脑，嘴唇煞紫，对着她痛声大吼：
“我恨你！”
- z4 j' E8 y1 S5 B! p. B “我恨你——！！”
“我——恨——你——！！！”
5 ]# ~4 B! }& W. h8 a' C* I
! m6 \6 N- h* Y6 B9 i  阳光闪耀在茂密的绿叶间。
  夏风里有淡淡花香。
  V5 k# y; E2 O. r; ?# z" x “曜——”
  裴优惊呼着扑过去。
" v! x! f% {2 y! J* g/ A  尹堂曜缓缓缓缓昏倒在泥土上，他嘴唇紫青，面容苍白，眼角似乎有些晶莹的光芒。当他倒下去时，双手还箍着惊痛的小米，重重摔倒在地面，就算剧痛如绞中，倒下去时，他依然下意识地将她护在了胸前。
/ p9 c" s7 i9 W9 C3 v! L  M (画外音,尹堂曜))
  E3 [5 P  u" Q1 R) b9 w “你知道了吗？
( ~( h2 B3 W8 ?  我恨你。
; r5 d* `4 k* c* L9 J9 i  我恨你欺骗了我，我恨你在欺骗我之后却又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可是，你竟然也没有尝试取得我的原谅。我恨你，恨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当你试图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除了更加恨你，我也开始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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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92）
  夜幕低垂。
, D; {/ X: C# b. o  星光透过窗户照进卧室。
; C" H; g- v+ R. p( D  尹堂曜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地昏睡在床上，他的呼吸很轻，嘴唇仍是淡淡的紫色。夜风吹来，窗纱飞扬，在皎洁的星光中，小米怔怔站在床边凝望着他。脑中一片混乱，她呆怔地站着，血液在耳边轰轰作响，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
+ G4 ~0 t' K2 P- }/ @& P# S  一切是她做下的。
  一切必须由她自己来解决。
& ]0 `* B  \6 _8 _1 R' K
2 @8 S7 u- ?- Z3 i) n( l( w6 U  裴优将听诊器收起来，曜的心跳虽然依旧虚弱，但是终于又恢复了平稳的节奏...裴优轻轻皱着眉，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慢慢望向站在床边的小米。
  她的白裙子被夜风吹得轻扬，肌肤苍白透明，眼底满是强烈的歉疚，嘴唇咬得紧紧的，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
  裴优轻轻吐出一口气，沉思道:"是自己错了吗？拆散他们...真的已经为时已晚了吗？  "
3 \3 D+ K: N$ G8 B/ ?* w
  他抬头微笑着对小米说：“你先回去吧，我照顾曜就好。”
  她却轻轻摇头：
“不。”
: Y$ n+ C; H  [; P9 p$ g  她不想再逃了，她逃不到任何地方，只要尹堂曜心中还有恨意和痛苦，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情。

) K+ @0 f( h) p3 h) m0 D6 ?  深夜。
  当尹堂曜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
! C/ y7 P0 g% N  L; j/ g: g  小米趴在他的床边，脑袋埋在床单里。星光洒进来，细细绒绒的短发仿佛也闪耀着点点星芒。她似乎睡着了，肩膀静静地起伏，白裙子单薄得近乎透明。下意识地，尹堂曜伸出手，手指触到她细细的短发，象柔软的刺猬，她的头发在他的手指间有微微的凉意和温柔。
  悄悄地……
  她的脖颈开始动弹。
" a& s( A+ D2 d* w; m6 [- v5 z  尹堂曜察觉到了，身子顿时也僵硬起来，握紧手指，他将手从她的发间收回来，眼神变得冰冷淡漠。
, h' Q# b  U6 l  r& D# s* N" p+ i  她从床边抬起头，对他绽开一个轻轻的微笑：
“醒了吗？”
8 a  n' h+ u3 L. t
  这是自从那晚以后，她给他的第一个微笑。微笑里有些脆弱，有些歉疚，眼睛也湿湿的带着雾气，但那毕竟还是一个笑容。她望着他，神态中没有回避，也没有躲闪。
9 P2 Y6 P+ \1 C' R! b: O/ ^( }
' M/ h7 g: x. S; S) n7 q' h  小米将尹堂曜扶着坐起来，将枕头垫在他的腰后，把被子拉高盖好他的身子，然后，她又静静对他微笑：
: G- k5 E! f' C$ ^ “要喝点水吗？”
  尹堂曜沉默地盯着她，神情冰冷而倔强。
  倒来一杯温热的水，她小心翼翼地将玻璃杯放入他的手里，轻声说：“应该正好可以喝。”
  手指在玻璃杯上收紧，尹堂曜紧紧盯着她，眼底有警惕的暗光，他喉咙干哑：
“你到底想做什么？”
* c7 q* X" k$ R  小米不解抬头：“呃？”
) c) W9 D6 I& E# C$ @1 ]# I “为什么，你又想欺骗我吗？！”他的声音冰冷残酷，手指僵硬得几乎可以将玻璃杯捏成碎片。
“……”
# V4 O% J- u$ s' m9 A; V" c  ?% d“不是避我如蛇蝎吗？不是连话都不想跟我说吗？现在又在这里惺惺作态，你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望着他，她目光渐渐黯淡，很轻很轻地说：
% P" O9 l4 z$ S: Z4 V,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 _# a- k0 N; }4 U 她苦涩地笑一笑：
“如果可以再次选择，我会静静地守在你的身边，不去打扰你，不让你发现我。只要能每天看到你，偷偷地为你做点事情，我想，应该就会很开心了吧。”
尹堂曜抿紧嘴唇。
她继续低声说：“是我太过贪心和自私，所以才闯下了这些不可宽恕的祸。你很讨厌我吧……我……也很讨厌我自己……是我做错了，已经做错了，不可原谅地做错了，那么，该怎么办呢？”
- _5 C# i2 v% L她轻轻吸气，凝视他，眼睛里有不顾一切的光芒：
“只要你不再生气，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 k0 t( z; a0 P 半晌。
尹堂曜的目光依旧冰冷：“我恨你，恨不得将你的骨头一寸寸揉碎，恨不得你从没有在世间出生过，我想用同样的方法来报复你，让你尝一尝我所感觉到的痛苦。”
" ?6 p  r/ Y; m 小米咬紧嘴唇：
“好。”
$ q9 l, W, c6 B$ l 其实，她早已尝过那种痛苦，正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才让她来到尹堂曜的身边。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她明白自己对别人做下的是同样深刻的伤害时，她才会如此不能原谅自己。
% b5 L7 R/ g) ]0 D8 _“可是，我无法做到。”尹堂曜痛苦地闭上眼睛，“因为——我知道，你不爱我……”
6 {4 T6 v1 s1 F" ^- T* i3 { 她怔住。
尹堂曜面容中的痛苦强烈得令人窒息，睁开眼睛，他的眼底有烙印般深深的脆弱：“你不爱我，所以你无法尝到同样的痛苦，所以我的报复就像小孩子无聊的游戏，屈辱的最终还是我自己。”
% l+ u, Z- r; \, V# _ 小米的心紧缩成一团。
" ^7 r  c4 F5 P
良久以后。
她挣扎着说——
“如果，我离开这里呢？”
$ z1 m/ ?0 F; \# w; D7 I- `# K; R 即使她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但是如果停留只能使他痛苦，那她也就没有停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 y. V% p6 N1 y“你不要胸膛里的这颗心了吗？”尹堂曜冰冷地说，“或者，因为不愿意见到我，所以你宁可连你喜欢的心脏也不要了吗？”
0 u3 ?+ V) ?# A3 s: m8 o8 f, y“不是！”
小米痛声低呼。
“那是什么？！”他冰冷地逼视她，“为了这颗心，你处心积虑地来到我身边，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吗？你不是很喜欢它吗？不是喜欢到可以把我当成玩具的地步了吗？如今，却这么轻易地就要离开，你不怕因为我恨你，所以我会狠狠地折磨你所珍爱的这颗心吗？”
9 w/ ~. D4 b/ z她开始颤抖：“不……不会的……”
9 j, s9 N7 n; `- ?" R- q“是吗？”
! ~2 v4 h3 w# W: \ 尹堂曜唇角勾出淡漠的笑意。
+ b7 ?* m2 H4 d$ _( W: Q 手中的玻璃杯突然“砰”一声大力砸向他自己的胸口，水花大片地洒出来，巨大的撞击声，他的身子颤了颤，嘴唇又开始出现浅浅的紫色。
! e* n" d  k& M! C' I# l“不要啊！”她惊骇地扑上去，死死抓住他的手，惊惶失措地喊，“你在干什么！”
$ Z- w8 M  F8 u8 {. l; K 尹堂曜嘲弄地笑：“果然，你在意的还是这颗心啊。”水湿透了他的胸口，冰凉冰凉的感觉，他却仿佛已经麻木，心脏处的任何痛楚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 _. y! v% u  R 小米哭了。
"你不要这样...就算她做错了所有的事情，错的是我，跟那颗心脏有什么关系呢？我很笨，很自私，很贪心，可是，这颗心脏没有一点点的过错啊！你怎样对我都可以...但是, 请不要伤害它...'

