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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1至6集
初看这部剧的时候,纯粹是冲着善雅姐姐去的,有着肉肉脸颊和身材的三顺oni,是我最喜欢的韩国女艺人。
甚至原本,也没有多喜欢东健GG,因为老实说,念念喜欢的,是SUPER JUNIOR那型的男孩子。
可是每天每夜,还是给了我比预料更多的惊喜。每个礼拜追短短两集,似乎也有点开始痛苦。
许楚姬,是个不快乐的女人。
埋头工作,东奔西跑,永远不会修饰自己的表情。
笑的时候很开怀的样子,可是不笑的时候要多得多。
执拗地做自己要做的事,永远很拼命而且从来不解释。
对有严重公主病的王珠贤束手无策。
对同样严重自恋又双面性格的金范相嗤之以鼻。
对总是温和地笑着的善良的姜班长有羞涩而纯洁的爱慕。
这样一个女人,其实有着疼痛的过去,每天每夜,都忘不掉曾经年幼时的自己,铺天盖地的茫然和无助。
身为文物保护管制组的主任,父亲却是个大名鼎鼎的盗墓贼。很久以前不见了的爸爸,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竟然连这也不知道。
她信誓旦旦地对同样是盗墓贼的叔叔说,“他没死的话,我就亲手把他送进监狱。”可是说完狠狠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饭,眼里忽然就泛起泪光。
听到同事们谈论那个“铁锹将军”,独自一个人逃离,背影孤独得像受了伤的兽。
她的弟弟,是我很喜欢的那种男孩子,有着干干净净的眼神和笑容。乖乖地让姐姐掏耳朵,深夜守在家里等姐姐回来。
宝贝自己的姐姐,生怕姐姐和已经有了孩子的姜班长交往。
可是这个孩子也不快乐。没有了爸爸,和姐姐相依为命,甚至小时候的姐姐还因为爸爸走掉而动手打过更小的他。
只是他从来不说。
仅仅是淡淡地咕哝着,不要再找爸爸了!
仅仅是当姐姐说找到了被爸爸偷走的匪懈堂集,他孩子气地喊,被爸爸偷走的还有很多……许主任,加油!然后不好意思地跑掉。
这一对姐弟,谁来给他们安慰和幸福?
楚姬的那个人,显然已经出现了。
金范相不是一个符合剧情套路的男主角。他有缺点,还很多。
花花公子。周旋于各个女人之间,还有着似乎只钟情于一个女人的深情目光。
追求名利。为了一个教授的职位能刻薄地抱怨很久,去找国宝也仅仅是为了张会长允诺的升职机会。
双面人格。外人看起来谦虚又温文而雅,偏偏被楚姬看到他小气又有点自私的一面。
一开始,他也不喜欢这个说话粗鲁的女人。
这女人居然逼得自己把好不容易拿回来的国宝献给了国家,白白失去了升职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她还根本不像别人那样臣服于自己的魅力。
好吧,既然这样,在许楚姬的面前,金范相就不用再戴上完美的面具,我就是这样,爱名,爱利,刻薄又小气,许楚姬,你怎么斗得过我?
事实上,楚姬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好不容易想出用录音挟制他的手段,但金范相没过几天就偷偷把录音删了,这笨笨的女人居然还一直都没发现。
气极了把他当挖地工使唤,还得意地踩了他的手,但金范相说他手指骨折了,于是她又只能给他开车做饭还喂给他吃。
像极了小孩子们斗气的手段。
可是姜班长说的好,感情,不就是这么开始的么。
楚姬难过的时候,其实金范相一直在。
听到父亲被同事们提起而一个人悲伤地站在夜里的时候,
喃喃地回答金范相“铁锹将军是谁”的问题,说“许太洙,是许太洙”的时候,
被勒令推出追查案件小组,失落地耷拉着肩膀,在楼下走过的时候,
金范相都在她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或者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用自己不擅长的方式去安慰她。
其实她,也没那么讨厌?其实她,好象有什么心事?其实她,还挺可爱的?
金范相自己都没发现,这个不知怎么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女人,已经慢慢地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他叫她“这丫头”,
他担心她,看见她用身子去拦汽车的时候紧张得几乎愤怒,
他终于知道了她父亲的事,然后回想起楚姬说的“比起父亲在监狱里,父亲是个盗窃犯的事已经足够难过”,眼里的心疼满得快要逸出来,
他为她找回匪懈堂集,还把她从一群坏人的手里救回来,楚姬感激地拥抱他的时候,他温柔地环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只是这几乎要心心相印的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楚姬依然爱慕姜班长。
金范相被连自己都还没发现的嫉妒指使着,居然拉过她,狠狠地吻上。
楚姬有多生气,看她表情就知道。这个感觉迟钝的女人,满心愤怒地挥了一巴掌后离开。
尽管之后因为良心不安来到金范相的家里给他做饭,也一如大家所愿意看到的剧情一般躲进了衣柜,但还是追上姜班长大声地告白,“是班长,我喜欢的人,是班长。”
姜班长,是又一个心底疼痛着的人。直到现在依然放不下亡去的妻。只是这样,就将错过直到此时还爱着他的楚姬。其实爱情不过如此,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到对的人,错过了,就永远不再有下一个轮回。
结束无望的单相思,楚姬落寞的表情被金范相看在眼里。
酸酸地问她,就这么在乎姜班长么?
然后傻傻地在电话里唱歌给她听,遭到楚姬不解风情的嘲笑后忿忿地把电话摔在床上。
这一幕,温暖得排山倒海。
旁观的人都不再怀疑,这两个吵吵闹闹的冤家,已经找到彼此生命中那个对的人。
也许他们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但那又怎么样。
生命还有那么长,还有无数的每天每夜。有足够时间让他们等待,直到终于发现,原来,你一直都在。
PART 2 ,第7集
楚姬心心念念以为尘埃落定的匪榭堂集,却在捐赠仪式之前被李准毕议员以“善意取得”的名义收回,她夺门而出的那个背影,慌乱地好像很久以前的那个小女孩,拼命想要留住自己的父亲。
站在李准毕议员面前,以一种决绝的姿态。
“议员您,没有带走这本书的资格”
倔强地忍住满眼泪水,许楚姬,从来不是一个会示弱的女人。
还是被带走了,匪榭堂集。
楚姬失落地走在小径上,没有听到金范相的呼喊。
连金范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句话,是说“那,许主任呢?”
