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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的畢業典禮之前 ,我給要好的同學一人一封信 ,作為畢業前的禮物 .每人手中的信封裡握得住的 ,僅僅是一兩張信紙的份量 .那張紙每個人都一樣 .是記憶著第一次 ,他們以單獨的個體 ,映入我眼中的第一眼的印象 ,與後來的印象對照 .不一樣的是 ,每個人所揭開的那張紙 ,內容是沒有重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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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d7 }7 {) T3 @ }4 [ ~你的覆帖談的讓我想起了這些 .
8 G2 _$ ~# h! x+ _( i. Y(我突然發現我這句話的口氣用起了hotelier 東賢的語調 ^^ ,是那個東海發信給甄茵後告訴臻茵的調調 )) b# V* H: T+ P( G; O* p3 e5 o* g/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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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料到你會很慎重的看我的信 ,並且很快給我覆了帖 .就如同我也沒有料想及你從信中對我的印象是 ,我是個理性的傢伙 .也許是因為這一生 ,要跟理性掛上勾 ,我試了無數個方法 ,最終告敗 .
, Z/ B4 H g: U6 K% x! W* |$ l不過 ,有一點你說得很準確 .那就是 ,是因為要跟你談話 ,我才以那樣的文風寫信的 .2 [5 B7 t: W$ x) l! `9 G A
關於你說到現在沒有完全想透 ,為什麼一個並不理性的人卻那麼喜歡你理性的文字風格 .我可以解這個題 .雖然只是輕描帶過 ,但為了將自己強扭為理性的思維 ,我的確是作過很多努力的 .因為成果未臻 ,深引為憾 ,加上自己的文字過於粘膩很惹自己的厭氣 ,因此 ,我喜歡理性的文字 ,理性的思維 .如同看文學小說或浪漫小說時 ,我經常是跳開故事的 ,只為了從中間汲取理性的經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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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文字落在壇裡 ,以談OA起始 , 用的筆法卻是文學的 ,可談話間 ,處處以科學的邏輯推衍或辯證而佐證你的思維 .後者有人使用過 ,並且是經常 .在寫手間只要趨理性寫手即可翻見 .前者則更少見一些 ,文學是有的 ,但以純文學的眼光 ,經劇的對照引用文學代證 ,則是少的 .唯有寫手利用文學筆法寫劇評 ,是有的. 再則 ,你的文字除了上述這兩項特質 ,另外一個特質是 ,你在理性及文學的筆鋒間 ,有一處銳利的眼光 ,既不是拿來限制劇評 ,卻是拿來對照你的文學及理性架構的 ,則是你推衍中用了心理學的閱讀理解層面 .最末 ,最引我注意的 ,是你把這三者週旋調配份量用得恰到好處 .理性是中心梗概 ,成為軸心 ,而環繞它的 ,是心理的層面去為理性作環繞 ,當理性與心理過於艱澀時, 你必讓文學角度出場 ,利用懸浮的文學概念 ,捉摸的重新讓圓弧再度週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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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時給你信,是想勉你往下談去, 守住你這麼豐盛的風格環境 .卻沒料到 ,一見成緣 .! S7 W! d4 A+ K% N4 p.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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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5 d2 g: k [" s$ a8 s @我的確避閱嚴肅論文型態的題材 ,因此 ,你所閱讀的那些專業書籍,我是急急走避恐不及 ^^ .你對兩岸文學作品的風格主張分析得很好 .我從沒有如你對於自己表達能力產生焦慮 ,在這一點上, 我是個對自己的喜好非常任性而處的人 .沒有焦慮倒不是認為自己表達的很好 .而是我一直致力想精簡自己的表達字數 .你曾經說過朋友說你的談論文字像婆婆的裹腳布一樣長 .而我焦慮的, 是我的字數 .我是個太擅用描述形容詞的人 ,太專注這部份 ,太用力於這部份 ,其實, 已經糢糊了人們對我談話主題的焦點 .因此 ,我非常 ,極力想改變這個形態 . P& T* m7 g3 e7 B: E! i