+ q: l/ Z. m) Z% N6 ]6 O4 Y“如果你离开，我发誓，你会后悔的。”
尹堂曜冰冷地告诉她。
* Y6 `' c( F; s2 K& |; M$ h0 r# k
“你不是恨我吗？不是讨厌我吗？”她惊痛地哭，“那么，看不到我，不是会好一些吗？”
“我是恨你。”
, {+ v( z$ c. d# _2 B' M 尹堂曜的嘴唇紫白得惊心动魄。
“可是，你不能就这么离开，你必须把欠我的统统补偿给我。你不可能在把我的心撕裂之后，还轻轻松松地一走了之。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那么你就用你所有的力气来爱我。当你爱上我，爱得不能够离开我，那时候，我或许会将你赶走，作为对你的惩罚。”
- l- N- @, r  [9 i 他的声音冰冷冰冷。
夏末的夜风，有淡淡花香，有沁骨的凉意，星芒点点闪耀，窗纱无声地飞扬。
恨她是一种痛苦。
然而永远再也见不到她却是一种比痛苦更加可怕的恐惧，就像坠入永不醒来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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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93）
. v/ U; [4 _* a% a# d+ I% x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小米已经望着窗外发呆了将近一个小时，她的眼神怔怔的，嘴唇亦怔怔地抿着，好像在思考一个永远也无法找出答案的问题。成媛调整输液点滴的速度，拉好成阿姨的被子，低声同她说了几句话，起身重新看向小米时，发现她仍旧在怔怔出神。
  “怎么了？”
  小米常常很开心地笑，仿佛没有任何烦恼，然而有时她又似乎有许多心事。快乐单纯的小米，忧伤悲痛的小米，有时候，成媛也搞不清楚哪个小米才是真实的。
  小米怔怔回头。
  她看到了成媛宁静关切的眼睛，眼睛里有种默默而不打扰的关心，这种关心就像一层柔暖的棉衣轻轻盖在她的心底。
* X9 j. I" k  F: R2 i1 J8 `/ x  小米鼻子微酸，她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把所有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成媛。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已经深深地懊悔却不知该如何弥补。继续留在尹堂曜的身边吗？其实，她喜欢留在他的身边，可以看到他，听到他，可以静静地悄悄地感受翌的心跳。可是，如果仍旧留在尹堂曜的身边，她该如何掩饰自己的感情呢，自己的感情会不会再一次残忍地伤害到他呢？
　　
: u2 g" t9 _% y3 B5 N6 u& \  正这时——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5 e! K1 Q6 G. G; w, J　　
8 {4 B4 Y, E' [. K' b! B, k3 c  成媛和小米转头看向门口处。
9 B4 X9 O/ P  `* U  裴优微笑柔和，他一身雪白的医生制服，手里拿着病例记录夹，修长的身影站在门边，宁静的气质有令人心安的感觉。而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人的胸前闪着冷冷的钻石光芒，又高又帅的身材，目光有些冰冷，嘴唇倨傲地抿着。
- |. }! u5 u6 H% g6 c/ U( S  小米惊怔。
( D& x4 J- g) }5 r. \  尹堂曜...！
  他望着她。      
' h7 |3 s, E3 M0 B, Z  目光冰冷孤独，眼底隐隐有脆弱的固执，他的目光穿透空气，直直穿透她的心底，令她的心骤然抽痛紧缩！
  成阿姨微微坐起身，慈爱地对尹堂曜说：
“谢谢你来看我。”
  尹堂曜慢慢把目光从小米身上收回，望向成阿姨，沉声说：“您……好些了吗？”
  成媛微惊，跟尹堂曜同班三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如此客气礼貌。呵，太阳莫非从西边升起来了。
9 J; ]" M: t  E/ G  然而，这只是令人吃惊的开始。
3 o- A) q/ b% O' @; R4 [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尹堂曜都守候在病房，他沉默地听成阿姨说话，有时会点头表示他在听，有时他也会帮忙出去叫来护士换药。他好像只是为了生病的成阿姨而来的，虽然这个理由让人觉得莫名其妙。而且除了刚进病房的时候尹堂曜的目光曾经停留在小米身上，其余时间他再没有看过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透明的人。
( ~. Q: n% U& c* U* C$ D/ G8 g　　
  傍晚时分，夕阳斜斜照进病房。
5 |. m6 b( T4 [3 \) H: l6 R/ c  成阿姨沉沉地睡着了。
' `4 ]  |. X/ w$ S4 \　　
: p/ E% n( \: ~) ?  K  小米收拾好东西，静静地准备离开，她忍不住扭头又望了望尹堂曜。他背对着她，斜洒的霞光中，挺直的背脊依然透出股冰冷的味道。
  她默叹一声。
: X0 a( W: Z. n% z4 F  低头轻轻向病房门口走去。
  小米脑中满是混乱，整个下午同他在一个病房，所有的思绪都变得紧张而慌乱。原来，他可以这样强烈地影响到自己吗？她咬住嘴唇，突然有种莫名的惶恐，耳膜轰轰作响，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伸出手，她握住门把手。
* c: w$ V) H/ |. _2 ^  门拉不开。
, J$ r! o4 T' @/ A2 B# B  U  再用力。
0 v8 u* Y% w" {; E8 R  k  还是拉不开。
  门似乎被一股力量用力按住了。
  小米错愕地抬头，一个冰冷的阴影从她的头顶笼罩而下，尹堂曜的右手压住房门，冷冷地凝视她：“要走了吗？”
  她怔怔的：“……是。”
“好。”
  他放下手。
2 x6 s4 h* ], e  g5 \& w  T6 I  病房门应声开了。
  尹堂曜冷漠地勾起唇角，冰冷地握住她的手。小米惊怔，他却根本不理会她的反应，径直牵起她的手，走出了病房。
% g( _1 k* \$ q9 X7 n  病房里。
2 t2 K% ?# G4 p  成媛微笑。
" A  O4 H( ~; U) }% @  裴优似乎也在微笑，只是他轻轻侧过了头，晚霞中，脸上的神情看不大清楚。
& }4 P# M: L! c- ~, n, b　　
1 \2 B3 ~  V: }$ U1 |% p! k  晚霞映满天际。
* e7 \6 o0 H: P( D( y( J  傍晚的风轻柔地吹来。
  尹堂曜牵着小米的手走出了医院，街上人来人往，车辆穿梭如织，他握着她的手，沉默地走着。
4 e2 U, R* _8 k) U  他的手很冷。
. r& a9 [" D( ]+ W% k  他的嘴唇抿得很冷。
$ t; t; k: J3 t, |  小米的手指也冷得有些僵硬了，但是，她不敢从他的手掌里挣脱开，因为他握住的方式是那么固执，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执拗的坚持。
　　
9 `3 n# S! V( G! G! s" W; X& u$ ~. T  走了很久很久。
3 n( _9 _; S# r/ ]) _# t  从傍晚走到了天黑。
  从天黑走到了深夜。
  沉默着，尹堂曜握住她的手，一直一直地走，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从另一条街走到下一条街，月光如水，路灯如星，纷纷的路人，纷纷的车辆。
/ R0 ~* k) P* y9 j  终于——
“我们……要去哪里？”
  小米发现自己早已迷了路，茫然四顾，身处陌生的环境，她和他恍若来到了奇异的空间。
. f4 T# S" {1 J$ ?' h5 x “不知道。”
“……不知道？”
4 Z! Y! a1 t# E4 y- F. Z! j& f# d+ Q- B “是。我想去一个可以忘记一切的地方，但是，我找不到。” 尹堂曜淡淡地说。
“如果……”
“忘记一切，但是你仍然在我身边的地方。如果必定要你离开才能忘记一切，那么……” 尹堂曜面容冷漠，然而冰冷的手指却微微收紧，将她更深地握在自己手心，“……那么，我情愿就让一切保持原状。”
　　
6 k# R7 w: x, s8 I+ I  夜色深沉美丽。
  柔和的路灯。
. A: P: b5 U3 P/ U9 H/ D- E9 Q  淡淡的星光。
' Z9 L" o0 {( A& W  H　　
  尹堂曜俯身吻住了小米，他的唇微微有些凉意，带些颤抖，然而轻柔。夜风里，他吻着她，声音很轻很轻：
“让我们回到那一晚之前吧，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就只当那是一场噩梦好了……
1 B1 i- ^' G+ `# \- w; B8 \0 P8 B  梦醒了。
  一切都美好如昔。

xuexilan-1985

（场景94）
8 Y' {  ?* {( L" o# d6 ?   以后的日子里，尹堂曜开始经常出现在成阿姨的病房，他沉默着很少说话，默默学习做很多事情。当点滴过快或者过慢时他会将它调整到合适的速度，当吃药时间到了时他会记得帮忙把水倒好让成阿姨喝，当成阿姨睡着时他会放轻脚步不发出声音。
- \! Q, p! O; y   仿佛就在一夜之间。
   尹堂曜从一个任性跋扈的人，变得沉稳有礼了起来。
$ {0 e. |7 \" a
   一起照顾成阿姨的戚果果惊讶于尹堂曜的改变，她好奇地整天追问小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如此脱胎换骨惊世骇俗的变化居然会出现在无可救药的尹堂曜身上！
/ u/ v: j$ U, M   应该是爱情吧。
2 f1 q6 h/ h5 ^2 Z9 s+ B/ r   虽然小米怔怔地望着她不肯给她任何答案，但戚果果几乎可以完全肯定这是绝对正确的原因。只有爱情才会突然使尹堂曜变得这么优秀迷人，只有爱情才会使得尹堂曜凝注小米的目光中多了某些刻骨得令人战栗的感情。
2 N% m$ t/ }7 y4 f6 x  Q1 e5 H! }   看来小米和尹堂曜还蛮配的嘛。
% \0 p2 v0 m$ c0 {( F   戚果果满意地想，一个就像天使，一个就像恶魔，天使拯救了恶魔，真善美征服了邪恶，世界一片光明。多么美好啊，呵呵。
  p$ X. o6 u, Q0 N) p
   成阿姨睡着了，最近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身体似乎也更加虚弱。小米坐在病床旁忧心地看着她慈祥的睡容，即使成媛总是不肯说究竟是什么病，她也可以看出病情是在慢慢地恶化当中。
   午后的阳光静静洒进来。
   良久，小米站起身，她回头，突然惊栗于一双倔强寂寞的眼睛，漆黑得象一个深潭，有点冰冷，有种灼热。尹堂曜斜斜倚着墙壁而立，见她回头，他避开了她的眼睛，沉默而安静得仿佛整个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她的心骤然抽紧剧痛！
   就是这样。
   她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情。

3 d  ?! w  C" W7 C. R4 }8 b* a   小米轻轻走到尹堂曜身边：
  “很累了吧。”
; w7 e  m& Y. s4 P, h. [7 `   昨晚成媛都有事，他和她独自守了成阿姨整整一夜，眼睛下面有了淡淡的黑眼圈，脸色看起来疲倦而憔悴。原本应该早上就回去休息的，但他没有走，一直等候在病房里，直到她过来，直到现在。
- ~4 e8 |, O  y   尹堂曜摇摇头。
   她又说：“你快回去休息好了，这里有我。”
   他凝视她：“你不走？”
  “嗯，我要等果果下课赶过来才能放心。”
+ E$ {" O& h+ [' y( A8 \   他淡淡说：
! U0 K/ S  C" j2 @: i4 X) i: X; c  “好，我陪你等。”
* W; k+ Y8 d+ Q0 ~   然后他就再不说话。
/ W3 _' `* p$ l5 {4 o" J
   时间慢慢地流走。
   病房里只有成阿姨睡眠中虚弱的呼吸声，阳光宁静地洒照进来，初秋的风有静静的凉意。
, A3 l7 k" a/ ^   尹堂曜闭着眼睛倚住雪白的墙壁。
2 _: l" V* R0 l6 A   他好像累极了。
   嘴唇紧紧地抿着，脸颊有两抹不正常的晕红。

( D: L& q' Y: l2 }; Y3 z  F   小米心如乱麻地望着他，他的固执和执拗她是清楚的，以前她可以软磨硬缠打败他的坚持，可是，如今她不敢了，没有了那样的勇气。
9 o  y$ a/ R/ }% l她握紧手指。
   忽然，她才注意到了他的衣裳！
   他竟然——
   穿着那件白衬衣！
   纯白的衬衣，棉质的料子，白色非常清新干净，有精致的暗纹，透出温柔优雅的味道。
   或许她震惊的目光打扰了他，他静静睁开眼睛，见她望着白衬衣惊痛的模样，勾一勾唇角，他淡淡说：
* G- t7 Q2 ?4 K% \8 R% z# T “怎么，你不是很喜欢吗？”
“我……”
! k" K2 d1 v$ f8 r “你说我穿着白衬衣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她咬紧嘴唇，脸色苍白：
“对不起。”
  尹堂曜望她半晌，又淡淡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揉抚她的嘴唇，揉开嘴唇上青白的印痕：“没关系。我说过，我全都忘了，以前你说过的话统统只当作是跟我说的，与旁人无关。”
  小米的心缩痛成一团。
  他的手指很轻柔，留恋在她的双唇，柔和得仿佛月明星稀临风的水波，指尖冰冷，而指腹却带有滚烫的热度！
  a2 c$ k( @3 j3 \! `& z “你发烧了吗？”她愕然低呼，她抓起他的手。
“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夜里。”
: R5 f' F9 \1 ?7 z' o9 T “为什么不说呢？”她又急又慌，连忙伸手试试他的额头，啊，真的滚烫滚烫。“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发烧了怎么可以不说呢？！”
  他握住她的手，笑容轻轻淡淡：
# [8 U! u1 j( M0 E/ w& Z4 r “我在等你发现。”
  她睁大眼睛：“嗯？”
$ r7 s5 l+ Q/ w" o. d- ? “你是我的女朋友，”尹堂曜脸颊滚烫，嘴唇苍白干裂，眼睛却漆黑闪亮，对她笑，“我生病了，我没有发现，而你却发现了，然后你非常非常担心，这样才会觉得幸福啊。”
  .......
. m/ B' w1 f4 t( _( D' }  一阵冲动，她伸出双臂用力抱紧了他，紧紧抱住他，泪水涌上她的眼眶。
/ N5 M% R' g8 |- Q# N' p( e% c
“你会照顾我，对吧？”
+ L: R  b9 t/ f- j  尹堂曜虚弱地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轻声问。