然后奔出大楼,寻找那个记挂着的身影。
这丫头。
为了拦住偷走匪榭堂集的人,不顾一切挡在飞驰的车子前的那个丫头,
为了找回来的匪榭堂集,感激地上前拥抱他的那个丫头,
她在哪里?
许楚姬。在哭。
一个人坐在树下,脱掉防备,哭得像个孩子。
哭得连金范相眼里满满的心疼,都没有看见。
“你到底做错了什么在这里哭?像个傻瓜一样。”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是如果我是你爸爸的话,一定不希望女儿像这样活下去。那是你爸爸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
楚姬扭过头,长久以来逼迫自己对父亲留下的伤口不动声色,此时却几乎崩溃。
金范相深深地看着她,看进她泪光盈盈的眼睛,看到她铺天盖地的悲伤。
那一边,担心着楚姬的姜班长,拿出手机,按出楚姬的号码,却始终没有按下通话键。
到底在害怕什么,是害怕她渐渐走进自己为了亡妻而尘封的心么。
把手机放回口袋的那一瞬间,他再一次,和楚姬,又远了一步。
楚姬仿佛失去全身的力气,请了从来没有请过的月假,给弟弟做了好吃的,想要躲在家里平复自己的委屈和不甘。
金范相依然在她身边。
虽然嘴硬着说,“我只是带你兜兜风而已,可别偷着乐”,也抱怨她“出门怎么不带钱包,借口还真多”,但始终守在她身边,看她的眉眼,一点一点舒展开来,直至终于微笑。
拿鸟食扔她,然后走到她身后,轻轻执起她的双臂,一如在泰坦尼克号的甲板上,Jack和Rose心心相印的温暖。
带她去乌文寺,让她爬长长的阶梯。
阶梯上的楚姬,眼泪都化成汗水。
“如果我是你爸爸,就不会希望女儿这么活下去。”
“姐姐,从今以后,不要再找爸爸了。”
“虽然知道你是为了寻找爸爸才进的管制组,但就此放弃吧,七年没有消息,已经算死了的人了。”
“为什么总是最后一次?为什么总是原谅?我不会原谅爸爸的。现在那这些都还回去,不然我就再也不见爸爸了,再也不见了!”
“我,一点也不想找爸爸,一点也不想。”
“爸爸,不要走爸爸。。。爸爸”
“楚姬啊,不要担心,爸爸会回来的,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这么说着的爸爸,再也没有回来。
这么说着的楚姬,成了内心疼痛的女子。
原来,我们都曾经受到伤害,还有什么不能原谅。
阶梯尽头的佛像庄严而慈祥,好像真的什么都能实现一样。
“我有一个无法对任何人说的愿望。再也不来找我们也无所谓,但,请一定要让爸爸活着啊。”
风吹过来,拂起楚姬汗湿的发。所有本该忘记的过往,就像银河尽头的星光,落在过去,掉进眼里,把湛蓝天空剪成蝴蝶形状。
下了山的楚姬,终于笑颜璀璨。看见金范相和女主持人在一起也不生气,撒娇地向他借两万元车钱。
许小学生和金小学生,像真正两小无猜的孩子那样,往对方身上抹着泥巴,然后讪讪地穿上情侣装。斗着嘴数落彼此,却异常相配。
第二天的会议上,已经发现两人昨天在一起的大家纷纷指责。
金范相忽然搂住楚姬的肩,大声说,“我们,正在交往中。”
楚姬第一时间看向姜班长,急于解释又想不到说什么,被金范相一把拉上天台。说着先假装交往,一个月以后宣布分手的金范相,嘴角却隐隐露出笑意。
因着这么一句话,原本平行的轨迹开始纠缠。
谁都没有发现,一向温和地笑着的姜班长,眼里忽然出现深深的落寞。
为了那个曾经说过喜欢自己的楚姬,
为了那个站在金范相身边不知所措的楚姬,
为了那个,好像即将要远离自己的楚姬。
这不是谁的错,只是有的时候,在不经意间错身而过。
等回过头,已经再也看不见。
不管怎么样生活依旧要过。明天要发生的事,又有谁会知道?
只要一步一步,越来越靠近幸福,就好了。
窗外,是翡色的新芽绿叶,是流动的细碎阳光,是旧时光,穿梭在自那以后再没见过的,那么蓝得透明的天上。
PART 3, 第8集
深夜。两杯红酒。相对。
气氛却不暧昧。
金范相赌气一样,“说要交往一个月的时候,你连理都不理我。这算什么,改变心意了么?”
“张会长,为什么见他?”
楚姬依旧是太过单纯。很简单就相信金范相所说的一切,笑得释然。
“其实,是有点担心你。怕你又卷进那样的事,担心你……”
金范相忽然变得讪讪的,挪开眼神不再看向楚姬的眼睛,“你,还知道担心我啊。”
什么都没有怀疑的楚姬,自顾自望着面前的红酒,表情像善良的小动物一样平和。
“不想让你再走黑路了。作为文化财厅咨询委员的你,看起来更出色。”
金范相吃了一惊般望她,默然放下酒杯。
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在他至今所有的人生里。
已经习惯一个人,静静地给文物做鉴定,静静地给文物做修复,吃饭睡觉,像真正的白马王子一样笑,偶然听到质疑的声音也只是淡定地回头。
不再在乎文物的来源,不再在乎是不是赃物。
这样云淡风清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得那么快,一天一天过得那么慢。像一本书翻开,被翻页时机械的声响,歙歙簌簌,并无终章。
以为所有女人都会爱他,可是没有人真正担心。
除了有一天出现一个许楚姬,真心关切。
年华至此,圆满已无叹息。
“许楚姬。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父亲偷的东西又出现了怎么办?”
