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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2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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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5-6放棄或擁有,都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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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的感覺,你嚐過嗎?- {1 K) \: s1 u
( [3 m0 g/ c2 ]8 U9 w! F* o; S好像,你知道你正在做著噩夢。夢裡,你拼命往前狂奔,路只有一條,看不到盡頭,後面有不知名的追兵,正向你靠近。你知道這是夢,但掙脫不出夢境,即便你恐懼,掙扎,嘶喊,卻沒有人伸出援手,於是你困在夢裡,始終衝不出去。 B' @3 Q7 }' ]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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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不來,心卻很清楚;死不了,卻又無法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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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妍生病的事實,讓我的情緒陷在絕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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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她是阿茲海默症之後,我的腦筋一片空白。怎麼會這樣?做錯事的人是我,該受到懲罰的也是我,為什麼會是她?一年前舒妍與我重逢的畫面,在暗夜中向我襲來,歷歷在目。我的心開始抽痛,淚水無法抑制,潰堤氾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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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所發生的一切,完全在我的控制之外。當舒妍優雅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時,我的心臟跳得那麼劇烈,眼裡只能看得到她。, o. u7 o4 d. o+ h' m
0 S/ N4 d- O% s# ?察覺到有陌生男人正盯著她看,舒妍回頭望了望我,靈動的黑眸,捲著笑的唇角,「智亨oppa?」…她用低沉的嗓音輕聲詢問著。早就認出她來的我,掩不住喜悅,笑容燦爛有如展覽館外的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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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不時在心底角落糾纏著我的影像,如今真實的立在我面前,我害怕她隨時都會轉身離開,「一起喝杯咖啡嗎?」我沒有猶豫的開口。舒妍笑了,那容顏與我記憶中一樣的美好,於是,我也笑了。6 S: ^! P9 I# S0 R
3 |: f4 K) M7 L; v2 q: y一面喝茶,我們閒聊著,即使兩人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但每一次的記憶卻都那麼清晰。互相確認著彼此的近況時,舒妍提到了香琪,我含混帶過,不想多說,我所關心的是,舒妍的身邊已經有了別人嗎?而當我發現她並沒有男友時,「一起吃午餐嗎?」,我急切的開口,生怕她拒絕,「等一下我和教授見面只需要一個小時就夠了。」我解釋著,掩不住心裡的擔憂,我不想就這樣分開,這一天,我等了十三年。; W2 K1 y! B0 B/ d+ U
+ R K5 N* x% c. ~5 V3 I8 r吃了午餐,還想要共進晚餐;舒妍一答應邀約,我立刻留下她的電話。我像個情竇初開的男生,用拙劣卻毫不掩飾的方法,迫切的想把她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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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7 v4 g9 q1 y# ^8 M夜色沉沉,涼風習習,我牽著舒妍的手,在漢江邊漫步,我的腦中,只有舒妍,其他的事,都不在我的思考範圍內。很難解釋這樣的感覺,彷彿等待了千百年,就為了這一天的相遇。握著她,我感覺熟悉自然,沒有一絲尷尬,我笑著告訴舒妍我的想法,她也笑了,不肯告訴我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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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 A- G* L: z/ G5 R並肩站在江邊時,舒妍微微嘆息,她說此時此刻,怎麼想都覺得曾經經歷過,但要說前世記憶嗎?她倒覺得比較像是種癡呆症,從醫學角度來看,是種錯覺,是辨識障礙。我笑了,不理會她的不浪漫。不管怎樣,這樣的場景,或是剛才牽手的感覺,這一定都是前世的累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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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妍!我頹然掩面,卻掩不住狂瀉的淚水。那時候我們討論的事,為什麼今天我回想起來,竟忍不住膽戰心驚?妳知道我有多麼怨妳嗎?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總把我當成外人?為什麼妳的事,我要急惶惶的向人哀求、打聽,才能知道?5 G. @& ~2 F8 i& e; d) u" j3 p% ]
/ H% V8 L$ f5 `- T4 T我常想,就算我們臉貼著臉,眼對著眼抱在一起,就算她口口聲聲說愛我,我還是覺得,她的心,總刻意保持離我兩步的距離,好像就是為了有一天要離開我而預作準備。* Y( x7 U N e! ~0 v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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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妍的病,像當頭棒喝,逼我從逃避中醒來,面對現實,它把我那建構好了的人生劇本,全盤毀掉5 |' i/ w9 r$ Z @) g