xuexilan-1985

（场景95）
  窗外天色黑了。
' Y( }5 p/ X3 A/ c$ P; s  V) M  华丽的黑白色大床上，尹堂曜半坐着，嘴里叼着一只体温计，他身后垫着两个柔软的枕头，松软的被子盖到他的腰上。门被推开，小米用托盘端着饭菜进来。
“烧到几度？”
  她把托盘放到床头柜，紧张地问。
  尹堂曜把温度计从嘴巴里抽出来给她，只见她对着灯光紧张地查看水银柱到达的刻度，她看了又看，苍白着脸对他说：
“39度5！”
“那多好。”他笑了。
2 ]: A: L5 Y( e3 S( @+ j: E7 y “好？好什么啊！是高烧啊！”小米简直觉得他已经烧糊涂了，伸手又摸摸他火烧般的额头，焦急地说，“快告诉我，你们家的药一般放在什么地方。 必须要退烧才行啊，怎么着么糊涂呢...你坚持要回家来，我居然也就忘了买药...”她摸了摸头发, 有些惊慌失措了。
“不，我不想吃药”他喃喃说道，“高烧才是生病啊，才有资格被人照顾。”
: x- b+ L9 ~9 o  C8 m8 k* r  说着，尹堂曜探头看看散发着香气的饭菜，“做了什么好吃的？”
- i  M/ _5 H8 S0 v% q* Q* u# o  一碗热腾腾的白粥。
  一盘炒青菜。
  一小碟泡菜。
" j2 y4 I7 p2 q  他沮丧地说：“只有这些吗？”
; O) Q, `2 M# @  小米端起白粥，笑着说：“你先把这些东西吃了，然后再吃药好不好？生病的人本来就应该吃这些呀。白粥很好消化，而且我炖得时间很长，糯糯的，很香很好吃呢，你尝尝看。炒青菜很清淡，你在发烧，油腻的东西吃起来会很难受的。如果青菜也吃不下，那么至少泡菜会比较对你的胃口吧。”
  尹堂曜孩子气地笑：“其实...我只是想看你为我忙碌的样子。”
2 J5 n$ r) X7 }# C  她怔住，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心慌意乱间，她把勺子递到他的手中，说：“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要你喂我吃...”
) |& m+ D1 i1 J9 t8 B  他望着她说。
  她略微犹豫，拿过勺子，从碗里舀出一口粥，吹得凉些，轻轻送到他唇边。他张开高烧到干裂的嘴唇，吃下去，细细品，对她笑着说：
“真好吃。”
  没由来的，这句话忽然让小米心里一酸，她慌忙低下头，接着喂他吃粥。

  一碗白粥渐渐下去。
  青菜也快吃完。
+ P$ G$ N6 i& d! c+ `: `. b+ [  窗外夜色越来越深。

) U/ ^) B  \$ m8 `( J# X7 L “下次还做长寿面给我吃吧，”尹堂曜咽下白粥，对她笑，“面的味道很好，直到现在还想吃。”
0 d* d5 c: ?( R; ~' ?. c  长寿面……
; |6 S& n; S6 C  ]  小米咬紧嘴唇，她的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埋进手中的碗里去。
. ^; V# F* f8 S- P( Y# W7 I “不想做给我吃吗？”他仔细看她。
“嗯，不想。”她声音有些干哑，将碗放回托盘，起身准备离开。
“原来，那碗面果然不是做给我的啊，”眼中的寂寞隐隐闪过，他振作地笑，“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吃...怎么办呢? 你就当作是做给他吃的,这也不行吗?”
) W* w; K2 d- }) F' y7 j  她怔住，手指捏紧托盘。
% ?- Y* Q+ _2 T# W* X8 r9 S7 ]. w “不。”
  她对他说。
1 L; M  K4 K" n2 c/ P1 _ “...？”他僵住。
  她紧紧咬住嘴唇。
$ i0 b$ W9 W* B% Q  尹堂曜瞳孔紧缩，声音中沁入冰冷：“你喜欢我做的我都去做，你喜欢我穿的我都去穿，你喜欢我吃的我都去吃，你希望我不在乎的我都不在乎。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是说‘不’？”
“不！”
  小米身子颤抖，她放下手中的碗，从床边站起身来，她的面容苍白，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说过我错了……以前全都是我错了……你不用穿白衬衣，不用吃长寿面，不用学习很好，不用微笑，不用举止有礼，这些你统统都不用！你就是你，是尹堂曜，不是别人，我也不会再把你当成别人，所以，不要再去做那些事情了！”
  她哭了，泪水扑簌簌滚落面颊。
“我喜欢。”尹堂曜淡淡地说，“以后我还是要做那些事情，我喜欢白衬衣，喜欢长寿面，喜欢学习，喜欢象裴翌一样温柔……”
$ t& B- `2 L- W" e# a% I “骗人！”她惊声打断他。
3 D- C7 }- r0 ^' \5 p3 W- k  他的目光瞟向床边的白衬衣，眼神冷漠：“没有骗你，以后我会天天穿着它。”

  小米被彻底吓住了！
  从他的神态，从他的声音，她忽然明白他是认真的，他真的会去那么做！恐惧攫紧了她，她浑身都开始颤抖！
& G% T; K7 N  x) A- w( s5 y5 n9 Y  不——！
  她猛转头，望着那件白衬衣，拼命咬住嘴唇，拿起桌上的剪刀——
! w2 @# ~/ }& B6 a* M: E  用力——
6 y- {, p& }) f( \  H “嘶——！”
  雪白的衬衣硬生生被她剪破了！

  G4 A; s8 d+ Y$ R “你！”
8 _9 J" B7 b$ {) ]  尹堂曜怒吼，他奋力要从床上起来，可是却又重重跌了回去。
0 q+ _2 O; w) [1 d0 L1 i; ?  白衬衣再也不能穿了……
  小米心痛如绞，她垂首，一滴滴的泪水，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雪白的衣片上。卧室里静得令人窒息，窗外夜色漆黑，夜风吹扬起纱帘，初秋的夜竟会刺骨的冷。尹堂曜面容冰冷，他闭上眼睛，仿佛再也不肯看她。
  过了很久很久。
“你……”
  她抬起头，用手背擦干脸上的泪痕，走回床边，站回他的身边。只说了一个字，又觉得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心中仿佛翻绞撕裂般的疼痛。
6 Z" e9 O; Z. ~& @$ W( q' y  尹堂曜仰靠床头，他双眼紧闭，沉默着，脸颊是高烧中的晕红，嘴唇干裂，染着淡淡痛楚的紫色。没有象以往一样愤怒咆哮，他的平静却更加骇得人喘不过气。
“你……不用象他一样。”
  小米深深吸气，耳膜仍在轰轰作响。
  听到这句话，他勾了勾唇角，淡淡说：“没有他，你根本不会来韩国，也更加不会来到我身边，对吗？”
  她哑口无语。
“所以，我应该感谢他。”尹堂曜睁开眼睛，眼底是脆弱的倨傲，“感谢他使我遇到了你，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象天使一样对我好。”他勾起嘲弄的淡笑，“他是我学习的榜样，是我努力的目标，为什么连模仿和学习的机会都不给我呢？你真是残忍的人啊……”
2 [+ E' J8 J8 j" ^; j3 c) o' a4 w  她急声说：“你不用学翌，你是你，他是他，我发誓我再也不会……”
0 v7 V8 a1 h8 J8 G4 i “不会怎样？”他打断她，“不会再试图把我改造成第二个他，不会再接近我只是为了他的心脏，会彻底忘了他，会从此只喜欢我一个人再无任何杂念？”
  小米呆呆地望着他。
  R, @( |8 Y% A* ?& o' C- o+ K “不可能，对不对？”尹堂曜苦笑，“我恨你，为什么连骗都不再屑于骗我了呢？只要你说你喜欢我，哪怕只是一点点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我的喜欢我，就算是假话我也会相信的。”
“我……”
“骗我吧……”他喉咙干哑，嘴唇苍白煞紫，“就骗我一次，说你喜欢我不全是因为他……”
“……”
“否则……否则，我怎么敢不象他，如果一点也不象他，就算有那颗心脏，你又会喜欢我多久呢？"
  她用力咬住嘴唇，身子不住颤抖，血液在体内疯狂地奔涌，脑中空白一片，什么都无法去想。
: x; e: k: y# X* L. G “……我喜欢你……”
4 R# @1 j2 f2 Q: S& O3 W; G( a7 n# ^  尹堂曜僵住，他听错了，他知道自己听错了！一定是幻听对不对？！是他自己说话的回音对不对？！他……
; s8 [# r$ }: y* b3 q* J “你刚才...说什么!?"
2 K% e' p7 e; G# i/ S  他瞪住她，紧紧瞪住她的嘴唇，只要她再说一次，否则他会疯掉！
7 u% S# n6 E( C7 J8 T; v “我喜欢你。”
  小米又说了一次。
4 [& t3 f& z- [- G& n: e  就像被猛烈地电击！尹堂曜的心脏仿佛即将停止跳动。他怔怔望着她，象一个失神的孩子，喉咙轻微作响。
  半晌。
“你——说的是真的吗？”
; v' l; q- v' [0 T 他屏息轻轻问。
8 o# q' ?9 z2 r0 T) R% w/ |; s 不！
不！！
  他又拼命摇头，对她笑，笑得就像惊喜过度又惊慌失措的孩子，他伸出双臂抱住她：“你不用说！我相信！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喜欢我！你不会骗我的！你是真的喜欢我……”
8 g' G* R8 ~) S, p# s* U  [6 q 抱着她，尹堂曜慢慢地将脑袋放松靠在她的肩上。她的短发好香，脖颈好香，身体柔软而芳香。他想永远这样抱住她，即使这是梦，他也永远不要醒来。然而，一种深邃的痛苦却自他的眼底涌了出来。
1 x6 r: \" b) j1 Y 被他抱在怀里，小米无声地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忍受，只有哭出来，让泪水流出来，她才不会在揉碎般的剧痛窒息得立时死去。

6 U; P- V8 P; C% q) g) W3 C 白纱轻轻飞扬。
: j: N5 F# g2 u. Z9 Y% [ 夜色寂静。
大理石地面映出柔和的灯光。
他和她拥抱在一起。
8 u3 x2 S" U. \5 S* y. Z2 m 就像彼此互相依赖的孩子，他和她紧紧拥抱。
时间变得悠长……
一个世纪或许也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吧。

xuexilan-1985

（场景96）
   郊外，茵茵的草地，上午的阳光灿烂明媚，空气有宁静的花香，露珠在草尖闪耀光芒。
0 _- k: R( S$ u   枝桠繁茂的绿树。
5 F/ w# A1 A+ k( U3 D   树荫下有一张长长的木椅。
   小米穿着白色裙子，她边抚弄手中的布偶天使，边微笑着望向远处，那里的草地上尹堂曜正推着轮椅中的成阿姨慢慢晒着太阳。望着金色阳光里的他，她心里一片久违的宁静，不管这种宁静是由于什么，她都想永远这样保持下去。
/ s! E( a+ s# W  [
“你喜欢天使吗？”
* O3 _* W! K9 n! ^6 Z: T, K  当初为什么会想到要买这布偶天使送她，裴优已经想不起来了，但她好像很喜欢它。伤心的时候或是失神的时候或是开心的时候，她都会经常抱着布偶天使，久久地抚摸它的翅膀。
“啊，是的。”小米低下头，手指摸摸天使晶莹的翅膀，转头对他笑，“一直都忘了谢谢你呢，我很喜欢它。”
8 K1 w, M9 c! ~# }3 T  裴优微笑：“我也喜欢天使。”
# q* p) e) ~" }8 k: }0 l2 J  Y, V0 p: y  她好奇地睁大眼睛听。
2 ~& |% b1 X4 \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希望自己是一个天使，有一双翅膀可以飞翔，纯白无暇，完美得没有缺点，并且能够给所有我爱的人们带来最多的幸福。”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听起来是不是很幼稚，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但直到现在我还是想成为天使。”
# C# T) v, M& C) Y3 |1 H  a “所以你喜欢穿白色的衣裳？”
6 N" Z9 Q7 T% I# k, {5 R: r “呵呵，是的。” 阳光筛落树荫下斑驳的光影，裴优身上白色的衬衣有种明亮柔和的光晕。
“他也是。”
" p3 P  P; e9 v) |1 j& `9 @- n  小米轻声说。
  从小翌就喜欢收集各种各样关于天使的图片，喜欢天使的故事，对天使们的神迹无限向往。她并不相信，大笑着羞羞他说世间哪里有天使啊，那全都是大人们编出来哄骗小孩子的。
“天使们都是一国的，它们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因为它身边都是善良的天使。天使只会遇到天使，即使最初是恶魔也会被它变成天使。虽然我们看不到它们，但天使们能够看到我们，天使都是希望它守护的人幸福的，所以只要我们幸福，天使也会很幸福。”
2 W6 D# F7 k- N! p$ w( J. J8 _  她的话语有些凌乱，然而裴优奇异地完全听懂了。
( {$ M" N: c  {) h$ k2 {* X) f* }
  蓝天白云。
  初秋的阳光。
  草地上，尹堂曜推着成阿姨的轮椅，两人沐浴在缕缕金色的光芒里，远远看去美好得仿佛一副油画。