“那个么,当然是拼尽全力找回来啊。”
小苑花开帖却不见了。
金范相失去理智一样冲到楚姬家里,满心以为是她拿走了小苑花开帖,质问她,言辞犀利。
倔强地忍住眼泪,却说不出解释的话,楚姬只能一遍一遍地说,“不是我,不是我偷的。”
金范相甩掉她的手,头也不回离开。
心,还是狠狠地疼了。从小就熟悉的委屈感,像夕阳抚过鸟的翅膀,静寂而冰凉。
摞得高高的木箱后面。楚姬看着自己想躲开却又没躲过去的姜班长。
那么正直而温暖的人。我喜欢的人。
应该是永远不会伤害别人的吧。
和班长你像以前一样相处,好像有点困难啊,可是……我把刚才的话都收回了,我们像以前一样相处吧。
下一秒,楚姬想也不想挡在姜班长身上,他们头顶,一只木箱呼啸而下。
姜班长坐在楚姬的病床边。
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这个追在自己身后大声告白的楚姬,
这个忽然有一天成了金范相女友的楚姬,
这个神情慌乱躲开自己的楚姬,
这个毫不犹豫为自己挡住木箱的楚姬,
对不起。
没能接受你的感情,对不起。
所有的所有,对不起。
或许等待已经成为我唯一能做的事,
或许还要很久才能走离曾经的笑语年华,
但我在如斯锦绣遇见你,遇见你给予我温柔看视,即使是刹那芳华,亦然安慰。
谢谢你。
金范相在门外,神情落寞。
我看着你,
你看着他,
竟如时光凝滞。
“去找张会长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怎么都不会解释啊。”
“你,被误会过是小偷么?
我小的时候,只要学校里丢了东西,就到我这里来要。因为爸爸,在没有找到东西之前,谁都不相信我。不相信的时候,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你,现在相信我了么?”
楚姬笑起来,云淡风轻的样子,垂下眼睛的时候就好像从来没有受到伤害一样。
“因为说过再也不原谅爸爸的话,所有现在也会想是不是我把爸爸偷的东西都还回去,爸爸就会回来之类的。不象话吧。我,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才这么做的。”
病房里的夜,静得好似能把整个心都沉淀下来。
金范相轻轻走近,一边嘲笑着楚姬的睡姿,一边放下特意买的高丽青瓷杯礼物。
欲走又不舍,给她盖上被子,仔细掖好被角。
回头再望一眼,却没有发现自己,已如真正的情侣般怜惜关切。
你曾经说过,即使是假的,如果有了回忆也会变成真的。但对我来说,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这可是真正的高丽青瓷,送给你和你弟弟,还有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你的父亲。
想起年幼时刻在水泥地上的花朵,招摇得仿佛能开到地老天荒。我们只是不愿意相信,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隐隐的创伤。
但那又怎么样。
只要从此以后,不再一个人孤独地走过琳琅的橱窗和街道,不再把身体蜷缩成寂寞的姿态,不再别离。
我们还是,彼此温暖着的。
PART 4 ,第9集
故事依旧上演。又是一个寻常白天,又是一个寻常夜晚。
病房里。
姜班长手捧鲜花走进。正担心着的楚姬本能地回头呼唤,“金范相!”
班长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凝固。片刻之后扬起唇角,露出温暖笑意,一如往常。
两人在床沿对坐,说着不着边际的闲话,轻轻闪躲对方的眼神。
直到金范相推门而入。
楚姬看他又望向他,目光流转。
“许主任,今天没见到你弟弟啊。你一个人不要紧么?”
“有男朋友呢,这点事恋人还是能做到的。”楚姬浅笑盈盈,竟似真正幸福的女孩子般平和喜乐。
顾不上金范相诧异的表情,只是,让我在班长面前温柔笑着就好。眉眼再羞涩一点,笑靥再幸福一点,或许班长就能安心地转身离开。即使什么事都可以重新选择,也许我还是会喜欢那个嘴角有着漂亮弧度的善良的人,也不会后悔有一天在他身后大声表白。
我只是希望如果我们不能成为彼此的幸福,就让一切回到原位。
我曾经那么喜欢过的人,请不要,为我不安。
金范相的脸忽然间显得疲惫。
“那么,我算什么?为了安抚你喜欢的人的心而利用我。”
这么说着的金范相,还是轻描淡写地隐瞒了张会长的威胁。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希望这个固执的女人担心。尽管她好像还是傻傻地,愿意为另一个男人,做一切事。
莫名其妙失去了小苑花开帖的张会长,对金范相的报复终于开始。文化财节目的演出被取代,作为大学讲师的课程被取消。
可是这比起那个叫许楚姬的女人来说算得了什么呢?
金范相冲到张会长面前,以从来没有过的强硬掷下,“就以会长的方式做吧,但是,要是动到许楚姬那女人一根头发,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淋着雨跑来的金范相满心疲惫。
一回头却看见楚姬,独自撑着伞等在医院门口。
那一刻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开始不停运转。歙歙簌簌的布满了天地的大雨,车辆毫不停留地交错而过,面容陌生的人们步履匆忙不再顾盼,似乎身边一切都不值得关心一样。
只有一个许楚姬,穿着傻傻的病号服,静静地站在那里张望。
看上去那么温暖,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等在那里,给予他温柔看视。
相隔不过几米。接通了手机朝她走近。
“你在哪?还有多久?”
“30分钟。”
“还要30分钟?我在外面等你,快来。”
“叫你好好在病房里,出来做什么?”
“你不是见不得女人淋雨么,我也见不得男人淋雨。可是你,刚才怎么了?”
金范相挂断电话,从她身后,轻轻环抱。
不要,我不要放开你。
就这么一会儿也好。我只是想抱紧你。这一瞬间不要说话,不要听,不要看,不要想。在我至今为止所有的人生里,好像从来没有一刻如这般无助和寂寞,可是也从来没有一刻如这般平静温暖。
从现在起眉心不再疼痛,就算失去一切又怎么样?