,重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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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生病的那一夜,我本來是抱著不再見面的覺悟,要求在民陪我喝一杯。有一些心情,別人或許不能理解,可我覺得在民可以體會。, {# r- N0 K5 z1 P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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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在民說,我後悔了,請這麼告訴舒妍,我後悔沒有早點決斷。我太害怕讓別人失望,不管是父母、香琪或是我週遭的親友。我害怕讓別人知道,那個優秀的、完美的朴智亨,原來也只不過是這樣的傢伙而已。. y2 E* ]: B+ Q; i) I7 ]
( {7 U0 s( `# y8 P: [我害怕承擔拋棄的罪名,害怕面對捅破假面之後的無盡問題,我以為逃避就能解決,拖延就能視而不見。然而現在我才知道,我做了最糟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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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在民的眼裡有些什麼,他欲言又止,但最後卻只用憂傷而憐憫的眼神看著我,放開這一切吧,智亨!在民這麼說,忘記舒妍吧,就當她已經死了,不存在這個世界了,你按你原來的計畫,去過你的生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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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我的心有些受挫。其實我並沒有打算介入舒妍的生活,我只想,用我的方式惦記著她:悄悄打聽她過的如何,想她時就默默想她,如果有值得慶祝的事,就自己一個人為她祝賀,難道這樣也不行嗎?但我無話可說,只能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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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見舒妍想的要命,想到心都發抖,夜裡不能成眠,只能藉酒精麻痺自己。舒妍最討厭優柔寡斷。她決定了的事,我極少能改變她,和香琪不同,如果舒妍不想照著我的話做時,她會拿眼睛瞪我,堅決的說她不要,絕不聽話,可就算這樣,我還是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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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 R4 ?" E) v我懂,像我這樣優柔寡斷,舒妍知道了不會開心。現在最好就照在民說的,放開她,放開她能讓她感到好過些,至於我要怎樣過我的抑鬱人生,不必讓舒妍知道。從此以後,我只是舒妍回憶中的波折號,是相簿裡的泛黃影像,是日記本裡寫著的曾經,然後,到最後,什麼都不留下。 , ^+ {% b' x$ [7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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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命運像是故意跟我開玩笑似的,它讓我發現舒妍病了。原本已經打算離開小酒館的我們,意外遇上了舒妍的主治醫師。從他和在民的交談中,我知道舒妍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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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時,我的腦子嗡嗡作響。所以說,我的舒妍病了?怪不得她老是這裡痛那裡痛,怪不得她總是瘦得好似風一吹就會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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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簡直快要炸開來了,我憤怒的扯住在民問舒妍的病,他卻說舒妍生病跟我無關,要我按著原來決定好的事去做就行,這些是他們家的事情,不需要我費心。/ r8 Z: d3 l# n+ b) h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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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跟我無關?什麼叫他們家的事?知道舒妍病了,難道我還能若無其事的回家睡覺,然後悠哉悠哉的結婚嗎?到底是什麼病這樣閃閃躲躲?我腦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癌症了。; K; p \; K/ n; Z+ `: u- f
7 O2 U1 Q- V" V- B5 ?1 C- K( f% S我心慌意亂,從在民那裡問不出任何答案,只能回頭去小酒店尋那位醫師。我沒命的狂奔,朝老闆娘指示的方向追去,好像那醫師是我的救命浮木,瀕死邊緣,怎樣我也得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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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3 k$ z. U/ O1 k$ _0 b, q可就算我苦苦哀求,就算我說了我是李舒妍的男朋友,我也算她的保護人,金博士卻只是搖頭。他說這是患者的隱私,如果要知道她的病情,第二天跟她到醫院來吧。* [' ?( x: D; E" L2 q# }6 F*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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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用金博士的話,逼在民告訴我實情,得到的,卻是晴天霹靂的打擊!阿茲海默症!就算我不學醫,但因著父母都是醫生的緣故,我多少也對於這些病有點瞭解。知道實情之後,我陷入絕望之中,舒妍與我的回憶,瘋狂湧來,愛笑的、調皮的、深情的、性感的、固執的..各式各樣的李舒妍,層層疊疊,把我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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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能,放棄這樣的舒妍?9 F Z S* f; ~! I