5 t1 m3 G' P* K, k- M “已经和好了，是吗？”裴优问。
“……恩。”
9 ^) w8 `& e$ p$ j& L( Y- R  他微笑。真开心见到她和曜重新又走回一起，前一段日子，曜痛苦心碎的模样令他不忍，而她仿佛灵魂出窍般的失神也让他日夜挂心。
  此刻，她静静望着远处的曜。
, Z% n  [0 T5 a# q& [1 P  裴优静静望着她。
+ z& z+ y4 a3 x  低下头，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她手指处的布偶天使翅膀，莹白的指尖，莹白的翅膀……
- i* o/ B" L1 n$ Q% ]# c! W  他移开了视线。
% \4 }. c1 {1 _  小米望着草地上推着轮椅的尹堂曜，忽然皱眉：“为什么他最近常常生病呢？”
# n2 \" M. A: n9 T “嗯？”
“好几次心脏病发作，前几天又发高烧。不是移植了心脏吗？那应该痊愈了才是啊。”她担忧地说，“翌的心脏是健康的，应该不会……”
“哦...心脏移植后需要漫长的恢复期，可能会有反复，也可能会有排斥……”裴优紧张地说道。
/ S" Q* B) p1 s% B3 v& R “是这样吗，那平日里都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 b  l5 s) x: ?' ^8 w. ]  她赶忙问。

) K- P) H2 @; B1 @* d) Y6 [  正在这时——
  远处轮椅中的成阿姨对微笑他们招手。
; \8 a) I. E, T, `  小米看到了，连忙回应着挥手，接着就跑了过去。
  仓促间，白色的布偶天使被她遗忘在长椅上，孤零零地躺着。裴优怔了怔，伸手将它拿起来，手指碰到它的翅膀，有点凉凉的触觉。

  田埂下的灌木丛中开满一种紫色的花，一片片的，一丛丛的，花枝很低，只有蹲下身去才能发现它们。淡淡的紫色，象小指般粗细指节般长短，说它是花，其实并没有花朵，香气也丝毫不浓郁，但是紫色的花和着绿色的茎叶，有种清新脱俗的美。
' Z) ]1 M3 s7 t) K! B, c( Q1 e4 ~8 o “这是薰衣草。”
  成阿姨和蔼地笑着说，声音有些虚弱，可是精神还好。
“薰衣草？”
  小米惊奇地睁大眼睛，忍不住靠近那些紫色的花上，眨也不眨地盯着它们看，又弯腰把鼻子凑上去，用力闻它们的花香。在电视和小说里听说过薰衣草无数次，一直觉得这种花真是浪漫极了，第一次亲眼看到呢，原来就是它啊。
/ R/ K4 l5 z  ?' p6 | “奇怪，”她闻了又闻，疑惑地抓抓头发，“怎么不香呢？薰衣草不是很常用的香薰材料吗？为什么我几乎一点也闻不到它的香气呢？”说着，她想要趴得更近些去闻，一不小心却身子前倾得太过厉害，直直向花丛中跌去！
9 S$ s& u9 r# ^1 A& c  此时，走来的裴优看到了，他下意识急忙伸出手掌想去拉她，然而离得太远，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身影闪出！
  b; _8 P4 ]$ @3 k9 K. @  小米笨拙地跌撞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双臂护住她。
) O" u- \+ G0 q! h9 n4 j “砰——！”
  一声巨响！
& l/ r7 ^# X, {7 C: z  高高的身影仰面朝天重重摔倒在灌木丛中，乱乱的枝叶打在他身上，倒在泥地上的他额角有绿色的叶片，脸上粘些泥巴，衬衣被带刺的小枝勾破，整个人看起来凄惨狼狈。
' \4 Y( k5 b2 @' o1 m. F8 L  紫色的薰衣草在风里轻笑。
“喂！笑什么！”
% y6 D$ I. I0 `. \9 a. k# J; l  尹堂曜挣扎地坐起来，又尴尬又恼怒，想也没想就抬手狠狠敲上小米的脑门。这时她才意识过来，天哪，她居然在笑，咳，太不应该了，她连忙掩住嘴，羞愧地说：
5 d2 C8 X/ Q8 v3 `1 w! ^; s “没什么。”
  尹堂曜瞪着她：
: K/ d* m& ^7 j  E “笨蛋！”
“哦。”她无奈地低头。好吧，谁让她确实笨呢。
“白痴！”
“……哦。”就算真是那样，骂一声也就够了吧。
6 W$ ]$ Q) g3 C “笨蛋+白痴！”
  尹堂曜怒声低吼，脸涨得微红。
  小米被他吼得不知所措，脑袋空白地盯着他，突然大声嚷道:"喂,别太过分哦!"
! N! J; w! m* |' D0 |, j& a2 H "过分了又怎样?"他轻蔑地打量她.
$ m9 M& y) k4 D9 G/ Q  望着他，她忽然心中一紧。
. b; j# G* Z+ G# I6 k( v$ j  啊，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尹堂曜。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了，她并不希望他变得多么有礼和优秀，她想要看到他跟以前一样懒懒的、爱睡觉、莽莽撞撞粗神经，那样的尹堂曜才是真正的尹堂曜啊。
: ~, Y/ ]9 ?5 t: q# S “笨蛋！快起来啊！”尹堂曜涨红着脸喊。
" e# p' l0 M9 e  小米继续发怔。
; m! n. P2 x1 D6 E4 N( P, [( ?/ | “啊——”
" b5 h, M9 I4 s/ Q' v  突然，她惊呼！羞死了，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吼了！由于他扑过来保护她，她没有摔痛到地上，却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她的屁股不偏不倚坐在;饿他的大腿上，紧靠他的腹部，热气从他的身体透过来，她的脸“腾”地涨成通红，两人之间弥漫的热气仿佛放个鸡蛋进去马上就可以蒸熟。
  混乱中。
1 @. j: m  O3 D0 i  她羞涩难当地抬头望天,他好笑地望着她的白痴表情.
4 {' ]4 Z! d1 M% J% ]9 w1 `      
  裴优笑着伸出手，他先将小米拉起来，然后将尹堂曜拉起来，拍拍曜的肩膀，他微笑不语。
( g4 w! A9 P4 o4 T  轮椅中，成阿姨关切地问：
“摔着了吗？”
0 g' C  J1 i- Q* C1 m# }# t* N  尹堂曜告诉她并没有摔伤，拍掉身上的泥土和断枝，边拍边看小米，见她还是脸红红的，不禁看得有些失神。
  成阿姨慈爱地望着面前可爱的三个少年人：
7 Z! s# u, G& ?. \* y- o “薰衣草本身的香气很淡，但是提炼之后，它的香气就出来了。就像尹堂曜这孩子一样。”
8 w& I. x; D' D2 F, q: ` “呃？”小米吃惊。
- X8 }: g4 l* p7 j! f  尹堂曜和裴优也不解地望向成阿姨。
  成阿姨笑了笑，对尹堂曜说：“薰衣草，只有对它喜欢和走进它的人，才会散发出清香。”
2 e( y8 T2 s% i, d, u  小米怔住。
“我不像！”尹堂曜低喊，脸颊涨得通红。
  成阿姨拉住小米的手，笑容虚弱和蔼：
9 l  O, ?' H: j) r “要珍惜他啊。”
  小米呆呆地不知道什么反应才是合适的，成阿姨的手虽然无力，然而有种温柔的坚持。
2 m; T/ F' h, w  Y# O# a “不要再互相伤害，不要再固执地坚持，珍惜现在可以珍惜的。如果你珍惜他，他就会成为幸福并且能够带给很多人幸福的天使；如果你放弃他……”
  成阿姨没有说下去，她慢慢摇头，觉得自己大约说得太多了。
* N$ O" n5 C: ~6 l* t  S! [) q* E2 w" Z
“天使？”
  是天使吗……
  小米怔怔望住身边的尹堂曜，他胸前的钻石在阳光里闪耀，炫目的光芒，就像天使一样纯净。
) E7 V, q, g8 a8 F( C
[ 本帖最后由 xuexilan-1985 于 2007-6-21 12:03 编辑 ]

xuexilan-1985

（场景97）
+ P# P( w  Q; g- [1 ~  中国小吃店。
  柜台后面挂着几十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有“桂花酿米酒”、“豆皮”、“面窝”、“北方水饺”、“水煎包”、“蛋酒”……
“你想吃什么？”
  小米笑呵呵地望着脸色闷闷瞪着小木牌们发呆的尹堂曜，说：“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啊，我请你吃！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哦！”
# t( q3 l% N  {) k8 h
  小吃店里坐满了客人，嘈杂声使这里热热闹闹地就像一个集市。大约应该是真的很好吃吧，还没到吃饭高峰期店子里就连一张空桌子都没有了，要想吃饭还必须要等。
' H5 W# |* u  p/ j: r& M# k
“不知道。”尹堂曜躲避着拥挤, 闷闷地说道。
& y7 U: V, p/ v5 e3 Y “呃？”
“以前没有吃过，所以不知道什么好吃。”尹堂曜瞪着那些陌生的中国小吃名，“价钱这么便宜，味道也一定不会怎么好吃吧...”
/ k+ q! W. q- y# [, X: _) d; f “没吃过？好多都是在中国很著名的小吃呢！”
+ s6 R' `* G0 B" i “……我的食谱...都是医生为我制定的……”
“啊，哦...对不起。”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真是莽撞啊。
$ ?4 ~) @# ]- j) {$ V) f5 W “你喜欢吃吗？”
$ m. m" Q0 M. G$ q* |( K “嗯！”她用力点头。
“那就全都点一份好了，”尹堂曜俯身问前台服务员, "喂,带我们去包间."
  服务员错愕地望着他
“笨蛋，这里没有包间了啦！”小米急忙拉下他的胳膊，“你去找座位，我去拿菜！”
“你？”他有点困惑，“不是只要坐下来点给服务生就行了吗？”