依然有一个叫做许楚姬的女人,执伞守候。用她漂亮的眼睛注视我,目光流光闪烁。
予我心灵归依,
予我明媚清澈。
那一边却跑来同样没有带伞的姜班长,赫然发现路口那对身影,紧紧相依。
收不及的脚步重重踩在水坑里,水花和雨水一起飞溅地肆无忌惮。
分明是自己也曾经想要撮合过的两个人,分明是自己先拒绝了的楚姬,
可是为什么此刻忧伤,如万马轰隆隆踏过,无以名状。
也许的确是等待得太久,久到连最初的悸动都毫不察觉。
想到你就在身旁,如家人般亲切温暖;
想到你已不在身旁,近在咫尺,天各一方。
猝然转身离去,一颗心,仿佛流离失所。
原来最盛大的寂寥也不过如此,路过一场烟火,遇上一朵花开,只用了错身而过的时间。等到花期将过,已经远离,又何止一个光年。
谁蒙住双眼,望不见风景粲然,一路沉溺过往。
背对背,遗失梦里光华,那一霎那,我们天南地北。
要做的事还是要继续。
小苑花开帖神迹般出现在博物馆,让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姜班长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望向金范相,若有所思。
伤感了好一阵的王珠贤也终于回归本体,笑容璀璨。
紧接着又发现草虫图,楚姬的爸爸即将出现。
画面定格。
爱情,实在是太过纠缠的东西。给一些人疼痛,给一些人欢颜。好在终究我们还是希望着希望的。
希望着这一次,希望着下一次。
希望着不再错过,希望着不再别离。
希望着一个人,嘴角上扬时有好看的弧度,眼底没有阴霾。每次想起他就好像闻到铃兰草干净而澄澈的味道,温情的,安慰的,把折起来的心轻轻抖开。
我们,都一样。
PART 5 ,第10集
夜,近似无限透明的深蓝。
楚姬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手里攥着父亲的过境记录,照片上的父亲和自己记忆中,还是一模一样。
一直以来,尽管全世界的人都认为那个曾经威名赫赫的铁锹将军已经不在人世,她都固执地让自己相信,父亲还活着。这个信念,在七年之后终于实现。
对父亲,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怨和恨。送走了妈妈,让自己被说成小偷的女儿,因为怕他被抓走成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还有,有一天忽然消失,再也不见。
这些怨恨埋在心底很久很久,像一杯水在空气中慢慢挥发,最后只剩下淡淡痕迹。乌文寺山顶清灵灵的风,也听到过那个虔诚的愿望。
眼泪,原来可以这么汹涌得肆无忌惮。
而这一切,仿佛神迹出现。
金范相静静把她拥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
其实许楚姬,只不过是一个寂寞的孩子,在如织的人群里慢慢前行,学会遗忘,学会原谅。
回到家的楚姬,忽然觉得从来没有像这样心疼自己的弟弟。这个在比自己更小的年纪上就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是怎样度过了那些无处安放的童年时光。
“可是峻啊,我还是希望他一定要活着,可以有机会让我对他说,我有多恨他。
所以,这次一定要找到爸爸”
楚姬和金范相开始照着名单寻找所有认识父亲的人,名单一条一条划去,依旧一无所获。也曾找到和父亲一起被关押过的人,可是除了听说父亲当时说过一出狱就要回到他们身边的话,还是找不到一点线索。
金范相把失落的楚姬“骗”进了自己爷爷奶奶的家。质朴到有些可爱的爷爷奶奶看上去很喜欢这个孙子带回来的姑娘,甚至愉悦地称赞楚姬应该挺能生孩子。金范相一本正经地解释着“我们只是同事”关系,眼角眉梢却尽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盈盈。
忍不住问爷爷,“怎么样?”
听爷爷说“那眼神挺好”,就兴奋起来,“看上去很满意啊”
听爷爷说“可是好像有阴影”,又瞬间心急地追上去,“到底满意不满意?”
话题的主人公正怡然地翻看着金范相小时候的日记,却忽然发现了一个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的孩子,用稚嫩的笔迹,写下的思念和祝福。
原来那个总是谈笑晏晏的金范相,也曾经和自己一样茫然痛苦,
原来那个让自己终于放下阴霾的乌文寺,是金范相的父母所在的地方。
原来他说的在乌文寺顶许愿就能实现,是因为小小的金范相,曾经在那里许下真切愿望,希望爸爸,还有妈妈,在他再也看不见的地方幸福喜乐。
这算什么,金范相?
这些,你从未提起。
回去的车里,金范相得知姜班长正在调查他的事。微微的愤怒涌上。
一心担心着的楚姬毫不察觉金范相略带愠色的神情,兀自替姜班长说话。
满脑子都是楚姬说着“姜班长”的声音,金范相的愤怒终于爆发。
“你真的很过分啊,那么理解姜班长的心思,有试着理解过我的么?”
“不,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把你喜欢姜班长的事,给忘了。”
的确是忘了。忘了她喜欢的人,是那个忠厚纯良的姜班长。
忘了她看他时羞涩的神情,
忘了她被拒绝后独自坐在树下的落寞,
也忘了她曾经那么不顾一切地替他挡住下坠的木箱。
可是这样的话我又将置于何地?茫然到连眉心都在疼痛的雨夜,是你在前方默默执伞守候。那时候两颗心曾经贴得那么近,几乎以为全世界只有我们相依相偎不离不弃。
你给了我一瞥温柔眼神,我就真的念念不忘,
你给了我一伞平静温暖,我就把那,当成是我最光华的纪念。
现在想起,你没有错,我没有错,
只是我从没有这样希望你欺骗我。
许楚姬。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喜欢你。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已经太过喜欢你。
楚姬看着这样的金范相,忽然间说不出话。
还能解释什么呢?
于是只剩沉默。
沉默着下车,
沉默着离开。
回到家的楚姬,不安地喃喃自语,难道,是我太过分了么?