但是後來發現 ,如果話語簡潔,除非是商業用語或生活用語 ,否則 ,要利用簡單的話語傳遞一個精神概念 ,或是一個心靈活動的主題 ,是很難的 .結果往往成二 .一是別人因為你沒說出口 ,太過精簡的部份 ,誤走了它途 ,錯解了你的傳達 .二是 ,簡短的話語傳達概念時, 容易讓精神形成一個比它原來更更抽象的事物 ,於是 ,最終比不解釋它還要糟糕 !所以 ,最後我任性取之 ,不再專注於這個簡潔表達的焦點 .逐步的更任性的想 ,志相同則同謀之 .以一語解百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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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那段文字與心靈的表達鴻溝確確實實存在的. 不僅確實 ,在我眼中 ,幾乎勞不可破 !因為有限的文字與有限的理解 ,無法隨著心靈的無限空間延展 .於是 ,人們常常以自身的經驗去體會你的文字 ,殊不知你的文字的心靈經驗卻已在出發點於他們不同 .更別提心靈飛躍的程度了 .所以 ,不理性的我選擇任性而為, 只相遇於有緣發語 . 而理性的你則尋求理性的解法. 為尋找更精準的文字 ,更準確的校正語言的節拍與風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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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 C# t8 z' V所以你談到兩岸文學給你的印象與幫助 .7 X' o5 I+ T- s, U8 z
我在年少時看中國文學 ,後來避走 ,不是中國文學不好 .事實上, 我認為中國文學太好 .因為在外人眼中的巨大文化包袱 ,正是文學的生命力 .它彩度內斂姿 ,底蘊綿厚 .但卻正因為文化的包袱, 使得中國文學在行字之間夾雜不可或免的消極思想 ,即使是採用積極面對的探討方式 ,仍受限於長期的文化壓抑與悲境的緬懷 .這些 ,都是我性格裡的致命傷 .一個人是瞭解自己極限 ,而採取行動擇取方向的 .在閱讀上 ,我也用了這個辦法 .不是對方不好 .是我本身的缺限問題 .因為太過悲觀的性格, 而且對文字太過敏感而非敏銳 ,感與銳畢竟不同 .因此 , 如果不避走那些隨時會陷纏你樂觀腳步的文字 ,精神的淪陷 ,會與中國文學的原本美意反其道而行 .最後淪為文字霑板的屠上肉 .8 N' \# q; l' q# |2 Y6 ?, u& P
外國近代文學尤以歐美文學為主 ,因為他們的民族性格生性樂觀 ,對文化的開放性較為自由 .於是 ,在形成文學的道路及風格上, 他們喜歡採用非常正面陽光的生活化切入 .即使他們談論的主題是非常嚴肅的 ,也能用休閒風格的文化將它傳送到閱讀者的心眼之中 .對於其文學而言 ,那些悲觀容易被中國文學視為巨大的心靈考驗 .但歐美文學卻會視為生活不可避免的一項經驗 .如同呼吸與喝水一樣的娓娓道來 .我喜歡這種文學的後作力, 因為它既不會在先天主觀意識型態上預先拖垮我的精神存耗量 ,還能以沒有包袱的普閒角度 ,對我暗與揭示精神的意義 .它不用晦澀或故作文化豐深的字眼 ,而且不預設你想飛翔的角度 .只是給你一個看似垂釣平台 .看你願意待在岸邊 ,或往裡探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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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所從沒有要求自己如同你那麼嚴格 ,落字精準 .所以很容易並愉快的在這類文學中 ,得到自己能拿取得到廣大的啟發 .這些經驗 ,是我嘗試又嘗試 ,失敗多次以後得到的歸納 .不是文學的問題, 而是自身的缺陷 .這也是我一直跟你談起的 ,我認為主題是死的, 書籍也是死的 , 是閱讀與觀看者的角度 ,是他們的腳願意踩的路 ,節奏能否與呼吸配合, 眼光是否會落在共同有默契的那個點上 .才能得到原創者蘊藏最大的能量 .5 N. U, h/ p, t6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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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 m: z: w' A0 V$ j但正因此, 我將永遠放棄了習得你精準用字 ,理性思維的優點 .這是我在選擇文學與經歷創作品時就已經判斷得到的答案了 .' j7 |7 o. P2 b6 [0 P2 x
只要是在我能預期的範圍內 ,得與失 ,都不會太叫我驚訝 .因為失去是在想要得到目標之前, 就知道了必需放棄什麼而導致的失去 .那些是必然的 ,應當的代價與結果 .- {: J" b) Z* [! I8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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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以我這麼喜歡PB的人 ,為什麼會那麼歡喜看你談明經 ,談承雅嗎 ?
. ]8 E% d* m+ z/ F. _因為我看見她在選擇時 ,並不是不知道選擇的後果. 而我想知道 ,在一個理性思維的人眼中 ,對於知道後果的代價龐大 ,還一昧朝最原始純潔的欲望走去, 那是什麼樣的精神 .. `( E$ |) z" `$ n, Y4 i
當然 ,我可以有自己的答案 .但我拒絕去思考它, 因為我偏心是明顯所屬 ,而我一顆心只有一個方向. 於是 ,對於這個超越劇與角色喜好的問題 ,我想讓別人思考來替代我的思考 .於是 ,我會閱讀你的文字, 作為我的眼睛 ." E% h+ u* }, a)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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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R' T$ n$ t8 I而關於我喜歡的李慶民 .也是經過OA我才深有體會的 .