9 S0 m- r6 N% u! y! g  当尹堂曜用他冰冷凶恶的目光将面前一对已经吃完东西却仍在卿卿我我不肯离去的情侣瞪走后，他无聊地坐在座位上，以为小米马上就会来，谁知接下来的时间就只看见她像陀螺一样在店里转来转去，跑得一头是汗。
  中国小吃店是个奇怪的店。
  一般的餐饮店都是点完餐等服务生端上来就好了，这里偏偏是要客人买各种小吃的餐牌，然后自己去拿。粥类在右墙的窗口，粉类在左墙的窗口，面窝馄饨之类在店子外面，酸辣粉之类又藏在里屋的窗口，筷子、勺子、小碟、醋等等又在不同的地方，第一次来的人肯定会被搞得晕头转向。他只是看着她进进出出跑来跑去就已经觉得头昏眼花了。
: O( T0 t1 e4 Y  她跑过来放到桌上一碟东西。
  然后跑走。
  又跑过来放一盘东西。
1 G7 C; n& p& C9 u+ [- P$ Z  又跑走。
1 M3 e9 P" C; p" Y  又跑过来放一碗东西。
  _) L3 L$ V3 a# F7 S  再跑走。
+ d! {) ]# r" S& I  又跑过来放一盘东西。
  继续跑走。
1 ^5 C- g* L7 ^……
" K" Z/ x* o$ `* _' H0 o  尹堂曜皱紧眉头，他克制住体内的怒火，对旁边悠哉游哉擦着桌子的人说：
“你过来！”
  那人扭头看他一眼，见他桌子不脏，又扭回头去哼着小曲慢悠悠继续擦桌子。
“喂！你是白痴？我叫你过来听到没有？！”怒火顿时熊熊燃烧，尹堂曜瞪着他，声音从牙齿间磨出。
“干什么？”
6 D1 V5 u6 N8 ~8 a8 `8 d  指着匆匆跑出去又去拿东西的小米，深呼吸，尹堂曜忍耐着不让自己发怒，沉声说：“帮那个女孩子把菜拿过来。”
7 w8 q! C& _2 r  服务生耸耸肩膀，说：“我只负责打扫卫生。”说完，他仍旧慢悠悠地把桌上的垃圾擦进垃圾桶里。
  尹堂曜彻底火大了！
  他霍地起身，额头青筋直冒，握紧拳头，指骨咯咯作响。旁边的客人们惊恐地看着他，只见愤怒的火星仿佛自这又高又帅的男孩子的眼中飞溅出来，下一刻，下一刻暴力事件就会在小吃店发生！
) w# ^  j3 i9 [! B8 O- P$ F$ Q  众人为服务生捏了把冷汗。
  其他的服务生也傻住了。
3 u3 X9 x+ x/ @. O& ~  可是——
  尹堂曜深呼吸，又深呼吸，努力克制住自己，直到将眼中的恼怒硬生生压下去。
  他闷闷地坐下。
$ m% @0 b0 P* F+ `2 v# ]# U  他手指僵硬紧握，郁闷地坐着，浑然没有发觉小米已经回来了，已经将一切全都看到。
3 R7 W9 R+ I1 l$ a( o  一碗桂花米酒放到桌上。
# [7 D2 Q9 n# h0 E% t  尹堂曜闷闷地不说话，看她一眼，闷闷地还是不说话。
7 w9 m* x% ?9 ^5 y2 Y “好了，东西齐了，可以开始吃了！”
" q' I" A1 D4 E: A& w  小米笑呵呵地说。
  尹堂曜闷闷地望着满桌的小吃。
“你刚才……是想打人吗？”她忽然偏着头瞅他。
“……”
“为什么又不想打他了？”
“……”他凝视她，眼底有幽暗的光。
  小米咬住嘴唇，心底一阵酸痛，然而，马上她就微笑得仿佛毫无察觉：
“那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
  Q& L" k1 A3 m1 C+ u" G* n; H! \  d “可是你明明好像在生气啊。”她疑惑地抓抓头发。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她想了想，露出可爱的笑容：“那你高兴吗？”
0 Q0 {, T. B" d% }' m) o. N! L8 } “为什么要高兴？”
“因为你说过，你喜欢看我为你忙碌的样子啊。”她笑盈盈地望着他，眼睛澄澈透明，短发细细绒绒地温柔着。
. A' V5 D. G% ^. l) n  尹堂曜怔住。
# H3 P6 M0 V5 Y. @- e+ B “你看到了吗？我为了买这些小吃，来来回回好多次呢，看啊，我额头都有汗水了呢。你是不是很开心？”她调皮地说。
* }- k) i4 L0 Z6 K- j “笨蛋！”
  他胸中一阵潮热，手指握紧。
小米吐吐舌头，还是笑呵呵地一点也不生气。
“就是为了这样，你才来这里？”尹堂曜声音硬梆梆的，眼底却有奇异的光芒。
“嗯，一部分吧……还有就是这里的小吃真的很好吃呢！”她兴奋地开始介绍桌子上满满的食物，“这是面窝、这是糯米鸡、这是桂花米酒……这些在中国都是很出名的哦，你尝尝看嘛。”
9 z% V; D, I# z  E% H- c桌上琳琅满目的小吃。
她细白的手指快活地介绍着。
5 y: I8 V* M8 n" V" V6 |+ q尹堂曜望着她。
7 F. D& J: `* d1 Q小米忽然静了静，抬头，凝视他，唇边的笑容渐渐收去，她轻轻说：
“你知道吗？”
“……？”
“我也很开心……”
$ H; n7 b3 _) _' N0 I' l尹堂曜微怔。
- I* U! m5 ~" s6 `1 d: T# V+ T“刚才你因为那个服务生很生气，可是……我却觉得很开心……”她的睫毛幽黑，眼睛黑白分明，“这才是你，对不对，虽然爱发怒并不好，可是这才是尹堂曜对不对？”
他凝视她。
) k" X! g4 F; ?& P% J1 K4 V“谢谢你。”她又微笑，“我喜欢原本的尹堂曜，也喜欢学着控制自己脾气的尹堂曜……我很笨，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真的想谢谢你……”
喜欢……
是喜欢吗……
* T. ~. W! W5 p胸前的钻石闪出炫目的光彩。
) d5 g! o& Z  B$ h他凝注着她。
她凝注着他。
# Z- M' H. K( i/ L她的目光清澈如水，没有回避和躲闪，她静静对他微笑，那微笑就如一朵幸福的花。
! Z8 R' [: I. L# p' s# c……
“吃东西吧！笨蛋，再不吃就凉了！”
7 k5 p0 w, v& W: g# e+ U尹堂曜紧张地说，看也不看她，夹起一只面窝想要放进嘴里，然而舌头却被烫到了，又慌忙地把它吐了出来。
" L* K, k- f( p6 P% d3 |' R她笑起来。
, N5 d$ g9 s/ j; t4 [“笑什么！想死啊！”
他恼羞成怒地伸手用力敲上她的脑袋，一连敲了好几下，直到她哀哀呼痛求饶才罢休。
& P; _3 j* [2 A5 j
“这叫什么？”
# d, e5 `  M$ Y& H4 j' v“糯米鸡。”
+ R3 B" h, A/ A尹堂曜咬了好几口，奇怪地望着它：“你确定它叫糯米鸡？”
+ n8 Z/ r; _& W* Q4 B“是啊。”
他瞪她：“你骗我对不对？！这里只有糯米，哪里有鸡，应该叫糯米团才对！”
6 f6 Q1 Q! C9 g8 s" {. T“呵呵，”小米拍手大笑，“我也奇怪呢，为什么要叫糯米鸡呢？记得以前在学校食堂有糯米鸡卖，还吃惊这么大一块‘鸡’才五毛钱，赶快买了两块儿来吃，却左吃右吃吃不到鸡肉...”
他轻笑。
“你尝尝，这是桂花米酒，很好喝的，有桂花的香气，米酒味也淡淡得很爽口。”
/ O/ ^: s0 C5 Q) d  y+ e  c$ U$ D“嗯，很好喝。”尹堂曜笑，“恩，我知道这是怎么做的！”他指着米酒，有些兴奋地说道：“每到秋天，圣榆校园里就会开满桂花，我见过食堂的师傅们在桂花树下铺一块布，然后用力摇树枝，就会落下很多花。他们把桂花晒干以后，有一些就用来配着做米酒了吧。”
“是这样做的？”她有点担心，“那他们清洗吗？会不会有灰比较脏？”
* @; H2 H8 j6 @" O+ R1 N& X“这我就不知道了。”
3 M% J( X. B, T1 a, x- a; x2 X“哦。”她呆住。
& |* a: d" n( k) x4 J' ~5 Q& t“咦，这个很好吃！”
“它叫豆皮。”小米连忙解释，“也是中国特产呢，里面是糯米加了些肉丁豆腐丁香菇丁，外面……好像是鸡蛋和什么一起煎的。很好吃对不对？不过不要吃太多，吃多了会觉得有点腻的……”

: x  b6 ?& T2 B6 v6 r0 _小吃店里喧喧嚷嚷，电视机里演着热闹的节目，过道里客人们走来走去，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尹堂曜和她面对面地坐着吃饭，听她开心地介绍各色小吃，她不停地将豆皮、面窝夹到他的碟子里，唠叨地说这个要加醋才好吃，这个配点辣酱更有味道。
. m- L  j3 Z5 H" S尹堂曜吃了很多。
每样她买回来的小吃他都吃了很多。
% e; A/ T  `* C' N$ l很好吃。
1 U, k5 a* i' w0 i0 e真的很好吃。
- [5 x: E" W' O, W那些小吃好吃得让他的心仿佛涨满了，尹堂曜忽然不能再说话，因为他怕在体内奔腾的血液会从胸口喷涌出来。