这一夜,好像特别漫长。
尽管第二天楚姬留下的录音笔里孩子气的道歉让他瞬间就恢复了好心情,但楚姬的心情又荡到了谷底。熙熙攘攘的地下铁,呼啸而过之前她看见了爸爸,呼啸而过之后却发现却又不是爸爸。怎么会,残忍至此。
喝了酒,跌跌撞撞。说着不知所云的话,抿着嘴唇艰难地笑。
然后眼泪汹涌而至。七年里,仿佛只有现在,近乎绝望。
出租车的后座,哭得虚脱的楚姬靠在金范相身上沉沉睡去。静静看着她睡梦中的眉眼,心疼得无以复加。是你的眼泪都落进我心里了么?怎么此刻你不再哭,我的心却像大雨将至,那么潮湿。
也许生活是白色的吧,那么温情又锐利的颜色,像没有遮掩的伤口,赤裸裸的,所以疼痛。
但痛总好过麻木。流血的伤口,也总有愈合的时候。
是不是?即使生活苍白无奈,至少我们还不孤单,还像现在这样,互相依靠,不离不弃。
楚姬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灿烂耀眼。床头放着金范相留下的录音笔。
“我生气了,你哭了,我们就算打平了。
早晨起来可别哭啦,你不适合哭,你不是多产型体格么。其实仔细想想,醉酒后的许楚姬也有可爱的一面。不用不好意思,再见。”
楚姬有点嫌弃地瞪了录音笔一眼,“真是的,什么啊”,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不过是短短的几句话,怎么心情忽然就豁然开朗。也没错,昨天,已经过去。
金范相,你生气了,我哭了,我们就算打平了。
还有,谢谢你。
另一边,博物馆里乱成一团。一尊青瓷像嵌梅洲文瓶被人用快递送到了博物馆。至此,三样文物,都从张会长家转移到了博物馆。和张会长有过节的金范相成了头号嫌疑人,只有楚姬知道,这三样东西,全都是父亲当年所第一个所偷的。
姜班长单刀直入地质问金范相是不是昨晚把文物送到博物馆的人。楚姬却忽然现身。
“没有那个必要了,班长。真正的洪吉童是铁锹将军许太洙。我爸爸。”
终于明白一切。原来父亲正在实践他的诺言。把所有偷过的东西都还回去,他才会回家。从现在起不需要再隐瞒,不需要再自卑,因为我从来没有如此想念和自豪。
我的父亲,正在竭尽全力地弥补他的过错。仅此一点,就足以让我平静地说出真相。
至于之后的事,那真的要之后才知道了。
想起一些事。春天的时候,宿舍楼下到处是粉红色的樱花。纷纷扬扬,开开落落。
樱花是寿命很短的花,常常一夜之间突如其来,绽放得势不可挡。然后风一起就坠落毫不留连。可是看那枝头上,依旧是很满很满,流光闪烁。
也许每个人都有一些疼痛,但是能忘就忘了吧。至少我们还有音乐,色彩,爱我们的和我们爱的人。
那些人就在身边,注定要长久陪伴。温情而安慰地,一起等哪一天,尘埃落定,云淡风清。
PART 6 ,第11集
姜班长终于知道了楚姬的父亲是铁锹将军许太洙的事实,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为了爸爸的安全,楚姬要求对父亲进行公开搜捕。姜班长立刻阻止,看向楚姬的眼神里是抹都抹不掉的担心和忧虑。一旦公开搜捕,楚姬是许太洙女儿的身份就会公开,那时候楚姬的立场会怎样的难堪呢?
楚姬却微笑得一脸云淡风清。
“我无所谓的,就算因为爸爸被管制组开除,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爸爸,现在有危险。”
走出办公室的姜班长,忍不住回头,看见楚姬那样沉默隐忍的表情,那一刻心里忽然扬起一阵一阵霾雪,凛冽而疼痛。
楚姬走进会议室,承认了自己是许太洙女儿的事实。然后扬起唇角,微微鞠躬。
她俯身的那一霎那,没有看见姜班长和金范相,同时露出心疼神色,表情复杂。
这三个人,终于似掌心纹路一般,纠缠在一起。
卢班长和姜班长对酌,缓缓道出楚姬身世。讲到那个很久很久以前的小姑娘,是怎样在自己和她父亲的身后嚎啕大哭,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落泪,只是隐忍地目送远离。
“怎么没告诉我呢?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许主任面前口无遮拦地谈论铁锹将军。那时候她该多难过啊”
想到这女孩子,有着和窗外的云一样柔软平和的笑容,和自己身边处处走过的单纯幸福的人们并无不同,却不知道心里千疮百孔都是结了疤的或是没结疤的伤。
怎么会这样。
卢班长平静得好像什么都知道,“早知道你这么喜欢她,我就告诉你了。牵不到喜欢的人的手的话,就很难再去牵了。你,去牵她的手吧。”
姜班长沉默下来,不说话。
是自己先放开了楚姬伸过来的手,还能不能,重新握紧它?
