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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应有语
作者:隻影向誰去
(之三)
郑容和其实并没有想到,他将要面对的,并不是兄弟之间争夺一个女人的场面,而是现在的他与过去的他拔河竞赛,他必须战胜关上心门的自己,把失去的一切找回来。
李宗泫的家在三成洞的住宅大楼里,离他的工作室并不远。家里收拾的井然有序,虽然是一个单身男人住的地方,但他坚持让它保持乾净明亮。屋里的装潢是以黑白两色为主体,没有什麼多余的装饰;墙上之前应该挂著画,但是现在画已不见踪迹,只剩下淡淡的画框痕迹表示它曾经存在。
郑容和之前来过二、三次,是来跟李宗泫讨论一些作曲的问题,所以他对这屋子并不陌生。进屋后他脱掉风衣,把它挂在玄关的衣帽柜里,然后独自坐到黑色的单人皮沙发;正信跟敏赫,对这屋子比他更熟,他们自在的拉下靠垫坐到木质地板上。李宗泫忙著给大家找东西喝,他的冰箱里其实没什麼可以招待兄弟的,最后只好一人一瓶啤酒权充饮料,不过他想,应该不会有人在乎这件事。
「说吧!你要跟我谈什麼?」等李宗泫也坐下之后,郑容和先发制人,他很害怕李宗泫会问自己为什麼要抢走徐珠贤?如果宗泫这麼问他的话,他实在想不出答案可以回答,但是宗泫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著他。
李宗泫出神的望著郑容和的脸,这五年来,容和哥真的变了很多,跟当年那个有点稚气的郑容和已截然不同,但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质还在。他的眼睛仍然有神,鼻梁依旧挺直,笑的时候露出的小虎牙让人感觉像个孩子似的很容易亲近,不笑的时候淡漠的样子又让人觉得跟他很有距离。李宗泫曾认真想过,论长相自己实在不比郑容和差,但为什麼徐珠贤始终看不见自己?现在想想或许不是因为长得好坏的缘故,而是因为哥身上有的那股霸气,李宗泫没有。
「哥,」李宗泫有点艰难的开了口,「现在开始,我跟你说的事,你要仔细听好,我希望,你不要太吃惊。」容和哥,拜托你千万记起那些被你遗忘的事,求你了。
郑容和实在不知道李宗泫到底在说什麼?而且连正信跟敏赫也是满脸严肃正经,难道他们早已经知道李宗泫跟徐珠贤的关系,只把他一个人蒙在鼓里?这麼一来,怕是没有人会站在他这边了,一时之间,郑容和感到有些紧张。
「哥,你还记得你五年前发生意外的事吗?你记得你那时候出了什麼事吗?」李宗泫缓缓的问,真的很抱歉要你回想那麼痛苦的往事,哥,但是这是必须的。
「意外?嗯,就是出了那场车祸的事吗?」郑容和淡淡的说,一边卷起衣袖,一边审视自己右手臂上的疤,那伤痕扭曲蜿蜒,浅浅的蛰伏在他的手臂上,提醒著他那段伤痛的过往。
因为车祸,郑容和右手受了伤,医生说以后恐怕再不能弹吉他了,绝望之余,郑容和坚持退出CN BLUE。不过郑容和最后并没有认输,他没有就此放弃吉他。这五年来他不断的努力复健与练习,现在,复杂的吉他演奏虽然还没办法达成,但是普通程度的吉他伴奏却已经难不倒他。
「为什麼要提这件事?」郑容和不懂,我们不是要谈徐珠贤的吗?
「哥,你记得意外发生时,是谁跟你一起在车上吗?」姜敏赫小心翼翼的,深怕郑容和发火,这个问题真的已经问过容和哥好多遍了,多到姜敏赫都能将答案倒背如流。
「你们真是烦不烦?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没有别人,我是自己一个人开车的。」郑容和果真开始不耐烦,这问题五年前就已经问过他,现在又拿出来问,你们听的耳朵还没长茧吗?
「可是哥,你被送到医院时,还有另一个人,也一起被送到医院,你真的记不起来那是谁吗?」李正信不死心,虽然他已经知道容和哥的答案,可是还是希望奇迹出现。
「我的天,」郑容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三个人究竟是怎麼了?「我是真的不记得谁跟我一起被送到医院了,你们这样问一个当时受了伤昏过去的人有什麼意义?**的笔录里不也说是我自己开的车吗?」真是疯了,郑容和向后一仰瘫坐
「不是的,哥。开车的人不是你,而是徐珠贤。」李宗泫紧盯著郑容和的反应,他看到原本瘫坐著的大哥突然坐直身体,不可置信写在他的眼里。「你没听错,哥,就是徐珠贤。是你现在爱上的那个徐珠贤;是7年前曾跟你一起合作过综艺节目而认识的徐珠贤;是你无可救药爱著她,却因为一场意外,在5年前把她遗忘了的徐珠贤。」李宗泫一口气说完,想起来吧,郑容和,把你遗忘的记忆召唤回来。
「你现在到底在说什麼?我以前就认识徐珠贤?那我为什麼会忘记她?」郑容和觉得莫名其妙,现在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吗?愚人节从四月一日改到今天了吗?「那你们证明给我看啊,证明我以前就认识徐珠贤。如果我真的那麼爱她,为什麼我会不记得她?为什麼?」郑容和执拗的发著脾气。
「因为,你一直以为是你害死了徐珠贤,你以为徐珠贤已经不在了,….我们都曾经这麼以为。」李宗泫叹了一口气,看著说不出话的郑容和。
李宗泫突然站起身来,「哥,你等我一下。」他走进他的房间里,好像在翻找什麼东西,出来的时候手里抱著一个大纸箱。
郑容和死盯著放在他眼前的纸箱,「这是什麼?」他一点也不想打开它,感觉好像随时都会被它吞噬似的,「我不想玩神秘箱的游戏,我现在没有那种心情。」郑容和交握著的手有些颤抖,该死,那里面到底是什麼?