直到过了很久。
尹堂曜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你怎么不吃？”
8 i# @) d! G8 e“等你吃完我再吃啊。”她笑着说，好像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怕浪费，每样她都买得不多，也不知道哪种对他的胃口，等他把喜欢的吃完，剩下的她再吃就好了。
“你……”
3 F" D6 V: n& K- ?5 R7 M+ J# B“没关系啦，我以前全都吃过的。你没有吃过，所以你要全部都试一遍啊！”
5 I# G9 \0 z( A5 t; I尹堂曜瞪着她半天，说不出话，突然，他霍然起身，大步向小吃点柜台走去，恶狠狠丢给她一句话：
“你坐着不许动啊！”
小米一头雾水。
! h2 ]! P! ~2 z! v6 {6 `* Z$ \不一会儿，她就明白了。
  \- ?' v  F/ z( P, ]* {3 q$ D+ |尹堂曜开始不停地在绿洲小吃店里跑，他买了豆皮、桂花米酒、糯米鸡、水煎包、素炒粉、牛肉炒粉、酸辣粉、北方水饺、馄饨、飞饼、凉面、汤圆、扬州炒饭、瓦罐鸡汤……
店里所有的小吃他统统都买了！
  K- b1 ^# `8 y2 A食物高高地摞堆在桌上，所有的服务生和客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过来，小米几次想要阻止他却都被他凶巴巴地摁回座位里。
1 T2 m: S+ a; @- S" X几十分钟以后。
尹堂曜终于重新坐回了小米对面：
6 k, I% D" v) a# D9 w“好了，吃吧。”
她怔怔地望着他。
“快吃快吃，都有点凉了！”他闷头继续吃东西，低吼着对她说。
“……谢谢。”
“闭嘴！快吃！”他瞪着眼睛，声音比先前更凶了。
9 l7 v, f. a, L4 a
6 h3 m9 x0 I2 {' B( h3 H" ~- W  r可是，这么多东西怎么吃得下呢？
, h" [1 D! h7 a当小米吃得肚子都快撑破了，终于呻吟着靠在椅背上，准备将剩下的小吃打包回去的时候，她抬头，却发现尹堂曜正在出神地凝视着自己。
他这样望了她多久。
她不知道。
但他的目光中有种执拗，也有种幸福，那种仿佛肥皂泡般五彩斑斓然而轻轻一触就会破碎的幸福，因为易碎，所以执着得也就更加惊心动魄。
* w- |& s; p, Q' l# [她惊住。
尹堂曜侧过头，等他再看向她，他脸上的表情又自然得好像刚才只是她的幻觉。
% A7 a" z5 R; f' w7 C“喂，你看我也没用啊！这些东西你必须统统全部吃完！”他板着脸说。
“什么？！”她呆若木鸡。
1 f! t5 d( }+ N. T“除非……”
“……？”
“除非你已经找到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小米的脸忽然有些苍白，她的身子不被人察觉地轻轻颤抖了下。
/ ]9 l) M* k" ~& S8 f“你有最喜欢吃的东西吗？”
( Q8 Z$ A% O+ g3 _0 ]" S1 J( S4 I2 y尹堂曜望着她，他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喜欢吃什么，有什么梦想，想要去哪里玩，最喜欢哪首歌……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要知道。
+ s. n8 q9 B! {# r“没有。”
她摇头笑着，嘴唇略微苍白，但笑容看起来还是很自然。
“小米？”
“嗯？”她微笑。
, M$ n5 F) i  ~) Y) q" v* D3 y“我问错什么了吗？”
+ K, `! P. l0 E* j: c) U( r! M“没有啊，只是我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她连忙笑得更开心一点。
3 ^% Z( Z2 c# x尹堂曜深深打量她，又问了一遍：“每个人都有最喜欢的东西呀。”
“……没有，最起码我没有。”
9 }- B" W$ {1 Q( s  {5 L% y“告诉我吧，你最喜欢吃什么？”
“……没有。”
“真的没有吗？”
/ J  ^9 c0 [! _" ]! y+ y+ Y“没有。”
1 f0 Y; a0 D% ^“……”
“……”
“如果你不喜欢我问，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就直接说，为什么要骗我？”他的声音冰冷冰冷。
# _  Y7 f  i) H- `: p1 }“我……没有喜欢吃的东西……”
. s; `9 j/ D: H' b 她深深吸气说。
" g- n% a( x# ^/ X+ n( @) e 她的回答让尹堂曜浑身僵冷。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不是吗？难道这也涉及了你的隐私吗？或者说，就连这样一个简单的事情，你也只想跟他分享，而我，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 r, O) h( A; |+ K3 c* l5 I* ~ 他手指僵冷如冰。
* L& u4 V4 e- R$ ] 她的嘴唇轻轻颤抖，眼角有一闪而过的泪光：
) }3 z2 v6 b+ x+ u% r, o“我……”
5 e  o, i+ B4 Q* s6 t 他等了她一会儿。
& ?8 ]& k* Y  K/ ]$ \ 但她什么也没有再说下去。
) Z/ ]0 I% J6 j( @. j 尹堂曜的手收回来，他深呼吸，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像是苦涩也像是自嘲。
3 g3 o6 O9 F& z5 r3 i. Y1 | 他淡淡地说：“我却有最喜欢吃的东西。”
“……”
“我最喜欢吃你亲手做的长寿面。”
' j9 a0 a5 U/ v, E; C说完，尹堂曜背脊僵直地走出了小吃店。

小米呆呆地坐着。
桌上的食物早已凉透了，小吃店的客人也越来越少，店里变得冷冷清清，只有电视机的节目在喧嚣地发出噪音。
7 S% I1 t5 G% K5 b 她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裴翌，你说过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果冻吧...怎么办...因为你...我也爱上了吃果冻呢...可是...我该怎么告诉他呢？...”
3 }  B! L9 d% W: O' I  Z3 U
记忆中, 所有的喜欢都是因为他而喜欢, 而自己...

她的睫毛在苍白的面容上颤抖。
/ ?8 n! f( N: h1 u4 y# L. F/ h 不……
她不要去想，否则，她会死去，她会死去……
泪水慢慢滑落下她的面颊，慢慢地，泪水浸湿她苍白的嘴唇，又咸又凉，趴在桌子上，她无声地哭了……

夜色已黑。
路灯昏黄地照亮街道。
& W5 ?; ~; N: w( ^' M! S$ |' S 僻静漆黑的角落里——
# A+ v& m9 u4 K+ r, Z 一个高高的男孩子孤独冰冷地站了很久很久。
透过小吃店的玻璃门，他可以看到里面趴在桌上肩膀微微抽动的白裙子女孩。
他望着她。
  @! y# Y# ^: q: y; N& b3 g. @ 嘴唇痛苦地抿紧。
6 m0 t; _. _  ?! k3 ^5 i9 a4 k 他能看到她。
8 i) k/ k# \  d( c9 Q4 G 而店里的人却无法自光明中看到被夜色笼罩的他。
, ?1 M% a) r; S7 j, d0 K# W 小吃店的玻璃门在夜色里开开合合。
( y0 x4 d4 |3 l8 N' V 尹堂曜僵冷地站在黑暗中。
她在明亮的店里哭泣，泪水和悲伤仿佛就在伸手可及的距离，但玻璃门挡开了他和她，开开合合的玻璃门，夜风吹过，路灯在玻璃上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 [0 g* [( d3 y) ^) D- e9 \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他，她的过去他没有来得及参与，就永远也没有参与的机会了吗？

[ 本帖最后由 xuexilan-1985 于 2007-7-18 15:51 编辑 ]

xuexilan-1985

（场景98）
* |( A( F" ?7 g5 R6 g; S, [: d& p  深秋了。
  山路上满是朱红橙黄的枫叶。蔚蓝高远的天空，丝丝白云，银杏金黄，枫叶鲜红如血，在秋风里飒飒作响。弯弯的山路在秋日阳光的照耀下，美丽迷人得就像在童话的世界中一般。

  宿舍里。
7 c) _; u5 N: V  戚果果好奇地边吃苹果边打量正在通电话的小米。她靠在窗边，眉宇间有轻轻的笑意，低低地说话，不时点头，这样说了有十几分钟，然后她怔怔望着电话，一会儿才将它放下，开始望向窗外遥远处的东湖发怔，脸上有种难以言述的表情。
“是尹堂曜吗？”戚果果咬一口苹果，含糊不清地问。
  小米怔了怔，转身说：“嗯。”
“呵呵，我就知道！每天都会打好几个电话来，一打就好久，不是尹堂曜还会是谁呢？”戚果果得意地说，想了想，她又挥挥手中的苹果，说，“不过，他最近变得很好哦。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有脾气，可是都不会随便发怒了，反而让人觉得酷酷的很帅。”
2 S5 |! f! J  u$ \5 ?. h  小米对她笑了笑。
. F* u9 r  X! p8 f& d( V) [7 t  她走回自己的桌子，坐下，翻开正看了一半的书。
“小米……”
9 {1 x. f; J, e4 R- `: l “嗯？”
“你对尹堂曜由喜欢变成了爱对不对？”戚果果凑过来，眨眨眼睛。
1 T1 w2 E/ {+ t  G2 ~, K  小米翻动书页的手指紧了一下。
“说实话啊，刚到圣榆那段时间你就对尹堂曜那么好，我也觉得很奇怪呢，又为他写论文，又为他跑万米，又为他跳进喷泉池，真的真的是很奇怪！而且他那时候蛮恶劣的，所以同学们觉得你有点……嗯……要么就是脑袋有问题，要么就是有什么企图……”戚果果笑呵呵地说，“不过现在大家都不会这么想了，尹堂曜真的变化好大，如果不是你对他的爱感动了他，他怎么会象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呢？所以你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对不对？应该是一见钟情吧……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吗？”
6 Z/ F0 x9 q: t0 }# B/ M5 G  小米怔怔地看着她。
  k8 a# c, T; o& { “说嘛说嘛，”戚果果把剩下的苹果放到一边，兴奋地问，“我都没有恋爱过呢！恋爱中的情侣都会象你们一样幸福吗？”
“幸福？……”
“是啊，你不知道你们看起来多幸福呢！”戚果果眼冒红心向往地说，“上课的时候坐在一起，尹堂曜又高又帅，你娇小可爱，画面比少女漫画还要漂亮；下课的时候尹堂曜帮你背着包包，用胳膊搂住你的肩膀，那么呵护，哇，多少女生在你们身后羡慕啊；前天早上你没有吃早饭就去上课，我告诉尹堂曜以后，他旷了半节课出去买了一堆好吃的给你，而且，而且他竟然还跟老师道歉，天哪，虽然态度还是有点凶巴巴，不过真的超级迷死人不偿命哎！”
  小米听得呆住了。
, t4 n: ~5 c% f4 H  戚果果越说越兴奋：“最浪漫就是你们彼此的眼神！”
2 A" c# w2 O7 S# g& n! c* H4 N “……”
“尹堂曜望着你的那种眼神，啊，该怎么形容呢……”戚果果困难地想，“漆黑，但是闪亮，见到你就像见到一道光，可是，好像还有点……有点……有点怕你……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啦……就像是怕你会不开心，怕你会觉得不幸福……你知道，以往那么嚣张的尹堂曜忽然这么紧张一段感情，让我们这些在旁边看的人都快被他迷死了啊……”
* C' E# I; t. ~8 v  小米轻轻咬住嘴唇，心里象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 F2 Y+ X$ o3 f4 c  “而你看尹堂曜的眼神……”戚果果调皮地偏头打量她，拍手笑起来，“对！对！就是这个表情！……小米，你最近很爱发怔哦，经常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想，可能尹堂曜就是害怕你这样发怔吧，每当你默默出神，他虽然不说话也不打扰你，可是常人都看得出来,他很痛苦了啦”
  “……”为什么她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
  “不过，当你看尹堂曜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哦。”戚果果拿回苹果继续咬着吃，“你的眼神总是很温柔的，嗯，非常温柔，好像只要为了让尹堂曜开心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的那种温柔。啊，没错，就是这会儿你的这个表情……”
1 x( S) @% u  ?* O' Q* R  “我……”
: q7 ^% \% _0 t  “呵呵，你陷到里面去了，对不对？”戚果果得意洋洋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 C- w$ f- [9 z" `  “……”
  “好在尹堂曜也陷进去了，否则，你可就吃亏啦。”

   小米低下头，从窗外吹来的风将桌面的书页轻轻翻动，她的心也仿佛被吹得轻轻翻动起来，一股酸涩至极的感觉令她的胸口涨满。
   宿舍楼外隐隐的东湖。
. V& Q- T2 x: L1 H/ o# m   蓝色的湖水与蓝色的天空连成一片。
$ D- j7 W$ Y' s5 D' |
. j/ |2 Z% t  f; I; ?! F5 Z  “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快乐呢？”戚果果不解地打量她，皱眉，“你喜欢尹堂曜，尹堂曜也喜欢你，那你们应该很幸福才对啊？你为什么经常呆呆地出神呢？”
  “……”小米不知道该说什么。
  “咦，是不是为了生日？”戚果果睁大眼睛。
: x; s: `9 u+ C  “生日？”
  “是啊，后天不就是你的生日吗？”
  “哦……”小米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是啊。”
  “你是不是在担心尹堂曜会忘了帮你庆祝生日，而你又不好意思去提醒他？”
  “不是的，我……”
/ O( c% }6 ]0 s0 k! C4 U( M& x' d  “放心啦！”戚果果大力安慰她，“虽然尹堂曜以前很粗心，不过我觉得他一定不会忘记你的生日的，一定会送你很特别的生日礼物的！”
  “果果……”
' O( m( B- G6 n5 N  “相信我啦！”戚果果用力拍拍她的手，信心满满地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 q- U* U! `- e& \5 v  ]$ y  E0 C+ f   于是小米也不再说话了。
( |* g9 y# Q1 e  E5 m- R   她微笑着坐桌边，听戚果果兴高采烈地讲述自己各种各样浪漫的分析和预测，宿舍里充满了热闹而欢快的声音。

   宿舍窗外是连到天际的东湖。
$ z. U- V# E7 L5 N* t! i   东湖的水在深秋的风里轻轻荡出细细的波澜。

[ 本帖最后由 xuexilan-1985 于 2007-6-14 11:12 编辑 ]

xuexilan-1985

（场景99）
  深秋的夜。
  走出圣榆校园的侧门，是一条宽阔的道路。道路两旁的路灯都已经点亮，道路南边有许多商店，霓虹灯招牌在夜幕里七彩闪烁。
  道路的北边是东湖。
  月光静静照在涟漪的湖面，无数路灯洒进湖面里，就像无数明亮的星星。