/ _3 e, n: c1 q( w W如果說我之前只是坐在原地懊悔,感嘆自己怯懦,不能當機立斷的抉擇,舒妍的病,無疑的是一計悶棍,讓我清醒過,激起了我的勇氣,已經沒時間這樣坐以待斃了,就算是困獸之鬥,我也要為舒妍盡最後的努力。1 |2 B2 r( v& S7 o! g) l- z; t 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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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否認,我不喜歡逼迫別人,也不喜歡別人逼我。但是當我從金醫師的口中確認舒妍的病情之後,我再也無法遵守與在民的約定,繼續假裝不知道這件事,我直接找到了舒妍,強迫她到我父親的醫院接受複診。7 }3 h3 w4 Y( d& l8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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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我還能記得,當舒妍聽到我說知道她生病的事時,臉上那驚恐的表情。我與在民試圖說服她接受治療,但她不僅頑強抗拒,更用各種傷人的話刺激我。我看著她,心裡無比哀戚,不是因為她的話傷了我,而是因為知道,她這麼說的時候,內心肯定比我更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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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0 U4 v# [# u4 e因為失去了求生的期待,她拒絕治療。李舒妍的傲氣,不允許自己被人同情可憐,只要不吃藥,她可以欺騙自己並沒有生病,反正治療也只是延緩大腦衰退的時間,她說,多活10年癡傻的歲月,對她沒有任何意義,她寧願早點解脫。6 F) w8 J8 v" w! S0 B
, z0 V' N. _/ ?* j! A1 ?; M' f想到舒妍居然對於活下去這件事這麼的無所謂,我莫名恐懼,原來即將徹底失去舒妍是這種感覺。可是我,只要她還活著,就算她逐漸失去所有的記憶,把我忘記也沒關係;只要能看著她,就算她臉上的笑容不是因我而起,也沒關係,我要她活著。4 g |: X; A% W* k#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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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妍抱著在民痛哭時的無助,不斷糾纏著我。不該是這樣的,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傲氣與自尊,可是這場病,顯然將會把這支撐著她的唯一力量,無情消滅。我多麼希望當她痛哭時,讓她攀附著的肩膀是我;我多麼希望當她恐懼時,能理直氣壯擁她入懷中。然而現在的我,什麼也不能為她做,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在病魔的侵蝕下,日漸衰弱。; B9 V' R: S1 x" h2 i
6 C1 f3 n7 {/ c$ k我想了很久,做了也許是我出生以來,最重要的一個決定,我跟香琪坦白,為了她好,我不能跟她結婚,因為我不愛她,我愛的是別人,我沒辦法在這樣的情況下,跟她結婚。# x" g: h3 \5 {1 |; r
9 b+ b3 l( S( P1 W) @我知道香琪一開始一定承受不了,可是我了解她,她在滿滿的愛裡長大,有天使般的性格,她會諒解我的苦衷。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舒妍,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香琪,她就像我的妹妹,我喜歡她,但我不愛她。若不是因為舒妍的病,我寧可苦自己,也不想讓香琪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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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我最不願意的,就是讓別人為我傷心。所以我努力做到讓大家都滿意,希望每個人都能因此而感到高興,即使我並不因此而幸福。但是現在不能了,為了舒妍,我必須傷害許多人,那些都是愛我的人啊,可是我不得不這麼做,我不能讓舒妍這樣沒有希望,無所依靠的走向生命終點,至少,我要讓她知道她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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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3 ]/ a; I當舒妍說她並沒有跟我結婚的打算,她不希望自己淪落為悲哀的第三者,也不想面對為了跟我結婚,而必須承擔的種種責難時,明知道這些說法,有一部份是舒妍為了讓我好過所編的理由,我還是順理成章的接受了。舒妍不夠執著於我們的愛,不願盡力爭取擁有我,雖然讓我感到失落,但相對的,我也有了不必捅破假面的藉口。! z0 l; ]& M6 L" m) ^
m/ Y p( m, u* v& D, h3 T% F0 J/ S坦白說,我也想過,就算我跟香琪解除婚約,舒妍是不是會答應嫁給我?其實我真的沒有把握。我太瞭解舒妍的個性,也太瞭解我的家庭,尤其是我的父親,我害怕,結婚其實是給舒妍帶來不幸。" j. L* S6 @8 z% T* {5 j
9 @4 ]) Z2 L+ ?, d6 P( @於是我拖延著,我猶豫著,我說服自己,我必須依照舒妍的意志,給她決定的自由;堅持不拆穿我不愛香琪這個謊言,給香琪單純快樂的生活;背負著不得所愛又不能負人的痛苦,過著我負罪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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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不能了,不能了,我知道我的決定,一但做了,就沒有回頭的可能,可是我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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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很自私,我知道我很卑鄙,我知道我很不負責,我知道我傷害了最無辜的香琪。所有的批評、責備與懲罰,我都甘之如飴,可是,就讓我自私這一次吧,為了我的舒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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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亨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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