「是你认识徐珠贤的证据。哥,你不是要证据吗?打开它,看了之后你就会明白。」李宗泫也很固执,现在已经没有让郑容和逃避的退路了,徐珠贤并没有消失,她就在你面前,所以你也必须面对这一切。
纸箱开启之后,郑容和愣了一下,首先看到的是很多小玩意儿,蓝色的布偶颈枕、长得像翼龙的玩具、不怎麼可爱的蜘蛛和青蛙娃娃、大象形状的抱枕、一叠信、笔记本、相片簿、好几本书、一本自制的童话故事、一级普通驾照笔试和路考的合格证、粉红色的玩具小吉他、整套自己录制的光碟、最下面有个木盒,里面装著两个小小的首饰盒,还有一张他靠在徐珠贤肩膀的照片,照片里的他跟徐珠贤,有著年轻而稚气的脸庞…还有其他好多好多东西,琳琅满目的挤了一整个大纸箱,郑容和迷惑的抬起头,「这些到底是什麼?」
「想不起来吗?完全没有印象吗?关於这些你跟徐珠贤的回忆,你看了还是记不得吗?哥!」看到郑容和摇著头茫然的模样,李宗泫觉得有点沮丧,可是,容和哥想不起来应该是正常的,虽然他也曾期待郑容和能像连续剧演的一样,匡啷一声扶著头就说我想起来了。
「哥,不要紧的,」姜敏赫热切的握这郑容和的手,「这些东西,是你跟徐贤7年前一起演『我们结婚了』时留下来的纪念品,」姜敏赫翻翻弄弄那箱子里的东西,「当初你大哥来宿舍帮你收拾东西时,因为大家都以为徐贤已经…,所以大哥说这些东西都不要了,要我们帮你丢掉。是宗泫哥帮你收起来的,他说万一有一天你记起徐贤的事,也许会想拿回去当成纪念。」
姜敏赫翻出一封很小的信,高兴的拿给郑容和看,「哥,你看这个,这是徐贤第一次写给你的信,那时候你自己忘记藏到哪里了,还以为弄丢了,急得连觉都没睡好,硬拉著我用拍立得拍了一堆照片,亲手作了本手册给徐贤道歉…..」姜敏赫的声音一直远远的飘去,而徐珠贤的脸却慢慢的靠近眼前,郑容和盯著敏赫手里的那封信,好像记得些什麼,却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郑容和安静的把那套光碟打开,封面上整齐的写著「我们结婚了—红薯夫妇」,是自己的笔迹,标示的时间是2010年的2月27日,那是「我们结婚了」放映的第一集。郑容和把光碟放进影碟机,时光开始倒流,7年前,那个年轻的徐珠贤扎著马尾的身影从旋转门进入,而自己望著她张大嘴惊讶的模样,在摄影机的捕捉下一览无遗….,郑容和微蹙著眉看著画面一幕幕流逝,三个弟弟也陪著他静静的回忆那些过往,他们偷看郑容和没有情绪起伏的表情,他盯著萤幕的样子,有一点让人担心,因为谁也不猜不透他心里正在想什麼。
看了好一阵子,郑容和突然按下暂停,「正信啊,去帮大哥买包香菸回来好吗?」他微笑的看著李正信,弟弟们狐疑的互望著,怎麼突然说要抽菸?郑容和没有抽菸的习惯啊,但是没有人开口说什麼,「随便什麼牌子都好,啊,不不,买贵一点的好了,贵一点的味道可能比较好。」郑容和还是笑著,於是李正信匆匆出门。
影片的画面停在郑容和与徐珠贤第一次合奏「Falling slowly」的地方,郑容和凝视著萤幕发呆,不再说话。10分钟后李正信匆匆回来,郑容和接过他递来的烟和打火机,慢慢燃起一根香烟,再慢慢的吸了一口,呛辣刺激的烟蹿入郑容和的肺,他费力的剧烈咳嗽,胀红了脸,连眼泪都逼出来了。
弟弟们慌了手脚,拼命来帮忙拍郑容和的背,只见他掏心掏肺的咳,一边说:「咳…我…刚刚…咳咳….实在太闷了,…咳…咳咳…我就想试试…看抽个菸…咳…能不能…咳咳..能不能舒服点…。咳咳…原来抽菸….这麼的痛苦,咳….你们看,…咳咳…我连眼泪都呛出来了….」他艰难的说著,勉强要笑,但是眼泪却忍不住狂泄而下,沾湿了他的衣襟。
於是弟弟们这才发现,郑容和突然说要抽菸,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想用抽菸来解除胸闷,而是因为一下子承受了太大的痛苦,希望在抽菸的掩饰下,能让淤积在心里的的泪水,痛痛快快的流出来,也不怕被嘲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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