那一边楚姬正在拒绝金范相继续帮自己找父亲。金范相赌气地离开。
楚姬慌张地在身后喊着,“你生气了?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走到门外的金范相,眉眼忽然染上落寞的颜色。
你真的看不出来么?不是生气,是伤心啊。
我只是想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就像你曾经给予我的宽容安慰一样保护你,在我面前不必忍住眼泪,不必假装坚强。仅此而已。
可是这样你也不明白吗,
我难过的是你,居然还是要把我推离身旁。
楚姬不解地一路嘟囔着回家,头一抬却发现姜班长,着一身白衣,独自在门前守候。
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人,即使简简单单的衬衣牛仔裤,依然英挺得好像有神气微茫。扬手呼唤一声“许主任”,亦如空气般亲切温暖。
“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许主任。”
两人互相注视着,不约而同地露出笑意。这么深的夜,忽然变得暧昧。
“没有对你说爸爸的事,是因为我没有勇气……”
“我也有没有对许主任说的话,以后,再告诉你吧。以后,等找到许主任的爸爸,再告诉你。”
再扬手告别,在楚姬的疑惑里离开。
我要对你说的话,即使你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因为连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有些事情,过去了很久,久到我已经渐渐忘记遗忘的感觉。温存迷醉,浅笑清醒,好在还有你提醒我记起。
这样就已经很好。
从此后或喜或悲,都是新鲜空气。
第二天正和姜班长准备去吃饭的楚姬接到弟弟的电话,匆忙离开。一心以为是赴黄叔叔的约,却被弟弟骗进了金范相的同学会现场。
看着台上情侣合唱,楚姬忽然想起父亲。
“我爸爸,真的很会唱歌。不过他一喝酒就很搞笑,总是唱赞美颂。他说赞美颂这歌很好,歌曲很善良。”这么说着的楚姬,嘴角边好像有百合花,忽然之间绽放。
金范相蓦然起身上台,
“今天我有和一定想要一起唱歌的人,希望那位朋友,仅在今晚忘记所有辛苦的事,能够暂时在这里享受一下幸福。”
虽然很嫌弃地想要起身离开,但被掌声拉到了台上的楚姬,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规规矩矩地捧起了话筒。
“每个清晨你睁开双眼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我总希望,是我,
每次你遇到开心的事,想要一起分享的人,我也希望,是我……”
玻璃般的旋律掉在地上,就有过往的痕迹清澈地飞溅开来。
找到匪榭堂集的晚上,那个感激的拥抱;
在兜风的船上,执起对方手臂,一如在泰坦尼克号的甲板上,Jack和Rose心心相印的温暖;
乌文寺湛蓝的天空,有暖风清灵灵地在头发里穿梭;
病房的夜晚,轻轻给楚姬掖好的被角;
金范相失落得仿佛被全世界遗忘的雨夜,那守候的伞下平静安慰。
怎么此刻,全都想起。
这些一点一滴的回忆,原来被我们反反复复,擦拭地好清晰。
“许楚姬,这回是事先郑重地拜托你,嘴唇借我一下吧。”
然后轻轻吻上。
闭上眼睛。不用看彼此的脸。因着已经那么熟悉地,在心里细细描画过。这一刻只要紧紧依偎在对方怀里,于是心里就像铺满了雪白的棉,柔软平和。
想起那个古老的童话故事。前面说公主被囚禁在城堡,中间说王子策马前来。可结果去了哪里?结果却不见了。可现在这样多么好,不是童话,依旧温暖而真实。
周围的暮气似乎一下子浓郁起来,袅袅的,旋出浅冰蓝色的旋涡。
楚姬却再一次遭受打击。父亲出狱后曾去见过的朋友说出了父亲被追杀的往事。回到管制组的地下停车库,楚姬几乎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班长,我为什么这么不安我也不知道。只是,担心爸爸会出事。”故作镇定地说着这些话,楚姬的眼里慢慢浮上了泪光。
姜班长看着好似崩溃的楚姬,上前把她置于自己怀抱。
楚姬。楚姬。
你说,班长,为什么会这样呢。然后你哭了,我却说不出话。我只能拍拍你的背,一遍一遍地说,没事的,会没事的。
可是我感觉到你微微的抽噎,于是一颗心,疼痛得无以复加。
楚姬忽然抽身离开,朝出口处跑去。因为看见金范相,发现这一幕,决然转身离开。
“金范相,我们谈谈吧。你现在,好像有什么误会,我和班长,我们…”
“行了,不想听。昨天在我怀里,今天在姜班长怀里,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
是因为看见的那一幕实在让自己受到伤害,所以固执地说着伤人的话,眼见楚姬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转身就走,再不停留。
倚在转角处的姜班长神情黯然。楚姬忽然跑离,担心地跟着她来到这里,却听到原来是要追上金范相解释。
心底一片凛冽。也许早就知道很多事情,在挪开眼神的时候就已经天各一方,还是暗暗原谅自己,只不过明白得太晚。舍不得那温言软语,照亮一纸寂寞。
但你毫不犹豫从我身边跑向另一个人,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尽管这样,更心疼的是无力解释的楚姬。姜班长还是告诉了金范相实情。
“许主任今天,听到父亲被人追杀的事受到了打击。觉得她太辛苦了所以抱了她。金老师对许主任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两个人不是真心的话……”
“如果是真心的话呢?姜班长为什么问这些,还有姜班长的感情,我都懂了。希望姜班长也能明白,我也是真心的。”
两个男人一个走一个留,心事千转百回。
三个人,各自受到伤害。
总是太过复杂的爱情,在涟漪岁月里缓缓潜行。
想起曾经的自己。很不快乐的时候。在草稿纸上用粉色荧光笔写大段大段的歌词。沉默下来把脸埋在胳膊里,会忽然害怕自己再也笑不出来。后来开始重新拿起画笔,那些画满明媚笑脸的画纸上有时会有墨水氤氲开去的痕迹,它们像飞不过沧海的蝴蝶落满我三年的回忆。
可是时间总是一晃一荡,就这样跑开了;年华总是一深一浅,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那些残存在心底柔软某处的温暖,一直不曾改变。
所以什么都不必担心。
我们,都会好好的,安然望见幸福。
PART 7 , 第12集
对洪吉童的第一次追捕以失败告终。管制组和广侦队在办公室里吵吵闹闹互相指责。
楚姬站在一边沉默着,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又好像什么都听进心里。
然后轻轻地跟着大家走了出去。
姜班长看着她隐忍的背影,微微垮着双肩,像是疲惫得再也无力承担。
追出去想要安慰她,却见这个实在太过善良的女孩子,依然扬起笑脸说着感激的话。
心疼忽然排山倒海。
“今天很辛苦吧,散散心再回去,要吃什么呢?”
“不用了班长,不用为我这么做的。”
“不是因为许主任,是我饿了啊。”
“哎,我都知道,真的不用这么做。”歪一歪脑袋,楚姬笑得像个小孩子识破了大人的诡计般得意,“明天开始认真找就行了。而且,班长这么担心我的这份心意,真的很感谢。”
告别了的两人,重又收起了笑容。
深绿的柏树散发着厚重悠远的树的辛辣气息,在一块块特别明亮的月光里摇曳。树叶相击的毕剥声也听得到,在一片静默中好像就要开口叹息。
姜班长看着楚姬在树下剪影里慢慢走远。即使这样也能看见她的脸仿佛就在眼前,鸽子灰的瞳仁。笑起来的时候,笑容是玻璃的颜色。
如此美好女子,怎么一颗心,这样这样沉。
博物馆里。洪吉童又送来金铜如来立像。仿佛看见父亲来去的身影,楚姬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悲伤还是欣喜,好像这一刻只能抽身而去。
金范相匆匆追上,“许楚姬,谈一谈吧。”
“许主任,额,没什么,想谈一下下午的日程。”姜班长竟也在这时出现。
两个男人互视,空气忽然变得尴尬。
楚姬还是把姜班长放在了一边,和金范相来到了连廊上。
“你要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对不起。至于我为什么发那么大火……”
“不管你说那些话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些都不重要,事实上我不是也做了让你误会的事么。对不起,行了吧。”
楚姬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到一丝责备,好像在说着不相干的琐事一样轻描淡写。然后转身离开。
金范相的心忽然寒了下来。
想要解释是惟恐你生气,而你不生气的样子,却更令我惶惑。
怎么会这样。
真正的洪吉童,和往常一样笑得天真无邪。给姐姐买衣服,请姐姐吃午饭。
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担心姐姐太过相信父亲还在人世,峻的眼里是满满的忧虑。楚姬却没有发现,自顾自展示着想要送给父亲的礼物。
“姐姐不会觉得爸爸是洪吉童,所以认为他还活着吧?