+ B6 V* x3 @6 N/ X$ ^1 C1 \  夜风轻柔地吹过湖面。
8 M9 s. Z0 a' e3 u3 q, P" }3 F  戚果果象被强大的魔法定住般。
  她眼睛眨也不能眨地呆呆站在东湖边足足有十几分钟。直到成媛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她才“啊”地猛然清醒。
5 G8 D$ d* A! R# x5 {0 T! U) _  戚果果想过许多许多个版本关于尹堂曜如何为小米庆祝生日，可是，她从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场景——

) u' I* s) M1 |  烛光。
! w* ~: G: j3 B0 [8 i* z8 [0 C6 {  轻轻摇曳的烛光。
  无数的烛光。
; u) `8 q7 D" E( h/ x, f  夏日的时候为了方便圣榆的同学们游泳和乘凉，东湖上原本搭有石板。一块十几平米的方形大石板，从它周围延伸出去的环绕在湖面的小桥般曲曲折折的石板。这些石板上此刻全都点燃了蜡烛，柔和的烛光，璀璨在夜晚，璀璨在湖面。
  夜风轻轻柔柔。
  烛光闪闪盈盈。
, z; ^0 e  W* e# T+ I- d  湖面的点点烛光和夜幕的点点星辉交映成一片，再加上路边的灯光，无数淡淡的、皎洁的、昏黄的、摇曳的光芒从水面璀璨到地面璀璨到夜空。
. _4 O  I( T7 j5 u4 l$ E* k! ^   
- o1 l. _' K0 G& w* Y  尹堂曜已经到了。
  夜色里，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染回了黑色，因为小米还没有来，他显得有些孤独和沉默，面容五官却出奇的俊美。
5 z, V& ^- E7 _% e9 _) O8 C6 d  戚果果总觉得除了头发以外，尹堂曜还有些地方跟平日里很不一样了，可是又具体说不出来，只好疑惑地一直盯着他看。
/ v3 {0 u/ W, p, ^5 N  成阿姨也来了。
  她穿着很厚的衣服坐在轮椅里，神态慈祥安静，裴优陪在轮椅边照顾她，低声跟她说话，问她一些身体的情况。成媛只是在旁边听着。
5 b- R$ m8 l( v4 }9 r2 u
8 t# X+ Z) ^1 E  夜色渐深。
  小米还是没有来。

  烛光摇曳的石台上。
. C# r) }/ U9 n0 M9 L3 {1 @2 t  杨可薇阴沉着脸，真是的，小米在干什么嘛。
2 d& D! d1 D7 P: V  然而目光处。
( A) U& P1 j6 Y& K2 _  尹堂曜静静地站着，背对着众人，他静静地站着。月光照在他挺直寂寞的背脊，他好像已经等了很久，因为早已经等了很久，所以不在乎再等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
9 H# @1 b9 K% l+ L$ t5 q( v  尹堂曜的背脊好似被什么触动了，月光淡淡洒下，烛光璀璨地闪烁，他朝远处张望着，突然，一抹星光般明亮的笑容在他唇边勾起。
0 W! q* h* P7 o# V裴优也望过去。

  眼前， 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的长裙，夜风里裙角轻轻飞扬。
7 ^3 l0 X; G0 U' t- ~8 A/ Q5 T  道路上有车辆驰过。
  女孩子站在路边，细绒绒的短发被路灯照出温柔的光泽，薄薄的肌肤，薄薄的嘴唇。她望向东湖，那璀璨明亮的烛光将她的眼睛映得明亮如星。飞舞的纯白裙角，她就像夜色里的白色精灵。
) W9 K6 H( @  {5 ^: L
, P0 @+ k. ?9 T) @) z- C# _ “小米——！”
  戚果果兴奋地跳起来在东湖的满天星光满天烛光中向她挥手。
1 Q2 ^( ~* T; M
  美丽的夜色。
  湖面掠过轻柔的风，夜幕中皎洁的月亮，曲曲折折的石板上点亮无数的蜡烛。
  烛光轻轻摇曳。
  N7 @7 N% [) d- D3 O8 K# t& H# l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戚果果、成媛和裴优拍手唱着，杨可薇不会唱，就哼哼着调子。
  尹堂曜捧起点满生日蜡烛的蛋糕，举在小米面前，他没有唱，只是深深凝望着她，蜡烛的光芒闪耀在他眼底。
1 l: e  c: D, L: S+ Q. b  成阿姨坐在轮椅上微笑。
  小米吹熄了蜡烛。
( Z1 @" x9 y. P9 D8 o4 K2 w; y* n  众人欢呼，戚果果更是迫不及待地催她赶快切蛋糕。小米将蛋糕切成一块块分到每个人手里，戚果果尝了以后大呼好吃，接着又吃了两块才坐下来满足地叹息。
0 p, {% f! h" e3 P/ v( O
% ~7 P7 r: _. H* a7 `9 A& {* K6 X “小米，你怎么来这么晚呢？”杨可薇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等了你足足有大半个钟头呢！”
, G( k  Z6 v6 D2 ^: w+ I) P  正在继续切蛋糕，听到她的话，小米的背脊忽然有些僵硬。
  裴优望向小米。烛光里看不大清楚，但隐约可以看到她的眼角仍有还没有完全掩饰掉的泪痕。他心中一痛，忽然想起，这应该是小翌离开以后，她第一次过生日吧。
“我告诉她的就是这个时间，”尹堂曜走过去，搂住小米的肩膀，对众人说，“其实她是很准时的。”
' m9 I$ l  G# ?' @% l  小米微怔。
  尹堂曜搂紧她的肩膀，然后松开她，接过她手中的刀子替她切蛋糕。

  在急性子戚果果的推动下，生日派对的进程很快就到了送礼物的环节。最先送生日礼物的当然就是戚果果了，她送给小米一条漂亮的白色丝巾。
  成媛送给小米一只钢笔。
  杨可薇出手最大方了，把一套高级护肤品摆在她面前，还不忘加一句：“希望它能让你变漂亮一些。”
% D5 L( {* y( i  而成阿姨……
  成阿姨竟然拿出了一个陶罐，里面有新酿好的米酒，淡淡的甜香，浓郁的酒气。
- C; V  O( u' U+ _9 p* ]  A  小米望着米酒呆怔住。
  成阿姨还在住院啊，身体那么虚弱，今晚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让她心里很不安了，而成阿姨竟然还亲手为了她酿了中国的米酒吗？！
( M: R& I: c  |5 O2 D5 ~( z “喜欢吗？阿姨知道你想念中国的味道，所以就做了这个...”成阿姨微笑着摸摸蹲在轮椅前的小米的短发。
* ]+ m9 K8 d1 V) F( i! Y5 s “喜欢。”小米点头，眼睛里有碎碎的光芒。
  成阿姨的手有些虚弱颤抖，但是笑容慈爱得就像母亲：“肚子饿的时候，你打一个鸡蛋到碗里，把它打散，然后放进些米酒，再把热水倒进去，就是你喜欢吃的蛋花米酒了。”
& R2 j/ b" ^) H6 l" M& }1 P! @) K  小米咬住嘴唇，眼眶有些热热的。
* A/ P& V5 i$ @- ~! c5 y# b “吃完以后，记得跟阿姨说，阿姨再做一罐新的给你，好不好？”成阿姨的声音有些低，眼睛望着小米，夜色的湖面上，她轻柔地抚弄轮椅前小米细绒绒的短发。
9 _: ^  y) B  ]' e “好。”
, X( B5 f6 f, L, `  t. D  小米吸口气，绽开快乐的笑容。嗯，她要大家今晚都开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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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4 j* ^. f  o# O9 s; {  烛光在东湖的水面上闪闪盈盈。
5 X- a0 [6 g0 I9 Q+ ?1 S  夜风吹来。
  裴优摸摸鼻子，笑容有些尴尬，他抱歉地对小米说：“对不起，我忘记给你买礼物了……”
, H' f1 S( m; i( M# F  成媛瞪大眼睛看他：“什么？！”
  小米也怔了怔，然后笑起来，想不到一贯细心的他也会有忘记事情的时候。见他一脸尴尬的模样，她急忙笑着摇头说：
“没关系啦。”
5 ~) H; _: H, F) _- U “喂！这不像你的作风啊！”成媛困惑地喊，“今天是小米的生日，还是你提醒我的呢...”
  裴优又连说几声抱歉，他凝视着烛光里白色长裙的小米，她在笑，眼睛弯弯得就像月亮。他淡笑着低下头，没有人可以看见他眼底的神情。
" ?9 }6 K4 o( I/ ]; _成媛也没有看见。
  所以她感到更好奇，盯着他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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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中繁星点点。
  湖面被夜风吹起柔和的涟漪，烛光摇曳在水波上，点点烛光，点点星光，路灯的光芒也倒映进水中，明亮璀璨得恍若无数闪耀的宝石。
& e0 @% S9 c+ }5 n6 n “尹堂曜！”
“尹堂曜！！”
, r' d2 y+ u0 J" n  n  烛光上，戚果果兴奋地拍手喊着，终于到了最痴情男主角隆重上场的时刻了，哇，会有什么惊喜呢？！
% t. r/ n+ l  f5 _2 d) }  淡淡的月光。
  月光里，尹堂曜白色的衬衣仿佛有寂寞的光芒。听到戚果果的喊声，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小米。
  小米这时也正好转头看他。
  b4 V0 N5 m+ u' t2 [; q4 i9 p, p7 L  于是——
7 i+ A: g7 g& t7 d9 w6 D; Q, B/ H  M  他和她的目光在深秋湖面的夜风中碰触。
/ V) S9 d$ Q/ m) \* }  白衬衣的尹堂曜，白裙子的小米，他望着她，她望着他，烛光闪烁的东湖水，如此唯美的画面，好像夜空中所有的星光都闪闪在两人身旁。
6 {# |8 z. }4 L  而尹堂曜的掌心也有一颗星星。
7 j/ q" p$ P, d1 h  小小的星星，小小的，明亮的，光芒闪耀在他的掌心。
  他深深地凝视小米。
  将那颗小小的十子架从自己胸前取下, 轻轻戴在她的颈上
; H4 \" n7 Y, t6 g( y7 K  夜幕中有无数的星星。
  星星一闪一闪。
  他掌心的星星闪出动人的光芒，一闪一闪，明亮映入她的眼睛。
  钻石在小小的十字架上闪光，映着烛光，映着星辰，那小小的光芒亮得小米的心紧紧缩成一团。
  尹堂曜凝视她。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随着轻柔的夜风，飘进了烛光石台上每个人的耳朵——
# K6 n( S! W( W
, W* J  n; t: U# w& D( @. l “嫁给我，好吗？”
  他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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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静的夜，世界那么明亮，夜幕中无数的星星，湖面点亮无数的烛光，道路上有车辆飞驶而过，霓虹灯七彩变幻。
& k( a1 [6 s$ P3 k  戚果果惊得掩住嘴。
  裴优淡淡微笑着，他侧过头，望着湖面中层层荡漾的水波。
  成媛的目光看过尹堂曜，看过怔怔而立的小米，看过唇边有淡淡微笑的裴优，她垂下眼睛。
* l  _" I6 T) d' H8 X0 u5 t  成阿姨坐在轮椅里，天边的星光将她的身子映得仿佛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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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湖里层层荡漾着星芒和烛光。
: q- a7 `; S. M. L0 q  静静的波澜。
, B0 a4 J9 j. l0 D% U6 \  q  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