7 x# ^2 S* c! l2 f- O& H雖然常常聽見人們掛在嘴邊, 也常常在任何創作形態作品中被多方強調 .自尊與自卑的一線之隔 .但人總是這樣 ,看見 ,不如遇見 .遇見 ,不如經驗 .; l: Q; j/ g( l) I, q1 o
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在我遇見並撞見時 ,提醒我將自卑與自尊拿出來真正體驗一次 ,知道它在人類肉體裡真正爆發與碰撞的能量 .以及它的傷害力有多強 ,學會控制它的人 ,在身上會發什麼樣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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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主張靠文字行走 ,在文字之前, 我需要經驗 ,其實 ,文字是走在經驗之後 .我這樣深信 .只有經驗過那些處境的人, 才能刻摟出讓人感應得到的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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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w C- Z% l, [我們都以為自尊與自卑是一線之隔 ,而對文字的美感產生憧景!# P8 n7 A; H4 ]2 l0 ]( @
哇 ! 這文字用得多麼極緻與完美呀 .我們聽見時總是這樣想 !
8 d/ U- v4 W1 q' g, s; K6 O+ l4 [爾後,我們相信自尊使人驕傲 ,自卑使人權充自尊而傷人 .- ~+ C8 q/ m& Q: R
但其實, 自尊與自卑, 都還有更邪惡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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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鏡頭裡的慶民搭著車蓋 ,唸出這段台詞時 ,我的胸口充塞這兩對兄弟般文字的真實面貌 .金恩淑啊 ~我這樣想著 .你究竟要多麼靈動 ,才能讓文字台辭鑲在這兒, 看門道的人看門道 ,看精彩的人看精彩, 看文學的人看文學 ,看殘酷的人看殘酷 ,看柔軟的人看柔軟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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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小學畢業後很久,接到一個同村的男同學打到家裡的電話 .他說 ,他與女朋友分開了 ,痛苦很多年 .說穿了, 只有一個原因想不透 .9 ]% b- P: N, Y& {5 p
她離開他 ,沒給他一個確切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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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b) [; ?. P+ u) S我聽著他隔著不遠的電話線的聲音 ,卻能看到他心裡被困無出路的愁苦 .! m$ I# R* I6 c# n7 I/ `; s3 Z
一個人要用一個沒給答案沒給理由的結果 ,竟能困人數年之久 .這是多麼優雅的殘忍 .那一年,我跟自己說 ,如果有一天 ,我必需要離開一個人 ,我一定 ,一定 ,一定不要讓他存著疑慮痛苦很多年 .把時間浸在思考這個簡單的答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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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w. K9 K8 Z* v雖然主題展開 ,我們可以探究 ,這其間還有這個人的性格缺陷問題. 但我觀的, 是自身不造那個孽 ,是別人的缺陷得由別人去發現與解決 .1 c: S$ R( W1 {' ~
' f9 w$ f# j1 A* A) l於是其俊離開 ,不說一句的離開 .從文學上是可解的, 戲劇結構也可以解 .甚至 ,我們從愛情上解, 從個性上解, 存生命的態度上都可以解 .只是, 我想起那個真實的經驗時 ,心中仍難掩悲概 .( ?! `# ~& \# b) n(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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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是什麼 ,勇敢與勇氣是否相同, 能否對等 .這不該是放在文字上比較的問題, 而是執行實力與願所及的問題 .
) p$ U4 Y/ F. d/ u- F3 R# |. p在戲劇中或文學中看待它們, 美感是可以的 ,但理性及思維上, 卻必需校正自己態度與價值觀, 如果價值只能擇一, 我們該如何選擇 !$ q, m& a/ H3 o/ h+ e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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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想 ,快速覆字就有這個遺字的困擾 .
6 Y, C2 n, L. m3 ~8 a: i你說 ,你猜到我必回 ,也提起我們信中談到的以字飛躍的理念 ,說你搬到這兒來談了 .料想我會看見 .所以必回 .. o1 l# B. ]% d+ M
你在上封信末不是問我, 是否聽見歌聲嗎 !. J- `& G$ Y! n1 f( W9 D, o; m* ]- o
我忘了說的是 ,我聽見了 .那就是密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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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2008.06.06 10:24) f, b& T0 h! l: m3 ~. q.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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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你不是過不去【卻上心頭】嗎 !我過不去的 ,卻一直是【碧雲天】!0 b# M! \' r: b: p' K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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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gin773377 于 2008-6-6 22:32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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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6 17: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