爸爸绝对不是洪吉童,如果因为这点相信他还活着的话,那爸爸已经死了!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们,那样的爸爸,早就应该死了!”
楚姬忍无可忍地打了峻一巴掌。
这一刻,那么多年的艰难苦痛好像一起出现,在心里轰隆隆踏过。
峻,又有什么错呢。他只不过是一个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在那些本该万千繁华的青葱岁月,只有姐姐和寂寞陪伴。还能苛责他什么,他最终,长成干净明亮的少年。
可是峻啊,即使那么恨着父亲的我,依然希望父亲好好地活着。
也许在未来某一天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到我们身边,像记忆中那样笑出慈祥的皱纹,然后说,孩子们,爸爸回来了。
我只是那么那么地,希望着。
楚姬的客厅里,金范相有点不自在地坐着。
想要来道歉的,可是峻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只剩一个楚姬,坐在对面,睁着漂亮的眼睛眨眨地看着他。
“那个,我们和解吧。不想看你冷酷的样子,也不想看你打断我的话,掉头就走,我们和解吧。”用理直气壮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尴尬。
“你在哪吵吵呢,这可是我家。”楚姬有点嫌弃地瞪他。
“会和解的吧?”
“看你表现。”
两个人不动声色地好像完成一场交易。心里却同时轻松起来。
“早过来就好了,喂,拿点喝的过来吧。”
“???”
误会解除,临近告别。金范相看着送他出门的楚姬,担心得无以复加。
“峻不在家,你一个人没关系么?”像极了甜蜜的小情侣,用各种借口想要留在对方身边。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番,恋恋不舍离开。
看他英挺背影走上层层阶梯,前方的灯光轻轻勾勒出轮廓。楚姬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一瞬间忽然心里震动了一下,就像一枚胡桃被一下子敲开了壳,坚果的那种微凉清涩的淡淡味道缓缓弥漫开来。
金范相,你这样走在前面的时候,我心里胡桃的清香,越来越浓了。
听到身后楚姬关门的声音,金范相回头。
天色已经黑尽,月亮升上,像一张微微透光的纸,可是那样圆。
我站在你家门前阶梯上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好像风的声音都能听得见,那声音淡得几乎透明,像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唱歌,圣洁温暖的歌,哈里路亚。
许楚姬,此刻你在门里,我在门外,
我只觉得一切都温柔得说不出。
平静夜晚过去,新的一天开始。灿烂阳光下总有什么事要接踵发生。
姜班长发现了许太洙的手机信号,寻源而去。
金范相跟踪峻,却发现他和一群偷盗文物的人在一起,疑心顿起。
楚姬来到被人为挖开的永东圃现场,将要离去的时候像有什么感应一 样频频回头。泥泞的黄土地上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心里惶惑,仿佛怅然若失。
回到家里等着姜班长的消息的楚姬,手指抚过床头的全家照。照片上的三个人笑得那么幸福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必担心,时间就会永远定格在那一刻。谁知道下一秒分离,已经七年。那时候的两个孩子长成清亮澄明的模样,那时候的父亲,会在今天回到这里么?
楚姬起身来到厨房,淘米洗菜。想着,要给父亲好好做一顿饭。可是不小心打破一个碗,碎片扎在手上,手心鲜血淋漓一片。
疼。疼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那一瞬间忽然有不安感,像大雨倾盆而至。
担心楚姬的金范相来到楚姬的家。
楚姬神色慌乱,还是浅浅地笑着。看着桌上的饭菜,说着“怎么办呢,要不要收起来”的话。眼睛里是近乎迷离的希望。
手机响起。
画面定格。
想着楚姬的父亲究竟有没有死的问题,总是觉得深深的迷惘。
有一万个理由说明他已经不在人世,比如那顶替的出入境记录和手机号码,比如永东圃的尸骨和夹着全家福的皮夹,
也比如那空白的七年。
可是即使只有一个理由也希望他没有死。
楚姬和峻的思念,已经足够。
白天不断变成黑夜,再变成白天,再变成黑夜。
秒针“嗒,嗒,嗒”地发出柔软的呓语。
谁知道下一秒过后,不会有魔法降临?
我们,都心地纯良,守望。
PART 8 ,第13-14集
楚姬接到班长的电话,脸在一瞬间变色。
冲出家门,慌乱地好像连双腿都在瑟瑟发抖。
想到那个自己恨了那么久也想念了那么久的父亲,疲惫的脸,沉默的眼神,总是低着头让帽檐在眉宇间染成淡淡的阴影。
15岁的时候,追在父亲身后大声哭喊,拼命拽着他不让他离开;
25岁的时候,愤怒地翻着父亲的背包,说着再也不原谅他的话;
进了文物管制组的时候,倔强地发誓自己一点也不关心父亲的死活;
以为父亲没死的时候,看见一个和父亲相似的男人,竟涌上铺天盖地的悲伤。
心,究竟会疼痛到什么程度?