  小米怔怔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尹堂曜，嘴唇薄薄的，白色裙子轻轻飞扬，恍若被细雨打落的白色花瓣。
  钻石在她和他之间闪耀。
“嫁给我，好吗？”
# d! u1 d( f0 U/ h4 v5 u  尹堂曜凝视着她，又问了一次。
  她呆呆地怔住，喉咙里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夜色沉静。
! K( F: h5 Y! [: m& w  东湖的水轻轻涟漪。
9 b- i9 H  T6 E& D) O. f9 d' L2 I  尹堂曜的眼底有炽热的火焰，他紧紧凝视她。而她许久许久的没有回答，让他的手指慢慢变得冰凉。
  心口传来一阵痛。
5 N4 ]! E5 p7 z, q. J$ ~# a. Z' f  他嘴唇的血色褪去。
  只是想要留住她，哪怕她心里没有他，可是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就已经很好。

1 S- G- K' v5 p' w  寂静的夜。
  她眼中闪过无助和慌乱：“……为什么？”
$ V5 h) [8 l# V# s1 \4 `/ h  P  尹堂曜淡淡勾出微笑，双唇有些苍白：“因为——那样我会觉得很开心。”她曾经说过，只要他开心，只要他觉得幸福，她什么都会去做。如今，她还会记得这句话吗？
5 ~/ _( L0 B5 V. e+ x  小米望着他。
6 o. s1 |6 \0 K9 j7 T1 m, w+ f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好像在看某个不存在的人，眼神里有种恍惚，这目光让尹堂曜的心剧烈绞痛起来。
+ i; `' f; C. [& q3 N1 `8 T% r  半晌。
“你……会开心吗？”
, c1 ^& H0 b1 ^  她轻轻地问。
  尹堂曜的嘴唇淡紫色，而背脊却挺得极直：“会，我会很开心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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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米望着他，一抹静静的笑容染上她的唇边，眸底晕开星辉般柔和的光芒，她轻声说——
' v( F. f0 D8 I8 o “好。”

! A# T3 ]4 W. A9 r  旁边响起戚果果震惊的抽气声！
' a* {/ Q  m8 X& L& V  成媛也怔住了。
  湖面石台上的烛光在夜风中摇摆。
- P9 P$ w8 i: M( r* C  v
, q/ g- n" @4 x" B  尹堂曜紧紧抱住她，滚烫的呼吸在她耳边，他抱得她那样紧，双臂仿佛透过她的骨头抱进她的血液。
+ a, N6 L3 O  z+ A& \  脑中一片空白，狂喜让他喘不过气，忽略掉心脏处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紧紧抱住她，靠在她的耳边，他的声音滚烫而灼热：
“你知道你答应了什么吗？”
- s2 M4 p7 V6 |% b 她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 T* g+ K. B: A9 X$ A"恩。”
3 x( X( ?: o  g% X0 Y" ]9 _7 e“你知道我是谁吗？”尹堂曜双臂紧紧抱住她，嘴唇紫白紫白，剧痛让他的身子有些颤抖，然而面容却俊美得令人窒息。
“是。”
“叫我的名字……”
+ Q8 e7 @1 F- u“尹堂曜……”
“再叫一次……”
( V9 v  K' D7 W0 t- Z! C“尹堂曜……”
2 A6 F  _; l* m3 p7 S5 u# D7 h 泪水在小米面颊缓缓流淌而下。是的，是尹堂曜，她愿意让他开心，愿意让他高兴，愿意做一切可以让他幸福的事情。
心脏翻绞撕裂般的剧痛！
% ~& x# [4 D% i) N' ?; L( \' a 尹堂曜轻轻吸气。
他放开她，凝视她。满天星光里，她微笑着把十字架放在了自己的唇上...

夜风柔和地掠过湖面。
烛光摇曳的石台上。
+ z2 K# W- c" S3 F$ L- k 戚果果看得痴住了，心中被面前的两个人感动得一阵酸一阵甜。成阿姨在轮椅里慈爱地微笑。成媛沉静地望着身边淡淡笑得有点寂寞的裴优。

  
3 T" |- ^2 n8 p" R 那一夜。
裴优抬头望着夜幕中的星星，星光也洒照在他的白衬衣上，他没有再去看曜和小米，唇边的微笑仿佛变得越来越寂寞。
可是——
# B1 S4 [& E8 ^& x" W 因为没有再去看——
他没有发现曜的嘴唇渐渐紫得骇人，也没有发现曜的面容渐渐苍白得象天使的翅膀一样透明，更加没有发现曜拥抱小米的双手，指甲也紫白紫白得仿佛可以滴出血来。
1 J  z) q' _$ R# _- I8 c7 }
2 {5 t4 @0 y8 E 当戚果果的尖叫惊恐地响起的时候。
裴优回头——
8 Z9 v2 b2 M2 o4 D7 R5 i 尹堂曜苍白着面孔昏倒在石台上，四周的烛光被带起的风声熄灭了一大片，小米扑过去抱住他的身子。
而当裴优赶到他的身边时。
尹堂曜躺在小米怀里，他的心跳已经停住了，静静的，一丝心跳都没有了，长长的睫毛静静躺在白得接近透明的脸上，温柔的月光映照着他宁静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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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xuexilan-1985 于 2007-6-14 11:16 编辑 ]

xuexilan-1985

（场景100）
   深夜的医院。
7 J: B- N+ K6 z; {2 M5 a   急救车尖锐地呼啸着开进来，警示灯急速刺眼地闪动，医生和护士们从大门口冲过来，救护车后门打开，担架送出来！
   慌乱的夜色。
  “闪开——！”
   担架床的轮子在地面飞快地滚动，医生们边查看病人苍白发紫的面容边焦急地推着床跑，护士高高举着吊瓶，凌乱慌张的脚步，凌乱慌张的人影，医院走廊里白花花眩晕的照明灯，凌乱的呼吸，惊恐的心跳。
1 I1 H. l: S! F   尹堂曜静静地躺着。
4 l0 h' ?( p& {% P4 N   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一只苍白发紫的右手，从床架上跌落……
   医生们紧张地边跑边喊——
# c3 p  D3 v9 y1 ?! K/ T  m% p  “闪开——！！”
/ o# `  f8 C: C/ F* Q6 l  “快闪开——！”
, W, ]& r' G4 L   走廊上的人们纷纷闪躲。
3 n& a5 g6 R5 B9 T# {" A   急救室的门早已大开。
   医生、护士和担架床冲了进去！
  “砰——”
   门又重重地关上！

   众人呆立在急救室外，她们彻底地惊呆了，从没有想过原来生命可以这么脆弱。仿佛就在一刻钟前，尹堂曜和小米的画面还浪漫得让她心里酸甜甜的，然而转眼间，尹堂曜竟然心脏停止跳动被送进了医院。
& P7 T8 X# r: ^5 `   在救护车开往医院的路上。裴优和急救医生努力地对尹堂曜进行心脏按压，为他人工呼吸，为他注射针剂。而尹堂曜静静地躺着，没有了一丝声息。
   心跳停止,
" m" T" r) v6 x' ]' o5 _; o   不就是……
: i7 s+ ]( F7 u% E   已经死去了吗？
   戚果果惊慌地发抖，她战栗着看向小米。
   急救室门口上方的红灯亮着。
   幽暗的红光照在小米苍白的脸上。她也在发抖，似乎想要冲进去急救室，又似乎不敢，只是双臂抱住自己的肩膀，一阵一阵地发抖。在急救室的红灯下，她的脸孔映得更加苍白如纸，好像比病床上的尹堂曜还要苍白，嘴唇惨白而颤抖。慢慢地，她双腿颤抖得仿佛站不住了，倚着急救室的门，她慢慢地滑下，双臂抱住肩膀瑟缩着滑下，不停地抖着，瑟缩成小小的一团。
  “小米……”
9 W  F! O6 h0 G2 G   戚果果迟疑地喊她，不知该怎样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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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z3 g0 O8 `/ z2 Q1 ?   走廊里静悄悄。
   一片死寂。
   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死寂。

9 H  S! D8 o& U: |0 m/ w" h, W' u   透过急救室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心电图监护器“嘀——嘀——”地叫着，屏幕里画出一条没有变化的直线。
- K0 j0 y- b) g# t. |5 i" Z   裴优苍白着脸俯身看去。
   病床里，尹堂曜双眼紧闭，嘴唇紫得吓人，他双手松松地垂着，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只有那颗银色指环闪出柔和的光芒。
" J  n5 Y+ y- B* f3 ]8 L   医生拿起电击板。
  “砰——！”
   尹堂曜的身子高高弹起。
. G* C* \5 N  \6 `. k  “加大电流！”医生急喊。
5 B  R6 U9 _* @  t, a  H  “砰————！！”
$ y. T; f/ x4 C: i1 B2 k   尹堂曜的身子又高高弹起，无力地落下。
+ ?. N1 h+ T: n; j1 b, q6 I2 l  “电流再加大！”
  “砰——————！！！”
% V9 m5 ]) R6 G* t5 @9 M; {& g   象松软的布偶，尹堂曜的身子被高高地吸起，然后，重重无力地跌回去。心电图的仪器“嘀——”地尖叫，一条直线，没有任何心跳的一条直线……

xuexilan-1985

（场景101）
   急救室外。
   戚果果用力掩住嘴，惊恐让她无法说出话，她没有办法去安慰小米，她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
' ?1 |! u% W* `/ _' `   小米瑟缩着，她紧紧抱住自己，仿佛忽然间坠入了一个空洞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消失了，苍白眩晕的世界，死去永远不再醒来的世界。不停地发抖，她的面容呆滞，嘴唇惨白惨白，就好像在尹堂曜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她也一同死去了。
0 R# f- }5 ^; d+ c3 @7 s   医院的走廊尽头忽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 j0 j& K' L# G" M7 u- i   那脚步奔来，刺眼的灯光下，一个女人踉跄着奔过来，她的头发乱了，眼睛慌乱地大睁着，眼角有红彤彤哭泣的泪痕。然而虽然恐惧控制了她，她看起来却依然美丽得仿佛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轻烟。
1 T3 k! }: w9 `: S8 `! r  q   望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
2 G6 F( V0 {3 A5 m4 z+ [   泪水从那女人的眼眶流淌而下，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失去分寸，握紧双手，她的身子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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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救室的门开了。
   裴优面色苍白地走出来。
   除了小米,
   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他，谁也不敢说话。有种恐惧，仿佛轻轻一碰，世界就会彻底崩溃掉。
  “心跳恢复了。”裴优沙哑地说，即使竭力镇定，他也还陷在方才的恐惧中无法完全平静。
" n$ x3 }# k9 V4 g0 n1 M4 ^   女人的身子晃了晃。
   裴优赶忙扶住她：“尹阿姨……”
/ J0 V; A6 w9 u9 t& w   尹赵曼碰开裴优的手, 深呼吸，身体放松了下来，颤抖得却更加厉害，额角忽然冒出细密的汗珠。
   裴优的眼神里充满了哀伤, 就像跌入了一个见不到底的深渊.  
5 y" I8 O. q+ E. b3 J2 J! |$ b
   戚果果和杨可薇望向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米。
   她就像走失的孩子，沉浸在空洞的世界里，脸色苍白，抱着自己的肩膀，无意识地颤抖着，无法再感受身边的一切。她四周的空气也恍若都是苍白而颤抖的。当裴优走近她时，她忽然抬头，瞪着他，眼睛中有种不顾一切的绝望，就像某种濒死的动物会扑向他的喉咙。
$ P) x6 x# z/ Y3 S   裴优蹲下来。
   他轻轻抱住她。
   她惊恐地挣扎，仿佛他的拥抱传递出来了一种危险的气息。裴优轻柔地拥抱住她，眼泪在眼眶里弥漫着, 他竭力不让它们掉下来.
  "不用害怕，一切都好好的，曜没有死，他还活着。"
   他像是在安慰小米, 也像是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