卢班长和姜班长,还有金范相心疼的表情已经看不清楚。
心里一片荒芜。只剩下自己的绝望,狠狠地缠绕啊缠绕,无边无际。
楚姬颓然坐地,眼泪汹涌得肆无忌惮。
爸爸,爸爸。
不是每次都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么,
不是每次都说,爸爸一定会回来的么。
那为什么你,就不再回来了呢。
都说短的是时间,长的是痛苦。可是痛苦,怎么这样这样长。
金范相上前轻轻拥住她。
窗外,有暮归的鸟儿在屋檐下拍动翅膀。扑棱棱。扑棱棱。
要下雨了么,
有一片梧桐叶正在飘啊飘啊地落下。好像将要叹息。
殡仪馆里一片静默。
只有楚姬和峻站在父亲的遗像前,送父亲最后一程,看他终于身心平静安然归依。
“爸爸真的很过分,知道我们等了多久吗,
现在我和峻,
会微笑着好好活下去的。”
回头看见峻倔强地抿着嘴角,给他抹去眼泪。
峻啊,现在,真的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七年是多么漫长的岁月,让我亲爱的小弟弟终于长成光华少年。有时候我想起自己,想起爸爸和妈妈,想起那个偶尔会突然沉默下来坐在房间里的你,总觉得忧伤一阵一阵马不停蹄地从心里跑过去,让我甚至不敢再看你隐忍的笑容。
我多么心疼你。还有自己。
于是日子就这样大段大段地在我们相互依偎和各自怅惘的间隙里过去,简单而平静,却越来越远。
可是虽然有那么多恨和埋怨,寂寞和痛苦,好在也终于知道父亲此刻,就在我们面前。
忘掉不该记住的,记住不该忘掉的吧。
我现在只想让父亲看见我们微笑着的脸,与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刻,所看到的样子并无不同。
是不是,峻?
至少我们还不孤单。
至少我们,还不孤单。
出发去殡仪馆的车站里站着姜班长,
殡仪馆大厅里站着金范相。
眼睛里,一样地潮湿。
知道了许峻就是洪吉童的事,金范相和峻并肩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一起被张会长派来的人追杀过,就好像变成了真正的患难兄弟。
天气出奇的好。
天是无限透明的蓝。风吹过来,一根一根拂起额前的头发。
“我姐姐恨爸爸,想爸爸,还觉得对不起爸爸。她就是这么活在爸爸的阴影下的。
我想给她和别人一样平凡的生活,恋爱,结婚,生小孩。”
这么说着的峻,神色严肃得好似一个真正的大人。
“峻,答应我一件事。再也别偷东西了。不是说你只有姐姐么,姐姐也一样。”
峻缓缓点头。
金范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清亮的,鸽子灰的瞳仁。
笑起来的时候,像多云天气里从云层后一寸一寸钻出来的阳光。纯良得不可思议。
这个孩子,和楚姬多么多么像。
保安训练,居然混进了白毛金相的人。
一番紧张的混战拉扯后,一个背包被掉在了地上。背包里,赫然是峻的钱包。
姜班长凝视峻的照片,眉心紧紧地蹙起。
然后若无其事地把它握在手心里。
任何可能伤害到楚姬的事,都绝不能让它出现。
另一边,得知了这一切的金范相也心事重重。只有他知道峻就是以前的洪吉童,只有他知道这次的所谓洪吉童不是峻,也只有他知道峻,在去奶奶家的路上,失踪了。
博物馆的连廊上,姜班长深深地看着金范相。聪明如他,怎么可能还没猜到洪吉童和峻的联系。
“知道峻现在在哪儿么?我也真心希望不是峻。但就像峻就是洪吉童这件事让人意外一样,昨晚侵入博物馆的人不是峻的事,没人能保证的。如果联系你的话,请告诉我。”
“你觉得我会吗?班长一定要抓峻的话,我虽不能阻止,但我也不会帮你。”金范相平静地掷下这句话,返身就走。
姜班长微微地楞了一下。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恍神。
“金老师,不想让许主任受伤的心情,我都理解。因为,我也一样。
我,也是真心的。”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许楚姬在自己心里变得这么重要了呢。即使是一分钟也好,也想要看见她孩子般干净澄澈的微笑。听她声音清越地叫着“班长”的时候,总是满心欢喜。
看着她站在他的身边,心里会轻轻泛疼。
这个女人,多像风呀。透明的,无邪的,流动的,风。从我放开她的那刻起,就好像再也抓不住了。
心,属于你的,我某天遇见,却变成我的心魔;
你,属于谁的,我错身而过,却带来潮起潮落。
和金范相一起吃过饭的楚姬回到家,家里一片狼籍。担心着楚姬的安全,金范相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
虽然强打着精神一脸平静的样子,但楚姬还是在惊吓和疲惫的作用下很快沉沉睡去。
轻轻握住她的手。
连睡梦中也微微蹙着眉尖。许楚姬,你现在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就这样看着你的时候,好像时间都变的不明确,缓慢,稠。
能停下来就好了。
时间,能停下来,就好了。
接到峻的电话,金范相和姜班长一起坐在深沉的夜色里。
听说楚姬的家被人非法侵入,姜班长本能地紧张起来,又听金范相说楚姬正在自己家里,脸上瞬间闪过怅然和失落。
金范相不是看不出来。
“我知道听我这么说,你心里会不舒服。因为姜班长想和许主任在一起的心情,和我一样。”
姜班长反而释然。
“不管怎么样,我会努力找到峻。今天通知我这些事,真的很感谢。”
然后起身离开。看不见彼此的眼神。
也许最难捉摸的就是这样的感情,
因为爱着同一个女人而有了对立的立场,
也因为爱着同一个女人,可以成为最信赖的伙伴。
一边,姜班长独自一人来到张会长面前,丝毫不理会张会长的威胁。言笑晏晏,诱使张会长有所行动。
另一边,金范相和楚姬像真正的情侣一样在灿烂的阳光下逛街。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的楚姬,眉眼弯弯,笑容像午后的阳光洒在瓷的边缘。
想起金范相曾经送的那套高丽青瓷杯,可惜要一起喝茶的父亲已经永远不在。
“等峻回来后,一起喝吧。”
楚姬浅浅地笑着,眼底已没有阴霾。
金范相却愣住,然后沉默。
或许此刻想到以后,会有微微的恐惧。
也或许明天就将遇到痛苦和忧伤,
————可是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不是么?
[ 本帖最后由 念念无忧 于 2008-8-8 19:16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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